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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禾(GL百合)——阳三氿

时间:2025-05-31 08:17:20  作者:阳三氿
  她只是过来帮忙的,不是这里的正式医生,所能做的事很有限,最主要的工作还得柳绵雪来。
  被陈芙蓉的镇定感染,柳绵雪反应过来,连忙打电话叫护士推抢救车,眨眼间,一分钟过去了,宋冉仍然毫无反应。
  精神科医生其实很少遇到这种需要紧急抢救的事,大部分病人只是精神出了问题,他们日常要做的也更偏向于心理疏导,但毕竟是医院,该有的基本抢救设施还是备着的。
  半分钟后,值班护士推着一个小车跑进来,一进门先看到有个医生跪在床上给病人做心肺复苏,顿时意识到情况紧急,还没等柳绵雪吩咐,已经先拿出几支去甲肾上腺素。
  柳绵雪抢救经验不多,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学过医的,很快冷静下来,冲护士点了点头:“推一支去甲肾上腺素。”
  护士照做。
  宋冉仍然毫无反应。
  心肺复苏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四分钟,如果能在四分钟内复苏成功,存活率将大大提高,人命关天,陈芙蓉一次次按压做下去,一刻也不敢停,脑门上很快就出了一层细汗。
  “师姐,我来替你。”
  心肺复苏很消耗体力,在病人恢复意识前这个过程要一直持续下去,看出陈芙蓉逐渐有些体力不支,柳绵雪及时上前接替。
  此时距离宋冉心脏骤停已经过了两分钟。
  松开手,陈芙蓉将位置让开,有些颓然地站在不远处望向诊疗床。
  床上的女人表情很平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亡就是一场安静的长眠。
  人死了,闭上眼,再也不睁开,一条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几滴汗水从睫毛抖进眼眶,陈芙蓉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恍惚中就回到了那个清晨,天蒙蒙亮,前一晚刚下过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她被窗外吹进的冷空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浴缸里的水早就冷了,泡在水里的人将头歪向一侧,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玫瑰花瓣,这一幕乍看上去竟然很美,如果那个人不是昨晚还在和她缠绵的爱人,陈芙蓉或许会这么想。
  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死呢?
  死亡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呢?
  在不知道第几次站在天台的边缘向下看时,陈芙蓉的脑子里总是冒出这些疑问,可是没有人给她答案。
  她也从来没有一次想过要真地跳下去。
  后来她开了一个小小的心理诊所,在那里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听过了各种各样的故事,开始不再执着于找到答案,相反,她试着去理解那些想要自杀的人。
  她试着去感知他们的痛苦,试着去分析和解决他们的痛苦。
  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真正心存死志的人是救不了的。
  如果让他们痛苦的就是活着本身,不是生活的压力,不是感情的纠纷,只是单纯地活着。
  你该如何拯救他们?
  陈芙蓉以前不知道,现在依然不知道,可她再也不想看见有谁放弃生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被这样一句朴素的话说服,发自内心地相信:只要活着,总能找到出路。
  哪怕活着再痛苦,总有一天,痛苦是可以被治愈的。
  为什么不再耐心一点呢?
  为什么不再多给我一点信心呢?
  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陈芙蓉心里有无数句质问,但已经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她再想见到那个人当面将心底的愤怒问出来,也注定天人两隔,此生不复相见。
  深吸口气,她慢慢将呼吸喘匀,转身问护士:“联系重症监护室了吗?”
  刚刚柳绵雪见宋冉一直没反应,已经交代护士去联系了,护士不认识陈芙蓉,但见她也穿着白大褂,没多想,语速飞快道:“他们马上过来。”
  陈芙蓉没再说话,生命就是这样,坚韧的时候就像一截怎么也割不断的藤蔓,脆弱的时候就只是一块脆弱的薄冰。
  你如何拯救一个想死的人?
  如果连她自己都放弃了求生的希望,你真的有必要去救她吗?
  你怎么确保你所做的不是在延长她的痛苦?
  过去和现实在眼前交织,陈芙蓉忽然感到极为倦怠,很想点一支烟,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抬眸沉沉看了宋冉一眼,身为医生救人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
  管它呢。
  管它是好是坏。
  宋冉不能死。
  陈芙蓉重新走到床边,轻声道:“我来吧。”
  她继续按下去,抢救这条早就被主人自行放弃的生命。
  ……
  宋冉的意识很模糊,她有点看不清面前的人了。
  可想而知,另一个宋冉同样不好受。
  但她嘴角的笑容一点都没消失,哪怕肺部的空气都被挤压干净,强烈的窒息如山一般压在她身上,她还是疯癫地发出几声干哑的怪笑,笑声直达宋冉的脑海,她下意识地掐得更用力了些。
  如果继续这样,她真的会死掉吧?
  临近死亡时,宋冉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害怕,但她立刻将这样的念头按下去,强逼着自己不要放手。
  另一个宋冉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作为宋冉心底被污染得最彻底的那部分,她的矛盾和挣扎也是最激烈的,尽管此时此刻正被人置于死地的是她,但事实上,宋冉自毁的根源也来自她。
  与其说是宋冉在杀她,倒不如说是她在唆使着宋冉杀了自己。
  她们本就是一体的,一毁俱毁,但没关系,在即将溃散的边缘,另一个宋冉反而感到了轻松。
  “宋冉。”
  有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宋冉和另一个宋冉同时转头看去。
  小宋冉站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明明处于同一个身体,三个人却更像三个不同的个体,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你真要死吗?”小宋冉代表着宋冉最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不想死。
  另一个宋冉是被污染后的癫狂,宋冉下意识间放松的力道给了她喘息的机会,让她终于能发出声音。
  “不,不,我要活着,活着把许青禾一起拉下水,凭什么她能独善其身?我要让她和我一样一辈子被噩梦折磨。”
  一边说,一边笑,另一个宋冉的眼睛里全是病态的兴奋。
  宋冉厌烦地看了她一眼*,又有些抱歉地看向小宋冉。
  “没关系的,很快就结束了。”
  “可是我不想死。”小宋冉很害怕,宋冉听出她的声音在发抖。
  “对不起。”宋冉别无选择。
  小宋冉又哭出声,和小时候的宋冉一模一样,软弱、幼稚、任性,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会对父亲举起刀,宋冉忽然有些怀疑那段她持刀冲向父亲的记忆会不会只是自己的臆想。
  当记忆不再可靠,自我认知会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混乱,你不确定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过去的一切都与现在割裂。
  你好像凭空出生,来处是虚无。
  指节一寸一寸收紧,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
  “对不起。”
  四周只剩下黑暗——两个宋冉、小宋冉全部消失,意识海中空无一物,唯有一个满含悲伤的声音喃喃响起。
  诊疗室内。
  陈芙蓉松开手,对着柳绵雪摇了摇头。
  
 
第73章 “哄不好了。”
  许青禾站在墓地前,在她面前的是一块还未刻字的空白石碑。
  距离地震已经过去三个月,灾难的痕迹被慢慢磨平,唯有郊区的陵园又添了许多新坟。
  地震最剧烈的时候,许青禾曾想过自己会死在那里,当时却并不觉得害怕,只是遗憾。
  她曾亲口说过,要宋冉死在她身边,结果却因为一场灾难,要先食言了。
  然而,死亡并没有降临。
  周祈选的那栋大楼接受了考验,反倒是街边那些平时花里胡哨的广告牌倒了一大片,砸伤了不少人。
  余震一结束,困在大楼里的人飞快下了楼,所有人都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二十多层的楼几分钟就冲了下去,双脚接触到大地时,每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到处都乱糟糟的,政府派来的人举着大喇叭组织市民前往附近的体育场避难,许青禾惊魂未定,本能地跟着大部队走,走了没几步忽然记起跑的时候太匆忙,手机没拿。
  不知道这次避难会持续多久,她不想失去和宋冉的联系,犹豫地在原地停了一下,但没能思考太久就被后面的人打断。
  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女人推了她一把,脸上是大部分人都有的惊慌,她也不是故意要催许青禾,只是所有人都在从各个地方涌进街道,人挨着人,根本没有走回头路的机会。
  被几千、几万的人流裹着,许青禾只好继续跟着大部队往前走,体育场上已经临时搭建了几个帐篷,主要是安置伤员的,许青禾浑身上下连点皮都没破,不好意思去蹭人家的地方,便是自觉找了个角落,和几个灰头土脸也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倒霉蛋们席地而坐。
  从四面八方汇聚的人在体育馆过了一夜,其实也没一夜,晚上六点发生的地震,很多人等到十二点见没再有什么动静,就打着哈欠自己先回去了。
  但许青禾很坚持地待到了第二天清晨。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莫名就是很不想一个人待着,尽管四周都是陌生人,但在这人声鼎沸的地方,作为群居动物的本能让人感到了安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到后半夜,熬不住的早就走了,偌大的体育馆成了年轻人的主场,互不相识的人们坐在一起,屁股下是人造草皮,顶上是在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明亮星空。
  有些天性爱热闹的已经吆喝着唱起来,许青禾不太关心近期的流行歌,不知道他们唱得起劲的调子都是些什么,所以也不能加入到后来声势越来越浩大的大合唱。
  原本和她坐在一处的人陆续离开,她独自呆在角落,夜风吹过脊梁时有点冷,她用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周围热闹喧嚣的人群,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冉冉在就好了。
  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让人感到了失望,紧接着失望的是失落,但许青禾很擅长自我安慰,她马上让自己想起最近的一次通话,医生说过治疗很快就能结束,宋冉马上就能回来了。
  但也许是凌晨的风真是太冷了,这个用于鼓励自己的念头并没能一如往常般让她感到宽慰,她一连打了几个冷颤,尽管周围是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他们热烈的生命力如篝火一般蓬勃,但她还是感到了冷。
  信号在地震停止后半小时就陆续恢复,周围打电话报平安的人很多,许青禾觉得自己应该找人借个手机,她背得出宋冉的电话号码,尽管在进入精神病院后宋冉就被没收了手机,但如果宋冉知道地震的事,或许会担心,或许现在她就一直在给自己打电话。
  可不知怎的,许青禾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不应该去打电话。
  有些事不适合在现在知道。
  后面发生的事证明了直觉的准确性。
  第二天清晨,许青禾回公司拿回手机,早就恢复信号的手机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几个来自陈芙蓉,其余的全部来自周祈。
  不过间隔时间很长,大概是想起来就随手打一个,没接到就算了,所以并不频繁
  许青禾先回拨了周祈的电话。
  她不知在做什么,过了很久才接听,许青禾刚说出一个“喂”,那边就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接着道:“许小姐吗?抱歉,阿七在画画。”
  许青禾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并不觉得周祈会守在手机边等自己的电话,但不管怎么说,她刚经过一场灾难,虽说有惊无险,但心底总归希望得到一点安慰,现在面对这个陌生人,本来有点想说的分享欲都被咽了下去。
  她淡淡道:“请问你是?”
  “我是阿七的爱人。”
  电话那头的魏青乔也是第一次和许青禾说上话,语气不冷不热,带着礼貌和几分疏离。
  之前周祈每天就是在和她打电话?她就是宋冉的恋人吗?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阿七画画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如果不急的话……”
  许青禾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客套话。
  “急。”
  是真的急。
  “我想知道宋冉的消息,她的治疗结束了吗?”
  “宋冉吗?”魏青乔思索了一会儿,每当周祈进画室,她都会很注意地不让什么东西干扰她,灵感被打断的周祈会变得很烦躁,倒也不会随便发脾气,但是会很烦,一整天干什么都没法集中注意力。
  那样的周祈看上去有点可怜,魏青乔不想让她变成那样。
  她说:“宋冉的事阿七和我说过了,我可以转告你,不过……你先不要太担心。”
  在进入正题之前,魏青乔很贴心地提前给人打了预防针。
  但预防针也是针,这一针扎到了神经,许青禾警觉起来:“冉冉怎么了?”
  “嗯——昨天她在治疗过程中出现了一点意外,按照医生的说法,似乎是心脏骤停,她们给她做了心肺复苏,抢救了三分钟后成功了,不过医生觉得她的状况不太好,她们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她自己一心在求死。”
  魏青乔将语气放得很小心。
  很多年前,周祈用割腕自杀和家里对赌时,她也经历过一次差点失去爱人的体验,但她仍然不敢说感同身受,因为许青禾和她的情况不太同,周祈是不得已为之,宋冉却是主动求死。
  她不知道许青禾听到这件事会怎么想,但魏青乔想如果是自己,她估计会感到很受伤。
  明明那么爱她,她却一心一意地要离开我,在她心里,我仍然是可以被随便抛弃的吗?
  许青禾的脑子里那时就是这样的念头。
  她很长很长时间没说话,魏青乔很体谅地问了一句:“许小姐,你那边还好吗?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们帮忙。”
  许青禾依然什么也没说,魏青乔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听到她很轻地“嗯”了一声,好像带着点哽咽和鼻音,但大概没人喜欢被陌生人发现自己的脆弱,魏青乔轻轻挂断了电话。
  此后一连三个月,许青禾再没问过宋冉的消息,反倒是先前总是吐槽她把自己当打卡机准点报道的周祈主动和她说了很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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