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月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沈天祁笑了笑,毫不在意。
空间合拢,好像从来没人来过,再睁眼,季无尧发现自己在一处小院,瞧起来很像是他以前在玄清宗里待过的弟子院。
但这是新的,并且……
季无尧推开了窗户,入眼不是玄清宗的秀丽景色,而是朦胧的雾气,这里并不是玄清宗。
“阿尧,你在看什么?”沈天祁凑了过来。
季无尧退了一步,不理会沈天祁乱七八糟的称呼。
“放了墨睿泽。”
沈天祁盯着他后退的动作,有些不悦,“我自然会放,但不是现在。”
季无尧眸底压抑着怒气,他指尖一挑,银白细链勒在沈天祁的脖子上,勒出了一抹血色。
他再次冷声开口,“放了他。”
沈天祁挑了挑眉,笑的有些苦涩,“放了他你还会留在这?”
季无尧冷冷的盯着他,“或者让我杀了你。”
沈天祁没了表情,只是眼底有些受伤,“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甚至对我比对沈应还好,为什你现在变了!”
他有些激动,银链在他脖颈上勒出血痕,季无尧这次指尖却没有松开,只是冷静的看着他发疯,但这比任何话都能刺激到沈天祁。
“是,我是恨你,当年我恨你杀了我父亲,恨你什么都不解释,恨你看着我追杀你,但是我有错吗?”
“应如雪墨玄他们都知道吧,惟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蒙在鼓里,他们如何我都不在乎,为什么你也如此待我!季无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无尧眼眸里没有丝毫波动,“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
季无尧淡然道:“是吗?你不是看到了吗?在地牢,被煮的师兄,炼制的血丹还有那来历不明的黑影。”
第111章
沈天祁怔愣住。
季无尧没有什么表情, 用最平淡的话撕开真相,“你恨我,不知道如何看待我, 守灵的第一个晚上,你在牢房外站了一夜,你看见了, 却做了跟我不一样的选择。”
“你接受了恶魔的蛊惑,却为了逃避现实忘的干干净净。”
沈天祁捂住脑袋后退,“我没有。”
“是吗?我也以为你没有。”季无尧走上前去,猛的抓住他的手腕,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你这身修为哪里来的?”
季无尧身上威压太强了, 沈天祁下意识要反抗,眼眸里闪过一丝红色,但紧接着他又收的干干净净。
他摇了摇头,“不, 我没有。”
季无尧松开手,“如果这样能让你心安理得的话,那就如此吧。”
沈天祁怔然看着季无尧, 捂住自己的脑袋,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
季无尧嗤笑一声, “就当你想不起来吧, 但对你, 我已仁至义尽。”
沈天祁原本是捂着自己的脑袋,但是听到季无尧这句话忽的清醒起来,眼睛一瞪,“仁至义尽?你要跟我撇清关系?”
他晃了晃脑袋,走上前来, “我今天这样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他眼底带着疯狂,又带着埋怨。
“我跟他打了一个赌,我说你不会用自己的命换沈应,说你最疼我,可你呢,你为什么要选自己,他都说了沈应是他最合适的继承人,你为什么偏偏自己揽过去!”
“你说我接受了他的蛊惑,那你呢,你不也是他的容器之一!”
沈天祁吼的撕心裂肺,他走上前,扶住季无尧的肩膀,“你说你仁至义尽,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季无尧抬眼,“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
沈天祁勾起嘴角,他伸手想去碰季无尧的脸,却被季无尧一把挥开,不过他并不在意,“哥,我们才是一样的人,你为什么总是看沈应。”
他眼眸开始泛红,眼底带着偏执跟疯狂,“不过没关系,你该是我的人。”
季无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沈天祁说话的意思,只觉得血压蹭蹭蹭的往上冒,“你说什么胡话!”
“我哪里有说胡话,阿尧。只不过你一颗心都放在沈应身上,哪里瞧得见我。”
沈天祁抬起脑袋,赤红的眸子盯着季无尧,他苦笑道:“我恨沈应,因为他总抢走我在乎的人,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你。”
“这二百年对你的截杀,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我只是想见你。”
季无尧心里惊怒参半,除了觉得荒唐还是荒唐。
沈天祁伸手捏住季无尧的下巴,威胁道:“别动,你那可爱的侄儿还在我手里。”
季无尧冷眼瞧着他,不发一言。
沈天祁轻笑开口,“甚至我还想,要是你修为没那么高就好了,要是你被废了就好了,只能困在我身边,任我揉捏玩弄。”
季无尧听的心烦,若没有把柄在身,他能将沈天祁揍的找不到北。
沈天祁手指上滑,落到季无尧的眼睛上,“阿尧的眼睛长的好漂亮,可惜总是不看我。”
季无尧抓住沈天祁的手腕,“够了,适可而止,放了他。”
“我自然会放。”
沈天祁拿出来一颗雪白的丹药,“你吃了它,我就放你小外甥走。”
“放心,只是让你暂时失去修为能力,不会有副作用的。”
季无尧接过,白色丹药在指尖转了转,眼皮抬起,“你先放了墨睿泽。”
沈天祁眼底有些忌惮,“哥,你吃完我就会放了他。”
季无尧嗤笑一声,直接丟进嘴里,雪白丹药没有什么味道,入口即化。
沈天祁松了口气,亲手写了灵信传了出去。
雪色丹药药力开始化开,四肢百骸就像有了实体一般沉重下来,季无尧眉心皱了皱,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沈天祁关上了窗子,然后走到季无尧跟前,他微微靠近,抓住季无尧的手,望着季无尧发呆的脸,“哥,你在等谁?等沈应来救你吗?”
他轻笑一声,“他们找不到你的。”
季无尧伸手一把推开他,冷冷道,“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沈天祁眼底有几分不悦,但很快掩饰下去,他捻了捻指尖,“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回应他的,只是季无尧不屑的冷笑。
沈天祁眼底神色暗了暗,他揉了揉眉心,将心底暴虐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对季无尧的情感太复杂了,复杂到他分不清到底是年少时不甘的执念作祟,还是真的恨极生爱。
或许也有季无尧的错,季无尧生的太耀眼,他的眼睛总是追逐着这么一个人,早就看不到其他。
这里的布局季无尧熟悉的很,但外面黑白不轮转,他也不清楚在这里待了多少时辰,沈天祁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盯了他半响后出了门。
季无尧起身,他挥了挥手掌,没有力量,就连灵火都召不出来,看来沈天祁为了对付他是真的下了血本。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然后一把拉开门,外面朦朦胧胧,是一望无尽的雾气,应该是沈天祁得了什么法宝或者设了什么阵法。
他直接踏出门去,顺着直觉走,走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原地。
季无尧想了想,用布条蒙上眼睛,按着卦位走,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风,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继续走卦,却在他走到第七步时听到一声铃铛响,他暗觉不妙,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从后面揽住腰。
沈天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哥,小心啊,我再晚来一步,你就没了。”
季无尧一把扯开脸上的布帛,闪身挣脱他的手,冷笑一声,“放我出去,或者等我修为恢复杀了你再出去。”
沈天祁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出去?你出去做什么?在这里不好吗?”
他上前一步,攥住季无尧的手腕,步步紧逼,“还是说,你早已对我厌恶至极,除了沈应谁都入不了你的眼。”
季无尧面无表情,冷眼看着沈天祁发疯。
沈天祁气的心口起伏,他点了点头,“好,好的很,沈应他只不过是我沈家捡回来的一个弃婴,他凭什么!”
“我真是错的离谱,就算把你在这里关百年千年你都不会看我,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确认你的归属呢?”
他往前走了一步,将季无尧抵在墙面,然后就要欺身上前,可还不等他靠近,就看有一道银光在他身前劈开,要不是沈天祁闪避及时,那剑就削掉了他的鼻子。
季无尧侧身站到另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然后看向来人,眼睛弯了起来,“沈应。”
沈应单手执剑,身上雪衣沾染了朦胧雾气,墨发披在身后,玉面墨眸带着寒意,望向沈天祁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戾气。
季无尧站到沈应身侧,目光望向沈天祁,“说吧,他在哪?”
沈天祁站在两步开外,不甘心的看着二人,眉眼赤红。
“啧。”季无尧觉得麻烦,对着沈应道,“先把他绑了。”
沈应一句话不说,剑尖一挑将沈天祁捆了个结实,季无尧上前蹲下身子,摇了摇头,“你都长大多少年了,能别跟以前一样幼稚吗?快说,那人在哪?”
沈天祁闭上眼,“除非他找你,你是找不到他的。”
一堆废话,季无尧站起身,“要不把他关这里吧,免的跑出去祸害旁人。”
沈应淡淡应了一声,“嗯。”
二人出了结界,季无尧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伸了个懒腰,他现在没有修为,全靠沈应带着。
季无尧靠近他,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靠这个。”沈应指了指心口。
季无尧有些惊奇,“同生共死咒还有这个作用吗?”
“嗯。”
“那我以后找你是不是也很简单了啊,你快教教我。”
沈应侧过了脑袋,“我不会让你找我,我随时在你身边。”
季无尧揪着沈应的衣裳,没人跟他说,沈应开窍后这么会说话啊。
由于季无尧身体出了问题,两人便回孤仞峰待了几日,期间还跟季鸣月回了灵信。
尤其是墨睿泽,半大的少年哭的眼睛红红的,实在是不忍直视。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季无尧无奈抚额,“等我忙完这件事就回去。”
他跟几人报了平安,将灵信收回,几日过去,他身上修为早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或许那丹药对正经修士作用大些,可他是鬼修,那丹药药性自然大打折扣。
季无尧侧身,指尖拿着珠子一点一点的敲,“你说那东西会在哪呢?”
沈应提议道:“先去鸿极宗瞧瞧。”
“正有此意。”
鸿极宗在外看还是如此气派,只不过现下瞧着太过寂静,失了人气,就连宗门口都没人守着,沈应跟季无尧直接走了上去。
依旧是金銮珠砌,但是少了几分热闹,显得很是孤寂,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竟也没人阻拦,虽说季无尧在堕仙崖上杀了那些围剿他的弟子,可这么大一宗门,不会因此落魄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凝重,然后加快速度,刚转过拐角来,就看到一个披麻戴孝的弟子。
“季……季无尧!”
说完,那人一脸惊骇的跑了。
季无尧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季前辈。”
季无尧抬头,就看到孙妙初一脸疲惫的站在立在前方,她穿着一身素白丧服,面色忧愁,见到二人才恍惚打起精神。
“二位仙君请跟我来。”
孙妙初带着二人往里走,绕过外峰,引着两人进了屋子。
一进门,孙妙初就将门合拢严实,脸色苍白凝重,“季前辈,宗主死了。”
第112章
闻言, 季无尧微微怔愣,紧接着不在意的摸了摸珠子,“到是他该得的下场。”
堕仙崖上孙钧儒就该死了。
孙妙初眼神复杂的看向季无尧, 情理上讲季无尧杀了这么多鸿极宗弟子,自己该恨他,可是站在阵营对立的两方她也不能说什么。
技不如人, 生死由天罢了。
只要鸿极宗还在,她依旧能再续鸿极宗的辉煌,此间事了,季无尧此人能拉拢就别得罪。
孙妙初深吸一口气, 尽量不去看沈应, 她无意间在明彻前辈那里知晓了些密辛,知道眼前沈应已非‘沈应’。
她面色凝重,“季前辈,此事还有蹊跷, 师祖仙去时尸身腐朽,按时间来推断,已经仙去二百年了。”
季无尧摸了摸下巴, 喃喃道:“倒是对的上。”
当年他杀了沈毅川之后, 那黑影并不稳定, 他需要一个修为高, 能力强并且不容易暴露的容器, 孙钧儒就很合适。
“季前辈,之前一别,你让我查到的东西,我查了。”孙妙初手一挥,手里多了一卷宗卷。
宗卷展开, 上面字迹清晰板正,季无尧一目十行。
当年围剿季无尧的确实是孙钧儒,只不过他这一去刚好成了那物件的容器,意识被抹杀,身份被替代。
回宗后他沉寂三年,之后大肆招收弟子,修建悟道石,并且炼制血丹。
季无尧的指尖在血丹两个字上停顿了下,问道:“宗内可有失踪人口?”
“有。”
孙妙初点了点头,“近二百年来,莫名死亡一千八百名弟子,其中有一千三百人突然暴毙,剩下的弟子死于参悟悟道石之后。”
孙妙初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询问,“季前辈,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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