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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屋子里气氛有些凝窒， 季无尧不说话，凤佞也识趣的没有开口。
季无尧手臂一抬，将身后的门窗都闭上， 他语气不冷不热，轻皱眉头道：“你不在十相城待着，跑这里做什么？”
凤佞坐靠在屏风上， 冲着季无尧眨了眨眼睛，“你不在十相城，我在那待着有什么意思？”
他走上前来，动作随意， 想要伸手搭在季无尧身上。
季无尧闪身， 不想理凤佞佞奇怪的脑回路，“说人话。”
凤佞含笑的看了季无尧一眼，也不尴尬，自顾自的坐在一旁， “我是凤凰，凤凰怎么会说人话？”
季无尧彻底失了耐心，“不说人话就滚。”
凤佞捂了捂心口， 有些嗔怒道：“阿尧， 我跑这么远的地方找你， 你竟然一上来就骂我， 我可真伤心。上次我还救了你呢？”
季无尧只是淡淡抬眸， 若是凤佞好好说话，两个人还能坐下好好聊聊，可凤佞就像脑子抽风了般。
季无尧表示实在跟他聊不下。
凤佞撑着脑袋一眨不眨的欣赏这季无尧脸上微怒的表情，嘴里又开始胡言乱语。
“阿尧，我真的喜欢你， 这个送你，我们凤凰认准了人是要一生一世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一根颜色绚丽的羽毛，用手拿着去扫季无尧垂在腰际的发尾。
季无尧拍开他的手，“每次都来这么一出，你不累吗？”
“没想到阿尧还会关心我，阿尧放心，我一点都不累。”凤佞脸上带着喜色，反正他只捡自己喜欢的听。
季无尧觉得自己跟凤凰沟通挺累的。
凤佞指尖转着羽毛，手一翻想要把羽毛插在季无尧头发上，却见季无尧身上忽的窜起来一道灵火，一口将那羽毛吞了。
凤佞脸上露出喜色，“这是你收的第一百三十八片羽毛。”
那灵火对着凤佞不屑的嗤了声，钻进季无尧灵芥里去了。
“阿尧，十相城太无聊了，你怎么不说你来了，想要什么，我都帮你拿过来。”
凤佞眨了眨眼睛，靠近了点，目光落到季无尧的脸上，觉得眼前人甚是可口，这张脸，无论自己再看多少遍，都觉得好看。
他埋头下去，想要偷香。
下一秒，砰，客栈的墙震了震，
凤佞还没碰到季无尧，就被季无尧一拳给镶墙上去。
紧接着季无尧飞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斜眯着眼睛看他，脸上罕见的带了丝怒意，“凤佞，你找死是不是。”
凤佞呼吸一窒，紧接着眼神变得痴迷，他舔了舔唇角，尝到了铁锈味，反而觉得自己兴奋起来。
他深嗅一口气，眼睛亮亮的，“阿尧，你打我的时候，拳头都是香的。”
季无尧额头青筋跳动，提着凤佞的衣领丟也不是握也不是，他就没见过凤佞这般难对付的人物。
凤佞嘴上说喜欢他，实际上就是觉得好玩，要不是当年在崖底一人一妖两人同病相怜，靠着凤佞的涅槃火活了下来，季无尧真想掐死他。
正想着，季无尧忽的觉得手腕一凉，有些温热的气息喷在季无尧的手上。
凤佞把脸放到季无尧的手腕上，嗅了嗅，“阿尧，我们凤凰会生蛋哦～你要不要……”
砰！
这边沈应刚回客栈，手刚放到门框上，那门框忽的碎了，一扇门砸在地面上。
季无尧正按着一个红衣男子的脑袋，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准确来说，是季无尧单方面在打身下的人，身着红衣的人并不还手，只是在季无尧打得过份的时候抵挡两下。
只不过看他脸上表情，反而觉的那是赏赐。
凤佞眼角带着笑意，趁着季无尧打他的时候伸手隔着衣裳摩挲了下季无尧劲瘦有力的腰。
下一秒，霜白色的剑直接冲着他的手斩了下来，带着骇人的力度，空气触碰到剑尖凝集成冰，屋里霎时间变得冰寒蚀骨。
凤佞闪身一躲，站到一旁，眼睛微微眯起，面上不悦。
“阿尧，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吗？怎么这般不懂事？”
凤佞拿指尖抹去脸颊上蹭到的灰，带着欠揍的笑，“你这孩子怎么来的这般不是时候，没瞧见我跟阿尧正在打情骂俏吗？”
沈应眸色沉沉，“阿尧？”
就连季无尧都么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应的剑直接朝着凤佞斩去，流霜剑上的灵力跟不要钱般往凤佞身上招呼，流霜剑势落下的地方，地面划过一道深深的印子。
沈应脸色阴沉，专挑着凤佞的脸打。
凤佞原本脾气就古怪，若不是看在季无尧的面上，根本不会看沈应一眼，可他再顾及季无尧，也被沈应打出来了怒气。
“无知小辈，讨打。”
凤佞手掌一翻，向着沈应的命穴拍去。
季无尧眼神一凝，弹出一颗珠子，打在凤佞手背。
“够了，凤佞。”
季无尧立在沈应身前，沈应单手执剑，瞧着凤佞的眼神里没有温度。
凤佞眯了眯眼睛，揉着自己发痛的手背，若有所思的看向沈应，随后他嗤笑一声，身子越出窗外，“阿尧，你这般行径可真让我伤心。”
季无尧只觉得两个人幼稚，凤佞一直脑子不正常就算了，毕竟三百多岁的凤凰在妖界跟三岁小孩没什么两样，沈应今天是怎么回事？
季无尧手一挥，将破烂的门给合上，还没转身，腰上忽的搭上一双手，缓缓拥紧环住他的腰，将他抱的结结实实。
身后是沈应的胸膛，他几乎都能感受到沈应身上的热度，两人靠的实在是近，近到让季无尧有些不舒服。
他潜意识的觉得不对，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沈应语气平静的问，“师尊，他是谁？”
说话间，沈应的呼吸落到季无尧的耳侧，有些痒。
若是季无尧能回头看一看，就能瞧见沈应墨眸幽深暗炙，眼底带着偏执的占有欲，那双眸子里的倾恋满的吓人，根本就不是在季无尧跟前的模样。
季无尧皱了皱眉，有些闷，“沈应，你离我太近了。”
若是以往，沈应便会乖巧的往后退退，然后有些歉意的看着他，仿佛自己做错了事般。
可今日沈应丝毫没有反应，又重复问了一遍，“师尊，他是谁？”
季无尧叹了口气，不知道沈应脑子里那根弦搭错了。
“凤佞，十相城的人。”
沈应继续追问，“师尊跟他很熟？”
季无尧心里那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了，沈应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强势的说过话。
他眯了眯眼睛，正想着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把沈应丢出去。
却觉得肩膀一沉，沈应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紧接着沈应有些委屈的声音传来。
“师尊，我身上的伤还没好，我只是气不过他这般轻薄师尊，没想到他下手这么重。”
少年人认错态度很快，快到让季无尧觉得刚刚沈应的强势都是他臆想的错觉。
季无尧拧眉，刚刚凤佞真的打到沈应身上了？
好像是有那么两下。
沈应额头蹭了蹭季无尧的肩膀，墨色的头发垂落在季无尧的肩侧，有些凉，他声音柔软又可怜，“师尊，我不喜欢他，你别让他靠近你……”
季无尧觉得沈应过于粘人，但一想沈应先前护着他落入崖底，又觉得情有可原，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是夜，两人宿在了隔壁。
屋子里燃了静神的香，轻轻袅袅的檀烟散在空中，像是蒙在空中的雾。
银白色月光落在屋内，给地板铺了一层霜雪，也拉长了站着的人的影子，投下暗沉的墨色。
沈应立在季无尧床前看了一会，伸出指尖将季无尧脸侧的碎发拨弄到一旁，露出来季无尧整张脸来。
沈应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额头，随后指尖顺着他的脸下滑。
手下的肌肤温润如玉，窗外透过来的月光更衬的他的面色柔和，那张俊朗无双的面颊多了分脆弱感。
沈应微微用力按了按，温热的，有弹性，手感滑滑的。
他知道师尊有副好相貌，不过更吸引他的却是季无尧他本人透出来的那股劲。
他的手指落到季无尧的唇瓣上，嫣红的有些干燥，手感也更软。
不知道是不是沈应手指力度有些大，季无尧轻皱了下眉，无意识的伸出舌尖润了润嘴唇，柔软温热的舌尖划过指腹，沈应呼吸一窒。
紧接着他的心脏怦怦跳起来，有些不受控。
他发誓，他只是想看看师尊，没妄想有些什么，但……现在似乎有些脱轨。
他的师尊睡的很乖，乖巧到……让沈应觉得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沈应捏着季无尧的下巴，试探俯身，缓缓凑近，他吻的很轻，如同对待这世间最稀奇的珍宝他鼻息间是季无尧身上连桑花的味道，晕晕乎乎想在做梦。
他脑袋有些昏沉，下意识去勾勒季无尧的唇，吮吸那抹柔软，直至嘴唇濡湿，唇色变得嫣红。
季无尧眉头轻皱了下。
沈应如梦初醒，猛然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季无尧没什么反应，沈应看了眼燃着的静神香，随后拭去季无尧唇角水渍，嘴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呢喃。
“季无尧…”
他拿出彩绳编制的铜钱，系在了季无尧的手腕上。
随后起身，指尖掐灭了燃着的静神香。
第55章
天空已现鱼肚白， 窗影缩短，清晨的光刺破晨雾透过窗户撒了进来，留了一室浅白。
季无尧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铜钱发呆， 铜钱半新不旧，上面挂着编织的彩线，铜钱垂在手腕下， 晨阳顺着四方钱孔穿过彩色光线，落下一道光。
他若是没瞧错，这是许姝桐的东西，只不过为什么会在自己手上？
季无尧伸手摩挲着铜钱， 若有所思。
沈应正端着东西进来， 他见季无尧醒了，脚步一顿，神色如常走了进去，他脸上带着乖巧的笑意， 放下东西后，走到季无尧床边，蹲下身子， “师尊醒的好早， 昨日睡的还习惯吗？”
季无尧不专心的点了点头， 晃了晃手腕上的铜钱， 继而问道：“许姝桐的铜钱怎么在我身上？”
沈应脸上笑意不变， “我帮师尊带上的。”
而后又状若轻松的问：“师尊怎么知道这是她的东西？”
季无尧摆弄着铜钱，随口回道：“以前见过。”
沈应垂下眸子，遮掩住眼底的探究，许姝桐明明没见过师尊，师尊这些年也一直跟自己在一起， 那师尊怎么会知道？
除非师尊之前就关注过她，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只觉得心口隐约泛酸，但他面上一切如常，起身将红豆糕摆了出来，“她说师尊有灾，这个驱邪避祸。”
“那到也是…”季无点了点头。
一个铜钱而已，季无尧没有过多纠结这个。
那枚铜钱静静地垂在季无尧的手腕上，他站起身时，刚好跟腰间的珠子撞到一起，发出一身悦耳的声响。
叮当，又是一声轻铃响。
云舟挂着的铃铛被风吹起又落回原地，云上宗的白舟划破云海，落到鸿极宗上空，为首一人身着勾金墨衣，身量极高，气质沉稳，明明年级瞧起来不大，身上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厚重。
鸿极宗有人来引，孙妙初穿着一身鹅黄色宗服，头发束的规整，单手搭在腰侧的武器上，那算美眸里带着打量与探究，很好的掩饰了心里的不善。
周翊跟在他哥身后下了云舟，左瞧右看，觉得什么都稀奇。
孙妙初扫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目光落到身前那人身上。
男人剑眉星目，矜贵出尘，黑衣材质极好，上面有金丝相衬，显得他矜贵非凡，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瞧着并不好相处。
正当孙妙初打量的时候，旁边的周翊不知道看什么入了神，往前绊了一脚。
周云章看都没看，伸手抓住周翊的领子，把他揪回来。
周翊露出了嘴角的小虎牙，“谢谢哥。”
周云章松了手，觉得周翊有些蠢。
孙妙初收回了视线。
鸿极宗正殿内，大人物分列而坐。
孙钧儒坐在上首，他虽然年纪大，但是精神面貌瞧起来却很好，坐在上首看人时，那双眼睛隐隐带了些压迫感。
墨玄坐在一侧有些心不在焉，原本他本该带了墨睿泽就回去的，只不过鸿极宗得了消息再三邀约，正巧季鸣月的身子有些不适，便在鸿极宗落脚。
不过他心里不安稳，只等着明日寿宴一过就带着妻子儿子回去，他是墨傀门门主，但他不想掺合这些事端。
更何况，他自这次出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墨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视线落到旁座穿着白色僧衣的人身上。
应如雪为什么会在这里？按理说明光寺好久也不掺合此事了。
两人以前也是故交，只不过当年出了那些事，昔日的情谊还没来得及续便截然而止，这些年几人都默契的避开了一切见面的场合。
那些旧事如同掩在华服下的陈年旧疴，大家都默契的粉饰太平。
除了季无尧这个变数。
许是墨玄看的久了，明彻转过头来，“墨门主一直看着小僧做什么？”
墨玄看了眼应如雪的神色，拧了下眉，觉得应如雪这反应奇奇怪怪。
“听闻墨门主喜得麟儿，小僧恭贺门主。”
墨玄无语，墨睿泽都生出来十四年了，这应如雪发什么疯？
他抬眸，没有言语收回了视线。
在墨玄对面，坐着的是玄清宗的人，沈天祁面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就跟谁欠了他晶石似的，旁边的元清渡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盯着桌面发呆。
墨玄收回视线，沈天祁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元清渡以前教过他们几个，如今再见，怎么称呼都觉得别扭。
“大家远道而来，孙某不胜感激。”孙钧儒摸了摸胡子，率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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