匪患平的差不多了,瘟疫也压了下去,沈临川一行人返回来京城,搜集上来的罪状由余逢春亲自呈了上去。
户部撸了一杆子人下去,景和帝没想到这最大的头子竟然是张昌言!
余逢春叹了口气,“如不是这次定河决堤,怕是还查不到张昌言,户部的官吏和粮商勾结良久,贪腐成风!”
景和帝性子虽然柔和,但大事上绝不含糊,当即牵扯到的官员粮商一律抄家问罪,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
其中要杀头的就有钱家,余逢春按住了钱大志的名字,“这个人,老夫想为他求情。”
“老师?”
“钱大志是奸商不假,但这次多亏了他及时送过来了粮食稳住局面,请陛下从轻处理。”
“那就钱家一家没为奴籍,流放三千里。”
小太监推门进来了,“陛下,沈大人在外面跪着呢。”
“沈大人在外面跪着做什么,快请进来。”
沈临川在这次赈灾中功不可没,景和帝想提一下他的官职,刚好户部现在有不少的空缺,刚好把人给调过去。
沈临川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景和帝很是喜欢沈临川,亲自下来要把人扶起来,“爱卿,这是做什么。”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可是为了钱大志的事?老师已经和我说了,钱家这次也算是将功补过,但钱家所犯之罪实在是罪不容恕,沈爱卿不要开口了。”
“臣自请贬官渭阳县,求陛下宽恕钱大志一家。”沈临川重重磕了下去。
沈临川昨日才到了京城,连家都没有回,让人回家报了平安,就一直留在宫中议事,现在连他家夫郎和孩子的面还没见到呢。
钱大志已经入狱了,他还欠着周芳姐儿的人情,不能不还。
“沈爱卿这是何必呢。”
景和帝叹了口气,那县令也不过是个九品官,外地官员三年一京察,那地儿现在穷得什么都没有,到了那地就是吃苦的。
沈临川执意要保下钱大志一家,景和帝念在沈临川有情有义,又愿意拿这次自己的功劳换,沈临川由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贬为了从八品的渭阳县县令。
钱大志一家只没收了家产,三代不得科举。
沈临川从大殿出来的时候松了口气,总算是把钱大志一家给保了下来了。
今儿日头不错,沈临川出来就看见了安平县主跪在地上哭闹,安平县主看见沈临川出来瞪了他一眼,“是你害得我爹要被问斩,是不是你!”
沈临川抬脚走了,张昌言已经定下来秋后问斩,景和帝怜惜安平县主年幼无知,接入宫中抚养。
沈临川现在无事一身轻,快步回家去了。
周宁昨儿就知道沈临川已经回来了,只是直接入了宫,他等了一夜人都没回来,今天也没心情去面馆了,暂时给关了去,在家一直在等沈临川。
周小煜和周晏晏在院子里拿着风车玩,现在两个小家伙走路已经稳当了不少,已经不用人扶着走了,就是有时候会抢东西打架。
沈临川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见了两个小家伙的笑声,沈临川也不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抬脚进了院子,“宁哥儿。”
周宁抬头一看赶紧站了起来,“沈临川!爹,沈临川回来了!”
第145章
沈临川握住了周宁的手, “宁哥儿,我被贬官了,我们怕是要离开京城了。”
“沈临川,你瘦了, 没事就好。”
周大也赶紧出来了, “临川回来了, 赶紧进屋歇着,受苦了这一阵,我让人杀鸡去!”
院子里又是一阵忙活,沈临川给说了钱家的事,周宁点了点头, “应该的,不在京城就不在京城, 我们去渭阳县也好, 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好。”
沈临川被贬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听说他这次赈灾立了大功,没想到没有升反而遭了贬斥。
当日沈临川连升三级何等的风光,现在也只是个小小的从八品渭阳县县令。
“你说那沈临川会不会和钱家有什么牵连,钱家这么有钱, 他沈临川能干净了?”
“别瞎说,小心祸从口出,这次去赈灾可是余大人去的, 余大人是帝师,他能包庇沈临川不成。”
叶景兰也听见,气得他把手上的折子丢了过去,又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你不是说沈临川和钱家有勾结, 走,和我去御前说说去,若是那沈临川有罪,那陛下岂不是头一个包庇纵容他的!”
那人吓得腿都软了,“叶大人,叶大人,我只是说笑的,说笑的,您别放在心上。”
“说笑,有你这么说笑的吗,你要是不服,大可上折子参沈临川一本,背后做什么小人!”
那人不敢在说什么,拱手连连讨饶,叶景兰哼了一声这才走了。
沈临川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陛下亲自下的旨,户部从上到下察了一个遍,牵扯的官员悉数落狱,沈临川不仅拿自己的功劳,还自贬为渭阳县县令,这才保住了钱大志一家。
岂容他人在背后诋毁了去!
谁要是在背后乱嚼舌根,叶景兰也不是吃素的,有一个是一个全给参了一本,看他们还在背后乱说。
渭阳县那边还有好多灾后重建的事要做,马上第二茬庄稼就要下了,要是再不下,那冬天可就难熬了。
今年头一茬庄稼颗粒无收,现在只能靠朝廷赈济,若是耽误了第二茬庄稼下种,那到了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呢。
沈临川只在家住了三日就准备启程了,现在渭阳县虽然安定了下来,但还不大安稳,沈临川怕周宁过去有什么闪失,就约定了等那边彻底太平了就把人给接回去了。
一同过去的还有罗青山,罗青山见过三县的惨状,也请调为三阳县的县令,虽然罗青山也是县令,但是是升了从七品过去的。
周宁抱着两个小家伙送沈临川离开,沈临川也舍不得,但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最快秋收的时候我就能接你过去。”
“好,你放心去做就是了,我和爹在这能有啥事。”
这次和上次去赈灾不一样,那边已经太平了不少,粮食都是按户发了下去,足够撑到秋收的时候。
匪患也镇压了下去,只是水患刚过了两个来月,沈临川怕瘟疫没清干净,两个小家伙年岁又小,这才让留在了京城。
周宁这次也放心不少,脸上带着笑送了沈临川离开。
张小意也带着罗青团儿挥挥手,等马车不见了影子一起去了周宁家,“那边也没啥事了,到时候安稳下来了我们就能过去了。”
周宁嗯了一声,“沈临川说渭阳县那边第二茬庄稼要种红薯。”
“红薯,那是什么东西?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是田庄上种的,已经种了三年了,沈临川说繁育出来的种藤这次让送到了渭阳县那边,有了红薯,百姓冬天就不会挨饿了。”
周宁和张小意说了什么是红薯,张小意很是惊讶,“一亩地竟然能种出来这么多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两人坐在院子里又说起了周芳姐儿,张小意说道:“这次周芳姐儿也算是惊险,差点脑袋都要掉了,牵扯进来的王家和马家,都是秋后问斩,家眷全都没为了官奴。”
这次周芳姐儿能平安无事,周宁也松了一口,之前芳姐儿还救过他呢,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
南陵州府牢狱内,周芳姐儿在里面都关了一个多月了,虽然有吃的,但东西也就那样,好在两个孩子都没有生病,年岁这么小要是在这个地儿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她婆母倒是病了一场,周芳姐儿把手上的镯子撸了去换了药,吃了两副药这才好多了,就是精神头没之前那么好了。
就这么一直给关着,周芳姐儿也急,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她们一家都被关了这么久了,沈临川就算离得远也应该知道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牢房里很是闷热,她日日在里面担心两个小的生病,还好没有生病。
周芳姐儿正坐在地上给钱金花理头发呢,锁门的铁链哗啦响了起来,这么多天了,这牢门还是头一次打开,这一开,不是生就是死。
周芳姐儿一把护住两个孩子,“大人,可是要提审了。”
“出来,出来吧。”
“大人,是要去哪呀?”
“哪那么多话,赶紧出来!”
周芳姐儿牵着两个孩子出来了,还朝后面喊了一声,“娘,走了。”
外面的阳光照在脸上,周芳姐儿一个多月都没见到太阳了,突然见到这么好的日头不由掉下了眼泪。
她心里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让她们出来做什么。
狱卒把人推出来扭头就走了,周芳姐儿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是被放出来了!
周芳姐儿大惊大喜,搂着两个孩子哭了起来。
“可是周夫人,走吧。”
前面一个脸生的汉子牵着马车,周芳姐儿有些防备地问道:“你是谁,是不是大志过来接我们了?”
“我是周家田庄的护院,沈大人写了书信,小的好几日前就在客栈等着了。”
周芳姐儿擦了擦眼泪,“沈临川果然记着我呢。”
马车一路朝着开平县而去,周芳姐儿叹了口气,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这开平县,曾经的富贵仿佛做了一成梦。
开平县离南陵州府没多远,十来日月就赶了回来,马夫把几人给送到了桃花村,钱大志一身粗布衣正在院子里生火呢,呛得他直咳。
钱金花下了马车头一个跑进了院子,“爹!”
“小花!”
周芳姐儿也牵着钱满山进来了,朝着一脸高兴的钱大志邦邦就是几捶,“死鬼!你是怎么弄得,害得我们差点被杀了头!”
周芳姐儿擦了擦眼泪,“瘦了。”
钱大志举着袖子给周芳姐儿擦了擦眼泪,“都在呢,都在呢,都在呢就好。”
马夫把人送到桃花村就回去了,这桃花村就在周家田庄下面,离得没多远,沈家哥嫂按照信里说得,给钱家买了所小院又置办了几亩地,以后钱家就在桃花村扎根了。
经此一番,钱大志两人的感情更亲厚了起来。
周芳姐儿撸起袖子拿过来了锅铲,“老娘都好几年没做这粗活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嫁给了个种地的,也不知道这做饭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钱大志嘿嘿笑着在一旁搭手生火,“在牢里没受苦吧。”
“窝头青菜豆腐,倒是比其他人吃得好了不少。”
“沈临川和我说了,他是请了余大人亲自写信给知府,这才对咱家多加照拂,那余大人可是皇帝的老师呢,这面子可够大的。”
“你个没良心的,到底犯了什么事,害得我们娘三差点掉了脑袋。”
钱大志一五一十给说了,这是连钱老太太都不知道,上一代人他们就和京城那边有联系,到了他这代想脱手都脱不开,人家当官的捏死他个商人跟捏死个蚂蚁似的。
又说了渭阳县的事,他可是把所有能弄过来的粮食都弄过来了,又有余大人和沈临川作保,这才只没收了家产。
“其他牵扯进来的大粮商可都是砍了脑袋,家眷也成了官奴,咱家现在能全须全尾的团圆,也不容易。”
听钱大志这么说,周芳姐儿才松口气,“我就知道沈临川不会忘了咱家的。”
钱大志叹了口气,“沈临川为了咱家的事贬出京城了,现在去那渭阳县做县令去了。”
周芳姐儿擦了擦眼泪,“还说你们钱家有钱风光,到头来还不是靠我们周家才活了过来,以后都不许对我叫嚷。”
“那是,那是,我娶了你可算是娶了个福星回来。”
周芳姐儿举着铲子翻菜呢,突然想到了什么气得把锅铲给扔锅里了,“钱大志,你当初娶我不会是,其实是看中沈临川吧!”
钱大志心虚不敢说话,那会儿确实是看中了沈临川,这是他钱大志这辈子做得最划算的生意了。
周芳姐儿一把揪过钱大志的衣领子,“好啊,还真是,我说我长得又不漂亮,你一个粮食铺子的东家怎么就看中我了!原来是因为这呢,沈临川那会儿是案首,在白鹿书院又是拔尖的!”
“娘子放手,放手,我快被你给勒死了。”
钱大志虽然瘦了,但还是个胖子,被衣领勒着差点喘不过来气。
周芳姐儿抬手就是一巴掌,“好啊,钱大志,你差点害死了老娘,还有金花满山!”
钱老太太在一旁不敢吱声,钱家败落了,全靠周芳姐儿才活了性命,她现在在周芳姐儿面前更是不敢吱声了。
钱大志连连讨饶,“娘子我错了,我错了,当初是这个主意,但后来,后来这不也有了夫妻情谊了。”
“我呸!你从头到尾都是算计老娘!”
周芳姐儿气得扭头进屋了,“钱大志,做饭去!”
“哎哎哎,我这就给娘子做饭。”
现在一家都成了平头百姓,一家五口抱团过日子了,钱大志刚开始是打着寻靠山的主意娶了周芳姐儿,后来也渐渐有了情谊,有了钱金花和钱满山,更是没了其他念头。
只求一家人能平安就行了,这桃花村好呀,以后粗茶淡饭,人都齐全就好。
钱大志无比庆幸当初他拐弯抹角找了个好靠山,心里越发感激沈临川。
沈临川现在应该都已经在渭阳县了吧,也是被他们钱家连累了。
沈临川去了渭阳县,罗青山去了三阳县,两个人一到任就忙得跟陀螺似的,虽然定河堵住了缺口,赈灾粮也都发下去了。
但今年头一茬麦子都被埋在泥土里,颗粒无收。
官府发下来的粮食也只够饿不死,发下来让种地的庄稼有的人家还偷偷给吃掉了,现在得赶紧把第二茬庄稼给种下去,要不然耽误了秋收,到时候更是酿成大祸。
沈临川早就给田庄那边去了信,让田力把田庄上繁育的种藤都给送到渭阳县这边,让镖局押过来,沈临川到任没多久,红薯苗就送了过来,田力亲自跟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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