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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青感觉他说完这句话空气都静止了一秒。
“所以你是在害怕我告发你？”池湛幽幽发问，声音冷硬无比，眼神像是从地底下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柏青不明所以，不过直觉让他沉默比较好，他敏锐嗅到一个事实，要是自己现在再有任何动作，池湛的抗拒会更为剧烈。
池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柏青的眼神，一把扯起还在地上的柏青。
柏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池湛丢出了门外，砰地一声，门外门内两个世界瞬间隔绝开来。
柏青消化了十秒钟才慢慢揉了揉自己隐隐发痛的胳膊。
什么情况？
柏青默然站了一会儿，看里面实在没有开门的迹象，寂静的楼道在黑夜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他实在有些害怕。
柏青其实很怕黑，更怕某些东西。
平时没留意，怎么这栋大楼如此安静？仔细想来好像他来这么多次，也从没遇见过其他活人。
细思极恐，不思也恐。
恰巧一阵阴风吹过，柏青不敢再细想，转身快速朝楼下跑去，脚踩在铁制楼梯上，沉重而刺耳的松动响声让柏青心里更加发怵。
柏青到楼下之后回头张望了一眼整个公寓大楼，他从没有这么认真观察过这栋楼，大楼年份有些久了，到处散发着腐败破旧的气息。
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一间窗户发出生活的灯光，就连池湛那间也瞬间灭了。
柏青冷汗直流，身上不禁冒出鸡皮疙瘩。
回到家后柏青还有点惊魂未定。
一连又过去好几天，期间池湛全无音讯。
这不对啊，按照他平时刁难自己的频率，生气了不该更加变本加厉吗？
难得的平静没有使柏青心平静下来，反而焦虑到要把他的头发薅秃。
期间宿全发来消息说社团要团建。
【青青你去不去？社团迎新】
柏青忽略掉前两个字，在屏幕上划拉。
【你去不去？】
【青青去我就去（呲着大牙表情包）】
【哦，青青不去】
最终当天还是去了，柏青听着桌上其他人的闲聊，这个摄影社团是大一时柏青和舍友宿全进的唯一一个社团。
后来没过多久他就搬出宿舍自己住了，但还是和宿全因为有相同社团这一层在，关系比别人好一些。
摄影部部长是个性格爽朗负责的女生，她简短地发表完对新部员的欢迎之后，迎着大家的掌声坐下了。
“部长，咱们社团迎新有没有啥特殊活动？”问话的是部里的老油条张斌。
年轻的部长皱了皱眉，正想回答却被张斌打断。
“要不我们社团举行一个试胆大会吧，怎么样？”
在座的旧部员们这下明白了，原来老油条打的是这个主意，美名其曰试胆大会，实则想制造些英雄救美的桥段，好趁机勾搭新进的小师妹们。
副部长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举起啤酒岔开话题想要敷衍过去。
“试胆大会？真的吗？”
“我们社团组织吗？”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学长是真的吗？”
新生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了起来，老油条一看气氛真被他炒起来了，忽视部长对他警告的目光，背挺直拍胸脯保证他来安排。
“我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就在北郊一个公寓大楼内，叫华园公寓！”
“噗——”
桌子另一头青年听到这里刚喝的水没忍住喷了出来，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往柏青身上聚集。
老油条有些不满地瞪了罪魁祸首柏青一眼。
柏青摆摆手表示你们继续，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心里却忍不住掀起波澜。
华园公寓？这不是……
“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公寓大楼十几年前是一个香港富商的私产，后面富商一家因为未知的原因——”老油条停顿。
新进社员们呼吸都屏住了，有些胆小的女生已经互相抱紧住对方的手臂。
老油条故作神秘，眼神在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下一秒加大音量。
“在那栋大楼里莫名消失了！”
“消、消失了？”有个女生哆哆嗦嗦地重复，眼里闪烁着既害怕又兴奋好奇的目光，把旁边的人的胳膊抓得更紧了。
“而且——”老油条拉长声音，吊足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
连柏青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据说在晚上零点时那栋大楼里的墙壁就会布满血手印！听说是逃不出来的人在里面挣扎时留下的痕迹，而且还有个网站上的帖子专门写了关于那栋大楼的故事，我也是在这个网站上看到的。”老油条说着把手机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部长想阻止已经无济于事，新进部员们已经纷纷拿起手机开始搜索，就连一些旧部员也跃跃欲试。
最终这场闹剧在部长的叫停下结束，勒令禁止老油条以摄影社团的名义组织试胆大会。
两天后，华园公寓大楼楼下。
柏青和部长尴尬地面面相觑，宿全也嚼着干巴巴的面包姗姗来迟。
“部长（嚼嚼嚼）你怎么（嚼嚼嚼）在这？”宿全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部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整个人不自在地靠向墙壁，开始扣墙皮，眼中一抹厉色闪过。
“我听说张斌还是私下组织了试胆大会，只要不是以摄影部名义组织，一切都好说。”
“只是参加的人大部分都是新生，我怕出事，所以跟过来看看，你们呢？”部长好奇道。
宿全从柏青手里接过一瓶水，好不容易才捶胸顿足地把干巴面包咽下去，紧接着不信邪又咬了一口干巴面包，听到部长的问题脱口而出。
“哦，我就是来参加的（嚼嚼嚼）”
部长：……
“青青嘛……（嚼嚼嚼）对哦！青青你在这里干嘛？你也是来参加的嘛？”
柏青总不能说他是因为害怕今天晚上的试胆大会被池湛误以为是他找人过来捣乱所以才跟过来看看的吧，显然不能。
“我也是来参加的。”柏青目不斜视的说。
部长：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无语
很快就到了老油条规定的集合时间，加上他们三个和老油条，竟然真的陆陆续续来了十几号人。
老油条看到部长也不意外，讨好地对部长笑了笑，接着眼睛一斜看到柏青，脸立刻拉了下来。
柏青被他这一眼看得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惹他了？
简单点了下人数，十几号人就浩浩荡荡往大楼里走去。
楼道里的灯像恐怖片里一样闪烁着，每一扇门都长得一模一样。
“这大楼感觉年代有点久啊……”有人发出感叹。
“听说这里还会有幽灵出没……”
“幽灵？是那东西嘛？”
“你、你别吓人！”
一群人边往里走边嘀咕，柏青本来觉得这么多人一起，应该不会害怕，但是这会儿被这几个人嘀咕得心里又开始发颤。
虽然这两个月他没来过这里十回也有八回了，但是大部分都是在白天过来，晚上来的次数也就两三次，更何况上次还吓得他做了两天噩梦。
柏青搓了搓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宿全凑到他身边：“青青我可靠你保护了。”
柏青默默把宿全推远，心想自己还怕呢，保护不了别人，大家各自自求多福。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只见老油条在队伍前头清了清嗓子。
“咳咳，大家听我说，我们现在分成两队，然后通过抓阄决定打头阵的人怎么样？每一层楼抓一次，然后再换，而且打头阵的人要随机在楼层选择三个门打开，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了，这里的门没有上锁，但是里面有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你检查个屁！柏青暗暗腹诽。
“这样不好吧……万一这里有人住或者是私产的话，咱们不成了私闯民宅了吗。”
第6章
老油条斜了说话的人一眼。
“不想玩就回去，胆小怕事儿来这逞什么能？”
那人被老油条噎了一嘴，就不再开口了。
“你真的确定这里没人住吗？刚刚我看这里好像还通水通电。”柏青的声音从队伍末端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纷纷往后面看去，老油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人三番两次给自己难堪，前两天聚会也是，他一说话这人就小动作不断。
“那你来打头阵！”
“我不要。”柏青一口回绝了，开玩笑，他只是口嗨，又不是真的不怕。
“当我没说。”
老油条：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无语
第一轮在第一层，抽到打头阵的是部长和一个新来的小学妹，部长雷厉风行连续砰砰砰打开三个屋子，队伍像老鹰抓小鸡的小鸡仔一样在部长的羽翼之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结束了。
众人：部长大人威武
轮到小学妹哭唧唧地把手放到门把上，迟迟不敢打开，老油条见状紧紧贴上小学妹的后背，手油腻地覆在小学妹的手背上。
“我和你一起，不用怕。”
小学妹瑟瑟发抖不敢言。
下一秒部长猛地从两人中间穿过，巨大的冲力迫使两个人隔绝开来。
“让一让，我赶时间。”
说着就把拧开门把，门内的场景一览无遗。
小学妹泪目：姐姐你是我永远的姐
老油条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连接下来两间部长都替小学妹包揽了，一身正气看得在场的人热泪汪汪，小学妹只恨不得当场以身相许了。
而部长只捋了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深藏功与名。
一行人很快到了第二层，这次抽道打头阵的人是柏青和老油条。
柏青夹着红色纸条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下遇到池湛是真说不清了。
柏青特意避开201，直直往里走，好在老油条也没想去试201，试了他们就知道打不开了。
这栋大楼前后的绿化不错，十几米高的樟树错落地分布，茂密的枝丫相互缠绕，平时柏青过来都要走个几分钟穿过樟树林才到达公寓楼下。
白天看着没感觉，现在只觉得樟树的枝丫在窗外摇跟画本里的鬼在张牙舞爪似的。
“喂！你还要往里走多久？”
老油条不适时的声音喊住了柏青，柏青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右拐右拐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这栋大楼结构原来这么复杂吗？
周围的环境也变得像死一样安静。
老油条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满不在乎的随意打开一扇门，下一秒眼前的一幕吓得他屁滚尿流，惊惧声响彻整栋大楼。
只见空荡荡的房间中间静静地摆放着一台老旧的歪头假人，假人身上套着年代久远的深红色吉服，可能是年代久了，假人的脸颊已经开裂，头发乱糟糟地铺在脸颊两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向门口。
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感觉自己已经被假人的目光锁住，下意识侧身往两边藏住自己的身体，独留刚刚被吓到坐地的老油条一人承受。
还是部长深明大义，伸手抓住老油条的领子一把拖开，无言地关上了门，众人才敢呼吸出声来。
“不是啊，怎么感觉二楼和一楼不是一个level 啊。”
不知道从谁嘴里飘出哆哆嗦嗦的声音。
没人回答他，因为除了部长大人，大家都在瑟瑟发抖，一个一个都如风中飘零的萧瑟落叶挤在一起，此刻随便什么动静都能把在场的人吓得哭爹喊娘。
呜呜呜姐姐救我们狗命呜呜呜。
柏青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把手覆在门把上，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一行人中的某个男生余光一撇瞧见楼道尽头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影子，一道闪电划过，诡异得不像人的黑影瞬间被照亮。
“啊————”
随着他这一声惨叫打破平静，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崩盘，所有人都鬼哭狼嚎遵从本能撒开腿往回跑，只有一个人逆着大部队向黑影跑去。
因为这人的行为太过突兀，导致大部队的步伐都被这反常的一幕打乱节奏，眼睁睁看着那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黑影，张开双臂跳进黑影的怀里，黑影甚至在他跳上来的瞬间弯腰接了一下，稳稳地搂住他的腰。
柏青双腿死死地圈住池湛的腰，温热的呼吸扑在池湛的脖颈处，眼睛闭得紧紧的，整个人微微颤抖。
他很害怕。
他身上有一股说若隐若现的冷冽香味，像是夏天绿豆雪糕的味道，有点甜，又有点冷。
池湛垂着眸得出两个结论。
柏青因为重力的原因整个人不断往下坠，池湛顺手把柏青往上颠了一下。
还在往回跑的大队伍终于回过神来，齐齐停下逃跑的脚丫子，此刻众人眼睛里飘过几个明晃晃的大字。
不是，你们好亲密啊……
特别是宿全，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没看错的话，那个扒拉着黑影的人是他的青青吧。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瞬间打断了宿全的思绪，再看过去，黑影和柏青都已经消失在楼道尽头。
宿全心里一惊，正想追上去，警察叔叔鱼贯般顺着楼梯跑上来止住了他们一行人。
此刻无论警察叔叔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如神祇般降临。
红色的光芒照耀这栋阴森的大楼，建议泪目。
池湛任由柏青挂在他身上，头紧紧埋在他脖颈里，不敢抬头看一眼，他左拐右拐回到了他住的房间。
“下来。”
柏青这才把头从他脖子里抬起来，确认周围的环境后，才尴尬地从池湛身上下来。
手脚无处安放的柏青向后退了一步，远离池湛。
池湛也不理他，径直走向电脑桌坐下就开始敲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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