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暴露狂!
宋冉觉得很恶心,下意识就拉着许青禾往自己身后躲,而看着两个女孩惊慌的表情,暴露狂得意极了,坑坑洼洼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扭曲变态的笑,正想继续走近让她们好好看清楚,就见两人中更高的女孩主动向前一步走了过来。
“啊!”
身下传来一阵剧痛,暴露狂发出一声惨叫。
宋冉那一脚踢得又快又狠,踢完还不解气,尽管男人已经痛得满地打滚,她还是从不远处的一堆废弃建材里找到一根钢管,劈头盖脸地就往男人头上猛砸了十几下。
砰砰砰!
砰砰砰!
男人的脑袋打起来像一个西瓜,棍子每落下去一次都能听到一个沉闷的回声,等许青禾反应过来,男人的脸上已经流满了鲜血,整个人像条死鱼一样瘫软在地,从身下流出一滩腥臭的液体,小便已经失禁了。
她慌忙拦住宋冉,一边拨打了急救电话,犹豫会儿,也报了警。
后续是交给宋威解决的,宋冉在派出所被拘了一晚上,现在案子算是结束了,警察照例训诫了几句,虽说没达到应有的效果,但还是把人放了。
被关了一晚上,宋冉精神不太好,一看到太阳光就反射性地想伸懒腰,只不过手臂还没伸直呢,在警局门口焦急地等了一晚的许青禾一把扑上来,把她抱了个严严实实。
“冉冉,我快被吓死了,以后千万别这么冲动了。”
“哦。”
刚刚警察气势汹汹地训了她半天,宋冉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被许青禾眼圈泛红地望着,她立刻乖乖地服软了。
许青禾应该很害怕吧。
想到自己让她担心这么久,宋冉不由又有点内疚,她诚恳道歉:“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反正就是很生气。”
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宋冉平时脾气还算好,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别说打人,就连骂人都不太会,怎么就忽然爆发了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愤怒到想杀人。
不是夸张,是真真正正地想杀人,要不是许青禾拦着,那人没准就真死了。
好奇怪。
宋冉有些纳闷。
……
盯着脑电图上的曲线,一直等波形趋于平稳,陈芙蓉才慢慢松开紧皱的眉头。
距离宋冉接受催眠已经过了六个小时,还是第一次出现波动这么剧烈的脑电波。
柳绵雪当机立断,立刻对宋冉进行了干预。
这是个很繁琐的过程,如果将潜意识比作一个人思维的根,先前她们就是在放任这个根系的生长,想要让宋冉自行对修正后的记忆进行完善,但现在记忆出了差错,她们又得小心翼翼地在不损伤根系的前提下让对出错的地方进行修剪。
只是为了修正这么一点点小分岔,两个医生就绞尽脑汁地忙活了快一个小时。
好在大功告成,两人不约而同地松出口气,宋冉现在处于深度催眠中,她们不敢打扰,悄悄地走出了治疗室。
柳绵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师姐,我低估了过去对宋冉的影响,她心里有一股戾气,如果我们找*不到正确引导的方法,我怕以后可能会埋下隐患。”
刚刚宋冉差点就在潜意识里失控杀人,虽然这件事并没有真的发生在现实世界里,但宋冉会当真,她将永远被杀人这个阴影笼罩。
好在阻止了。
柳绵雪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心有余悸,陈芙蓉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雪雪,”她喊师妹的小名,两个人私交很好,“我现在担心如果催眠失败,宋冉会变成什么样?”
“总不会更差了,”柳绵雪跟着叹了口气,“师姐你知道吗,前天她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而且她的精神一直处于很消沉的状态,护工说她有几次都看到宋冉一个人站在窗户前往下看,如果不是窗子都是锁死的,她都觉得宋冉想跳楼。”
宋冉早就不想活了。
她心底一直藏着两个执念,藏得特别特别深,精神没崩溃时,还能勉强用理智压着,现在精神溃散,那两个念头便异常突出地出现在脑海。
一个是杀人。
一个是自杀。
杀了宋威或者杀了宋冉。
杀死这两个罪魁祸首。
解脱吧。
让许青禾和宋冉一起解脱吧。
这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宋冉的耳边。
临别的时候,她让许青禾等她。
现在过了一个月,她已经失望到开始说服自己许青禾就算离开她也能活得好好的。
没有谁会真的离不开谁。
宋冉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倚靠在玻璃墙上,陈芙蓉默然看着那个此刻闭着眼安静躺在治疗床上的女人,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
柳绵雪注视着师姐的表情,忽然轻声问了句:“师姐,如果这次成功了,你想试试忘掉过去吗?”
陈芙蓉不到不到四十当上精神科主任,本该前途无限的人生却在三十六岁因为一个女人出现了偏差。
她尽心尽力地帮那个女人治病,治到最后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可惜短暂的爱情之火并没能让女人的疾病有所好转,两个在一起后第二年,有一天早上,陈芙蓉睁开眼,发现旁边的位置是冷的,女人前一天晚上穿的衣服被整齐叠好放在地上,昏暗的晨光里,看着分外诡异。
陈芙蓉半阖上眼,没说话。
……
宋冉开始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经常做噩梦,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梦到有人欺负许青禾,她愤怒地冲上去想阻止,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看得到她。
她只能像一个幽灵一样旁观。
类似的梦做多后,宋冉有点疑神疑鬼,她问许青禾:“我以前欺负过你吗?”
“怎么个欺负法?”
许青禾捏了捏她腮帮的软肉。
这时她们已经二十四岁,毕业后许青禾选择自己创业,宋冉还没想好自己要干什么,反正家里有钱不用操心生计,便依然和许青禾住在一起。
但两人的关系变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变的宋冉也不清楚,只记得是某一天许青禾问她要不要试试接吻的感觉,宋冉想了想答应了,接吻过后,许青禾又说接吻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问宋冉要不要试着和她交往。
宋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小到大就是很听许青禾的话,闻言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很自然地也答应了。
作为恋人,许青禾平常很喜欢用一些暧昧的话逗她。
宋冉果然又红了脸,她捉住许青禾的手,一本正经。
“我是说真的啦,你看我记忆这么差,说不准我以前对你做过什么但是我自己忘了呢?”
不然为什么老是做那种梦?
宋冉越想越觉得没准真是这样,心情一点一点变得沉重。
看着她沮丧的样子,许青禾“噗嗤”一笑。
“你要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倒好了。”她意有所指。
宋冉脸更红。
“我那不是、没、没准备好吗?”
交往这么久,两个人做过最出格的事也就是接吻,宋冉太害羞,许青禾也没逼着,口头调戏两句就点到为止,伸手搂过她的腰,轻轻抱在怀里。
“冉冉,你最近有心事吗?感觉最近都没什么精神。”
“嗯……”宋冉犹豫一下,说了实话,“就是老做点奇怪的梦,梦里你过得很惨,我想帮你来着,又没人看得到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说着,眼眶莫名开始发热,宋冉的声音低了下去。
许青禾安慰她。
“梦都是相反的,这正好说明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是吗?”宋冉眼里亮了亮,情绪好了一点点。
许青禾脸上笑容扩大,忍不住在宋冉唇上啄一口,深情地凝望她的眼睛。
“当然啦,冉冉,真的,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过得很幸福。”
“今后也继续和我在一起,好吗?”
“嗯!”
宋冉用力点了点头。
……
独自站在窗边,许青禾沉默地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
四方市就在那个方向。
周祈刚刚发来信息,说催眠进展得很顺利,最迟明天就能结束,但是这段虚假的记忆还很脆弱,等医生将宋冉的新记忆整理好,她们会告诉许青禾将来该注意什么,避免让宋冉发现认知和现实上的偏差。
这是最好的办法。
许青禾这样说服着自己,心里却感受不到一点轻松。
门外有人在呼喊,大概又出什么事了,新成立的科技公司处处都是问题,许青禾大事小事都要负责,想到这,不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她正想转身,一个冒冒失失的员工忽然推开门,许青禾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没站稳。
不,不仅仅是她在晃。
四周都在晃,桌面上的笔筒直接从桌面上滚下来,啪嗒一声掉在瓷砖地面上,里面的笔散落一地。
员工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哭嚎。
“不好了,许总,地震了!”
许青禾这才发现外面的办公区已经乱成了一团,整栋大楼都在摇晃,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让人联想到摇摇欲坠的积木,一旦倒塌,那些平常为人遮风挡雨的钢筋水泥混凝土都将成为致命的凶器。
澄海市近一个世纪里从未出现过地震,本地人对地震这个名词甚至都有些陌生,这会儿突然遇上,所有人都在跟无头苍蝇似地乱跑乱叫。
许青禾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镇定,作为整个公司的最高负责人,她知道自己必须当这个领头羊。
“所有人趴下,找坚固的地方躲好!”
楼层太高了,电梯不能用,国内所有高楼在修建时都会考虑到抗震能力,只要这次地震的级别没有超过大楼的抵抗能力,只要大楼的结构不被破坏,他们就还是安全的。
公司刚成立不久,新招的员工都是刚出社会没多久的年轻人,保留着一点学生气,此时听到领导的命令,条件反射地就开始听从,乖乖地找到掩体躲好。
也有些吓傻了的愣在原地没动,旁边的人就负责拽他一把,许青禾把自己的办公室也让了出来,让那些实在找不到地方的人去宽大的办公桌下面躲着。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成了最后一个,放眼望去,能躲的地方几乎都挤满了人,大楼摇晃的频率越来越快,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无数墙灰,仿佛下一秒就会整个地砸下来。
啪!
几个文件夹从柜子里掉下来,震幅已经达到最大,许青禾错过了最佳的躲藏时间,想跑也来不及,索性就近抓着桌沿站定,扭头朝窗外看去。
整个城市都在颤抖,高楼之下到处兵荒马乱,仿佛只要一瞬间,所有人便会跟着这座城市一起沦陷。
第71章 “不要排斥我。”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手机上都跳出了最新推送的紧急新闻。
澄海市遭遇5.8级地震,信号全面瘫痪,距离震源最近的地方出现严重塌方,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至少已经有二十人死亡。
地震是在下午六点爆发的,正是下班高峰期,突然的地震造成了严重的交通事故,伤者不计其数,整个城市立刻启动应急预案,消防、武警、医疗还有从邻省赶来的支援队伍都在积极地控制灾情。
情况不太乐观,澄海市是沿海城市,地震除了对地质结构造成影响外,还引起了海啸,无数船只失联,海水向陆地推进,一些住在海岸线附近的居民家里直接被淹没,原本繁华热闹的都市在数分钟内成了人间炼狱。
柳绵雪还在跟进最新的消息,陈芙蓉已经找到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但打不通。
她没再尝试,眉心皱起,转头问柳绵雪:“催眠快结束了吗?”
柳绵雪还在刷新闻,闻言头也没抬。
“是啊,现在就等她醒来了。”
陈芙蓉没说话,不知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忽然觉得宋冉可能不会再醒来。
……
沉闷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宋冉胸中猛地一紧,咽喉好像被谁扼住,一时喘不过气。
“冉冉?”许青禾拉了拉她的衣袖。
宋冉回过神,脸上还残留着一点茫然。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即将失去什么东西,冥冥之中有个神秘力量送来了提示,但凡夫俗子无法理解,只能隐隐约约地将其归为直觉。
摇了摇头,宋冉没再继续想下去。
“这部电影不好看。”
正对床尾的投影幕布上播放着新出的灾难片,故事很老套,主角拯救世界,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叙事,看了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
从打开投影仪到现在,宋冉几乎一直在出神,许青禾发现了,探身要去拿床头的遥控器。
“要不要换一部?”
她问,只是还没够到遥控器,宋冉突然伸手将她拉回来,两只胳膊依恋地圈住她的肩膀,下巴垫在颈窝,潮热的呼吸从耳廓吹过,有点痒,但许青禾不想将宋冉推开。
“冉冉,你在害怕吗?”
她反手摸了摸她的脸。
自从前不久宋家公司破产后,宋冉的头痛开始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为了专心陪她治病,许青禾将自己的公司卖给了魏昭,四方市精神卫生中心是国内最顶尖的精神专科医院,许青禾已经和院方联系好了,明天宋冉就会住进去。
也许是因为人本能地会对未知感到恐惧,宋冉本来答应得好好的,事到临头却有点不太想去。
总觉得去了就会永远地失去什么。
失去什么呢?
不清楚。
她的记忆力从小就很差,好像从十五岁的那场大病起,她就一直在失去什么。
“没关系的,冉冉,我们先去试试,如果还是治不好,再想别的办法。”
许青禾安慰她的声音很温柔。
宋冉松开怀抱,慢慢向后退了一点,视野放大,她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从十一岁起就一直陪伴她至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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