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生的心里泛起比性更阴暗晦涩的快乐。林楚生强迫袁渊,其乐趣大于□□本身。他不耻于承认其中趣味,就像袁渊不耻于面对自己被强迫的事实也要掘地三尺找到那个人。他们真的是很相似的人。
林楚生把佩剑丢进火里,看着火焰吞噬模糊剑上的纹路,心中隐隐作痛。
林楚生绝不能让袁渊找到自己,不仅是为了躲过袁渊的报复,更是为了他庸俗皮囊下的自尊。
第7章
林楚生来到客房门口,听到房内有人在交谈。他伸手敲门,里面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然后袁渊说:“进来。”
林楚生端着托盘低眉顺眼地走进去,托盘上放着一些剑。袁渊正在和无极宗的伏续长老说话,看到林楚生带着剑进来,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说:“你放桌上吧。”
然后袁渊转头继续和长老讨论宗派弟子交流学习的事情。片刻后,伏续长老抱拳:“那就不叨扰阁主了。这几日您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和楚生都乐意为阁主效劳。”
伏续长老说话时,林楚生正好把剑放到袁渊的桌子上。他突然听见自己被叫到名字,转身对袁渊欠身抱拳,行礼说:“弟子林楚生。”
袁渊闻声看了林楚生一眼。后者低眉垂首,态度恭敬讨好。这种趋炎附势的姿态袁阁主见多了。
林楚生跟在伏续长老身后正要走出房门,袁渊突然说:“林师侄,留步片刻吧。”
林楚生心中一惊,转身时勉强保持了面上平静。他的表情没有流露丝毫疑惑,彷佛是个惯于被使唤的庸碌弟子。伏续长老在他身后关上房门。
客房里,只剩下林楚生和袁渊两个人。林楚生不知道这笑面虎想干什么。
袁渊不紧不慢地坐回八仙椅上,端起桌上的热茶,用茶盖匀着茶汤上面的沫。他吹了吹茶水,眼也不抬一下,问:“剑都在这儿了吗?”
林楚生垂手,恭敬地说:“袁阁主,您告诉我的那几个剑修,他们的剑都在桌子上了。”
袁渊拿起桌上一把剑,抽开剑鞘。利刃出鞘时发出“嗡”的一声。剑身雪白锋利,薄如蝉翼又削铁如泥,这说明剑的主人修行刻苦。袁渊这次点名想要“欣赏”的剑,其主人都是小有造诣的年轻剑修。
袁渊将剑身靠近烛火,藉着光细细查看。他抽出一把又一把剑,然后又将它们全部放回桌上——这些剑,都不是在群英楼里抵住他脖子的那一把。
袁渊打开最后一把剑时,对着那把剑看了很久。林楚生悄悄觑看袁渊的反应,看见后者的手指正滑过剑身。他在摸,摸剑上起伏的花纹是否吻合记忆里的触感。这时,袁渊若有所觉地抬起眼,把垂着脑袋偷看他的林楚生逮了个正着。
袁渊对林楚生友善地笑了笑,这让偷看被发现的后者很尴尬。但还没等他尴尬完,袁渊手中的剑“咻”一声就指在了林楚生颈边。
林楚生僵在了原地。袁渊神色淡淡,翻转剑身,用不曾开刃的刀背一侧撩起林楚生后颈头发,说:“林师侄。这天寒地冻的,竟也有不长眼的蚊虫来咬你的颈子。”
林楚生硬着头皮接话:“弟子房间炉火温暖,竟然引来一只过冬蚊虫,扰得弟子晚上都睡不好啊。”
袁渊挑眉,戏谑道:“冰天雪地,过冬蚊虫——可是成了精的妖物?”
林楚生干巴巴地回他:“阁主说笑了。”
林楚生牙关都咬紧了,在心里咒骂了红初第一百零一遍——昨晚,某个妖精一知道他要随交换弟子去吟风阁,就发了癫似的把林楚生双手绑在床头。明明林楚生说了不能留痕迹,红初却还是在他背上咬,搞得林楚生现在不仅腿软腰酸,还要对着笑面虎心惊胆颤。
袁渊眯着眼睛,打量了面前以死板闻名的无极宗大师兄,说:“林师侄,给我看看你的剑吧。”
林楚生将腰间佩剑解下递过去,袁渊接过以后只抽出了一半剑身就收了回去。袁渊说:“花纹太繁复了。”
林楚生说:“弟子愚拙,之前与人对战时失手损毁过此剑,修复剑身以后仍然有去不掉的纹路。”他昨天用火烧了好一会儿,估计明天这把剑又光洁如初了。
袁渊把手里的剑丢给林楚生,好像失去了兴趣,说:“知道了。你下去吧——哦,把桌上这些破铜烂铁一并带回去。”
林楚生好像没听到这句突然变得恶劣的言辞,顺从地走到桌边收拾东西。袁渊喝了一口手中茶水,问他:“下月你们有一批弟子要来我这儿交流学习,你在此列吗?”
林楚生说:“在的,弟子要带队。”
第8章
林楚生坐在床边正在抽一杆水烟。他此刻大片肌肤上印着痕迹。林楚生正在神游: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但他仔细思忖后,仍然觉得他没有亏待过枕边人。
在林楚生沉思时,一只白皙手臂绕过他的肩膀,抚上他的胸膛——红初从后面搂住林楚生。他把下巴放在林楚生的肩头,披散的长发如水流一样散落在男人的背上。红初在凑近林楚生耳边,曼声道:“恩公……”
林楚生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嘴,吐出一口白气。林楚生没理他。
红初抚摸林楚生胸膛的手往后一推,后者又被按倒在了床榻上。林楚生躺着,红初翻身坐在他身上,轻柔地抚摸着林楚生的脸说:“爷,红初再帮您弄出来一次吧——这次不绑您了。”
林楚生认真地看着红初,说:“红初,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说。”
红初舔了舔嘴唇,眸光潋滟地看着林楚生。林楚生感觉到抵着他的那个玩意儿又起来了。
林楚生震惊了:“我说什么了,你那玩意儿是声控的吗。”
红初低下头凑近林楚生,鼻尖蹭了蹭男人的脸颊,说:“红初没有不满。”
林楚生头更疼了:“那我马上风你也得不到好处吧?你自己数数,今天是第几次了?”
红初脸一下就红了。
林楚生疑惑道:“你最近怎么了?”
红初还在往林楚生肌肤上蹭,但是那双眼睛已经委屈湿润了,他说:“红初就是想着,您怎么非要去吟风阁呢?是红初满足不了您,所以您要在外面找了吗?”
林楚生闭了闭眼,第一百次解释道:“这是公事。我没办法推脱。”
红初亲了亲林楚生的嘴唇,说:“我们有一月见不了面呢……红初难过,您安慰安慰红初。”
林楚生叹了口气:“好吧。”
林楚生实在有点受不住,撑着身子往床头靠,红初双手环过他的腰不让他躲。床榻嘎吱嘎吱摇着响。
林楚生仰着头,眯起的眼睛眸光涣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红初倾泻的长发:“……轻一点。”
红初撑在林楚生身上,亲得对方迷迷糊糊。他说:“林楚生,吟风阁是袁渊的地方。”
林楚生闭着眼睛,好可怜的样子。红初低下头亲了亲林楚生的眼角,手指抚摸林楚生,说:“你走的那天,我要让你还夹着我的东西”
“等你去吟风阁时,走到袁渊面前。”
林楚生失神的眼睛慢慢聚焦,皱起了眉。
“那东西流到地上。然后袁渊就问你怎么尿——”
“啪。”
红初捂着脸,头被扇得歪到一边。他们还交缠在一起。但红初转头看,发现林楚生眼中一片冰冷。
林楚生冷笑说:“我的错,宠得你失了分寸。”
红初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烛火里美极近妖。他说:“听到袁渊,那么激动?”
林楚生面上因愠怒而潮红,他抬起一只手放在嘴边咬着,不想让自己叫得太失态。红初握住林楚生的手腕,把手从林楚生的唇边移开,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红初说:“爷,你再扇重一点。”
第9章
红初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对此,林楚生隐隐有预感,但他不介意。天下之大,谁身上没有几个秘密?何况红初生得那么美丽娇媚,叫本就食色性也的林楚生颇为沉溺。但即使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刻,林楚生也不认为这段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
林楚生不是傻的,他能感受到美人骨子里的恶劣暴虐。林楚生明白红初的娇蛮卖弄不过逢场作戏——这个男人最喜欢的不是撒娇,而是用艳丽的嘴唇噬咬他。日日在林楚生枕边相伴而眠的不是脆弱蝴蝶,而是危险毒蛇,随时准备择人而噬。对此,林楚生其实也不太介意,因为他自己也是表里不一的人。林楚生挺能理解红初:大家都有自己适应环境的保护色。
他知道红初压抑本性的隐忍,也能看懂对方眼中晦涩的神情。
作为天下第一剑座下最平庸的弟子,林楚生明白怎么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相处。揣著明白装糊涂,这是林楚生的生存之道。他一直配合红初的表演做一个体贴的枕边人——群英楼的荷叶鸡,风华阁的真丝绸缎,有时对方耍小性子非要吃集市的糖葫芦……林楚生都给他送来。
林楚生对红初有感情,也知道他不开心,所以对他予取予求。每次红初软磨硬泡他再来一次,林楚生到最后都无奈地袒露自己的柔软之地。林楚生对他几乎是怜惜的。
红初为什么这般伪装林楚生并不知道,但他能对其中滋味感同身受。他们像是幽暗丛林里两只动物相遇,然后互相舔舐伤口。
林楚生自认对枕边人问心无愧,也就不怕那条毒蛇伤害自己。但是,自从那日林楚生在被弄得过分后,他突然意识到野兽就是野兽,再宠爱也不能驯服软化。
或许,这段关系确实到了结束的时候。
林楚生回到自己在仰止峰的居所睡了一天,睡得昏天黑地让慕深都着急了,问大师兄是不是受了伤,又是被谁所伤。林楚假笑着敷衍过去。第二天,林楚生立刻去了小莲楼。
林楚生和自己的床伴,向来都是好聚好散。
林楚生又换上那身华贵的服饰,戴了面具,像平时一样走进小莲楼。像往常一样,他对一见到他脸上就笑出褶子的男老鸨说:“我来看看红初。”
老鸨点头哈腰,说:“公子,我们这里还有柳绿、玉素、晴——”
林楚生皱眉:“我说,我来看红初。”
男老鸨恭敬地说:“楚……红初公子,今早已经赎身离开小莲楼了。”
林楚生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昨夜那条毒蛇为什么突然对他露出獠牙,为什么要做出那副骇人情态。原来是根本没有必要伪装了。
原来红初,已经决定离开他了。
林楚生思忖了一会儿,微笑着转向老鸨,说:“你是他手下的人吧。”
那个年老的男人谄媚的笑僵在了脸上,随后收敛了笑容但不发一言。林楚生见状,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年迈的男人深深行礼,说:“红初公子有话留给您。”
这是林楚生没想到的。他挑眉,说:“哦。什么话。”
男老鸨镇定地说:“不要□□。”
林楚生:“……”
林楚生笑了笑,对年迈的男人说:“帮我给他也带句话吧……”
……
暖室内,男人斜倚在软榻上烤火,白皙的手虚虚悬在火上。一个年迈老人在他前方跪下行礼。
老人说:“殿下,林公子那边,诸事已毕。”
男人抬起手看自己的指甲,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他一定气得跳脚。”
老人说:“……林公子很镇定。”
楚宏慢慢抬起眼:“哦?”
老人说:“他还让老奴为殿下带话。”
楚宏想起自己的恶劣言辞,再次露出恶作剧的微笑,说:“他怎么说?”
老人说:“林公子说:天涯路远,各自珍重。”
楚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楚宏眯起眼睛,说:“好,好好好……”
他那双往日里含情带媚的狐狸眼此刻眯起来,显得危险淩厉:“好一个’天涯路远,各自珍重’。”
第10章
红初离开以后,林楚生的感伤很快就被忙碌赶走。在无极宗派遣到吟风阁的弟子名单上,袁阁主钦定了林楚生的名字。萧无心又破天荒地加了一个人名:慕深。
林楚生觉得稀奇。
无极宗宗主不问俗务是修仙界的常识——萧无心是此世唯一入炼虚境的大能,寿与天齐。他在宗门的地位基本等同于吉祥物。这次,袁渊来无极宗联系关系也只是和萧无心下下棋聊聊天。要讨论正儿八经的事务,袁渊还得找林楚生和几个宗门的师叔。
根据林楚生的猜测,萧无心以前也管过事,但是一管几千年就腻味了。他座下四个弟子,大弟子林楚生庸碌死板,老四慕深乖巧聪颖;老二阮羽和老三许辉则喜欢冷脸示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俩是无极宗剑修的常态。
对此,大师兄觉得挺不可思议。林楚生曾经委婉地问过两个师弟,如今世道上剑修们一副被人欠钱的臭脸都是跟谁学的。
阮羽皱眉,反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林楚生说:“师兄好奇,咱们门派的剑修,仪态外表为何都如出一辙的……呃,脱俗出尘,难以接近。”
阮羽说:“师尊讲过,剑是杀器,修剑道即是修杀道,最要行止端正,不可随意嬉笑。”
林楚生愣住了。从来没有人与他讲过这些。师尊对他总是很好说话,也很少提出要求。大抵因为他没有成材的天赋,萧无心不愿意在他身上花雕琢功夫。所以林楚生才会浪荡浮躁,和他的师弟们都不一样。
林楚生把名单交给萧无心过目时,后者正在看话本,看得很投入。林楚生见怪不怪地对师尊行礼,说:“请师尊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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