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褚夜行最开始说的那些以下犯上的假设,更让自己有感觉。
锦衣应愚猛地一掀被子,将自己泛红的面颊一并盖在被子里。
睡觉睡觉。
自己这年纪是不能熬夜了,脑子里都出幻觉了。
他默默地蜷紧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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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锦财团。
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锦衣应愚走进大楼时,顿时吸引了一票员工的目光。
“总裁好。”
“总裁好。”
路过的员工们纷纷问好,临走时还不忘多打量几眼跟在锦衣应愚身后的高个子年轻Alpha。
但是他们都没往奇怪的地方去想——
那个年轻Alpha要么是保镖,要么是司机,要么是助理。
总裁嘛,带这么个属下在身边,多合理。
不过,不愧是锦衣先生,啧啧啧,首富的保镖/司机/助理都这么高大帅气,仪表堂堂。
锦衣应愚领着褚夜行进了公司高层专用的电梯。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于是他很满意地打量一番自己的作品:“我眼光不错吧,这身西装很适合你。”
褚夜行长相身材都很不错,不然也入不了锦衣应愚的眼。
他只要挺胸抬头,把气势稳住,看着也像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小老板。
褚夜行看着锦衣应愚,很诚恳:“谢谢哥。”
“在公司,别叫我哥。”
“先生,”褚夜行从善如流,“先生您今天也很漂亮。”
锦衣应愚瞥了他一眼:“我是个Alpha,漂亮什么漂亮。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电梯到了选中的楼层,锦衣应愚带着褚夜行走出电梯:“昨天给你的案子,仔细看了吧。一会儿咱们去听听对方怎么说。”
褚夜行立马收敛了眼中的暗色,端正了态度:“我需要做什么吗?”
“有项目经理和人家探讨,不需要你特意做什么。”
锦衣应愚轻笑:“只是呢,我这位总裁今天突然奇想,想来看看我们的项目经理如何与对方谈项目。可我又懒得听项目细节,所以——我需要一位小秘书做笔记,会后给我个总结分析。”
褚夜行立马会意,低声道:“我当您的小秘书。”
“嗯哼,不错,走吧。”
锦衣应愚带着褚夜行,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华锦有文化艺术相关的产业。会客室内,部门的项目经理以及那位来谈合作的“新贵”先生也都到了。
“新贵”先生名叫凯文斯,虽然是商场新秀,但是年纪却并不小了,如今已年近五旬。这也是其他投资人并不看好他的原因。
虽然以他的年纪都快比锦衣应愚大上一辈了,但看见年轻的华锦总裁,他依旧有些惶恐地站起身,向他问好。
“坐吧,”锦衣应愚随意抬抬手,径自在会议桌的主位上坐下,眼神瞟过会客室一角的茶水台,“小褚,给大家倒下咖啡吧。”
褚夜行当即点头,正要去准备咖啡,却看向凯文斯:“您是不喝纯牛奶的,对么?”
不光是凯文斯,就连锦衣应愚都愣了愣。
但凯文斯很快露出了惊喜而又困惑的眼神:“对,我乳糖不耐受,如果有燕麦奶什么的,请给我加些吧。但您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的晚会我也在,我有听到您和服务员问有没有植物奶的甜品。”褚夜行不卑不亢道。
“原来是这样。”凯文斯欣然点头。
很快,几杯咖啡端了上来。
凯文斯喝了一口,非常喜欢地咂摸了一下嘴,眼角的笑纹都深了几分。
作为来求合作的人,能获得生意伙伴的尊重与重视,自然是值得开心的事。
他转向锦衣应愚,很诚心地赞叹道:“诶呀,华锦果然人才济济,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得到。”
“那是自然。”锦衣应愚喝了一口褚夜行给自己准备的,加了不少蜂蜜的咖啡,忍不住微微一笑。
一场会开得很顺利。
凯文斯是来诚心求合作的,各种材料准备地非常全。华锦的项目经理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一起探讨商议,合作推进地非常顺利。
锦衣应愚全程没说话,褚夜行坐在他的旁边,拿着个新的笔记本唰唰记录着。
这场会议就是先进行一个初步的探讨,凯文斯做全面介绍,华锦评估有没有足够的潜力,以及如果要实施的话,该如何推进,是以时间并不算长。
只不过后续如何落实,还需要两边团队的进一步研究与磨合。
“您这平台若是能搭建起来,可就不仅仅是个销售渠道了,而是艺术品定价规则的制定者。”
项目经理站起身,与凯文斯握手,笑道:“虽然是个挑战,但是我能从中看到足够的价值。我们回头进一步沟通,预祝合作顺利。”
凯文斯握了握他的手,又转来和锦衣应愚握手:“谢谢,谢谢。”
锦衣应愚看了一眼褚夜行的笔记,悠然道:“小褚,你也跟着朱门一起送下凯文斯先生。”
闻言,项目经理朱门睿心下了然: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个什么来路,但是如果只是总裁的秘书,没必要跟着自己一同送客户出门。
只怕是哪位和总裁交好的老总,把儿子送来跟着学习了。说不定还得和自己一起做这个项目呢。
他看着褚夜行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走呗,我们一起送送凯文斯先生。”
褚夜行大概也明白了锦衣应愚的意图,心下感激,迅速跟上了朱门睿的脚步。
……
送了凯文斯离开,褚夜行和朱门睿也分开了。朱门睿要去坐员工电梯回部门,而褚夜行则是要坐高官电梯去找锦衣应愚——锦衣应愚刚刚给他授权了一张电梯卡。
看着大楼里衣着光鲜的白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绪。
曾经,他也不是没到过这种商务办公楼,可他的职责只是门口的保安。戴着止咬器,面对着大街,身后的优雅体面都与他毫无关系。
但是如今……
褚夜行走进电梯,看着数字逐渐上升,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也一并升温了。
脑子晕乎乎的,像是被扔在了云端,如梦一般美好。
突然——
电梯在某一层停下了。
大门打开,一位看着儒雅斯文的Beta中年人走了进来。
是华锦的首席财务官,林缘生。
林缘生走进来,下意识抬手想要按下楼层,却发现那一层的按钮已经亮起来了。
他看向褚夜行:“是你按的?”
褚夜行没想到会突然被一个Beta问话,眼里流露出一丝近乎本能的恐惧。
但是,这一闪而逝的恐慌却让林缘生捕捉到了。
Beta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电梯门缓缓关上——
方寸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
第21章
褚夜行触电似的移开目光,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只觉得这电梯轿厢似乎也变得愈发狭窄,似乎在不断挤压着他的呼吸。
明明已经是高速电梯了,耳膜都在隐隐作痛,但褚夜行却觉得这速度格外缓慢,和这个Beta待在轿厢里的每一秒都如此漫长。
虽然自己一直佯装镇定地看着电梯的数字,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
而且他可以肯定——
对方已经洞悉了他不敢告人的一面。
这个人……
不,这位Beta,他看一个Alpha的眼神,和其他的玄洲人并不相同。哪怕他表面上看着温润儒雅,但那种眼神……
褚夜行太熟悉了。
那位Beta开口了:“你——”
“叮——”终于,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了。
锦衣应愚正好站在外面,看着电梯里一起上来的两人。
当那位周身萦绕着芍药花香的Alpha出现在眼前时,褚夜行如蒙大赦,他迅速走到锦衣应愚身边,低沉的声音因恐惧而隐隐颤抖:“先生——”
但锦衣应愚却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从电梯里走下来的,那微微蹙眉面色不虞的Beta:“爸,你怎么来了?”
褚夜行刚刚抬起,想要拉住锦衣应愚袖子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他的面色一片空白——
那位Beta男人,竟然是锦衣应愚的生父?!
锦衣应愚,这位身份贵重至极的Alpha,他的至亲之一,竟然是……
褚夜行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但他知道,自己此刻的面色一定难看极了。
他的面色很不好,而林缘生的表情也很不妙。
他盯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数秒,而后目光寒凉地在锦衣应愚和褚夜行之间扫视着。
“总裁,”他的语气冷硬到有些森然,“这人是——”
“唔,我们进办公室说吧。”锦衣应愚想了想,转身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褚夜行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却被对方一句话钉在了原地:“小褚,你在外面等着。”
锦衣应愚和林缘生进了总裁办公室。
褚夜行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大门“砰”地关上,面色惨白一片。
他像是一只被抛弃的狗,感觉着自己的主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却依旧听从命令待在原地。
他站在一条不算长的走廊上——
右边是进不去的总裁办公室,左边是一道玻璃墙,总裁秘书处的员工们正在忙碌地工作。
只是无论是交谈声,电话声还是键盘声,都被隔绝了。
走廊上静的可怕。
褚夜行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他抬起手,悬停在门把手上方,犹豫僵持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
他轻轻摁下了门把手。木门发出细小的“咔嚓”,被他打开了一条极小的缝。
里面的交谈声终于从这条小缝里溜了出来。
不,与其说是交谈,更像是在争吵。或是林缘生单方面的训斥。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位偷听者。
适才初见时给人感觉极其斯文有礼、文质彬彬的Beta,此刻对着自己的上司与儿子,爆发出近乎疯狂狠厉的怒意。
“那个Alpha”,“塔拉茨”。
两个关键词如同尖刀一般扎入了褚夜行的耳朵里,让他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但是面对着林缘生的勃然大怒,锦衣应愚却好似依旧维持着冷静。
林缘生扬声质问,他便沉声回应。
“国事访问”,“新的负责人”,“当年的事”……
一些破碎的词句落入耳中,却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不过即便如此,褚夜行依旧可以感觉到这对父子之间那剑拔弩张,几乎针锋相对的气氛。
在褚夜行不经意间,门缝被他拉开了不少。
他看见锦衣应愚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插着兜,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所以说,您爬上一个Alpha的床,还生下了我这个Alpha儿子,是您对自己的惩罚么?”
“你——”
一瞬间,褚夜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慢镜头。
他看着林缘生扬起了手,只觉得浑身的气血似乎都冲到了头顶。
身体的反应挣脱了本能的恐惧,他不顾自己偷听的事暴露,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攥住了林缘生的手腕!
林缘生没想到这个Alpha会如此胆大包天,不仅在外面偷听,还做出这种事。不可置信的感受压过了他下意识的暴怒:“你怎么——”
不光是林缘生懵了,锦衣应愚都被突然冲过来的褚夜行吓了一跳。
但他看着褚夜行,却从这位年轻的Alpha眼中看见了格外复杂的情绪。
像是做错了事的不安,无措,与后知后觉的恐惧混杂在了一起。
但即便如此,他攥着林缘生手腕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他在害怕。
对Beta的恐惧已经近乎渗透进了灵魂里,变成了一种本能。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抗拒了这种本能——为了保护自己。
褚夜行,在自己的Beta生父面前,保护自己。
这是锦衣应愚做出的荒谬总结。
褚夜行看着他,低声唤道:“先生,您没事吧?”
像是关心,又像是求援。
锦衣应愚有些无奈地摆摆手:“松手松手,站过来吧。”
褚夜行立马放开了林缘生的手腕,快步走到了锦衣应愚的身边。
只有待在芍药花香的范围里,才会让他格外心安。
林缘生揉着手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的目光在锦衣应愚和褚夜行身上梭巡,嘴唇抖了许久:“你,你们——”
锦衣应愚任他打量,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似的,无比坦然。
林缘生看着自己面前高大俊朗,光鲜亮丽的Alpha儿子——
寻常的父母在看待事业有成的子女时,总是会露出欣慰满意的神情。
但是林缘生看着锦衣应愚,却像是在看一个令他引以为耻的失败品。
眼神像是夹杂着失望与痛恨,又像是了然。
他仿佛看着一截朽木,一g烂泥——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雕琢成器。
“你刚刚说的话,”林缘生的嘴唇颤了颤,才轻声道,“你自己清楚就好。”
锦衣应愚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但林缘生却已经转身,大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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