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点头:“嗯,送十匹!”
贺庭熠能吃能睡,这会儿躺在林榆身旁睡的很香。
溪哥儿蹑手蹑脚进来,趴在床边看他小侄儿,看来看去道:“榆哥哥,小侄儿长的像你。”
林榆也仔细瞧一眼,“还真是,鼻子嘴巴都像,眉毛眼睛像你二哥哥。”
他俩模样都好看,生的孩子自然也不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俊美。不笑的时候,还有些他父亲的气质。
外边天亮了,爹娘他们赶着回地里,昨夜稻子没收,今天就得抢时间。
贺尧川送稳婆和郎中回家,即便家里有杨阿嬷和大嫂照顾,他仍然不放心。
薛郎中开了一副固气血的汤食方子,又嘱咐他日常饮食:“鸡蛋瘦肉换着吃,若有条件,隔三岔五顿一锅猪蹄黄豆汤、鲫鱼豆腐汤……”
贺尧川立刻跑去买猪蹄,回来炖了整整一锅。
林榆身上舒坦很多,他拿着团团的拨浪鼓逗庭熠,小庭熠还不能睁眼,只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在林榆怀里扭动。
孙月华抱着团团进来,两个娃娃第一次见面,团团好奇地看着,伸出小手想碰一碰。
孙月华教他:“看看,这是你弟弟,比你还小。”
团团还不懂这些,他忽然哭起来,嘴巴一憋就委屈的掉豆子。他只知道喜欢的阿嬷怀里有了别人,十分委屈,伸出手让林榆抱。
林榆抱不动了,笑着眉眼弯弯,把手臂也伸出去:“来,到阿嬷床上玩。”
孙月华拿儿子没办法:“没出息,弟弟比你小,你也和他争。”
她把孩子放过去,团团乖的很,只要不饿不拉,就不会扯嗓子大哭,除了争宠这一点。
“我下田里去,叫他在你床上睡,饿了让二弟来叫我。”
“放心大嫂,团团乖着。”
身旁有两个娃娃,林榆顿时忘了生孩子的煎熬,这会儿喜不自胜,又是捏小手又是亲脸蛋,亲了儿子又亲侄儿。
灶屋里浓汤滚滚,小火煨的黄豆猪脚软烂熟透,贺尧川舀一碗,轻手轻脚端进去。
“你尝一尝味道,明天再给你捉鱼吃,每天换着吃不会腻味。”他拿勺子吹一吹,再喂进林榆嘴里。
滋味不错,汤色雪白,黄豆也软烂,林榆埋头喝了一整碗。
贺尧川给他擦擦嘴角,掀开被角坐上去,一半抱着林榆。
林榆在他怀里蹭蹭,他喜欢这样的姿势,很舒坦很安心,有贺尧川在,他仿佛不再惧怕。
“我明日去趟县里,给儿子打一副平安锁,先叫银铺画几张锁头的样式,带回来你看一眼。”
林榆点点头:“爹娘也送平安锁。”
“那不一样,我是他父亲。娘送的是小锁,我们送大的。小时候戴娘那个,等年纪大了再给庭熠戴亲爹送的。”
庭熠庭熠,贺尧川越叫越顺口。
林榆抬起下巴:“别家娃娃都有小名,我们也起一个。”
小名不难起,好听顺嘴就成,贺尧川看着儿子的脸,忽然想到鱼儿两个字。
“鱼儿?”林榆疑惑一瞬。
贺尧川就笑:“可不是,大鱼儿生条小鱼儿,以后就叫小鱼儿。”
林榆反应过来要揍他,贺尧川不躲,反倒把一张俊脸凑上去让他打。
林榆下不去手了,气的在贺尧川脸上嗷呜咬一口,留下浅浅的印子。
小鱼儿虽然听不懂父亲爹爹说什么,但他张着嘴,咿呀两声也加入热闹里。
林榆赶紧竖起手指小声说:“吵醒了,让他继续睡。”
床边有两个娃娃,他俩不好再继续打趣,都歇了说话的心思。贺尧川熬了一宿,这会儿也抱着林榆睡一会儿。
整日醒醒睡睡,月子过了一半,林榆精神很好,坐在床边给小鱼儿做衣裳,团团也在旁边。
两个娃娃彼此熟悉了,见面不再是争抢怀抱,睡在一起就笑。
小鱼儿生下来第二天就能睁眼,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喜欢到处看,对什么东西都好奇。
小手力气也大,一旦揪住林榆的衣裳就不肯撒手,连他父亲都掰不开。
中间来家里看孩子的人陆陆续续的,君哥儿带着他家小子一起玩,三个娃娃有的是乐子。
二堂叔家带着圆圆也来了,他家日子不容易,却还是提了一只母鸡,林榆就给圆圆塞了两包蜜糖杏干。
秋后落叶黄了,正好赶上出月子这天。林榆能出门了,一大早给小鱼儿穿衣裳,他跟娘要去一趟县里。
“杨阿嬷把昨天的尿布都洗了,我放在柜子里,记得给鱼儿换上,若是饿了就喊大嫂,可别带出门,秋日里吹风容易着凉。”林榆仔细叮嘱。
鱼儿被他父亲抱着。
林榆收拾好,凑上去亲一口儿子,再问贺尧川:“你一个人带孩子行不行,不然我不去了,让娘跟你去。”
明天要办满月酒,他俩想大操大办,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
贺尧川尊严感上头,抱着儿子信心十足:“你放心去,带孩子还不容易?我是他父亲,他肯定听我的。”
他也把脸凑上去,让林榆亲了儿子再亲自己。
林榆忙着呢,哪有功夫管他,匆匆对付一口,脸都没碰到,转身就出门去。
贺尧川抱着儿子怔愣,摸了摸脸颊疑惑,夫郎亲了吗,他怎么没感受到?
林榆出门不到一刻钟,小鱼儿扯嗓子大哭起来,刚才吃过奶,不可能是饿的,他摸摸尿布也没湿。
贺尧川怎么哄都哄不住,他拿着拨浪鼓逗,又带鱼儿看狗哥旺财,结果儿子哭的更加大声,张嘴就是嗷嗷的。
鱼儿还没哭完,团团也咿呀两声落眼泪,贺尧川哄完这边哄那边,最后实在没办法,等杨阿嬷从河边洗尿布回来,他赶紧搬救兵。
杨阿嬷也哄了足足半刻钟才哄住,笑着说:“孩子想他阿爹了,哄着睡会儿就好。”
贺尧川勾勾鼻子,想起夫郎出门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话,忽然有一些心虚。
第109章
不大的院子摆了五桌, 虽说请的人不多,都是亲朋好友,桌面上十菜一汤, 八道肉菜足够客人吃饱。
外面有风,林榆给鱼儿戴上虎头帽, 两边缝了布片,垂下来能遮住耳朵。衣裳也穿的厚实,里面一层肚兜, 中间薄衫,外面再套一层薄薄的夹袄。
早秋有些冷意, 穿厚一些总不会受风寒。
鱼儿躺在床上,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黏在他阿爹身上。林榆低头跟儿子玩起来, 捏捏小手和小脚。
“谁家崽崽呀, 长的又白又软,让阿爹咬一口好不好?”
林榆张开嘴, 装作要吃娃娃的模样。
小鱼儿一点也不怕,张开没牙的嘴冲他爹爹笑, 口水溢出嘴角, 晶亮亮一串挂在脸上。
“大川, 给鱼儿的口水巾拿来。”
贺尧川翻开衣柜, 他娘给二孙子缝了很多,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衣柜里除了他俩的衣裳,小半都是娃娃的。
贺尧川把口水巾塞在儿子脖子上, 道:“明日去县里,找木匠铺子再做一个柜子,放儿子的衣物被褥那些。”
林榆点头:“小衣裳确实不少。”
他俩把孩子捯饬好,外院客人都来了, 等着看孩子。林榆把鱼儿抱出来,几个阿嬷婶子都凑过来,伸出手逗娃娃。
鱼儿不哭也不闹,谁来都能抱一会儿,叫那些婶子阿嬷喜欢的不行,好几个年轻汉子也来凑热闹。
今天有的是人抱孩子,林榆和孙月华总算乐的清闲。灶屋里有周淑云和杨阿嬷忙活,做饭的事情也无需他们。
酒菜上桌前,周淑云把二孙子的平安锁拿来。
“戴上戴上,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无灾无难,”周淑云笑着说两句祝福词。
鱼儿被他阿爹抱在怀里,一双眼睛好奇打量,似乎很喜欢平安锁,张嘴咿咿呀呀笑两声,小手伸出去碰。
“看看阿奶送的,喜不喜欢?”林榆低头逗孩子,星星一手拽着锁,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阿爹。
他被陌生人抱了半晌,这会儿一刻都不想离开爹爹,还是他爹怀里呆着踏实。
大哥大嫂也送了,是一只银环,里面还有鱼儿的大名,模样别致好看,鱼儿喜欢的不行。
林榆正要逗逗孩子,手臂忽然一阵湿意,他忍俊不禁:“臭小子,才刚换的尿布,这会儿又尿了,就是见不得你阿爹清闲。”
“交给我来,你去坐着吃饭吧,”贺尧川也哑然失笑,他儿子能吃能拉身体好,可也折腾人。刚出生那会儿,他碰都不敢碰一下,就怕碰坏了。这会儿都能上手换尿布,比林榆伺候的还要娴熟。
林榆把儿子送出去:“换完交给杨阿嬷,让哄着午后睡会儿。”
满月这日最清闲,林榆几乎没抱过孩子。
秋日雾蒙蒙的,今天贺尧川照旧去县里送鸡蛋,林榆和君哥儿他们约好上山摘果子,秋日的柿子熟了,石榴也红彤彤一个。
孩子有杨阿嬷照看,饿了有阿嫂帮忙喂奶,他无需太操心。
杨阿嬷在家里做满三个月,办事自然是勤恳踏实,连鱼儿都很喜欢他,不忙的时候也会帮忙照顾团团,家里的活轻松不少。
贺尧川做主,让杨阿嬷留下当长工。工钱照旧三百文,吃住都在家中,平时就给林榆带孩子,给娃娃洗衣裳洗尿布,得闲了也帮大嫂看着团团,算不上多累人的活。
林榆点点头同意留下杨阿嬷,也是手头宽裕的缘故。鸡场生意日渐红火,发送出去的小纸单有效果,现在买野鸡蛋的散户需求量很大,上一月收回八两银子,都是卖鸡蛋的钱,付工钱绰绰有余了。
林榆悄悄的出门,没敢让儿子看见。
鱼儿是个黏人的小汉子,只要发现他离了视线,眼睛一红就是哭,林榆就脱不开身了。等他走了,臭小子再哭都没用,只能老老实实被杨阿嬷抱着哄。
提了篮子往西山去,这一片柿子林和石榴林子都是大堂叔家的,一家人除了种庄稼,平日也卖果子补贴。石榴和柿子都熟了,这会儿全家人都钻在林子里摘果。
林榆帮大堂叔他们干活,提一篮子石榴柿子当报酬。枝头的石榴红透了,他站在树下用杆子一戳,咚的一声落下。
君哥儿拿篮子接。
“你猜我昨天在村口碰见谁了?”君哥儿摘果子无趣,忽然灵光一现,卖关子似的问林榆。
林榆猜不出来,他忙着呢。大川清早说想吃石榴和柿饼,他才来的。把篮子晒满,晒的柿饼够大川吃好长一段时间。
见他摇头,君哥儿快步绕到他面前,低声道:“贺长顺。”
“是他?”林榆手里停下,忘了给大川摘柿子的事,坐在林地上吃瓜,薄薄的柿皮轻轻撕开,露出软糯香甜的柿子肉,吸进嘴里一口就能喝进肚子,满嘴都是香甜的味道。
林榆边吃边问:“我不太打听大房的事,只年前听说过,贺长顺回家没拿到银子,把他爹娘打了,好几月没回来。”
无论哪个时代都看重孝道,儿子打爹娘这件事,无论到哪里都是要被唾弃的。虽然贺家老两口不做人,但对这个小儿子着实不错。
君哥儿左右看一圈,贺长顺再不是个好人,论辈分也比他大一辈,不好说的明目张胆,怕他娘过来数落他。
他贴近林榆低声道:“前几天在村口,我和娘亲眼瞧见,贺长顺领了一个百花楼里的姑娘回来,那姑娘大着肚子,非说是怀了贺家的种。”君哥儿撇撇嘴:“哪有没成亲就怀上的,我娘说那个姑娘能跟贺长顺勾搭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许我多问。”
百花楼,一听就不是正经地方,村里的女人闭口不谈,村里的男人都津津乐道。
他们正常过日子,谁没事打听这种地方的人和事?
林榆彻底忘了给大川摘柿子。
他把头凑过去竖着耳朵:“贺家接受了?”
“哪能,”君哥儿摇摇头:“那老两口再惯着他,也知道百花楼的女人不正经,支支吾吾就是不答应。家里还有正经的儿子儿媳呢,郑婶她们不答应,这会儿闹的正凶。”
林榆还想继续问,远处沙沙沙的,是堂叔母踩着树叶子过来,她背篓里装满了,都是刚摘的石榴。
“榆哥儿,这一背篓你全拿回去,给你爹娘他们带回去吃。”赵惠拍拍身上的灰。
“太多了堂叔母,我摘一篮子足够,爹娘上次摘了野柿子,也够吃许久了。”林榆看一眼,背篓里都是个大香甜的,卖都比别的石榴多卖一文钱。
“野柿子哪有自家种的好吃,”赵惠不由分说塞给他。
她又佯装生气瞪一眼儿子:“干活干活不行,吃饭比别人都多吃一碗,来了就知道躲懒,都是当爹的人,小心叫你儿子学了去。你看榆哥儿都摘了好几背,单单你在这里玩耍。”
君哥儿原本怕他娘数落,但转头一想,榆哥儿也在这,他娘肯定不会骂的太凶。君哥儿笑嘻嘻抬头:“娘,我们在说贺长顺呢。”
“什么贺长顺,那是你长辈,没大没小的。”
君哥儿捂耳朵不停,他挪一挪,把垫屁股的麻袋分一半给赵惠。
赵惠背对他转身筛柿子,背影犹豫了一瞬,也坐过来喝口水。
“跟你俩说,你们可别传出去。”赵惠喝完水抬袖子擦擦嘴道:“我路过瞧了一眼,那女人肚子都大了,估摸怀了五个月,背着包袱就跟回来,还扬言说,不让她进门她就一头撞死,要么吊死在贺家门口。老两口心疼她肚子里的孙子,有了松口的意思。你郑婶子跟媳妇不同意啊,也放了狠话,要是让那个女人进门,就把老两口赶出去,这下有的闹。”
说完她长叹一声,都说读书人体面,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把儿子送去读书,可谁能想到,偏偏也是读书人中最出堕落的。上次的周鹏,这次的贺长顺,都叫人看了笑话。
三人坐在一起摆龙门阵,话题又聊到孩子身上。君哥儿坚持送儿子上学,堕不堕落那得是看父母会不会教,反正他是不会惯着孩子,该打就打,不会手软。
林榆自己就会读书认字,小时候在家启蒙,以后等小鱼儿大了,也送去学堂里。县里有很多私塾,城南的青山私塾就很好,夫子公正同窗和谐,大多都是寒门苦读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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