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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古代架空)——宋居泽

时间:2025-06-09 07:18:17  作者:宋居泽
  这话听着客气, 可谢晗心里门儿清——这是李松在给他下马威呢。
  两个新来的副指挥使,一个是瑛国公家的董庭, 另一个是宁国公府的张晨,都是世家子弟,还都在军中历练过。
  谢晗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这招他太熟悉了——之前在西且弥,李松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把跟他不对付的蒋荣提上来压他一头。虽说后来蒋荣被他整下去了,可如今李松又来这一套……
  “呵,我倒要看看, 这次派来的都是什么货色。”谢晗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茶水溅了一桌子。
  ……
  天刚蒙蒙亮, 谢晗就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进了府衙。晨露沾在靴面上,被他一步一个脚印地碾碎在台阶上。
  偏厅里灯还亮着,张晨已经坐在那儿批文书了。
  见谢晗进来,他立马堆起笑脸起身行礼:“谢大人可算来了。”那副殷勤劲儿,连腰间的玉佩都跟着叮当作响, 活像个唱戏的。
  谢晗瞥见他桌上摊着本《春秋》,书角平整得跟新的一样——装模作样。
  “下官寅时就到了。”阴影里突然冒出个声音。
  董庭那厮抱着膀子靠在柱子上,靴子底蹭着柱础咯吱响, “原来指挥使府的卯时,指的是日上三竿?”
  谢晗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剑柄上敲了两下。这场景可真他妈熟悉——之前在西且弥,蒋荣不也是这副德行?铠甲擦得比脸皮还亮。
  “本官竟不知。”谢晗突然用剑鞘挑起张晨那本《春秋》, 书页哗啦啦地翻动,扬起一阵灰尘,“二位世子是来当差的,还是来当监军的?”
  哐当一声,董庭的佩刀撞在了柱子上。张晨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去接书的手跟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窗外突然响起巡城的吆喝声,惊飞了一群麻雀。
  谢晗望着四散的鸟影,突然想起高彦传旨时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松这是给他塞了两个活祖宗啊。
  ……
  日头毒得能晒脱人一层皮,校场的沙地烫得能煎鸡蛋。
  谢晗懒得去管那帮操练的兵油子,一个人猫在帐子里灌闷酒。劣酒烧喉咙,可心里那团火比酒还烈。
  外头突然炸开一阵叫好声,董庭那孙子笑得跟打鸣的公鸡似的——
  “还有没有人敢来挑战我?赢了我,你们才配称锦衣卫!”
  他声音嚣张,故意拔高了调子,像是生怕帐内的人听不见。
  几个千户面面相觑,不敢真动手,只能陪着笑脸认输。董庭越发得意,甩了甩手腕,目光斜睨向谢晗的营帐,讥讽道:
  “你们这些喝垃圾的小可怜,快来啊!”
  张晨刚从校场回来,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低声提醒:“董兄,慎言。”
  董庭却充耳不闻,反而冷笑一声,继续高声道:“不训练怎么升职?难道要靠爬龙床?”
  “爬龙床”三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帐内。
  谢晗捏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他缓缓抬眼,眸底寒光一闪,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哦?这就是董副指挥使……内心的想法?”
  董庭见他终于被激怒,得意地大步走进营帐,一把揪住谢晗的衣领,俯身逼近,恶意低笑:“太子何必封你个指挥使呢?直接封你东宫暖床男妾不好吗?”
  啪!
  谢晗口中未咽下的酒猛地喷在董庭脸上,紧接着膝盖狠狠一顶!
  董庭猝不及防,痛嚎一声,踉跄倒地。谢晗起身就要走,董庭却仍不知死活,捂着剧痛的下腹,嘶声骂道:
  “贱人!你跑什么?靠着一张狐媚脸爬床的异国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太子爷还能稀罕你到几时?!”
  轰!
  谢晗猛地转身,眼中杀意暴起,一脚踹翻董庭,膝盖狠狠压在他胸口,右手钳住他的手腕——
  咔嚓!
  一声脆响,董庭的胳膊直接折成了个怪角度。
  这孙子嚎得跟杀猪似的,谢晗压根不搭理,拳头抡圆了往他脸上招呼,那叫一个解气,积压多日的火气全撒在这顿揍上了。
  董庭那张脸没一会儿就开了染坊,红的黑的混作一团,嚎叫声也越来越弱。
  四周围观的锦衣卫一个个缩着脖子,愣是没一个敢上来拉架。
  “大人!不能再打了!”张晨那小子总算壮着胆子扑上来,死命抱住谢晗的胳膊,“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谢晗猛地甩开他,冷冷扫视一圈,最后盯住张晨,声音森寒:
  “你看什么看?”
  张晨僵住,额角渗出冷汗,不敢接话。
  校场死寂,只剩董庭痛苦的呻吟回荡在烈日之下。
  ……
  董庭被谢晗当众打断手骨的事,在锦衣卫内部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表面上噤若寒蝉,私下里却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谢晗太过狠辣,也有人暗自佩服他的手段。但无论如何,锦衣卫上下再无人敢明着挑衅他,连走路都恨不得贴着墙根,生怕触了这位活阎王的霉头。
  然而,谢晗心里清楚,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张晨带着董庭来认错,本身就是一场戏。
  那日,张晨扶着鼻青脸肿的董庭踏入谢晗的公署,姿态恭敬至极,仿佛真是来赔罪的。
  “谢大人,是小的不懂事,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张晨深深一揖,语气诚恳,眼底却藏着一丝试探。
  董庭也勉强低头,嗓音沙哑:“是我不对……不该对大人不敬。”
  谢晗坐在案后,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冷冽地扫过二人。
  董庭的道歉显然是被逼的,那张肿胀的脸上仍带着不甘,而张晨——这个看似谦逊的宁国公世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能屈能伸,才是最难缠的对手。
  谢晗嗤笑一声,淡淡道:“滚吧。”
  二人退下,可事情远未结束。
  谢晗被架空了。
  太子的行程戍卫转由张晨负责,高彦不再向他呈递行程簿,甚至连锦衣卫内部的密报都开始绕过他。
  董庭虽然表面上服软,背地里却像条阴魂不散的狗,谢晗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连他去茅房,外头都必定站着两个锦衣卫“守门”。
  这是李松的警告。
  谢晗心里冷笑,李松这是要把他困在锦衣卫的牢笼里,让他动弹不得。
  可谢晗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自从上次放火救出李柘后,沐研就传了消息:若有要事,可去朱雀大街的“老陈肉铺”联络。若要传递消息,沐研便会派人往缇帅府送十斤肉圆子。
  这几日,肉铺已经连续送了三次肉圆子——李柘在等他。
  可谢晗却被董庭的人盯得死死的,连出门遛个弯,身后都缀着几条尾巴。
  他试过甩开他们,可这帮人训练有素,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围上来,活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李松这是要断他的后路。
  谢晗彻底被激怒了。
  他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写下一封辞任信:王八蛋,老子不干了。
  八个字,力透纸背,杀气凛然。
  信送进东宫,李松的回复更快:不许。
  两个字,不容置疑。
  这是要逼他低头?
  谢晗冷笑,一把将回信揉碎,扔进炭盆。
  他谢晗,从来不吃这套!
  这一日,谢晗终于忍无可忍。
  他换了一身便服,故意在城中绕了三圈,甩开盯梢的锦衣卫。
  董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几次差点咬住他,可谢晗对京城的暗巷了如指掌,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人潮中。
  三条街,七条巷,九个暗桩全被甩脱。
  终于,他踏入潇湘楼。
  雅间内,李柘早已等候多时。
  这是谢晗确定李柘是萧辞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谢晗一时还未想好该怎么面对李柘。
  “殿下在等你。”
  方才走进雅室,谢晗便见到了面无表情的沐研。
  不知为何,谢晗总觉得沐研对他的态度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敌意,似乎是憎恨谢晗,却又不得不忍耐谢晗。
  “成璧。”
  李柘的嗓音低柔,带着几分缠绵的沙哑,与李松唤他时截然不同——李松的语调里总裹挟着旧日的怀念,而李柘的这声轻唤,却像是情人指尖划过心口,又痒又烫,让人耳根发麻。
  谢晗喉结微动,强压下那一瞬的不自在,低低应了一声:“嗯。”
  “你再不来,我还以为你被李松关进诏狱了。”李柘轻笑,眼底却带着审视。
  谢晗扯了扯嘴角,嗓音低沉:“一条疯狗跟着,甩不掉。”
  李柘挑眉:“董庭?”
  “不止。”谢晗冷笑,“李松在逼我站队。”
  李柘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你现在……是站哪边?”
  谢晗抬眸,眼底锋芒毕露——
  “我站我自己。”
  李柘只是笑笑:“不愧是我的成璧。”
  他走过来,靠近谢晗。
  谢晗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柘的体温,太近了——近得让他本能地绷紧了脊背。
  “成璧,”李柘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想你了。”
  他的指尖抚上谢晗微乱的鬓发,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我受够了与你分离的日子……真想现在就带你走。”
  他忽而凑近了谢晗的唇,欲讨一个亲吻。
  谢晗不该躲的,他爱的人是李柘,然而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谢晗微微偏头,使李柘只吻在了他的侧脸。
  一瞬间,雅间内的气氛凝至冰点。
  谢晗垂眸,嗓音低沉:“时间不多了,李松的人还在外面盯着,耽搁太久会惹人怀疑。“他顿了顿,“先谈正事吧。”
  李柘眸光微暗,却终究缓缓松开了手。
  “昨日,我查到李松在秘会北戎使臣。”他忽然开口,语出惊人。
  谢晗瞳孔微缩:“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李柘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是他行事极为谨慎,每次出行都掩人耳目,若非心腹,根本无从追踪……”
  他抬眸,目光灼灼地望向谢晗:“成璧,只有你能帮我。”
  “只要你查出他与北戎使臣会面的地点,当场抓个现行,”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一字一顿,“便能洗清我的罪名,让天下人看清……这位太子殿下的真面目。”
  谢晗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李松近日的种种手段——架空职权、派人监视、步步紧逼……
  他忽然冷笑一声:“好。”
  是时候,让那位太子殿下也尝尝教训了。
  接连半月,谢晗暗中探查李松行踪,却始终一无所获。
  张晨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连锦衣卫内部都无人知晓太子动向。谢晗几番试探手下亲信,得到的回应皆是茫然摇头——这位宁国公世子,竟把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
  看来,得另辟蹊径了。
  这日傍晚,谢晗拎着一坛陈年花雕,径直去了张晨的书房。
  张晨正伏案批阅文书,见谢晗推门而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起身行礼:“谢大人怎的亲自来了?”
  谢晗晃了晃酒坛,唇角微勾:“公务烦闷,特来与张大人小酌几杯。”
  张晨眸光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厚爱,下官受宠若惊。”
  两人对坐,酒过三巡。谢晗状似随意道:“张大人每日既要处理公务,又要替董庭收拾烂摊子,着实辛苦。”
  董庭这半月来没少惹事,前日当街纵马踏伤商贩,昨日又在酒楼与巡防营的人大打出手。每次都是张晨出面周旋,赔礼善后。
  张晨执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谢晗轻嗤一声:“董庭这般莽撞,张大人倒是好脾气。”
  “董兄性子直率,并无恶意。”张晨抬眼看向谢晗,语气诚恳,“还望谢大人多包涵。”
  呵,这圆滑劲儿!
  谢晗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醉意:“与张大人相交,倒是投缘。”
  “谢大人抬爱了。”张晨举杯相敬,眼底却清明如初。
  酒至酣处,谢晗“不慎”碰翻酒杯,酒液泼了张晨一身。
  “失礼了。”谢晗故作歉意。
  张晨从容起身:“无妨,下官去更衣片刻。”
  待张晨离去,谢晗眸光一凛,迅速打开主位抽屉,翻查里面的文书。
  指尖掠过层层卷宗,终于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小字:
  三日后,宛城行宫,北戎使节密会。
  谢晗刚合上文书,门外便传来脚步声。他不动声色地坐回原位,举杯自斟。
  张晨推门而入,衣衫已换,笑意如常:“让谢大人久等了。”
  谢晗抬眸,与他四目相对:“自斟比不上与张大人对饮。”
  
 
第50章
  太子的行程已经收入眼底, 谢晗没必要再在这儿耗下去了。
  他缓缓起身,说道:“夜深了,谢某就不多叨扰张兄了。”谢晗起身掸了掸衣袖, 抬脚就要往外走。
  “慢着!”张晨突然“哐当”一声踹开椅子,三步并作两步堵在门口,衣领不知什么时候扯得太开, 露出泛红的胸口,“谢大人这么急着走?我抽屉里的纸条怎么掉地上了?”
  谢晗余光瞥见地上那片薄纸, 喉结不易察觉地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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