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庆哈一声,使出浑身解数挣开桎梏,跌坐在地摇摇晃晃地起身,顶着满脸血糊,笑得张狂:“你想得美,我是你老子,你必须养我!”
草了……
白清宵在心底低低骂了句。
高烧带来的眩晕挥之不去,整个人像踩在云上轻飘飘的站不住脚,连白大庆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都模糊不清,眼睛几乎要睁不开,喉头发紧,一阵犯恶心。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红着眼大步疾趋,手一伸直冲自己头上去。
——不行。
白清宵混沌中心想,刚欲移开步子躲避一番,后背骤然刮起一道妖风,接着一道黑影像头牛犊子一样窜了出去,快得看不清,不管不顾地直直往白大庆身上撞。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不论是白清宵还是白大庆都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被撞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随后是一道几乎尖利得划破天际的怒吼:
“——谁让你对他动手动脚的?!”
【作者有话说】
小鱼像只大老鼠一样飞快窜出去[加油]
第26章
江稚鱼健步如飞抵达楼底下时,隔音极差的楼房传出阵阵模糊的骂声,和人仰马翻的摔地巨响,心中顿时一紧,加快脚步往楼梯上爬去。
冲到门口,看见的就是一个满脸血糊看不清长相、衣着肮脏狼狈的男人,抡起拳就要往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砸。
顿时脑子一热,不知从哪迸发出巨大的勇气,憋了股气把理智抛之脑后,使出浑身解数“砰”地撞了上去,那男人倒了。
自己的脑袋也嗡嗡的。
“江稚鱼!”
终于看清这道黑影是谁的白清宵顿时心凉了半截,手臂伸长往前疾趋几步,一把把头晕目眩的小少爷给捞进了怀里,心有余悸地问道:“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肾上腺素飙升的热血还没有褪下,心脏跃动得要从喉头跃出,江稚鱼喘了口气,手猛地攥住白清宵的衣领,眼睛通红:“你怎么不问我看到你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怎么不问我一过来就看见你要被打是什么心情!”
不远处男人还在哎哟哎哟,一时半会起不来。江稚鱼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登时愤怒压过了担忧,狠拽白清宵的领子逼迫他和自己对视,大声质问。
白清宵被吼得耳鸣嗡嗡,缓了半晌才哑着声说:“我不是,不是故意不回的……”
江稚鱼仔细端详了一番,惊觉手背触碰到的皮肤烫得烧人,抬眼一看,赫然是一张神志不清的脸,眉头因痛苦紧紧皱着。
赶忙询问:“你生病了?你怎么,中午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回——”
“妈的,当老子不存在呢?!”
白大庆啐了口,扬声打断了江稚鱼的嘘寒问暖,抹了把脸,蹭得肥脸脏污血渍,一口黄牙吐着浊气,讥笑说:“你就是我儿子的金主?那更好了,你替他给我钱也可以!”
我儿子?
江稚鱼下意识往边瞧去,白清宵微偏过脸,躲避了与他的对视。
见状,江稚鱼也没心思再计较什么别的,转而冷下脸朝向白大庆,面上是少见的阴鸷,抿直的嘴角透着不耐:“傻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钱在你手里呆着都嫌脏,给你钱你有命花吗?就你还想当他爹啊?”
旋即嗤笑一声,呸了一口:“没认你当儿子就是嫌你恶心了,还上赶着来找骂,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蠢样。”
站在白清宵的视角里,俨然是平时笑嘻嘻的小少爷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因为自己出口成脏的“小混混”。
这不行。
白清宵眉峰微微皱起,意识被这一闹清醒了大半,大步跨前挡在义愤填膺的小少爷面前,面色阴沉死盯着白大庆,眼神像要把这男人活剐了才是,薄唇轻启:“滚出去。”
“你敢让老子——”
“滚出去!”
一声怒吼出口,白清宵手臂青筋暴起,阴着脸扯住白大庆肥肉晃荡的胳膊一拽,奋力抬脚一踢,远远甩出门外,白大庆浑身阵痛,破口就要大骂,眼前的门却是狠狠一摔。
——砰!
紧接着是门锁的声音。
他被关在了门外。
怔忪几秒后,被冒犯的怒火冲天而起,开始不断撞击门,首先是拍打,到后边用整个身子都在撞击,嘴里还在不断骂着:
“开门!”
“给老子钱!”
“他娘的白清宵是谁把你拉扯大的?!”
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江稚鱼担忧的目光投向垂眸不语的白清宵,问:“这门……真的没事吗,待会真被撞散架了怎么办?”
话落,白清宵像是才睡醒似的,迟钝地摇摇头,很淡地勾了勾唇:“没事,看着不结实而已。”
“进来吧,外边太吵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慢悠悠往卧室走去,回头对江稚鱼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江稚鱼张了张嘴,咽下原本要说的话,轻轻应了声好。
跟了进去,白清宵坐到床边,眼睛一瞥示意他也坐下,要说的连舌尖还没出,就被江稚鱼一把摁倒在床。
白清宵大脑宕机,侧过脸,无言望着蹲下身,眨巴着眼睛的江稚鱼,很轻地笑了:“干什么,趁虚而入要扑倒我啊?”
“啧,”江稚鱼正色,“都病成这样了还贫呢,身体不要了?等着我给你烧壶水去。”
还没起身就被手腕上的力道轻轻带了带,回头挑眉询问,那人笑着说:“你会烧水吗?”
“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了,“江稚鱼拨开那只手,食指冲他点了点,威胁他,“不许动,就在这躺着。”
说完,顶着张臭脸出了门,反手将门掩上,不给这人一点偷窥自己的机会。
走向客厅的灶台,拎起有些脏污的烧水壶冲了冲水,灌满点了加热,一时间屋子里充满破旧热水壶烧水的巨大噪音。
他倚靠在灶台边,双手环胸,静静盯着没了动静的客厅大门。
不知道那傻逼走了没有。
余光飞速瞥了眼掩住的房门,打开手机,抬脚走到离烧水壶稍远的地方,借着噪音拨通了电话。
长久的嘟声后,电话接通了,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喂”。
“姐,帮个忙,”江稚鱼语气平平,眼神却死盯着门口不放,“有变态缠着你弟弟不放。”
原本江清意正靠在椅背上悠哉看文件,闻言登时直起身,打断了正在报告的助理,严肃说:“地址发我,事情缘由跟我说。”
江稚鱼乖乖道了声好,挂断电话把江清意要的信息全发了过去,获得一个秒回的ok手势。
他偏过身,眼神虚焦地盯着冒着白汽的烧水壶,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烦躁地点着台面。
刚刚那居然是白清宵的爸爸,江稚鱼不愿相信这个事实,那人又老又丑又没素质的。
江稚鱼收回视线,打量有些狼藉的客厅,眼神浮现一抹嫌弃,抓起角落的抹布,拧干水,擦净沾着血迹的柜子地面,一一把撞倒的桌子板凳拾起来。
突然,他动作一顿,抬起眼皮望向有些颤动的屋门,侧耳倾听。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老子的家,老子儿子住里边!”
“老——呜呜!”
旋即便是一阵拖拽和警告的低语,大概是把那张臭嘴给捂上了,连拽带扔捉走。
收回注意力,江稚鱼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江清意发来的消息。
【姐:搞定!】
【姐的弟:亲亲.jpg】
江清意被逗得笑了笑,偏过脸时又恢复了一惯的淡漠,冷声命令道:“找个由头给送进去——不用你们动手,他那德行放着不管也会自己惹事,你们推波助澜一下就行,关住再出不来最好。”
“好。”助理得令,利落走出总裁办公室。
狭窄的屋里,陈旧的烧水壶颤颤巍巍完成了使命,只余残喘的嘶嘶漏气声,江稚鱼收好手机,从柜子里翻出个搪瓷杯洗了洗,倒上半杯热水重新推开了房门。
听见推门的动静,半阖着眼快要睡着的白清宵打起了精神,“让我等好久。”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江稚鱼没好气瞪他一眼,把水放在床头柜上,手背探了探额头,嘶一声:“好烫,你这绝对发高烧了,这里有药有体温计没?”
“当然没有,”嗓音闷得像堵了打湿的棉花,鼻音很重,“我才刚过来,谁知道祸不单行,发烧还被打。”
“让你逞强非要搬出来,”江稚鱼毫不客气,趴在床边,黑漆漆的眼珠满是埋怨,可瘪下的嘴又暴露了担忧的心情,“这下好了吧,还整天把我当小孩,我看是你离不开我,一离开我就不行了。”
“唉,”白清宵就见不得他瘪嘴,笑着用拇指给提了上去,热息在鼻尖徘徊,烧得难受,“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懒得搭理他,江稚鱼摁亮手机点了外卖送药,把晾得温热的水拿起来,冲他昂了昂下巴。
白清宵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维的齿轮还未恢复工作,只见江稚鱼啧了声,放下水杯将自己扶了起来,在自己耳边吐槽说:“发个烧把脑子烧坏了。”
呼吸的热气喷得耳朵直痒痒,白清宵缩了缩脖子,老实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嘬着,喉咙发痒干涩。
舒了口气,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望向坐在旁边满脸紧张的江稚鱼,没忍住笑了,说:“你应该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不趁我没心思糊弄你的时候问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江稚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人在变相转移话题,直接说:“该问的我会问,但也得你清醒的时候,你就乖乖养病吧你,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现在跟个蔫吧菜叶一样。”
白清宵:“别骂我。”
江稚鱼白眼:“就骂。”
“嗡嗡。”
江稚鱼掏出震动的手机,“喂——什么,送不进来?好吧,那我出去拿。”
说完,看了眼状似乖巧的白清宵,“外卖员说进不了,我去外边拿,你不许乱动,躺着坐着都随你,不许出这个房子。”
白清宵点点头,竖起四根手指,没正形地晃了晃:“我发誓。”
“发五都没用。”
丢下这句话,行云流水拿起床头柜的钥匙出门去了。
几乎是听到门关上的一瞬间,白清宵拨通了一个电话,对面秒接:“喂,来谢我的是吧——嗨呀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
“不都说了让你别告诉他,你这不仗义啊。”白清宵太阳穴隐隐发痛。
贺知春无语:“得了,我好心办坏事。这不是想着趁此机会你俩好好谈谈心吗,你没发现稚鱼状态不太对劲?”
白清宵默了默:“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怎么不知道。”
“当局者迷啊,”贺知春笑着感慨一句,“你是不知道,他打电话来找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哎哟那个语气,急得不行了,真像个找不着老公的小媳妇儿!”
白清宵嘴角不住翘起,却还是压下情绪,故作镇定说:“什么小媳妇……别瞎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还是劝你趁着次百年难遇的谈心机会,敞开心扉认真聊一聊,万一这就成了呢!我就不用再登场掺和你们了。”
闻言,白清宵哑然,最终含糊应下:“行行行,挂了挂了,待会他该回来了。”
头疼得不行,没心思再跟贺知春这货扯皮下去了,所幸脑子还灵光,没多推阻就主动挂了电话。
白清宵深叹一口气,胳膊压在眼皮上,浑身从里到外都发着烫,后背闷出一层冷汗黏腻腻的,怎么躺怎么不舒服。
不对劲……吗?
脑海里划过从进门开始江稚鱼的姿态,愤怒的,没好气的,担忧的……到底不对劲在哪?
啧,应该是发烧拖累他聪明的大脑了,寻思这么久都没找到突破点。
贺知春那厮说的不对劲到底是指哪——
“喂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急切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考,胳膊一下被掀开,睁眼便是江稚鱼焦急的小脸,额头冒着虚汗,像是被自己吓坏了。
白清宵愣了愣,慢吞吞摇摇头,“没有。”
嘶。
他想,好像找到了。
——不对劲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了,差不多要到小鱼看清自己心意了[亲亲]
第27章
江稚鱼拉开他手臂,见他瞳孔有些涣散失神,心急下放轻力道扇了两巴掌,“说话呀你!真烧糊涂了?”
“……轻点儿祖宗,”好半天,白清宵思绪回笼,从刚才的疑窦中醒过来,无奈笑了笑,“脸疼呢。”
看着这幅没事人的样子,江稚鱼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揪了把病号的大腿肉,喝他:“谁让你不说话的,你今天就不停地吓我吧!”
说完,往床头柜撂下一塑料袋,从里边掏出两袋药和体温计,体温计胡乱塞他手里,端着杯子走了出去,大抵是准备冲药。
看着鼓鼓的袋子,里面隐约还有什么东西,白清宵伸手一拨,目光顿了顿。
——是碗粥。
他什么时候还点了粥,白清宵收回手不再乱翻,乖乖躺着夹起体温计。
哒哒。
江稚鱼晃着杯子放在床头柜,一偏头就看见一双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眼神灼热,看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警惕问道:“干什么,你这什么眼神,怪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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