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开了又关,此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锦衣应愚与褚夜行两个Alpha。
锦衣应愚又将嘴闭上了,抿了抿少了些血色的唇。
“哥。”褚夜行低声唤道。
锦衣应愚这才动了动,又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笑来:“下回做事注意着点,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助理,刚来就得罪高管算什么事。刚刚那位是华锦的首席财务官,林缘生——”
“哥,”褚夜行盯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沉沉的:“他是塔拉茨人。”
锦衣应愚的话语一下子顿住。
片刻后,他才轻笑一声:“你们塔拉茨人还真是有点东西啊,只需要一个眼神居然就能确认国籍了。”
他承认了。
褚夜行只觉得仿佛一击重拳砸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这些日子相处时的碎片记忆纷沓涌现,那些零碎的细节一下子便无比鲜明地重映在脑海中:
明明,自己并无特殊之处,但锦衣应愚却独独对自己另眼相待。
明明,他对塔拉茨不甚了解,却笃定塔拉茨的Beta与外国的Alpha结合,可以生下有异能的后代。
还有那个关于塔拉茨陈年旧案的文件夹……
锦衣应愚,这位身份贵重的首富先生,身体里竟然流着一半塔拉茨的血。
而且,他也是一位Alpha。
和自己一样的,塔拉茨的Alpha。
锦衣应愚看了一眼褚夜行的表情,忍不住哂笑一声:“是啊,我不装了,我摊牌了——生下我的Beta父亲,是塔拉茨人。所以,他根本不爱我。”
一向从容镇定,运筹帷幄,受人敬仰的Alpha菁英露出一个似悲哀似嘲讽的笑:“塔拉茨的Beta是真有意思啊……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折磨就是被Alpha侵犯占有。所以我那风流成性的Alpha父亲看上这位属下时,他并没有拒绝。”
“你知道么,我那Alpha父亲啊,是个一点都不负责的混账。我的这位Beta父亲也不爱我。他把我扔给了锦衣家,就懒得管我的死活了。”
“他从没夸过我,也从没骂过我。小时候我很少见他,长大后,他就公事公办地喊我一声‘总裁’。说来好笑,刚刚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情绪外露地想要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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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为人父母,爱子女是天性。但有人居然真的可以抗拒这种本能,一点儿都不爱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锦衣应愚一句话还没说完,褚夜行便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抱入了怀中。
“别说了,”褚夜行低声道,“哥,别再说了。”
锦衣应愚的面颊贴在了褚夜行的胸口,他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胸膛里传来急促的心跳。
他垂着眸,静默了片刻,才缓缓抬起手,回抱住对方。
算了,他懒得在这种时候纠结到底该是褚夜行抱着自己,还是自己抱着褚夜行了。
他只觉得这个干净温暖,盈满了香甜气息的拥抱格外让他心安。
至于氯仿气息的信息素吸多了到底会不会中毒,他也不想管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哥,我——”
“安静,”锦衣应愚低声道:“别说话。”
褚夜行依言闭了嘴。
锦衣应愚这才满意地闭上眼,任由氯仿的香气萦绕在自己周身:“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够了。”
“您想抱多久都可以。”褚夜行用气声道。
他将锦衣应愚更用力地拥在怀中,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暗沉的情绪。
第22章
柔和的芍药花香萦绕在鼻尖。
明明怀中的人无论是身量骨架还是信息素,都属于一位极有魅力的Alpha,和Omega丝毫沾不上边,但褚夜行却莫名不想放手。
他本来应该是给锦衣应愚一些依靠与安慰的,想给这位从小没人疼爱,凡是只能靠自己的芍药花一些温暖。
但是抱着抱着,褚夜行却自己沉湎其中——
刚刚他面对着林缘生,面对着一位塔拉茨的Beta,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来好不容易披上的伪装又被极其残忍无情地剥掉了。那些一点一点堆筑起来的自信与尊严,在刻入本能的恐惧面前,显得无比脆弱。
如果锦衣应愚没有及时出现,他不知道会失态成什么样子。
褚夜行越想越后怕,下意识缩紧了胳膊——
但是锦衣应愚却抬手推开了他。
“上班时间,别搁我办公室里动手动脚的。”成熟些的Alpha男人又是一副强大自信无坚不摧的样子,他曲起手指,在年少者的额头上轻弹一下:“走,我带你参观下。”
褚夜行摸了摸额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
锦衣应愚带着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喏,这边就是秘书处。”
他看着隔音玻璃后面忙碌的秘书们,示意褚夜行看向坐在一张单独桌子后的Omega:“那位是我的首席秘书,玉食芊。锦衣玉食的玉食。”
他调侃道:“刚见面的时候你还想用你的名字和我的姓做文章呢。看见没,正儿八经的对仗组在这呢。”
褚夜行微微皱眉,他看着玉食芊,心中油然而生莫大的危机感。
这位玉食芊不仅年轻漂亮,而且一副很干练的模样。
褚夜行已经发现了,在塔拉茨之外的国家,包括玄洲在内,受发.情期制约的Omega在职场上最不受看重。
这位玉食芊女士作为Omega,却能成为Alpha大总裁的首席秘书……
会不会锦衣应愚对她……
“别瞎想。”锦衣应愚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芊姐四十多了,她的女儿都和你一样大了。”
褚夜行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样啊,真看不出来。”
“不过她确实保养得宜,长得也显年轻,看着和我差不多。”
“哥您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和我也差不多。”
锦衣应愚轻笑一声:“真会说。”
他原本想带褚夜行过去和玉食芊打个招呼的,但是有人正在和她的这位秘书说话,于是他索性等对方说完了再过去。
褚夜行看着与玉食芊交流的人——
刚过耳根的短发,恨天高的高跟鞋,看着应该是位Omega,但是面色却有些不自然地发白。
如果只是位普通员工,锦衣应愚大可以直接过去招呼一声。不过首富先生显然有意避让着对方。
褚夜行注意到对方的面容和锦衣应愚有些许相似之处,迟疑道:“哥,咳,先生……那位女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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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应谦,华锦的首席运营官,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锦衣应谦和玉食芊说完了话,抬头注意到了站在玻璃墙外的弟弟。
适才面上还带着点笑意,但在看见锦衣应愚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便倏然消失了。
因为玻璃墙隔音效果太好,两边人互相听不到双方说的话。
于是锦衣应谦抬起手,对着锦衣应愚比了个中指。
锦衣应愚笑容丝毫未变。
锦衣应谦没有来和他打招呼,从秘书处的另一边推门出去,走员工电梯离开了。
“总裁。”玻璃墙上的门打开,玉食芊从里面迎出来。
锦衣应愚看了眼姐姐离开的方向:“她刚刚找你说了什么?”
“是关于我们给Act研究项目继续注资的事。”玉食芊如实以告,“副总想快些推进落实。”
“哦?”锦衣应愚微微挑了挑眉,“Act的事,她似乎一直很激进很着急啊。”
玉食芊点了点头,稍稍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副总的哥哥似乎在科研所……”
锦衣应愚面上笑意不改:“问题不大,她应该清楚自己姓锦衣。”
玉食芊点点头,她感觉到总裁还有别的话要说:“请问您有什么要求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锦衣应愚抬手点了点跟在自己身后的褚夜行:“我新招的小助理,褚夜行,小褚。请芊姐你帮忙带带了。”
“啊,好。”玉食芊看了眼高大的褚夜行,下意识地摸了下后颈上的信息素屏蔽贴,“需要我给他安排工作么?”
“唔,暂且不用。他这段时间会去跟着项目部的朱门多学学。”锦衣应愚道,“你一会儿给他找张办公桌,让他有个地方干活儿就行。”
锦衣应愚笑了笑:“咱们都是坐办公室的生意人,如果有些什么体力活儿,比如搬个东西换个水,尽管使唤他。如果我有什么私事,你不方便处理的,也让他来。”
“好的,明白了。”玉食芊点点头,微笑,“这确实很需要。我稍后就给他收拾个办公桌——”
“嗯,”锦衣应愚点点头,想了想,“对了,在我的办公室里也加套桌椅吧——给他的,让他陪我工作时用。”
玉食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
她看了看褚夜行,又看了看锦衣应愚,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不过作为有职业素养的秘书长,她不会去多问。
她给出了打工人的标准回复三连:“好的,收到,没问题。”
锦衣应愚满意点头:“嗯,我带他上楼看下,稍后回来扔给你。”
玉食芊:“……好的,总裁。”
锦衣应愚转身往电梯走。
褚夜行对着玉食芊微微点头表示稍后见,而后迅速跟上了锦衣应愚的脚步。
俩人离开了,徒留下玉食芊站在原地,一脸凌乱——
她原本以为这位小褚助理有些来头,是对总裁来说挺重要的人。所以总裁才亲自带他过来,交给自己照顾着。
而且,又是给他在办公室里摆桌椅,又是带他上楼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但是总裁的用词,却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扔”给自己?
怎么感觉像是对待一条狗子呢?
好怪。
但是她了解锦衣应愚的为人,也恪守作为秘书的素质,于是玉食芊决定保持沉默。
她轻轻拍了拍脸,又变回干练的总裁首席秘书,转身回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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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应愚带着褚夜行进了高管专用电梯,直接按下了最顶层的按钮。
高速电梯迅速攀升,玻璃窗外的金融城在不断缩小,视野也随之扩大。
褚夜行感受着耳膜被挤压的些微不适感,低声道:“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我休息的地方。”
锦衣应愚抬头望着不断攀升的数字,似乎心情很好。
像是学校里给朋友展示新光脑新鞋的学生,向对方展示分享之余,又带着点不经意的炫耀。
但首富先生有炫耀的资本。
电梯打开,这回出现在俩人面前的,只有一条不算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上挂着装饰画,下方摆着绿植,而走廊尽头,则是一扇普通的大门。
褚夜行有一种错觉——
明明片刻前自己还在华锦的办公楼里,但此刻却站在了一处高档的公寓中。
“哥,这里是……?”
“过来,录下指纹。”锦衣应愚走到大门前,用自己的指纹和瞳膜打开了电子锁的权限。
褚夜行乖乖照做。
大门打开,装修简约素雅的大平层公寓房出现在了俩人面前。
褚夜行觉得锦衣应愚像只兔子,狡兔三窟,到处都有窝:“哥,这也是您家?”
“这不是我家,只是我的房子。我想午休,或者是工作太多懒得回去时,我就住在这里。”
锦衣应愚道:“原本这房子只有我能进得来——不过现在你也可以了。”
褚夜行环顾四周。
这大平层的面积和他给自己的别墅比起来,不遑多让。而且三面都有大落地窗,绕着房子走一圈,大半个玄洲首都都可以尽收眼底。
落地窗旁还有处围栏,可以靠着围栏看看窗外的景色。
不过,褚夜行注意到了那栏杆上不同寻常的物件。
他眨了眨眼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走过去,定睛一看,发现还真不是自己的错觉:“……手铐?”
哪个正经人的栏杆上会挂着只手铐??
而且手铐的一边扣在栏杆上,另一边则悬空着垂挂在那,份量看着沉甸甸,是金属。
褚夜行看着那手铐,一瞬间静默了。
他的脑子里闪过各种玄奇吊诡的豪门传说:比如看着光鲜亮丽的富豪,背地里其实是变态杀人魔……
“你在想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仿佛带着幽深的蛊惑,像是魔鬼的低语。
褚夜行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走到自己旁边的Alpha,低声道:“哥,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锦衣应愚轻笑一声,呵出暧昧的芍药花香:“方便我在这里占有你。”
褚夜行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愈发深了几分。
锦衣应愚耍了一波流氓,却没得到任何想要的效果——这混小子应该配合着来个含羞带怯的恼火表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
仿佛自己刚刚不是调戏了他,而是说了个非常糟糕的冷笑话。
锦衣应愚被他看得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逗你的。是我以前好奇警员们的工作,所以跟他们要了个手铐玩玩。但总不能在公司里玩警察抓小偷,就只能摆在这当个时尚单品了。”
褚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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