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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宋柠伊拜托她。
在宋柠伊胆战心惊又祈求的目光中，她一字一句道：“不、行、必须全部答对。”
仿佛被一颗子弹正中后脑勺，宋柠伊的头猛地砸在了课桌上。心死。
真正了解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呢？三年？还是三十年？宋柠伊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纪昭昭只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用一个月去打听一个人的相关信息是完全足够的。
但真正打听之后，宋柠伊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诡异，全班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纪昭昭的详情和喜好，他们只知道班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纪昭昭如果不是全班第一，估计他们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会知道。
“欸，宋柠伊，想什么呢？”宋柠伊趴在走廊上，陈星彤走到她身边问。
陈星彤是宋柠伊的前桌，单眼皮，瘦得像条排骨，有点爱慕虚荣，总想着从宋柠伊这位富家千金身上占点小便宜。宋柠伊虽然跟谁都笑脸相迎，但她并不是对谁都掏心掏肺。陈星彤有一次想要拉她逃课一起去酒吧玩，被宋柠伊拒绝了，陈星彤说既然拒绝了她就要请她吃饭，宋柠伊笑吟吟地答应了，陈星彤以为宋柠伊会请她吃大餐，结果宋柠伊带着她去了老人院做义工，在那里免费蹭了一顿饭，陈星彤想骂她又被她的笑脸怼了回去。宋柠伊就这么跟陈星彤玩得有来有回，她不想给，就没人能从她身上捞着便宜。
清凉的风吹乱了宋柠伊额前的发丝，宋柠伊下巴搁在小臂上，望着远处朦胧的青山，直言不讳道：“在想纪昭昭喜欢什么。”
“纪昭昭……”陈星彤想了有一会儿，明明她和纪昭昭坐得挺近，印象里却没有她的模样。
宋柠伊猜想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的bug。
“就是我们班经常考第一的那个。”宋柠伊提示。
陈星彤恍然大悟：“哦！她啊，那个留着齐刘海的女生，经常一脸阴郁的样子。你和她关系很好吗？为什么要想她喜欢什么？”
宋柠伊萎靡道：“就是想和她打好关系，才要想她喜欢什么，不仅想知道她喜欢什么，还想知道她的生日身高等等。”
“想知道这些还不简单，你去教师办公室找她的个人档案就好啦。”陈星彤道。
“个人档案？这应该放在很私密的地方吧。”宋柠伊脑子里顿时蹦出了藏在保险箱里的一个个文件袋。
“就是写了我们的出生年月，联系方式，身高体重而已，一般保存在老师的电脑桌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陈星彤笑着说，“跟你说个好笑的，很多人会把身高填得比实际高一点，体重则填轻一点，谁知道学校是按照个人档案上的身高体重给我们定制校服的，那些不老实的人啊都穿不下。”
太好了，她有救了。宋柠伊兴高采烈地拍了拍陈星彤的肩膀：“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改天请你喝饮料。”
宋柠伊蹦跶着进教室，陈星彤在她身后喊：“别改天啊，现在行不行？”
宋柠伊挑在放学的时间去了教师办公室，景原原还没走，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
宋柠伊以想要修改个人档案为由，借用了电脑，然后打开了写有纪昭昭的个人档案，记下了她的生日、手机号，身高和体重。她的记性向来很好，对数字比较敏感，看了一眼就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纪昭昭的生日是在11月16号，身高166cm，体重44kg，一切都了如指掌了，但有一点惹得宋柠伊挺在意的，个人档案的填写时间标注了半年前，不知道纪昭昭的身高体重在半年后会不会有所改变。
光了解这些还是不够的，宋柠伊还需要观察纪昭昭在生活中的各种细节，进而了解得更多。
她一边琢磨一边走出教师办公室，撞上了路过的纪昭昭。
“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是惹事被抓包了吗？”纪昭昭轻飘飘地问。
宋柠伊以前可不会踏进教师办公室，她说过她看见老师就烦。
宋柠伊心虚地摸摸头发：“我来问老师题目的。”
嗯？纪昭昭仿佛因常年肌无力而耷拉着的眼皮蓦地一下抬起来：【她竟然会问题目，完了完了，好不安，怎么办？马上又要月考了，她这样马不停蹄地学，肯定又会超过我的。】
纪昭昭焦虑极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大脑跟缺氧了似的，站都站不住了。
宋柠伊扶住她：“你没事吧？”
“回家，我要回家。”纪昭昭摇着头表示自己没事。
【回家刷八套卷子冷静冷静。】
宋柠伊：“……”
她的手被纪昭昭扒拉开，宋柠伊看着她往楼梯口的方向走，走得东倒西歪，还没走多远，人跟断了的树枝似的，突然倒地。
“哎呀！她怎么躺地上了！”路过纪昭昭的男同学惊恐大叫。
第 10 章
纪昭昭是在医院醒来的，她正躺在病床上输液。
宋柠伊见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凑到她面前问：“醒了吗？看得见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宋柠伊的声音空灵地在纪昭昭的耳畔徘徊，越来越清晰。纪昭昭虚弱地看着宋柠伊近在眼前的大脸，问：“你是谁？”
宋柠伊目露惊诧：“纪昭昭！你眼瞎了吗！”
“没有，我看的见。”纪昭昭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她的目光十分茫然，仿佛不认识宋柠伊一样。
宋柠伊心里咯噔一下，既然看的见还不知道她是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纪昭昭失忆了。
这种狗血偶像剧才会出现的戏码，竟然会发生她在身上，宋柠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失忆的人，她这一刻无比心疼纪昭昭。
纪昭昭正在等待宋柠伊的反应，心里忍不住吐槽：【一般情况不都是觉得我失忆了吗？宋柠伊为什么会觉得我瞎了？】
宋柠伊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演戏。小狐狸有时候也会不怀好意啊。
她狡黠地眯了眯眼睛，猛地按住了纪昭昭的双肩，激动又仓皇地说：“天呐！宝贝，你竟然失忆了！”
【什么宝贝，谁是你宝贝，who are you?】
纪昭昭不动声色地移了一下墨黑的眼珠，不去看宋柠伊贴上来的脸。宋柠伊没有给出她想要的那种惊恐的反应，反而很兴奋地扑在了她的身上，就差爬上病床了，像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纪昭昭有些害怕，她不该假装失忆的，一点都不好玩。
“我是你的女朋友啊！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我真的好难过，”宋柠伊拉起纪昭昭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伤感道，“快说一句你爱我让我缓缓。”
纪昭昭：“……”
【神金。】
她苍白干涩的嘴角生硬地抽搐了一秒，怔怔地望着宋柠伊，花了三秒钟自我消化，随后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不会有这么丑的女朋友。”
宋柠伊：你大爷的。
宋柠伊放下纪昭昭的手，气恼地掐了一把她的脸，手感还挺好的，她咬牙切齿道：“好你个纪昭昭，说我丑？今天你就别想活着回去。”
宋柠伊的手劲挺大的，纪昭昭被她掐得生疼，白皙的脸肉眼见地红了，不过她只是撇着眉毛，没有大声喊痛。纪昭昭脸被掐着，说话不太顺畅，含糊地问：“掐够了吗？”
宋柠伊松开了手，不爽地嘟囔：“那你呢？演够了吗？”
【嗯？穿帮了。】
纪昭昭眨了眨眼以示心虚。
病房里有阳台，由于这家医院开了很多年，阳台上的栏杆在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后已经生锈掉色，黄昏微弱的光芒嵌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犹如油画一般美丽，却无人欣赏。
宋柠伊和纪昭昭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在安静的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纪昭昭目光清澈，她不吭声，穿帮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跟个孩子似的望着宋柠伊。宋柠伊则拿出了家长的做派，抱着胸说：“我可没听说过低血糖会导致失忆。”
纪昭昭得知了自己晕倒的原因，回想了一下晕倒之前的状态，头晕恶心，全身上下冒着冷汗，呼吸有点艰难。
“好吧，我只是想跟你玩玩。”纪昭昭喃喃。
宋柠伊瞧了眼点滴，又无语地觑着她：“你倒是一点不担心自己的身体，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逗我玩。”
纪昭昭抿着唇，没说什么。
“你是经常会低血糖吗？”宋柠伊问道。
“不是的，可能是因为今天来了月经，我之前有一次来月经也晕倒过，但那已经是两年前了。”纪昭昭缓缓道。
“不是就好，”宋柠伊说着起身给她装了一杯温水，“喝点水。”
她又接着问道：“放学后沈星喻怎么没和你一起？”
平时放学后她们三个人都是一起出校门的，宋柠伊当时说她有事让纪昭昭和沈星喻先走，但她从办公室出来只看到纪昭昭。
纪昭昭不太高兴地说：“她说以后放学不跟我们一起出校门了，她要和陆嘉恒一起走。”
宋柠伊觉得这是件好事，给了她和纪昭昭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宋柠伊平淡的反应引起了纪昭昭的好奇：“你不生气吗？”
宋柠伊：“我生什么气？”
“沈星喻说你知道了一定会生气，但她还是要这么做，她说没人能分开他们。”纪昭昭说。
宋柠伊发笑：“谁稀罕分开他们？”
纪昭昭有点匪夷所思：“这不像你的作风，正常情况下，你会一哭二闹，强迫沈星喻和你一起出校门。”
“你这样说我不怕我生气吗？”宋柠伊故意板起脸来。
纪昭昭低下头去看手里的水杯，小嘬一口：【所以她是生气了吗？】
她不敢看宋柠伊，宋柠伊生起气来可是非常野蛮的，指不定会拔了她的输液管。
宋柠伊戳了戳她的肩膀：“纪昭昭，看着我。”
纪昭昭抬起头，宋柠伊语气平和：“我早就不是以前的宋柠伊了，我现在可是脾气超好的宋柠伊。”
纪昭昭喝完水催着宋柠伊回家，宋柠伊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她陪着纪昭昭输液：“老师已经给你家长打过电话了，等你家长来了我再走。”
纪昭昭眸光黯淡，她给老师留的是妈妈的联系方式。
【妈妈这个点还在上班，来看我便要请假，请假则要扣工资，妈妈上班本来就累，我还要拖累她。】
想到此处，她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一通电话，想叫她不用过来医院，但妈妈没接电话。
纪昭昭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宋柠伊瞥了眼她的手机，拿过书包拉开拉链，低着头找东西，跟不知道纪昭昭心里想什么似的说：“你这么急着见妈妈呀？我猜你妈妈也一定急着见你，得知自己的孩子进医院了，肯定都没心思上班了，继续上班还会做多错多。”
她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纪昭昭绷着的嘴角稍微松了松。
宋柠伊从书包里拿了一堆练习册出来，纪昭昭见她掏出了作业，急了：“我也要写。”
“啊？你回家再写吧，躺着休息一下。”宋柠伊建议道。
【不行不行，这样就赶不上进度了。你比我更快写完作业，就比我拥有更多时间去复习，呜呜呜……】
纪昭昭对宋柠伊手里的作业望眼欲穿。
宋柠伊一直被她盯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帮她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给她支起了餐桌板，将作业摆好：“写吧。”
纪昭昭和宋柠伊一起写着作业，余光时不时观察宋柠伊写到哪一步，她震惊地发现，宋柠伊做起物理题来十分迅速，练习册的翻页声不绝于耳，思考的时间比她眨眼都快。
紧张的汗水从纪昭昭的额头滑落，她看着宋柠伊专注的侧脸：【她竟然已经这么强了，又、又翻页了。】
病房里挂在墙上的圆钟秒针飞速转动，如同进入了迫在眉睫的考场中，空气迸发出了凝重的气氛。
纪昭昭撤回落在宋柠伊侧脸上的视线，紧紧抿着嘴唇，沉闷地盯着眼前解不出来的物理题，觉得天都塌了。
宋柠伊感觉到了纪昭昭的焦虑，她拿着笔一动不动，转头问纪昭昭：“要我教你吗？”
纪昭昭：“我……”
“或许你不是不会做，你只是需要时间思考，昭昭，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宋柠伊轻声说。
这只是一道难度三颗星的物理题，怎么会难倒纪昭昭呢？宋柠伊放慢了自己的做题速度：“我不会做得很快，我们一起慢慢写。”
宋柠伊在理科方面很有天赋，做理科类的题向来是比普通人快，其实纪昭昭的做题速度也比普通人快，但跟宋柠伊比起来还是太慢了，所以即使宋柠伊为了她放慢自己的速度，也不会太煎熬。
纪昭昭终于能完全将心思投入到题目中，她的余光不再瞟向宋柠伊。
她们安静专心地写着作业，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纪昭昭的妈妈来了。
“阿姨好。”宋柠伊起身跟郭舒雨打招呼。
郭舒雨穿着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留着黄色的齐肩短发，面容尖瘦，眼神很柔和。
纪昭昭的妈妈看着比她爸爸正常很多。
郭舒雨和宋柠伊说了几句话，转而坐到纪昭昭的床边，关心地问她：“还会不会不舒服？”
纪昭昭：“好多了。”
既然她妈妈来了，宋柠伊就打算撤离了，她收拾好书包背上，说：“昭昭，我回家了。”
纪昭昭和郭舒雨对宋柠伊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目送她走出了病房。
阳台上那片稀薄的黄昏已被黑夜替代。纪昭昭的手上还握着笔，面前摆着没写完的作业，她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门口，宋柠伊走了，她心里忽然空荡荡的，其实，两个人一起安静写作业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翌日一早，纪昭昭进了教室，她来得比较早，教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其中有一个是宋柠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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