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心说:“慕深,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慕深回神,斟酌着说:“师尊,大师兄既然已经认错……”
萧无心笑了:“你倒是护着你师兄——可他分明有隐瞒。”
林楚生猛地抬头,膝行向前两步。慕深看见林楚生几乎要跪在自己的鞋子上了。可是大师兄看也不看他,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林楚生总是看不见他。他会看袁渊看萧无心甚至看青楼的伶人。但是林楚生就是看不见他。林楚生对小师弟慕深和他一窗之隔毫不知情,在床榻间发出让人血脉偾张的呻吟。每次林楚生揉他的头轻飘飘地说喜欢他,慕深都会想这个男人的呻吟也是轻飘飘的,好像爽上天了。
慕深听见自己说:“大师兄,确实有隐瞒。”
林楚生急急地说:“我没有隐瞒一个字。我可以发誓,我已经……”
慕深说:“那袁渊为何突然要看剑,你前几日为何又拿着残破的佩剑找我?”
林楚生脸色一白。他终于把目光从萧无心身上移到慕深这里。慕深说:“佩剑如性命。师兄怎能故意损毁佩剑呢?”
林楚生喃喃说:“可是我用佩剑抵着他的脖子,他把剑上的花纹从头摸到尾……他能认出来,我没办法了。”
慕深怜惜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大师兄……”
萧无心点点头。林楚生闭了眼,苍白着脸叩首认罚。有专门的侍从上前给林楚生戴束缚手脚,再用白布把他的眼睛蒙上。
萧无心对慕深说:“吟风阁一行,楚生就由你看护了。”慕深拱手称是。萧无心又说:“你的大师兄有些小孩脾气,要常常管束着。你如今是有自己的手段了……楚生交给你我也放心。”
第14章
林楚生的眼睛被白布蒙上,手也被束在身前。慕深牵着他的袖子,领着他往前走。林楚生看不见路,慕深也不等他,拽得他磕磕绊绊一路上几次差点摔跟头。
林楚生听见青年愉悦的声音:“师兄,等你老了我也这样牵着你。”
林楚生皱眉:“是想趁机报复我吗?”
慕深说:“嗯。”
林楚生震惊了,音量也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你忘恩负义。你入宗门的时候年幼,我对你那么好——你扪心自问……我对老二老三有对你那样掏心掏肺吗?”
林楚生听见青年笑了一声,但没分辨出是不是冷笑。
林楚生继续骂骂咧咧地说:“你的第一节教习课都是我上的,你十一二岁了都还尿床的被单也是我换的。你现在有出息了,就想打我了……”
慕深说:“嗯。”
林楚生噎住了,然后又说:“你你你——”
“我什么?”慕深说,“你对我好的时候也打过我。我如今也想对你好……怎么不能打你?”
林楚生大声说:“我打你是因为你十二岁了都还尿床!”
“尿床?”慕深气笑了,他抓着林楚生的手腕拉近对方,在对方耳边咬牙切齿,“那是我第一次……总好过大师兄都成年了,还和别人在床上‘尿床’。”
林楚生僵住了,他抓住慕深的手松开了。他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十二岁的时候就看着你跟人……腿都合不拢,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慕深在林楚生耳边低声说话。被蒙眼的男人呆呆地立在原地,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慕深微笑着说:“还听不懂吗?林楚生,我可以再说一遍——”
“慕深。”林楚生咽了咽口水。
慕深说:“怎么了?”
林楚生忐忑地说:“你入宗门的时候还小。让你看见这样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但是……”
慕深皱眉:“林楚生,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慕深牵着林楚生往前走,他的个子已经比林楚生高了。蒙着眼的男人走得磕磕绊绊像刚学走路的稚童。林楚生被慕深牵着手。
林楚生斟酌着言辞:“这个事情让你记到现在……你一直是因为这个,所以讨厌我吗?”
讨厌你?你有过多少男人,有多少双眼睛看过你的情态。你那对腰窝多少人抓过,你多会叫啊,叫得我十二岁时的春梦里都是你……但是林楚生现在的表情那么忐忑忧虑,就像害怕弟弟不接受自己的兄长。
慕深在林楚生耳边说:“是,就是因为你那样我才讨厌你。但没关系,你可以重新改过,我会再喜欢你的。”
第15章
袁渊路过园中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楚生被蒙着眼睛骂骂咧咧,慕深牵着林楚生的手走过他。两人都没有和袁渊客套寒暄。
袁渊的境界在林楚生之上,被蒙了眼睛的林楚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而慕深则是根本不在意袁渊。
袁渊停了脚步,对迎面而来的人点头致意,慕深敷衍一颔首。袁渊看着大师兄——林楚生正在说许多粗俗无状的话,动作却十分依恋,两只手都拉着慕深的手没有放开。剑修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林楚生的手腕,因此袁渊没有看到他被绑缚的双手。
袁阁主突然想起某日在房中,曾瞥见这位林师侄颈上有一点吻痕。
袁渊曾状似无意地告诉过萧无心,他们宗内的大师兄颈上有可疑痕迹。萧无心眼睛都不眨一下,银发银睫都稳稳的不显示出一点惊讶来。
“楚生啊……”萧无心突然笑了一下,抬起眼睫时眸中清明,“他天生有些性子有些顽劣,爱玩又爱脸面……多谢袁弟相告了。”这话说得很有意思,不像师徒而像更亲密的关系——百般宠溺,千般纵容。袁渊曾猜测林楚生是萧无心的私生子……如今看来,应该是另一层关系。
但这是别人宗门密辛,不可为外人道也。袁渊十分平静地与师兄弟擦肩而过,后面的声音隐约地远了。
袁渊的身后飘来一句骂声:“越长越像姓袁的笑面虎了,狗崽子。”袁渊眯起眼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师兄弟二人消失在小路尽头。
袁渊若有所思。
……
“嗯?”男人坐在袁渊身上,伸手抚摸他的嘴唇,“别咬,我想听你的声音。”
袁渊冷冷地看着面具男。他的双手被一根发带绑住了,那根发带是修者的法器。
带着面具的男人歪头看袁渊,然后低头去亲他,袁渊一躲,对方的吻落在鼻尖上。
男人说:“袁阁主真是不解——呃……”
袁渊面无表情地一动。于是戴着面具的男人不说话也不戏弄他了,双手扶着袁渊的肩膀稳住身形。男人呼吸不稳如风浪里颠簸的舟。
最深的时候,戴着面具的男人无力地埋在他肩头,一只手搭着他另一只手在自己嘴里咬着。袁渊简短地命令道:“我要听你的声音。”
“你想听我的声音?”男人伏在他耳边低低地笑:“袁阁主真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嗯,笑面虎。”
现在,林楚生跪在静室内,浑身僵硬。他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眼睛也被蒙上了。林楚生只露出下半张脸和一截脖颈。
这时,一只手摸上了他的侧脸。林楚生立刻就红了眼眶,浑身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慕深终于回来了。
林楚生讨好地蹭了蹭那只手,说:“师弟……”,
那人沉默着,没有答话。这不像慕深,于是林楚生又试探性地说:“师尊?”
那只手抚摸着林楚生的侧脸,手指沿着脸颊向下,一路沿着修长的脖颈来到喉结上,极其暧昧的手法。林楚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不是慕深也不是萧无心。
林楚生疑惑地问:“红初?”
“红初……”那个人终于开口了,也有点疑惑,“这又是谁?”
听见这个声音,林楚生立刻全身僵硬,牙齿都有点打颤。袁渊笑了,说:“林师侄。你记不记得那天在群英楼,你坐在我身上的时候也是这样抖的。”
第16章
林楚生很快镇定下来,立刻说:“袁阁主,您认错人了。”他跪在地上仰着头,覆了眼的面容看上去俊朗正直,不明白袁渊在讲什么。
袁渊沉默了。他在林楚生面前蹲下来,细细打量他。林楚生听不到他的动静,不安地转了转头试图分辨袁渊的方向。这时,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脖颈,那动作随意又自然好像在摸狗儿一样。林楚生听见那人叹息一声。
林楚生身体僵住,嘴角都抿紧了:“阁主……您是何意?”
袁渊反问他:“你觉得呢?”
林楚生咽了咽口水:“静音阁是无极宗禁地。无论如何您都不该来这里。”袁渊眯着眼睛看林楚生,男人蒙着眼睛跪在地上神色紧张,一贯冷淡乏味的表象出现了裂缝。那表象下藏着多少不堪行状……败絮其中吗?
袁渊说:“我在寻一个人,林师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摸索林楚生下摆的衣裳,摸得林楚生胆颤心惊。林楚生说:“您把那人认错成我了吗,袁阁主。”袁渊漫不经心地说:“嗯……你们确实很相似,难怪我会认错。”
林楚生听见这句话,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倾身上前,上半身向袁渊那边靠过去,诚恳地说:“如果阁主与我多说一些特征,我可以帮您找——”
“嘘。”
林楚生噤声。与此同时,他的下衣被解开了。他听见袁渊说:“与你说特征的话……我和那人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很难说有多了解。”
林楚生抖着声音说:“既然是一面之缘,阁主,你又为何要羞辱我。”
袁渊不紧不慢地把男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他听见袁渊虚伪无奈的声音:“我能了解的,不过是和那人一夜露水的滋味。”
林楚生感受到热气贴近耳边,袁渊几乎已经含着他的耳垂,嘴唇暧昧地摸索着:“只能委屈你让我确认一番了……好师侄。”
袁渊听见林楚生冷冷地说:“怎么找到我的?”
袁渊看着林楚生,那张冷漠的脸因为情潮而泛上红晕。但男人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软化的意思。袁渊凑近林楚生的嘴唇,后者把嘴唇咬得死死的一点没有空隙。
袁渊轻声说:“闻到你的味道了。”
就在不久之前的那天夜里,两人的态度完全是反过来的。那时候林楚生纵情驰骋,袁渊被绑缚着双手面色铁青。现在袁渊伸出双手,把想要挣扎的男人按住。他说:“闻到你发情的味道了……林楚生。”
林楚生的俊朗面容上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他用被绑缚的双手套在袁渊的脖颈上,彷佛驭马的缰绳。
“就你?”林楚生讥讽地说着,用力绞紧了下面那张嘴:“没吃饭,不会快一点吗……”
林楚生躺倒在地上喘气,黑发张扬地铺开在地板上。他不耐烦地说:“无所谓你想怎么样……做够了就快走。”
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恶劣的语气。袁渊从林楚生的态度里品出了一丝不安,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心思不在自己上——林楚生担心慕深会折返回来。
这时,林楚生感觉到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不紧不慢地收紧。他在白布下的眼睛睁大了,在窒息中不断累加的快乐里颤抖起来。林楚生在晕眩中别无他想。
直到袁渊放开他,他偏过头大口呼吸。
林楚生在酷刑般灭顶快意里颤抖着,爽得几乎是头脑空白。袁渊淡淡地说:“再走神一次,就再来一遍。”
林楚生不说话了,但是抓着他的头发狠狠扯了一把。
袁渊的回应是又一次深入。林楚生懊恼地松开袁渊的头发。
在袁渊这里总是这样,林楚生怎么动要听袁阁主的。在袁渊心里,大师兄大概就是一条爱对人龇牙的玩意儿——只有让他痛让他爽,让他呜呜咽咽地哭了……林楚生才会记得收着牙齿。
第17章
静音阁又叫小黑屋,是没有专人手印进不来的禁地。
慕深再次走进静音阁的时候,正看见林楚生蒙眼的布条挂在脸上半掉不掉,模样狼狈不堪。
林楚生坐在那里发愣,直到慕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才回神。慕深跪下来,把头埋在林楚生肩膀上。林楚生感觉到慕深的身体在发颤,浓重的杀意从青年身上倾泻出来。林楚生心中警铃大作,上半身立刻坐直了。
林楚生让慕深的头靠在他身上,用被绑缚的双手揽着师弟。慕深的手指攥着他的衣领,额头青筋暴起。林楚生的声音少有地软和下来:“屏息凝神,运转小周天,默念清心诀……没事的哦……”
然后林楚生感觉到天旋地转,他被翻过来再次推倒在石壁上。慕深的双手撑在他的两边,眼睛浓黑如化不开的乌云,瞳仁中的黑气隐隐有弥散的趋势……是走火入魔的征兆。慕深死死地盯着林楚生:“谁?”
林楚生看着师弟时几乎是心惊肉跳,都快忘记自己被袁渊强迫了。林楚生偏过头,却被慕深的一双铁手牢牢地固定住头颅被迫和其对视。林楚生斟酌当下,认为把慕深安抚下来是最重要的——修道最难是修心,慕深现在这个心境明显出了问题。他还那么年轻,不应该在仙途上早早留下隐患。
林楚生想胡诌两句把他糊弄过去,刚要开口,一滴温热的液体就落在他的左边脸颊上。林楚生愣愣地看着师弟的黑眼睛,那滴眼泪从里面直直滚落出来。他听见慕深说:“师兄,不许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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