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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北街还在排队吗(近代现代)——青容

时间:2025-06-03 06:52:16  作者:青容
  话一出口,陈秋持便在脑子里反省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聂逍,他总能让对话往尴尬的方向发展,这个人明明是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的。
  “你对朋友还真好。”他终于想出一句合适的话,“谢谢你的粥,很好吃。”
  周末的上午,陈秋持比平日早起了些,倚在躺椅中,虎子蜷缩在他的膝头。他在每天的重复生活中培养出了一个小嗜好,观察游客,这是个绿色无害节能减排的静默游戏,他看得出哪些人是兴奋的,哪些意兴阑珊,看得出情侣们的爱意,或者刚刚吵了架,诸如此类。
  今天又有好几家店铺门口排长队,全国各地哪儿都有的酥脆小烧饼,不知道为何被包装成“俞湾特产”;斜对面的咖啡店有了新联名,他一眼就能看得出队伍里哪些是黄牛;游客中心就更不用说了,盖章的队伍蜿蜒曲折,拐了两三个弯……
  他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竟对排队这件事如此习以为常。无论队伍多长,大家都带着一种认命的耐心,仿佛这就是旅行中的常态。
  猫却没有耐心这个特性,她应酬了主人一小会儿,便轻盈一跃,出门自由活动,临走她用尾巴尖儿轻轻扫过陈秋持的脸,算是打了招呼。陈秋持掸掸身上的猫毛下楼,发现不上班的日子,聂逍居然来了,在民宿门口教安安画画。
  他靠着墙不远不近地看着,听他讲怎么握笔,怎么画线,用各种小孩子能听懂的方式讲一个物体的形状、大小、结构、透视,似乎自己也跟着旁听了一节有趣的课,正入神,便看见聂逍回头,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忙说:“哦,没事,我就是看看。”
  聂逍举着安安的画问他:“画得怎么样?”
  陈秋持走上前,弯下腰,看得很仔细的样子,认真评价道:“画得很好,老师教得也好。”
  “我其实不知道怎么教学,就是给她画个样子,她自己模仿。”聂逍说,“美术是一个孩子,或者是一个人,模仿和学习这个世界的方式,虽然有时候色彩和结构会变形会失衡,但这恰恰是孩子的视野,是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聂逍说这番话的时候,安安一直抬头注视着他,眼里满是崇拜的笑意,不管听不听得懂,都无比珍视他的评价。
  “今天周六啊,你好像来加了个班。”
  “这可比加班好多了,加班多痛苦啊。”
  正聊着,一位中年游客路过,拿出手机,问照片上这家木雕店在哪,陈秋持带他过去,见到昭爷爷,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旧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递过去,问:“老人家,您记得这个吗?”
  跟盒子的精致不同,盒子里是一只看上去有些拙劣的木雕小狗,虽然线条略有些生硬,但小狗昂首挺胸,精气神十足,昭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两行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这是我的。”他颤抖着声音,“我小时候,第一次给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当年师傅临走前,把钟馗留给了我,拿走了我的小狗,打那以后,我们爷俩就再也没见过。”
  中年人也动容,他说:“外公过世之前,雕了一个跟您这儿一样的钟馗,他说如果有人拿这个找来,就把小狗给他,说师傅一直惦记他。其实他也想过找您,但不知道去哪找,那会儿局势不稳,他不敢大肆声张,他怕这些消息泄露出去会害了您,他说您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位徒弟。”
  后来,昭爷爷告诉陈秋持,说他曾经觉得,自己活生生地过着死了的日子,没了自己的名字,没了家,没了父母亲人,但他这辈子,做了这一件重要的事,就够了,从那以后,无灾无难活到现在,细想,也不算委屈。
 
 
第19章 
  者也隔壁原本是俞铠家的旧宅,卖给了一对外地来的夫妻,开了一家温泉民宿,地方虽不算宽敞,却别具一格。一进门仿佛走进了一片竹林,静谧馨香,它隔绝了门外的喧嚣,让人身心全然放松下来。
  也因为小,房间不多,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上个月,几位房客一时兴起,在屋顶吃了一顿露天烧烤,拍照发上网。民宿,特别是屋顶,突然就变成了网红打卡地,预订排到了下半年。
  这天上午,陈秋持还没下楼,便听到楼下周佳阳和俞立航的交谈声。
  “听说隔壁民宿被对面的烧烤店投诉了。”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自然不能打着烧烤店的名号,只说是居民投诉,说他们露天的有烟,污染环境,还有噪音什么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两三个人烧烤就能污染环境了?明摆着看人家赚钱眼红吧,也不想想为什么人家不嫌麻烦,宁愿自己烤也不到你店里吃。”
  “对,他们家是我吃过最难吃的烧烤,所有的肉都一个味儿,素菜一半糊一半生,简直了!”
  “活该他们生意差!哎赵哥都被叫去管委会好一阵子了……”
  陈秋持从楼上下来,朝他们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周佳阳问:“哎老板你起来啦,干嘛去?”
  “去找猫。”
  他径直上楼,虎子果然在聂逍的键盘上趴着,轻轻唤一声,她就乖乖起身,即使美梦被打断了有些不太高兴,依旧慢悠悠地走到陈秋持身边。
  烧烤店和旁边几家店主都在,赵衍显然秉持着以和为贵的态度,和声细语地说上次那个是偶然情况,以后如果客人有需要,可以从烧烤店订餐送来,不用明火。
  林主任赞同,说可以这么办。
  没想到聂逍反而不乐意了,对烧烤店老板说:“这不太合适吧,这么一来,食品安全就很难保障了,如果出了问题,是找你们还是民宿的责任?”
  林主任是个谨慎的性格,一听有隐患,立刻说对,这样不好。
  聂逍接着说:“要不这样,民宿也有厨房,在楼下做好了送上去,没有明火没有烟一样也能吃,气氛也有了,也不耽误拍照片。”
  还没等他们回应,陈秋持立刻说:“民宿那个小厨房不太行,这样,他们楼下就是我的厨房,装一个传菜电梯,这样更快,不至于端上去就凉了。”
  林主任立刻说:“哎,这个办法好,那个屋顶正好在你们厨房上面,我觉得可以,又干净又方便。”
  于是前来投诉的一行人悻悻而归。
  见聂逍跟自己一起出了门,陈秋持好奇道:“赵哥和老林显然是要息事宁人糊弄过去就算了,怎么你还较真儿了呢?”
  聂逍想了想才说:“我理解的两家店合作,得是你情我愿的,不是这种明目张胆欺负人,另一方做妥协。”
  陈秋持点头:“还挺仗义。”
  “要是大家互惠互利合作当然好,最看不惯这种见人好就眼红,非要去踩一脚的人。”
  陈秋持点头:“损人不利己。就是蠢。”
  聂逍突然停下脚步,微笑着盯着他:“话说陈老板之前也说过,没必要到处帮忙,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怎么这次倒是主动揽下来了?装电梯可不是个小工程。”
  “都是邻居,能帮就帮一把,我平时也没那么善良,做件好事积点德。”
  他摇摇头:“不,再遇到这事儿你也会帮。善良是一种习惯,穷凶极恶的人不会有善良的本能。”
  陈秋持惊讶:“你说我?本能的善良?”
  “是啊,我们是朋友你忘了?”
  “那你对你‘朋友’可能有滤镜,他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哦?比如呢?”
  “比如……懦弱,明明很讨厌一个人,只因为他是老板,要仰仗他生活,不得不强忍着恶心应酬他。”
  “也正常啊,谁会喜欢自己的领导呢?你看老林,刚才明显就是在那儿和稀泥,一件事只有感觉到潜在风险或者触及到自身利益了,才能让他重视起来。有时候他还喊我一起陪领导喝酒,我肯定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你那是工作需要,不一样的。如果不是正常的工作关系,一个人伤害过你,还要讨好他,不是贱骨头么?”
  “有些情况很复杂。我相信‘我朋友’也是理性思考过做出的决定,他有自己要考虑的现实情况。人活在世上,总有些虚伪和违心的关系不得不维护。”
  一周之后,传菜电梯就装好了,赵衍为了答谢,请他们到屋顶烧烤,陈秋持上来才知道屋顶的魅力,不只是吃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星光晚风、烟火人间。
  俞广乐也做了几个菜,加上烧烤摆了满满一桌,赵衍先拿小碗给女儿装菜,细心地剥虾挑鱼刺,妻子拿饮料经过,无比自然地搂过他的脑袋,揉一揉说烧烤很好吃,辛苦了。
  魏然和周佳阳对视一眼,说:“莹姐你俩太甜,我有点牙疼。”
  赵衍爽朗大笑:“那当然,我老婆第一天上幼儿园都是我送去的,抱着我嗷嗷哭死活不撒手。”
  赵静莹假装嗔怒:“哦~那又是谁看我被老师抱走之后,在外面扒着栏杆哭半小时还不肯走的?”
  “哇你们这是纯正的两小无猜啊。”
  赵衍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俩是亲戚,我俩的太爷爷是堂兄弟。”
  “算远房亲戚了吧,不过都住在一个地方,关系也好,所以一起长大。”赵静莹补充道。
  “不过刚开始说要在一起的时候,全家都反对。”
  “主要是我家嫌贫爱富。”
  “倒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家条件确实没那么好,谁家父母都不愿意自家闺女吃苦。”赵衍客观地说,“其实是因为我爸那个人,太犟,原本大家都是亲戚,好好商量就能成,非说人家看不起我们。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我的爱情没有他的面子重要。”
  聂逍问:“过度的自尊?”
  “对!最关键的是,我们家也并没有穷得揭不开锅,之前征地给了些补偿款的,不能说很富裕,但他们下半辈子肯定是不愁吃穿,非要纠结我是不是高攀了人家。”
  “我爸也是,说人家其实瞧不上咱们,女孩子家何必上赶着,非不让我去找你。”
  “后来我们就私奔了,算的吧?”
  “嗯,偷跑出来就领了个证,那天我们俩也没好好打扮一下就冲去民政局了,导致我现在结婚证上照片好丑。”
  “不许我说我老婆坏话!”赵衍收起戏谑,叹了口气,“刚开始两三年确实难过,那会儿连续失去了两个孩子,可能我们俩总归是亲戚,有些基因里的问题,当时没检查,后来遇到安安,也就没有检查的必要了……”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自己的故事,这两年苦尽甘来,和家人关系也缓和了些。一群人热热闹闹谈话时,陈秋持悄然走到另一个角落,靠着栏杆看山,他想,赵衍应该就是人类普通男性的范本,而他自己则是个有bug的版本,这些缺陷也没办法修复,比如他脑子里长得随心所欲的血管,比如他一路走来犯过的错。
  聂逍给他端来一杯气泡水,他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又是立航捣鼓出来的新品?”
  “嗯。”
  “不好喝。”
  “他也是这么说的,送上来的时候说是怕浪费。”
  “切!”
  “所以你是因为赵哥他们很不容易,爱情坎坷,生活也不顺才帮他们的吧。”
  “他们遇到了那么多难事,好不容易生意有了起色,肯定要把这波热度维持下去,多赚点儿。”
  “我觉得他们一家很幸福,跟赚钱多少没关系。”
  “正常开店做生意,都是奔着钱去的,钱多了更幸福不好么?而且安安常年吃药,可能还要再做手术,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你会向往这样的爱情么?为了对方可以与全世界为敌,遇到任何苦难都相互陪伴和支持的。”
  陈秋持脸皱起来:“被你说得真矫情,人家就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都是普通人,普通的生活。”
  聂逍不依不饶继续问:“那你呢?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陈秋持面无表情答道:“混吃等死。”
  “这么悲观么?”
  “不算悲观吧,如果现在告诉我十分钟后你会死,那我觉得‘行吧,可以’,那就是我希望的状态。能明白么?”
  他在聂逍眼里看到了“不明白”,很多的不明白。
  看着安安躺在赵哥两口子的腿上,被逗得咯咯直笑,陈秋持问聂逍:“所以你向往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吧?有爱人有孩子可能还有宠物。”
  “有爱人有宠物,没有孩子。”聂逍略微低头,轻声说,“我不喜欢女生,所以没有孩子这个选项。”
  “噢。”陈秋持应了一声。
  一阵沉默后,聂逍幽幽地说:“你反应还挺平静的。”
  “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儿么。”陈秋持抬头直视他,“难道能把我吓一跳?还是说我应该立马就把这个消息发到者也八卦群里去?”
  聂逍无言以对。
  他用体察入微的语气说:“而且你的工作环境,不管是之前在省委,还是现在这个小地方,应该也都没有公开,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难免影响你工作。”
  “也不是什么重要岗位,你很在意?”
  “考上公务员不容易,很多人想考都没机会呢。”
 
 
第20章 
  俞湾的清晨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到处是鸟语虫鸣。
  俞歆早早打开门,迎接她的预约客人,那位新娘本应该在五分钟之前到,可她微信发了,电话打了,始终得不到回应。她走出门,有轻薄的雾气游动,把山罩住一半,微风吹过,雾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一个小时之后,两个女孩姗姗来迟,解释说路不熟,俞歆笑着说没关系,让新娘先去换衣服。谁料新娘刚坐上椅子,一位中年女人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嘴里念叨着:“我到酒店他们说你妆还没化完,怎么回事啊,还要多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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