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动作极快,刚露出了点头就撤离了,脚步又轻盈,正忙着“打情骂俏”的二人压根没发现他们来过。
柳常被拽到了门口,恼怒不已,瞪着老太医:“做什么?你没见陈逐正犯上呢么?”
老太医捋了捋胡须,神情淡定平静,甚至带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陈太傅咬陛下的嘴唇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
柳常:“……?”
太监总管露出了天崩地裂的神情:“你说什么——”
压根不知道两个老家伙这边的交锋,陈太傅把皇帝抱了个满怀,看着人脚踝上的红绳玉牌贴着肌肤晃悠拍打。
暗红枣青衬着支离病骨,却没被苍白淹没,反而透出股执拗的、与这副身躯格格不入的鲜活气。
的确是好看的。陈逐暗暗想着。
可惜,景色宜人,却不能多看。
眼见顾昭瑾整个人的颜色都开始转红,他连忙移开了目光,转换话题。
“陛下此罚甚好,约束了自己,也将臣踩在脚下。”
陈逐还没忘记先前说的要罚自己,帝王得先受罚的浑话。
戴着红绳玉珠的那只手腕贴在顾昭瑾的踝骨,用玉珠贴着逗弄那玉牌,闷声笑着:“如此一来,便是君臣相得,金玉相照了。”
顾昭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根来不及升起窘迫,差点又被陈溯川激起恼意。
帝王睨了一眼眼前笑得灿然的太傅大人,却是有火也发不出。
陈逐就是有这本事,既能三言两语把顾昭瑾惹火,也能插科打诨几句话就转移开他的注意力。
害得顾昭瑾堂堂一个威严帝王,到了他这里便情绪起伏如春涛惊澜,总之就是难以安生。
……
等老太医估摸着时间再进来的时候,顾昭瑾腕上的发绳已经被人解开了。
陈逐按捏着帝王的手腕赔罪,看太医在那儿望闻问切,时不时要向他讨一下皇帝的腕子摸脉搏,摸完又塞回他的手心。
一来二去,顾昭瑾还没说什么,候在一旁,不知为何眼神像是在向陈逐下刀子的柳常先开了口。
“太傅大人不如先去梳洗,这边咱家伺候着就好。”
陈逐看他一眼,不知道这老家伙又吃错了什么药,没答应,懒洋洋地说:“无碍,等陛下问诊完了,我和陛下一起洗也是一样的。”
搬起石头砸了脚,还配进去一个帝王,柳常暗恼,但是看了眼气色比先前好上不少的顾昭瑾,又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暗暗在心里戳陈溯川的脑袋。
好个陈溯川,太子太傅做得比妖妃还厉害,直接在他眼皮底下拐带了太子。
陈逐不知道太监总管想着什么,也不在意他的想法,等太医问诊开了药之后问他顾昭瑾的身体状况。
“淤血残毒,看着厉害,细细论来利大于弊。”老太医捋了一下胡须,笑得欣慰和蔼,“只是需得看顾好陛下心情,不得总是情绪起伏,大动肝火,否则更为伤身。”
陈逐与他对上眼神,在对方眼中明晃晃地看见了“你不要老是惹陛下冒火”这几个大字。
有些心虚地偏了一下目光,他把玩手里修长柔韧的手指,本来冰凉的指节被他揉捏得染上体温,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知道了。”陈太傅咳了一下。
诊断的结果比预想中好很多,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太医收拾收拾退出了景仁宫。
眼看天色已晚,内侍备好了水,陈逐拉着顾昭瑾去偏殿梳洗。
柳常想要跟进来,被眼疾手快率先关了门的某太傅差点暗害了脑门,只能听着里面传出的水声干瞪眼。
景仁宫的浴池比不得福宁殿的,更小更浅些,也没有层层的玉石台阶。
陈逐坐在池边,伸手帮坐在池内小凳上的皇帝脱衣。
顾昭瑾配合着伸手抬腿,待褪得只身一件里衣后,看陈逐在水边拧帕子的模样,有些无奈:“你怎么总是和柳常过不去。”
听到顾昭瑾的话,陈逐看了一眼守在门外隐约透点影子的柳常。
“陛下这话说的不对,明明是他先和臣过不去的。”他的声音幽怨,仿佛自个儿才是更委屈的那个,“陛下偏心。”
堂堂当朝太傅,却是一副宠妃的做派,还和内侍过不去了。
顾昭瑾好笑,又有点气:“到底谁更被我偏心?”
他是真看不懂陈逐都在想什么。
时而敏锐时而迟钝,好话软语能说一箩筐,不乏一些大胆的剖心陈情,最终的落点却能清清白白。
等帝王怀疑是自己过于多思敏感以后,这人又开始撩拨蹦跶,非要攫取他的注意力不可。
实在是……
实在是猜得有些累了。
热水浸染疲乏的躯体,松缓了筋骨。
顾昭瑾垂眸,看着荡漾水波中映照出的自己和陈逐的模糊倒影。
一双影子随着陈逐若即若离的动作相依相偎,有那么刹那像花园池子里交颈的鸳鸯,被热气蒸得发颤的脖颈正挨着彼此。
他突然觉得喉间发紧,不是被热雾呛的,也不是咳嗽。
而是有些话语在这一刻迸发出不吐不快的冲动。
看着陈逐撩起一波又一波水花浇在他身上,顾昭瑾拨开了内侍撒于水面的花瓣,直言道:“陈逐,你当真不懂?”
陈逐一愣。
皇帝没等他回答,忽地在水中伸出了湿淋淋的手臂。
被热水泡得泛粉的双手圈住了太傅的脖颈,水珠顺着他小臂滑落,在对方疑惑看过来的刹那,吻上他的唇瓣。
水汽漫过鎏金浴池的边缘,白玉雕花被热雾洇成朦胧的淡影。
帝王如池藻般铺开的墨发浸在热水里,几缕湿发贴住苍白颈侧,被热气烘出的薄红正顺着肌理往锁骨蔓延。
陈逐怔愣在原地,手中的木梳掉落,微垂的眸子陡然睁大。
梳子沉落水底发出“咚——”地一声。
顾昭瑾起身时带起的几抹芙蓉残瓣黏在了陈逐的发上,粉瓣边缘被水汽浸得透明,随着亲吻更深水流往发梢淌落时下坠。
被攫取了唇瓣的陈逐盯着水面晃荡的倒影。
他看见顾昭瑾垂落的乌发正被水波揉碎,而自己倒影里的睫毛正剧烈颤了颤,垂落的广袖扫过水面,又下意识搂上帝王纤薄的腰肢。
温热裹进怀里,湿衣勾勒出的曲线朦胧又绮丽。
皇帝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将落未落,最终与被惊起的涟漪一起,推搡着相撞,在吻得更深中坠向水面。
水珠砸破倒影,陈逐回过神来。
满心震惊,他猛地攥住了顾昭瑾的下巴,却是担心把人脚下的矮凳推倒,没敢用力。
唇齿继续交缠,陈逐有些生涩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咽下了不属于自己的唾液。
木芙蓉的清香,混着帝王身上浅淡的安息香,悠长的味道似乎在胸腔蔓延开来,他感受到一只瘦削的手指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皇帝指尖的力道并不大,轻飘飘的羽毛一般,他却觉得重若千钧,怎么也没有挣开。
左胸被人抵着、按着,陈逐才惊觉那里跳得飞快。
“砰砰”窜动。
撞得他肋骨生疼,连带着耳尖都烧了起来。
按着他胸口的人却无从感知,只能哑着声,问道:“陈溯川,你到底有没有心?”
陈溯川没听清。
耳中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蜂蝶振翅,热泉的蒸腾声、水流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混作一团。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顾昭瑾那片唇的柔软。
紧接着,他开始耳鸣,偏过落在顾昭瑾身上的视线,目光死死钉在水面打转的花瓣上,却反而看到了更多水下的情景。
池底暖玉映得皇帝肤色近乎透明,柔软的衣摆在水下飘逸,就连脚踝上的玉牌都随着水波翻出浪花。
红绳勾勒出纤瘦的线条,“溯川”二字拍打在帝王的踝骨。
一下又一下。
——“陈溯川?”顾昭瑾的声音朦胧。
陈逐回过神,在欲要开口让帝王再说一遍的瞬间,忽然鼻腔发热。
来不及止住热意,他眼睁睁地看着几道暖流顺着自己的鼻腔流下,滴在皇帝的腰腹,洇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陈逐怔了。
顾昭瑾也愣了一下。
因为羸弱,帝王惯常将这些不寻常的表现与大病关联,一时间慌了神,往后退开,欲要让候在外面的柳常去找太医。
却忘了自己站在水中的矮凳上。
矮凳翻倒,脚下踩空,顾昭瑾整个人跌进了水里。
陈逐眼疾手快去捞,没捞着,还被皇帝跌倒的力道带进了池子。
“哗啦——”巨大的水花被掀起,无数花瓣纷飞,在整个水池下了一场带着香气的雨。
头发落满花瓣,陈逐浑身湿透,将惊魂未定的顾昭瑾按进了怀里。
“砰砰砰——”外面响起了拍门声。
太监总管略有些尖利的焦急声音一下下地喊着“陛下”,又询问陈逐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没人回应。
两人在水中相拥,淹没至腰腹的池水成了传音的介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彼此的体温中传递,比水声和拍门声更加清晰。
陈逐随手把血水抹了。
他深深地望着顾昭瑾有些紧张绷起的面庞,在对方反应过来回应柳常之前,忽地攥紧了怀里的腰肢。
力道极大,顾昭瑾闷.哼了一声。
却是来不及再发出更多声音,便看见身前的影子蓦地沉下来,堵住了所有的呻.吟。
乌黑的发在水光深处交缠成墨色的丝绦。
水面倒影晃了晃,似鸳鸯相撞,将两人的影子揉成难辨的一团。
第108章 荒唐又满足 最好是木芙蓉味道的……
水声阵阵。
浴池的暖雾裹着芙蓉冷香翻涌,被揉碎的香气混着蒸腾的水汽,水面浮着的花瓣在荡漾的微波中波光粼粼。
陈逐的手掌紧扣帝王后颈,指腹碾过对方湿透的青丝,将怀里瘦削的身体狠狠按向浴池边缘。
玉石冰凉,硌得顾昭瑾背脊一颤。
他有些喘不上气,发出闷声,却被更深的吻堵了回去。
水声哗啦作响,溅起的水花打湿陈逐的衣摆,将其上栩栩如生的芙蓉暗纹泼洒得更加清晰。他手腕上那截红绳被水浸湿之后紧紧贴着肌肤,被热气灼得滚烫的玉珠,随着他禁锢人的姿势硌在帝王腰侧。
一颗颗顾昭瑾亲自挑选,质地上佳的珠子晶莹剔透,陷进他湿透的绣着龙纹的布料中,隔着绸缎在苍白肌肤上压出细密的红痕。
陈逐将手中的腰肢不断往自己的方向贴近,扣着人的下巴吻得很凶。
因为太凶,甚至不像是个吻。
而是本性驱使的掠夺。
顾昭瑾有些受不住,指尖抓着陈逐的肩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抵不过对方扣在膝弯处的手掌。
为了方便使力,陈逐干脆将人托抱起来,迫使那双素白的脚腕盘上自己腰侧。
瞳孔微微收缩,顾昭瑾挣了一下,却被抓着他的太傅大人拍打了一下后腰,颤栗之中没再动弹。
两人浸湿的衣袍下摆在水下纠缠,像层层叠叠晕开的花瓣。
陈逐的吻从唇瓣碾到下颌,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每一次卷动都掠走顾昭瑾残存的呼吸,逼得他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混着压抑的咳嗽,在水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起初他的动作还带着生涩的狠劲,只是凭借本能用指腹在帝王腰肢上掐出红印,而后渐渐游刃有余,舌尖顺着下颌线舔过水珠。
太傅软热的舌头追逐着纠缠,皇帝躲不过,被迫迎合。
明明是率先撩拨挑起火的人,顾昭瑾此刻却像是被猎手追赶的惊鸟,不断地躲避、闪退,避之不及,只能低.喘着被按住了后颈,叼住了唇舌,不断地被人从口腔中搜刮走好不容易汲取的空气。
浴房中的气息越来越灼烫,热腾腾的烟雾在两人的眼角眉梢都笼上一层水光。
陈逐舔去顾昭瑾下颌处滚落的水迹。
甘甜又清列的味道催生了他更多的侵占欲.望。
两人交缠的影子被室内昏黄的烛光投在池壁、屏风以及屋门上,陈逐的眼眸暗红,像是淬了火,紧紧地锁定着顾昭瑾迷.离的神情。
他伸手帮皇帝将凌乱散落的乌发撩开,露出一张潮.红的面庞。
在情绪被拨弄到极致的时候,顾昭瑾苍白的面色与懒倦的模样全然消失无踪了,只剩下比盛开得热烈的木芙蓉更显荼蘼的颜色。
陈逐微微退开,放胸膛剧烈起伏,眼角都沁出泪水的帝王进行呼吸。
他自己则是微微垂眸,去看帝王脚腕上那截红绳。
绳端系着的玉牌,此刻正随着顾昭瑾腰肢被托举的动作一晃一晃,边缘擦过陈逐的衣摆,随着若隐若现的金线芙蓉翩跹。
偶尔脚尖轻拍在水面上,会发出细碎的轻响。
他凝眸看了片刻,伸手摩挲着顾昭瑾的踝骨,在对方难为情地想要抽出之际,猛地一拉,将人撞进怀里。
又一轮疾风骤雨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
细细密密的喘与水花声、唇齿交叠的湿腻声响混在一起,在寂静的殿内织成天罗地网。
顾昭瑾只来得及努力地喘了一口气,就重新被陈逐拉进旋涡之中。
意识渐渐模糊,后颈被人按在肩窝,顾昭瑾在急喘中闻到陈逐身上混着水汽的幽香。有些朦胧缥缈,他挣扎了一下,将缺氧而加速的心跳贴近了陈逐的胸腔。
隔着浸了水的衣料,帝王终于清晰感受到了太傅同样紊乱的呼吸。
“别乱动。”陈逐的声音哑到令人心惊。
他把顾昭瑾贴上自己胸膛的双手紧紧抓住了,不让人随便作乱,自己的手掌却在对方的腰侧、膝弯处辗转,力道极尽温柔,像是要把帝王彻底揉碎在怀里。
陈逐话语中浓浓的欲.念像是会择人而噬。
手心不断升温,两人紧贴的部位滚烫,顾昭瑾忽地有些瑟缩,没敢再随意触碰,还因为莫名的畏惧,将唇瓣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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