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鹭惴惴地说:“那、那到底是什么蛊?”
沈雪枫说了个名字,鹭鹭听了果然露出愧疚的表情:“师父还真的没有教过我如何解这个蛊,对不起,齐大人。”
齐逾舟心情更差:“没事了,谁知道我离解蛊就差临门一脚,若是能找到你师父求得犀灵,我就可以托
南诏王为我治病了。”
他给沈雪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就在这时,鹭鹭拦住他,眸色一亮:“我有犀灵,可以送给齐大人的!”
大殿上响彻着少女清澈的嗓音,齐逾舟一时不信,狐疑道:“这么珍稀的药材,连南诏都只有一半,你这里又怎么会有?”
“此次入宫前,师父刚好将犀灵赠与我,它现在是我的东西,我可以将这株草药赠予齐大人,”鹭鹭兴奋地说,“您要是不信,现在可以跟鹭鹭前去取药,帮到齐大人就是帮到了雪枫哥哥,我愿意将它送出。”
齐逾舟简直要被大起大落的心情搞崩溃了。
那个医师究竟何许人也?为什么要特意整这么一出搞他心态?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细想了,很快,鹭鹭便将装有犀灵的药盒交给他,齐逾舟当即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请尹岚赶来治病,此事终于告一段落。
又过了一些日子,朝廷秩序再度踏上正轨,池卿与净苍双双离开大姬,尹岚也盯着齐逾舟饮下了最后一服药,策马回到南诏王宫。
重逢总是短暂,分离才是永恒。年少时各种因缘际会的相遇,总会因为命运的轨迹再度分离,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永无止境地轮转。
稚气未脱的几人阴差阳错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各自承担起了守卫子民的职责,摸爬滚打学着成为一名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主。
无论日后遇见是在朝堂还是在战场,刀剑相向或是射影含沙,这亦是他们为站在各自立场所不得不服从的命运与代价。
齐逾舟的病渐渐好全了,如今的他能够行动自如,体力值再不能限制去留,但他能上线的时间也缩减了不少,平时忙于学业,很少能陪沈雪枫一起玩儿。
荆屹给江宿柳的摺扇做好了,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内涵玄机,但他却不敢送,兜兜转转还是找到了沈雪枫,令他代为转交。
尤其是看到沈雪枫手上拿着那把姬焐做好的新伞,荆屹心里生出一种浓浓的不平衡。
沈雪枫白日里忙着修撰各种典籍,夜里还要应付姬焐,思来想去,他将这把扇子交到了沈雨槐手里,由沈雨槐交给长公主,再由长公主送给江宿柳。
这扇子在大家手里走了一圈儿,最后谁都知道小郡爷要送宰相礼物。
江宿柳听说此事后哭笑不得,思来想去还是将扇子退还回去,道:“他救了我一命,恩仇相抵,已经不欠我什么了,这东西还是算了吧。”
为此荆屹还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又过了几日,齐逾舟在日落时突然登上了游戏,他摸去沈雪枫的庭院时,忽见他正紧张地走来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
“逾舟,你来啦,”沈雪枫见到他,拉着他进屋坐下,“明天你忙不忙?如果不忙,今夜就在我这歇着,明天上朝有件大事要宣布。”
齐逾舟立刻猜道:“什么大事……难道是你的终身大事?”
沈雪枫点头:“陛下现在正在书房内拟旨,明天我们去上朝时,他就要公开封我为后的消息。”
“这是好事啊!”齐逾舟一拍掌心,“先帝子嗣兴旺,姬氏不愁后继无人,朝中也无人敢置喙陛下的决议,不过……沈伯父和伯母那边怎么说?”
“他们现在倒是不反对,这段时间陛下没少往我家送好东西,估计我爹娘也多少知道一点明天的事情。”沈雪枫摆摆手。
齐逾舟又说了几句恭喜,心中百感交集,又为他高兴,心里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问:“雪枫,你这辈子还想过回去吗?”
“回去?回哪儿去?”沈雪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我已经答应姬焐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食言呢。”
要是他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不知道姬焐要怎么抓狂呢,先前他只是昏睡了一段时间,姬焐的状态就已经很不对劲了,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抛弃他、伤害他的事?
齐逾舟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给你扫兴了,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再提,不过……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你多少要注意一些。”
“一个多月前,我们见到的那位世外高人,让我感觉似曾相识,”他说,“后来我发现……他和这个游戏的GM长得一模一样!我怀疑他能左右这个世界的走向,日后你见到他,一定要多多打听几番。”
齐逾舟说了一些长相方面的细节,怕沈雪枫不信,还着重描述了一下。
谁料沈雪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倒是喃喃自语地摸着下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怪不得我也见过他……”
这时庭院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原来是太极宫派人来接沈雪枫回去了。
对话中止,少年当即从桌前站起:“好了,我要下班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聊。”
齐逾舟登时追出去:“等等雪枫,你还没说清楚,什么叫你见过他?”
这句问话已经被沈雪枫抛在脑后,他挥挥手道:“不是要紧的事,改天再说!”
出了庭院,一辆金辂车低调地停在一旁,沈雪枫掀开帘子,就见姬焐正坐在里面等着他。
“有人来找你了吗?”他问。
“嗯,是逾舟来找我,他听说明天的事,打算今晚留下来,我就让他睡我那里了。”沈雪枫熟练地倒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休息。
“你们是有些日子没见,”姬焐挑起他的发尾,边拈着玩儿边问,“说了些什么?”
“他说之前见过某个人,感觉很熟悉,就向我打听有没有见到过那个人。”沈雪枫含糊地说。
姬焐耐心地说:“那你有没有见到?”
“我见到了,”沈雪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说,“我是梦里见的。”说罢便再也没说话了,困顿地小憩。
姬焐以为他在开玩笑,无奈地勾了勾唇,示意车外放慢速度,挑些平坦的路走。
沈雪枫蜷缩在他怀中,没多久陷入了睡眠。
他见过那个蓝色眼睛的男人,在梦里。
昏迷的那一个多月,他们几乎天天见面,有时两人在下棋,有时两人在江心洲看雨,更多的是沈雪枫听那个男人给他讲故事。
男人说,姬焐上辈子坐上帝位,近乎摧毁了这个世界整座大陆,严重干扰了游戏系统的生态,他不得不让姬焐得偿所愿,重新给他一次改变一切的机会。
这个说辞十分搞笑,沈雪枫当笑话听。
男人又说,沈雪枫上一世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扶持姬长燃登基不说,还让他死在了自己最瞧不起的人的剑下。
沈雪枫开口:“那我回去了吗,有没有回到我自己的时代?”
“没有,”男人遗憾地摇头,“你还没来得及回去,就死了。”
沈雪枫拖长声音啊了一声。
“你不信?”男人笑,“净苍算出了你的前世,姬长燃梦到了自己的前世,就连你,也隐隐约约存有前世的记忆,怕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这已经是上天网开一面让你重活一次,了却姬焐前世死前的遗愿。”
沈雪枫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前世应与姬焐并无交集,他的遗愿又怎么会是我?”
“抱歉,我用遗愿来形容的确不对,”男人收敛笑容,“但他与那个没有你的世界一同毁灭了,他想见到你,但等了太久,为了加速这段漫长的旅程,他情愿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好像现在,你在沉睡着,他却在你床边守了那么久,见到这样的他,你多少也应该相信我一些。”
听到这句话,沈雪枫决定醒来。
或许梦里的那个男人只是为了恐吓他刻意编造了一个小故事,但这不重要,他只是突然决定不生姬焐的气了,想早点见到他而已。
于是他醒了。
--正文完--
第123章 番外if线2
“朕命人给你备了饭,怎么不吃?”
姬焐轻飘飘的语气中蕴藏着无穷的危险。
沈雪枫此时饿得有点儿没脾气了,他伏在床畔,低声说:“臣现在生着病,不宜荤腥,只能辜负陛下的好意。”
“哦?”姬焐似是在思忖着什么,又问道,“生个病还这么讲究,怎么往日跟在姬长燃身边时不见你如此挑捡?”
“……”
你见过姬长燃跟我一起吃饭吗?
沈雪枫闭了闭眼,打算省点力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姬焐见沈雪枫恹恹的,也没继续问下去,他后退两步,让出空隙:“下来,朕带你去吃饭。”
“多谢陛下——”
沈雪枫掀开被子,双腿落地。
可惜他还没走上几步,只觉浑身酸软,不受控地向前扑去。
姬焐不察,竟然让他直接抱住自己的双腿。
感受到腿间传来的温热触感,顿时僵硬在原地。
沈雪枫头皮发麻,连忙松开他,解释道:“抱歉陛下,臣是病的有些发昏了,不是故意唐突陛下的。”
姬焐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青年。
逆着光,月华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沈雪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应是生气了,光是这么盯着自己,就感觉眸中满含阴郁和森凉。
就算他这些年和皇室打过不少交道,也没有见过像姬焐这么邪气的皇子,是以之前积累下来的交涉话术完全用不上。
沈雪枫面上不显,紧张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姬焐的目光落在他抖动的长睫上,微微眯起眼睛。
“起来,朕没怪你。”
沈雪枫松一口气,捂着发晕的头站了起来,走路摇摇晃晃的,有些乏力。
他不习武,呼吸声十分沉重,姬焐走在前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意识到沈雪枫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便放慢步子,眸光却渐渐冷了。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踱步至灯火通明的太极殿,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都是清淡的小食,还冒着热气。
沈雪枫端着自己的君子人设,不好意思主动坐下来吃,他悄悄打量姬焐的神色,后者直接命令道:“尚书令大人,请吧。”
那就不用客气了。
沈雪枫酒足饭饱,又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碍于君王在前,他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忍着难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坐在他旁边的姬焐抱臂,忽地开口:“你平日和姬长燃一起吃饭时,也是这样难以下咽、进食困难,味同嚼蜡一般?”
“还是,只跟朕吃饭时才这样?”
沈雪枫愣住,缓声解释道:“陛下,我并未——”说到这,他忽然就忍不住了,脸色泛白地抢过一个盂盆吐了出来。
见状,姬焐的脸色更差劲了。
沈雪枫吐到一半,忽闻姬焐拍了拍手,大殿内瞬时多出一道黑影。
沈雪枫认出来,这是姬长燃的铁杀骑。
早些年,姬长燃和他的太子侧妃在琗华山定情时,无意跌下山崖,阴差阳错得到了半枚兵符,那兵符有大用,可以调动皇室继承人专用的影卫。
没想到姬焐这才夺位成功,就已经将这支队伍收为己用了。
那道黑影听了姬焐的吩咐,很快便出去了,没过多久,一个年轻男人提着药箱匆匆走了进来:“陛下。”
姬焐睨了他一眼:“去给他号脉。”
沈雪枫乖乖伸出手臂,余光打量着男人的面相,这人他没见过,也无印象,应当不是太医院的人。
年轻男人凑上来号脉,皱起眉:“沈大人这是久未进食,初次吃得太多,胃部自然难以承受。”
姬焐点点头。
年轻男人继续说:“再加上沈大人本就体弱,这些年中毒次数太多,毒素在体内累积,一时难以根除……平时不宜动怒,保持心情舒畅,才可防止毒发攻心。更何况……”
“更何况,”沈雪枫答,“我身上还有前太子下的蛊未解,是不是?”
年轻男人听到这,眼前一亮:“沈大人原来是清楚的,在下还以为大人不知。”
沈雪枫笑了笑:“我为姬长燃挡过的灾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自然对自己的身体瞭如指掌。”
年轻男人犹豫道:“如今沈大人身体亏空,寿元折损,即便重新调理,恐怕也是收效甚微。”
沈雪枫定睛望着他:“不妨事,这个我也是知晓的。”
姬焐听到这,死死盯着沈雪枫的表情,彷佛要从他脸上盯出一点儿什么来。
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沈雪枫表情淡然,看上去十分轻松,彷佛一点儿都不在乎他为姬长燃付出的代价。
难道他不怕自己病死?
姬焐的目光满含探究与兴味。
他杀了这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不怕死的,就连那些平时嘴上高谈阔论、愿意为王朝献上一切的士子,临死前也会在姬焐面前露出恐慌失措的表情。
沈雪枫,真的不怕死?
年轻男人提着药箱走了,沈雪枫也开口说:“多谢陛下深夜款待,时候不早了,臣也该回去休息了。”
“你哪儿也不去,”姬焐挑眉,“今夜就宿在太极殿吧。”
沈雪枫立即抬眼和他对视,心里微微收紧。
……姬焐应当知晓将他留宿在太极殿意味着什么。
看来,这个新帝和那个死去的姬长燃并无不同,都是贪图他美貌、觊觎他身体的死gay。
沈雪枫反驳:“臣留在兴庆宫已是于理不合,若再得寸进尺,恐怕会引起朝中众臣的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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