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迟凑过去:“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
南识忍住哽咽说:“喜欢你。”
梁北迟见不得他哭,心疼将人搂在怀里,南识将脸深埋,没出声,只是消瘦肩膀轻轻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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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识的病情好转得很快,离开疗养院后,梁北迟没再提住秀南区别墅的事。
南识因为耽误学业搬回了宿舍,梁北迟也因为工作需要回京城。
回学校南识就把戒指摘了,说来也是可笑,从前大张旗鼓想着昭告天下,如今却鬼鬼祟祟藏着掖着。
南识找了只小盒子收起来,又觉得不放心,干脆买了条链子挂在了脖子上。
方硕言很快找上门:“我差点以为你嘎在外面了。”他盯住南识看了半天,“怎么像是大病了一场?不是说病早好了,后面住新辉安排的房子是在整理论文吗?”
南识只说论文比较棘手。
方硕言看他精神不错自然信了。
两人闲聊着,南识一面回复梁北迟的信息。
方硕言凑上前:“和谁发信息这么勤快?小俞吗?”
“不是。”南识将屏幕轻扣,扯开话题问他和女朋友怎么样。
“我俩好着呢,别瞎操心啊。”方硕言挑眉,“找个时间带你见见她怎么样?不过我得先请示,她比我还忙。”
南识点头:“你女朋友喜欢吃什么?”
方硕言笑:“我老婆喜欢吃什么我来操心,地儿我挑,你带上胃就行。”话落,他轻轻抽了下嘴巴,“呸,你带上自己就行。”
南识不在意方硕言的口不择言。
梁北迟给他发来张照片,葱郁山林带了古建筑的一角飞檐。
南识看了半天:这是哪?
梁北迟:万相寺。
南识:怎么想起来去那?
梁北迟:有点事。
南识向来不追问梁北迟的事,当年他追梁北迟追的很疯那会儿也很懂得分寸。
梁北迟发完信息听人叫他“梁先生”,接着来人双手合十请他进去。
梁北迟收起手机道了谢。
他穿过面前的大门,沿着回廊走进后院,这些年梁北迟来过几次,次数不多,每次隔的时间都很久,以至于回回来也都生不出熟悉感。
他敲开眼前禅房的门。
坐在窗前诵经的人抬头看过来。
梁北迟轻掩房门,入内叫了声“妈”。
白惜苑穿着一袭海青,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了不要这样叫我。”
梁北迟习惯了她这样的反应,他闻不惯禅房内浓郁的檀香,下意识往窗口站。
“你那么忙,不必常来。”白惜苑继续诵经。
梁北迟问她:“当年您为什么执意要离婚?”
白惜苑敲打木鱼的动作依旧,她连眼皮都没抬:“红尘俗事,现在还提那些做什么?”
三年前梁云阶因为高血压引发脑中风,抢救后人虽醒了过来,但依旧半身偏瘫。
在他二次中风间隔的八个月间,白惜苑数次提离婚,态度坚决。甚至在梁云阶二次中风危在旦夕之际,白惜苑所求也只是那一纸离婚证书。
那时所有人都知道梁云阶活不长了,就算他们不离婚,白惜苑也马上可以摆脱梁云阶,即便这样,白惜苑也执意要在梁云阶死前把婚离了,绝不被冠以梁云阶遗孀的身份。
梁北迟问过她原因,她闭口不谈,如同现在这般。
梁北迟很自然换了个问题:“您知不知道江阿姨是自杀的?”
均匀规律的木鱼声到底慢了半拍,白惜苑停下诵经朝梁北迟看来:“你见过小识了?”
指腹轻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梁北迟不动声色说:“没有。”
上一秒分明要说什么的白惜苑听到这话,她道:“没事就回去吧。”
她闭眼继续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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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的日子,梁北迟只要有时间都会和南识视频,基本上就是开着摄像头两人各忙各的,闲暇时聊上两句。
从前的梁北迟不屑做这种无聊又费电的事,但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单是通过镜头看着南识就是件很让人舒心的事。
这天南识洗完澡出来,见有个梁北迟的未接,他回过去,顺便将手机放在支架上。
视频接通时,南识正捧起杯子喝水,热气模糊了镜头,他只能细细擦了两遍。
梁北迟看他又开电脑,蹙眉开口:“晚上少喝茶,容易失眠。”
“不是茶。”南识清了清嗓子,“是盐开水,下午突然降温,嗓子不太舒服。”
嘉城刚入秋,气温忽冷忽热,南识说好多人都感冒了。
梁北迟很担心,问他吃药没,有没有发烧。
南识认真贴了贴额头说没有:“京城比我这还冷,你也注意保暖。”刚说完,南识细细看了眼屏幕,“你在酒店?”
梁北迟回说出差了,下午临时定的,在南亚,还是夏天的温度。
他还是担心,逼着南识翻出体温枪,确认真的没发烧才放弃让徐樊过去的想法。
南识扯开话题问及梁北迟出差的城市,梁北迟干脆拿着手机在房间走了一圈,又跑去阳台给南识看远处的大海,晚上的海浪声很大,风也很大,吹的梁北迟的头发乱糟糟的,但他看起来很开心。
南识也跟着高兴。
这段时间南识在准备论文预答辩,忙了会儿,突然想起来告诉梁北迟前几天见了方硕言的女朋友,说是比方硕言大一岁,但人看着很显小:“我一直以为IT总监是那种高冷御姐,结果居然是个温柔爱笑的女孩,叫姜姒,名字好听,长的超好看的。”
他很寻常地说三个人吃了日料,那家日料的刺身都不错,他最喜欢北极甜虾,不过他没喝酒,方硕言喝多了,让他管他女朋友叫嫂子,姜姒只喜欢他叫姐姐。
复合后,南识在梁北迟面前话也多了不少,他每次话多的时候梁北迟都觉得他很可爱。
梁北迟耐心等他说完,凑近了些,透过镜头看脸上晕着灯辉的人说:“你也很好看。”
南识差点没握住水杯,心跳加快些许,一时不知接什么话,目光微闪,似乎看到梁北迟背后阳台栏杆上有些反光。
他问:“你那边在下雨?”
梁北迟应声,说下的不大,空气十分潮湿,海风有些黏黏的。
南识有些担心:“你肩膀疼不疼?”
梁北迟抬手抚了下左肩胛,说还好:“就是很想你。”
因为梁北迟无时无刻的回应,南识觉得自己像是陷入热恋,这种感觉甚至在多年前他们交往时都不曾有过。
原来有求必应是这样蜜里调油到极致的甜。
论文预答辩那天气温稍许升了些,只是太阳依旧躲在云层,天空灰淡一片。
学校的树荫道落了满地落叶,因为学校扫垃圾不扫落叶的政策,这个季节的校园秋色甚浓。
南识的预答辩十分顺利,出来就见宋旸笑呵呵站在门外,说是在外旁听了,对南识的表现很满意,又问起新辉生物那边入职的事。
南识犹豫说还在考虑。
宋旸忙问:“是新辉那边没松口?不应该啊,上回你的项目结束,梁总就说要继续投你的,听起来新辉研究所那边对你很满意。你和新辉那边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你别急,我帮你问问。”
南识忙拦下说有联系:“老师,梁总……跟我提过,是我还在考虑。”
宋旸皱眉:“小识,你在顾虑什么?”
南识无法解释,好在师弟打电话找宋旸去实验室,南识暂时得以脱身。
静音的手机上有梁北迟发来的信息。
他结束出差回国,给南识发的航班信息到达机场是嘉城国际机场,时间是三小时前。
南识没打通梁北迟的电话,他们应该还在飞机上,他想了想,打给俞恩博。
新辉那边果然是派车去接机。
“南老师要去接梁总吗?”俞恩博满是吃瓜的语气,“你在哪?我去接你。”
二十分钟后,南识在学校门口上了车。
他没想到去接机的是俞恩博。
俞恩博还是话很多:“你给我打电话时我都去机场的路上了,接到你电话我立马掉头。”
南识说抱歉,给他添麻烦了。
“哪里抱歉啊,你去接机,梁总不知道多高兴。”俞恩博今天的话尤其多,絮絮叨叨说梁北迟多在意关心南识,又问,“梁总追到你没啊?”
南识隔着衣服摸到贴肤戴着的戒指,他犹豫不太想回答。
俞恩博没注意到南识的异常,突然说:“前几天跟我爸提起你,他知道你啊。”
南识皱眉:“你爸爸怎么会知道我?”
俞恩博也一副夸张的表情:“我也很意外,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老梁总还在时来嘉城总提你,说新辉将来早晚要交到你手里,他说起梁家就出你这么一个学医的时,很是骄傲呢。我先前以为梁总就是追求你,现在才知道老梁总早就认定你当他儿婿啦!”
南识说:“不是。”
梁云阶从没想过让他和梁北迟结婚。
新辉的股份他不会要,包括南秀区那栋别墅,他喜欢梁北迟和梁云阶无关。
这些年南识很少想起梁云阶,其实是刻意不去想。
妈妈走后,梁云阶来嘉城找过他。
他避而不见。
梁云阶给他打了好多电话,给他发信息,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时南识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后来才知他们当时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头顶传来飞机起飞的巨大轰鸣声,南识意识到他们到机场了。
俞恩博将车驶入地库,很识趣地没跟着下车。
南识在到达处等了没一会就从人群中看到了梁北迟熟悉的身影,他穿了件米驼色风衣,拉着行李箱,气定神闲随着人流出来。
“梁北迟。”南识怕他没看见,叫他。
梁北迟环视过来,目光瞬间温柔,惊喜问南识怎么会来。
“我刚好有空。”南识问,“陈秘书呢?”
梁北迟说陈停直飞京城了,有些事需要回去处理,他细看南识片刻:“预答辩顺利吗?”
南识点头。
梁北迟笑道:“晚上庆祝下,叫上你朋友他们一起吧。”
他上次说过要请方硕言吃饭,南识没想到他还记得。
南识有点犹豫。
“怎么了?”梁北迟牵住他的手。
南识感觉到他像是本能往他无名指上微蹭,他下意识要缩手。
梁北迟垂目看了眼,没问他戒指的事。
之前打视频电话时梁北迟就看见他把戒指挂脖子上了,他不是感觉不出南识偶尔的退缩彷徨,这些年发生太多的事,南识不像从前那样开朗了,他过去几年一个人承受了很多,梁北迟觉得如果南识是想要一些时间的话,他愿意给的。
俞恩博看见梁北迟就说南识是特意来接机,话里话外都是南识想见梁北迟的心情。
梁北迟看南识很不自在,扯开话题问俞恩博的宠物医院怎么样。
南识才知道俞恩博从云贵回来就跟朋友一起合开了家宠物医院,算是彻底放弃继承父业了。
聊到兴趣相关,俞恩博像被打通任督二脉,壮志成城跟梁北迟聊了一路事业规划,又问:“梁总要不要追加投资?”
给他投资是当初梁北迟让他帮忙去云贵山里照看南识的条件,梁北迟道:“再说。”
“行,我会让你看到投我没错的。”俞恩博问是不是直接去别墅。
梁北迟却问南识是送他回学校还是宿舍楼。
俞恩博睁大眼睛:“梁总才刚到,不和南老师叙叙旧吗?”
梁北迟说:“南老师很忙的。”
俞恩博不能理解,高端人士谈恋爱也这么克制?
南识打算去趟图书馆。
梁北迟吩咐俞恩博去嘉大,又说他稍后去一趟新辉生物:“晚上我去接你吃饭。”
南识说好。
下车后,梁北迟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别忘记提前和方硕言说一声。
南识想了几分钟,给方硕言发了信息,没说梁北迟请客的事。
方硕言半小时后回电话过来,埋怨南识请吃饭也请的这么急,一点诚意都没有。
南识躲在图书馆的厕所里,声音压的很低:“姜姒没空啊?”
方硕言哼哼唧唧:“我都差点没空,我今天在医院,刚被曹老师训了一顿。”
曹修远是方硕言医院带他的主任。
南识问怎么回事。
方硕言不想说,说很丢脸:“晚上请顿好的,给兄弟压压惊。”
“好。”
南识的资料其实四点前就查完了,但他没走,找了两本书翻阅。
快五点,梁北迟给他打来电话。
南识收起书,以为梁北迟到校门口了,梁北迟却说:“我在图书馆门口。”
南识跑到窗口,果然见梁北迟站在外面花坛旁。
他乘电梯下楼,从公司过来的梁北迟换了身高定西装,引来纷纷侧目。
南识走出正门,梁北迟单手抄兜朝他看来,落日余晖在他身后洒下万千光晕。
这样的画面,南识曾经想过无数回。
彼时他正年少,他刚毕业,他们都意气风发,前途光明,最重要的是天不怕地不怕。
“南识。”梁北迟走向他。
南识有些拘谨抱着怀里的书。
梁北迟没像机场上那样牵他的手,只是帮忙接了他怀里的书:“你朋友在宿舍吗?那我们先过去接他。”
梁北迟将话题起的轻松,南识自在许多:“他今天在医院,说他直接从医院过去。”
梁北迟应声:“那我们也差不多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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