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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古代架空)——西飞陇山去

时间:2025-06-05 07:28:42  作者:西飞陇山去
  沈厌卿挂在中间,还听见她在下面咣咣跺脚的声音。
  “实的!帝师放心下来!”
  沈厌卿心道, 若是不实, 此时也听不见她说话了。这样爱冒险的性子, 不知道是姜孚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人才。
  他不急不缓往下着,小心着地,被二十二勤快地搀了一把, 又接过她分来的小灯笼,弱光照亮了周围。
  乐声变得更加清晰,从某个方向幽幽传来,视线透不过黑暗,看不清楚。
  二十二走在他前面, 几步过去,忽然提高了灯笼,摸向石壁。
  她很是惊喜地一回头,望向帝师:
  “有字诶!”
  “写的什么?”
  “我瞧瞧……”
  粉衣的暗卫转回身去,竟在墙上窸窸窣窣抠起来。
  沈厌卿凑过去,看清了那是一块用蜡封上的凹槽,清出来的地方隐隐露出些刻痕,像是文字笔画。
  这样黑灯瞎火的环境下, 亏得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用火烤一下呢?”
  二十二头也不抬, 回了一句这样快些。
  她指甲上似乎装了什么尖利的附件, 刮起软蜡来速度飞快,一顿不顿。
  “景……宁……唔……”
  她嘟嘟囔囔念着。不过一会儿, 有字的地方就都清了出来。
  刻痕里不知嵌了什么漆或是墨进去,竟呈出一种鲜亮的青蓝色。
  就好像有人刚书写上去,墨还未干,在彩光映照下转身,执着笔看向他们。
  “景隆朝康荣宁雪,敢谒后世君子。”
  ……
  鹿慈英弹罢一曲,呵了呵手,捧起搁在琴案上的暖炉。
  文州那一年竟下了雪,细细小小的,绒似的落在地上,也积不住,反倒闹得天气湿冷更甚。
  皪山上的房屋本来有意仿作旧时隐士的竹居,搭得十分清凉透风,那时反而成了累赘。
  仙人惯来会装不畏寒不惧热的仙姿,除却衣服多了几件,一点不见哆嗦。
  沈参军则是北边来的,不觉得冷,但怕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水汽,整日坐在炭火边烤着。
  鹿慈英平日里弹琴的地方叫枕流居,设计奇特,引了一曲溪水入室,日夜流动不歇。
  溪底的卵石都有意布置过,水声怡人,与琴声相伴而鸣。
  室中有茶台,竹斗,煮茶时就随手舀水,甘甜比得上藏了几年的竹尖清露。
  又置一凉榻,横架在曲流上,令其从枕下穿过,躺下就可沾些清凉冷气,听着溪声入眠。
  沈厌卿起先笑这是故作风雅,可登进许多才子梦中游历的仙山幻境,可真宿在这里一定吵得无法闭眼。
  谁知试过一次,竟真睡的安稳无比,似乎还做了香甜浅淡的梦。
  沈参军也就不再多言,安心在这里听琴。
  但那都是春秋好时节中的事,冬日在这儿,连溪水涌动得都缓了,弦变得又冷又涩,拨弄出的声音听起来煞是不情愿。
  连鹿慈英都自嘲,说琴冻得痴傻了,不认识他了。
  沈厌卿则道:
  那就用厚布裹起来,放到暖和的地方去,让它缓上一缓,不就好了么?
  鹿慈英则说:
  琴可不能一日不弹呀。若是干了裂了,脆了潮了,便要屈死它了。
  鹿慈英自会说话时就会弹琴,自会弹琴就未停过一日。
  这其中有多少神话演绎的成分沈厌卿不愿去想,但其操琴的技艺确然是在他听过的所有人中最为高超的一个。
  皇帝的乐师、京城的花魁、二皇子的侧妃,都比不上这位山林中的隐士。
  在慈英太子手下,弦只要一动,便真能教人领略到昔年高山流水旧时的风采。
  沈厌卿说这是让他长了见识,鹿慈英却摇头,微笑道:
  “并不曾有他人听到过。叔颐能说出来,是因为你就是钟子期。”
  琴声里有孤鹤,有凤鸣。祥瑞的鸟拖着长羽在空中周游,伸长颈子求取自己的知己。
  神王的太子在深山中弹了三十年琴,终于等来北方坠下的官星。
  沈厌卿问:
  说的这样有缘,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
  鹿慈英答:
  有些相逢本不需要原因,叔颐难道不信?
  沈厌卿确实不信。
  但他在皪山一日,文州就稳当一日,前朝的皇亲们也就离融进新朝更近一日。
  秋天时有一群人下山去了,在州府安排下得了新的生计,只偶尔回到山上集会。
  慈英太子教正像一块雪地里埋着的冰,缓缓消融着,可是动静很小,谁也不惊动。
  鹿慈英也不阻拦。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双方都满意,倘若这样潜移默化下去,文州太守不久便可重返青春。
  鹿慈英知道自己这些言语多半又被当成了教中书本上的胡言乱语,也就笑一笑不再提。
  这在友人面前只着常服的仙人放下手炉,收好了琴,顿了顿又开口:
  “叔颐确实是与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我们都像柳絮浮萍,飘到哪就是哪的了;叔颐却能下心思,抓住自己要的东西。”
  沈厌卿知道琴一收起来,便到了离开这冻人的地方的时候,于是执起水壶将火盆中的炭浇熄,拨掉最后的几点火星。
  “慈英似乎意有所指?”
  鹿慈英没有字,他也只好称名。
  居士抱起琴,扎好了束绳,笑眯眯道:
  “叔颐聪慧,我不过忽发灵感,想要再问一个问题。”
  他的视线从友人脸上划过,最终停在鬓边。
  “——叔颐左耳上这个蓝玉的坠儿,原本是个什么器件?”
  沈厌卿手上动作停了,扔了夹子向后一靠:
  “用什么换呢?”
  鹿慈英敛了敛笑容,偏开目光作思考状,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那个回答。
  沈厌卿心道,这是已有些了解或是猜测,于是要拿出些沉甸甸的实事来了。
  琴袋上的流苏往左摆到第二十二下时,着靛蓝色布衣的隐士下了决心。
  他抬眸,定定看向对面的弃臣。
  “我教的创立之人,正是家慈。”
  ……
  沈厌卿推开石门。
  门上没有机关锁扣,门轴也仍能利落滑动。
  看来荣宁没有防后来者的心思,这地方留存至今应当也没有闲置太久。
  二十二琢磨着前头的石刻留字,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道:
  “她好细心!还特意说了这是她建的地下宅子,和后来继承上面的人没关系。要不然,若不是仁王殿下接着——咦。”
  上面若没有改作仁王府,若不是仁王没有住过一日,猝然发现下面有这么大一处地下建筑,恐怕谁遇上都要倒霉。
  纵使当今圣上再能明辨是非,也不得不有所怀疑。
  但荣宁长公主是怎么算到今日的呢?
  二十二挠挠头:
  “不对呀,她早知道要改朝?”
  若是前朝正常往下传,给了亲族子孙,似乎也没必要用那些急于帮人撇清关系的词句。
  可是若知道江山改了姓,又为什么要护着不认识的,夺了自家皇位的人?
  沈厌卿不做声。
  他也在想。
  鹿慈英这一脉,行为举止向来与常人有所不同。即使六七年过来,他也时常转不过来。
  更遑论隐在幕后掌局的荣宁。
  她想要做什么?这对姜孚有害吗?
  门后是一道青石屏,上下接着天花板和地面,挡着来者的视野,使其不能一眼望到后面的景致。
  但往旁边看去,石屏后竟露出光亮来,煞是吸引人。
  后面有灯?
  和灯光一起的,是更加响亮的奏曲声。涓涓如流水,与他在皪山上听过的有几分相似,但少了人力造出的情致。
  二十二接着往前探路,跑过去又探头回来,招招手,示意前面没有问题。
  她脸上带着些惊讶和兴奋,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跟着皇帝,还有什么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吗?
  沈厌卿跟着她穿过去——
  视线陡然开阔。
  满室的灯烛,照的这地下亮得如白昼一般;满庭红绿,燕莺穿柳,与地上的花园景致全然重叠。
  可是再凝神看,又不是鲜活的草木,而是一匹匹绘了彩的熟绢。绘图者心血所注之处,竟做出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乐声交叠起伏,仿佛真能听到鸟禽鸣叫。
  他见到了先前在地面上听到的滑轨,看来这些灯火也都是他们那时点燃的。
  引燃用的液体烧的很干净,没留什么炭黑颜色。
  轨道尽头是一只小荷花缸,不知是什么宝器,水竟还没有干透。
  多出来的油和火都落进去熄灭,护住了这里挂着贴着的山水草木们,不至于连客人还未迎就作了灰。
  没有落款。
  作画的人,一个题字也没有留,好像生怕多余的朱墨会害了苦心造成的景。
  中庭是一方小石桌,两只石凳,桌上没摆东西,像是腾出来给客人放灯笼。
  放眼望去,好像各处都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接下来的去路。
  二人小心摸过探过,触到的也是结实的石壁,没有什么格外凹凸的地方。
  但,任是用头发梢想也知道:
  前朝末代摄政的大长公主,掰开自己的对镯,留下那样的寄语,花费如此心思人力在地下造了这么一处……
  怎么可能是单纯的闲情雅致?
  
 
第34章
  沈厌卿尚在对着画中的牡丹走神, 二十二已经掏出了根碳条,在石桌桌面上写写画画起来。
  走近去看,一堆堆的鬼画符, 并着七八个拐来拐去的箭头。
  “数拍子!这里的曲子,一炷香就重来一回, 奏乐的机关在墙后面。”
  “我听这传音的效果, 后面是空的——费这么大力气, 也许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
  二十二半趴在桌面上,拄着脸,看向帝师求认同。
  帝师点头, 答非所问:
  “我听着也是空的。”
  他又伸手,指向某幅兰草图:
  “这边。”
  二十二喜笑颜开:
  “是了!看来我学的还不错!”
  她又写写画画,横划一道竖划一条,把好好的粉白桌面涂得更黑。末了,在外围画了一个大圈, 重重一点。
  “三十四!什么数呀……”
  沈厌卿本在看梅花,正要伸手去触。闻言顿了顿,还是半回头道:
  “文州鹿慈英,今年正好三十有四。”
  二十二“哦——”了一声,不做声了。不知是在嫌这谜题没什么意思,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其实也许本该跟着四周的画推来推去的,但他们既能直接听出后续道路所在,也就跳过了这一步, 反而显得枯燥直白。
  她画了个箭头, 指向小荷花缸。
  沈厌卿会意, 走到缸边,俯身看去。水上飘着些黑灰, 拨弄开,缸底白净平整,不见什么异常。
  他挽起袖子伸手下去摸索,轻叩边缘及底部,有一指甲盖大小的位置触感与别处不同。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戳了下去。
  那地方翻起一个小盖——此时才能看出来,先前竟与周围融的严丝合缝,有很轻的水流涌动,但很快停了。
  他收回手,叹了口气。二十二已经备好了手绢,捧着他的手擦。
  “帝师可惜这缸?砸了便砸了,宫里比这精巧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沈厌卿垂眸打量着缸外的彩绘,清釉之下,画面比绢上的还要润泽不少,实在是让人不舍。
  再者,也算是荣宁的旧物……
  虽然他们此时所处的地方,没有一寸一分能说不是前朝旧物的。
  但一想到当年鹿慈英仅凭一小件剑穗就哄的先太后心花怒放,他还是觉得心里有点过不去。
  二十二把手绢叠好收了,敲敲缸体:
  “别这样呀,帝师,当断则断嘛。她不是也说了,得砸嘛。”
  沈厌卿看向她:
  “你准备敲哪里?”
  二十二回了一声“这儿”,比划了一个地方。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少年侠客张弓拉满,将射猛虎;而箭头所指的地方,正是那大虫的额头。
  二十二也瞄准那一处,做了个弹脑瓜崩的姿势。
  喀嚓一下,这上好的瓷就发出了上好的破碎声,一听就让人心里发酸难过。
  若是请那些爱好骨董的学究来旁听,定要心口绞痛倒地欲死。
  缸中的水倾泻而出,浸湿了地上的细花嫩草,竟也不见墨痕有晕染的迹象。
  水位渐下,到距离那新出现的小孔仅半指节高时,小孔上的盖子翻了翻,是有新的水流流出来了。
  起先是无色的清水,自然地融进外面;后来竟渐渐带了些颜色,有闪光掺在里面,细看去是金粉。
  二十二象征性提着衣摆——其实她那身衣服利落的很,无论如何沾不到水,但她还是做了个样子——咂咂舌:
  “奢侈啊……”
  其实即使是将这些都熬干了,融了铸了,也不过指甲盖大点的小疙瘩,对皇家嫡系出身的荣宁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是这么一用,就显得格外贵气。地上的花草图样染了这些,更显得鲜亮美好。
  沈厌卿仍看着,等着。金粉愈来愈浓,水流若有所迟,咕咚几下,冒了些泡泡,那小孔中竟吐出颗白花花的珍珠来。
  “啊呀!”
  二十二丢下衣摆,眼疾手快地捡了。
  然而不待她细细端详,许许多多颗又一连串儿地出来,几乎是弹到外面去的。乍一望去,颗颗圆润,大小同一——是细心挑拣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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