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是方秉雪故意要去看的。
而是他的视线,正好就撞上了对方饱满的胸肌。
而周旭这不要脸的还叠着手臂,往下俯身,就挤得更深,特明显的一道,方秉雪怀疑自己要是埋进去,估计都得喘不过来气嫌闷。
不对。
他干嘛要怀疑这个?
都怪这段时间,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半个月前行动的那天晚上,他随手捏了下人家的胸,问怎么练的,挺漂亮。
这话很正常,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周旭给方秉雪打电话,喊他去跑步,健身,打羽毛球也不奇怪。
方秉雪全都冷酷拒绝。
休想让他加班!
方秉雪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进单位,在个人爱好这一栏上填了跑步和球类运动。
回家后,吃饭的时候随口提了句,方大夫和秦老师同时停下筷子,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方秉雪正吃着呢,疑惑地看着他俩:“怎么了?”
还是秦老师更疼孩子,犹豫了下开口:“那领导什么反应?”
“哦,就问我会什么球类,”方秉雪乐呵呵的,“我说网球,羽毛球还有乒乓球都行,他就没说什么了。”
然后,他碗里就出现了一块鸡翅,方大夫亲手夹的,眼神慈爱:“小宝,多吃点。”
秦老师握着筷子:“咱们是不是……”
“工作上的事,父母没法儿代劳,”方大夫笑眯眯的,“都得孩子自己去走才行,没啥大不了的,挺好的。”
而上班不到一年,方秉雪终于明白了这两口子的眼神。
从此之后,只要有活动和兄弟单位的友谊赛,方秉雪就是块砖,当仁不让地被搬出来,最早他还没当回事,读警校的时候比赛也多,一群兄弟生龙活虎,嗷嗷叫喊着赛出风格,赛出成绩。但方秉雪万万没想到,上班后大家都成了老油条。
也没想到各种各样的活动能这么多。
以至于他现在有点麻木了,听不得打球这几个字。
拒绝完,周旭也没说什么,还是偶尔跟他聊几句天,没啥内容,特随意,直到五一假期要来了,方秉雪准备回家两天,说自己买了牛肉干。
周旭叫他:“来我这一趟。”
方秉雪问干啥。
“给你弄了两只羊,”当时他俩正在打电话,方秉雪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枕头,闻言蹭地一下坐起来了,周旭的声音懒懒地从话筒里传来:“……拿去吃呗。”
方秉雪震惊:“两只羊?”
周旭:“昂。”
“不是,”方秉雪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你给我羊干什么?”
“我看上次你盯着羊,瞅了好一会,”周旭说,“就弄了两只,西北的羊味道好,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你放后备箱带回去。”
方秉雪又喝了口水。
他千里迢迢地开车过来,是为了工作方便,不可能因为几天的假期,再辛苦地自驾开回去,受不了,累,折腾,所以方秉雪准备坐绿皮火车,买张卧铺,还能和衣打个盹。
周旭当然知道,方秉雪的家乡离砾川县很远。
他见过车牌号。
“别继续待小县城了,没必要,这不正好就回去了,也不用再开回来。”
“嗬,赶我走呢?”
周旭在那边笑:“那你不走啊,坐火车回去,还回来?”
方秉雪听出来意思了,故意冷着脸:“不回来,你自个儿在这吃沙子吧。”
“吃什么沙,吃烤羊排呗。”周旭笑声有点放肆,一个劲儿往方秉雪耳朵里钻,弄得他不由得缩了下肩。
所以这会儿,方秉雪的任务就是过来,大摇大摆,连吃带拿。
周旭已经给羊买回来了,还特意拍了张彩信传给他看,方秉雪被描述得有些心动,问真的好吃吗,周旭说好吃,不好吃你骑我脑袋上,方秉雪说去你的吧,不好吃我就做法,让羊今天晚上去梦里咬你。
“傻子,羊不咬人,用角顶人。”
“那今天晚上让羊去梦里顶你,还有,你才傻子。”
——不知不觉,就这么熟了。
而昨天晚上,周旭冷汗涔涔地从梦里醒来,沉默着去冲凉水澡,觉得方秉雪这小嘴长得漂亮,说话也灵。
他真的梦见被頂了。
不过不是羊,是方秉雪。
用脑袋往他的怀里又拱又撞,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周旭没敢碰人家,像那天在包间似的举着手,浑身僵硬。
他听见自己问方秉雪,你真的分手了吗?
梦里,方秉雪垂着头,整个人软乎乎的,可怜兮兮的,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喜欢我什么呢?
周旭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怀里的方秉雪才抬头看来,眼睛漂亮到令他心尖发麻:“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脸……居然喜欢一个男人的脸,你下贱。”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喊出声:“放屁,谁喜欢你了!”
然后,周旭就被握住,脸色霎时变了,方秉雪像是刚从河里出来似的,脸上湿淋淋的,嘴唇也是很润的水红色:“那你为什么要有反应?”
……醒来后,洗完澡,周旭半天都没睡着。
翻来覆去的,等到大早上晨曦微亮,他就出去了,在院子里晒了好久的阳光,老家的说法是,如果感觉自己不对劲,说不定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那就趁着太阳晒晒,驱邪。
晒得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没了,皮肤发烫,周旭终于心下坦然,这会见到方秉雪,哪怕人家盯着自己的胸看,也不觉得慌张,还怠懒地开玩笑:“好看吗?”
周旭早就想通了,自己不过是觉得方秉雪有意思,长得好看,这段时间脑子犯轴,对人家关注得多了点而已,所以他怎么对兄弟的,就怎么对方秉雪,有啥大不了的。
方秉雪点头:“好看。”
可话音落下,周旭差点没站稳。
方秉雪多敏锐啊,注意到了男人身形的微晃,开车门的时候就笑:“多晒点太阳,补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旭顿时有些脸皮发热,生硬地冷着脸:“说什么呢!”
“别挡道,”方秉雪懒得搭理他,抬腿下车,“羊呢,你不是说……”
如果是个正常人,在车门开的时候就得往后闪开,可周旭这会心跳很快,那么大的个子,说红就红了脸,手脚都笨拙起来。
以至于,被方秉雪推开的车门,“哐当”撞在了周旭胸上。
“哎呀,”方秉雪连忙下车,“你没事吧,撞疼了?”
周旭冷着一张脸往后躲,偏头看别处,含糊道:“没事,没事。”
真没事,因为没撞疼。
就是撞硬了。
第24章
青春期后,这种情况不算罕见。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遇见类似问题,周旭不是没有过躁动的时期,那些为生计而奔波的岁月,他在浴室里,草草地打发自己,手臂上的青筋绷得明显,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脾气不好,凶,做事的时候手腕狠戾,是一个冲动的人。
但在这种事上,周旭很能沉得住气。
半个月前的晚上,周旭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他从台球厅里出来,脸色很差,关车门的时候都是砸的,而坐进驾驶室后,周旭伏在方向盘上,胸口剧烈起伏。
他想,我在酸什么?
而当看到台阶上坐着的,那个穿着染血的粉色衬衫,眉眼淡漠,嘴里咬着支折了的烟,脏脸蛋的方秉雪时,周旭的心砰砰直跳。
他想,我在紧张什么?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不少年,这种情绪并非难以理解,周旭没那么单纯,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见色起意。
但很快,周旭就明白了,他不是的,他没有。
因为在酸楚和紧张后,周旭站在方秉雪面前,难受了起来。
他用纸巾给这个受伤的人擦脸。
方秉雪的反应很正常,坦荡,自然,该炸毛就炸毛,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几乎就在那个瞬间,周旭想通了。
顺其自然。
好吧换个词来说,就叫怂。
但无论如何,他真的开始用对待兄弟的方式,去对待方秉雪。
这些复杂心绪没让人家发现,因为这会儿,方秉雪的注意力已经被网吧吸引,他大踏步地迈了进去,有些惊讶:“你刚买的?”
周旭偏着身体,“嗯”了一声。
方秉雪笑了。
明白为什么说是要吃烤羊排,周旭却给他叫到这里了,楼上网吧正常营业,一楼的游戏厅在装修,用帘子和脚手架给大部分空间遮挡起来,方秉雪眼尖,看到靠墙摆了好几台的娃娃机,橱窗崭新,里面堆了很满的玩偶,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方秉雪回头,眼睛弯弯的:“你这是……哎呀,不至于。”
他捏着垂下来的帘子边,在手里搓了搓:“我也没那么爱玩这个。”
周旭还在外面站着,声音远远传来:“你抓的准,试试。”
方秉雪笑着:“多不好意思。”
“没事,”周旭继续,“要是每个你都能抓起来,我就给抓杆调松点,晃几下就掉。”
方秉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无语地回头,不想再搭理这个奸商,前台小姑娘冲他招了招手,递来一个黄色塑料小框,里头全是游戏币。
反正不花钱,方秉雪掀开帘子去后面,装修还没正式开始,所以没啥乱七八糟的油漆味,就是大厅不营业了,显得空旷,只有乱七八糟的游戏机,和一些装饰品。
他随便找了台机器,投币,调整抓杆,不多时,就拎着个棕色的小熊玩偶,而周旭也终于从外头走过来,晒的时间长了,皮肤有点泛红,不过还好,他肤色偏黑,就不大明显。
方秉雪伸着胳膊,把熊举高:“像你。”
棕色小熊毛绒绒的,憨态可掬,豆豆眼小嘴巴,身上还系着个粉色围裙。
“那你留着吧,”周旭扫了一眼,“不对,我有这么丑?”
方秉雪一手拿着玩偶,另只手撑在操作台上:“不丑,帅。”
他真觉得周旭挺帅的,有男人味。
天热,方秉雪穿了件宽松的白色短袖,水洗蓝牛仔裤,运动鞋,清爽得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雪碧,感觉摸一把,都能感觉到瓶身沁出的冰凉水汽。
嗓音也很好听,清透,干净,要是再带点笑意,那真的让人晕乎。
周旭就有点晕。
因为他听见方秉雪问:“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周旭搓了搓自己的脸,“那个,你什么时候走啊?”
方秉雪随意道:“明天。”
他还没买车票,准备出发的时候再买,有一班车次速度有些慢,平时买的人少,余票就多,正好够他在卧铺睡上一觉。
周旭手还在脸上搁着:“哦,明天啊,明天好。”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方秉雪都没理他,前台的小姑娘在嗑瓜子,一会儿看方秉雪,一会儿又看周旭,低低地笑。
离吃饭还有点时间,方秉雪真的一台台地试过去,这机器还没被黑心老板调试,抓杆很稳,只要瞅准角度,基本一击即中。
很快,方秉雪抓了一堆娃娃。
他不自己拿着,抓一个,就往周旭怀里塞一个,也不管人家拿不拿得下,过了好一会儿,橱窗里的娃娃都明显地少了许多,他才回头,挑了下眉:“……呦。”
周旭怀里的小熊,都堆成了山。
方秉雪说:“你听没听过狗熊掰玉米的故事,掰一个,扔一个,结果最后啥都不剩,要是狗熊带的是你就好了。”
他说着就用胳膊比划了个圈,拉长声音:“你能抱这——么——多——”
周旭也跟着他说:“你掰的多。”
“什么掰啊,我是抓,抓的娃娃!”
“嗯,你不是狗熊。”
方秉雪瞪他:“去你的。”
前台姑娘听他俩说话,就吭哧吭哧笑,方秉雪越过周旭的肩膀,往外看:“你要吗,我给你抓一个。”
姑娘嗑完瓜子,正在擦手,闻言抬眸:“好呀,谢谢哥!”
然后,周旭就眼睁睁地看着,方秉雪抓了个同样的小熊玩偶,掀开帘子出去,递给了别人。
姑娘接着了:“真好看,我要给它起名字!”
方秉雪靠在收银台那,随意地活动了下左手胳膊:“叫什么呢?”
提起这个,就聊了几句,过了会儿,身后传来周旭的声音,方秉雪回头一看,对方还在帘子后面站着,露出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形,说你来看,这个玩偶的围裙破了。
“嗯?”
方秉雪走进去,看了一眼:“质量有点不好啊,你这老板怎么当的。”
周旭说:“进货商的问题……算了,我去拿针缝下。”
“呀,”方秉雪挑了下眉,“你还会做针线呢,厉害啊。”
这一打岔,把那给小熊起名字的事忘了,他们没在网吧待太久,周旭把玩偶重新放回娃娃机里,就开车,去往烤羊排的饭店。
方秉雪刚坐好,周旭突然下车了,从后座拿了个小毛毯过来,搭在半开的副驾车窗上:“你给窗户摇上去。”
“哎,”方秉雪问,“怎么了?”
周旭调整了下毛毯:“你这边阳光大,晒。”
那毛毯颜色还挺清新,淡绿的,很规矩地在车窗上铺好,罩出一小片阴影,车窗缓缓升起,周旭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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