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单被套和枕套,还是褚夜行买来换上的。
他对于这些东西不甚在意,但是那小子却格外认真地挑选了好久,最后才选出来这一套绛红色的。
他嘲笑褚夜行没品味,这红彤彤的看着多俗气。
但是那混小子却很认真地同他说,这颜色衬他的肤色。
然后晚上压着他,兀自欣赏了许久“美景”,就这么弄脏了新换上的床单。
……
过往的细节再度泛上脑海,比任何催化剂都更有效地催化了他的渴求。
手攥紧了腰带,似乎这样就能将其中所剩的氯仿甜香全都榨出来。
他像是沙漠里渴望甘霖的旅者,急切地想要找到绿洲,但再怎么着急,却依旧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忍受着干渴与无望。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这样的感觉同那渗透入骨髓一般的极致欢.愉相比,简直是毫无灵魂的。
莫说求真,就连拟态的程度都差得太远。
他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听那低沉嗓音在耳畔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爱语。
这些都不是这一根毫无感情的机械所能带给他的。
锦衣应愚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他将那还在震颤的东西拔出来,懊恼地扔在一边。
他像是连着骨头也一并被抽出来了,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地瘫软下来,半边脸埋在了柔软的枕头里。
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平复着不安的呼吸。
安静的房间里,那东西发出“嗡嗡”声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嘲笑着锦衣应愚适才的行为有多么傻逼。
锦衣应愚重重锤了一下床,难堪而懊恼地坐起身,将那玩意儿拿起来关了,又随手扔在一边。
而后,他盯着绛红色的床单看了半晌,迅速下床穿衣。
妈的,有哪家主人听见自家狗子说渴望自由,就真的把狗子给放生了的?
放生个鬼,褚夜行自己都承认过,是属于他的。
既然是他锦衣应愚的所有物,那就没有权利选择离开!
他势必把这小混蛋抓回来,好好教育一番,告诉他什么是狗子该履行的义务!
锦衣应愚穿戴整齐,大步走出门,而后“砰”地将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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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让我把你加进赴塔拉茨的商业访问团里?”
钟鸣舒重复了一遍锦衣应愚的要求,脸上那营业性的笑容都垮了点,忍不住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锦衣应愚大晚上杀到他家时,钟鸣舒正好在辅导孩子写作业。
平日里再处事圆到、为人精明的议员先生在面对自家那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熊孩子时,也会化身一个焦躁的老父亲。
结果孩子还没教会呢,锦衣应愚竟然不请自来地找上门,说要和他谈些工作上的事。
微微an屿mao
钟鸣舒好不容易才把被孩子气出来的火气憋回去,露出个贯常的礼节性笑容,结果没想到,锦衣应愚这是给他上血压来了。
“你想去塔拉茨么……这原本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只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
钟鸣舒把好奇跟出来打招呼的孩子赶回书房写作业,同锦衣应愚在客厅坐下:“小谦没和你说么?关于塔拉茨的情况。”
“没有。”锦衣应愚盯着他,“什么情况?”
“我前两天还和持盈女士在讨论这件事呢,她应该和小谦说过的。”
“不管岚岚姐和我姐知不知道,钟鸣哥你就再同我说一下吧,”锦衣应愚问道,“塔拉茨怎么了?”
“好吧,政府这边刚刚确认,将塔拉茨列为中风险区域,建议国民非必要不前往。”
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锦衣应愚皱眉:“为什么?”
“塔拉茨最近的恐袭事件发生的太多了,而且造成的流血事件几乎是无差别地覆盖在场所有人,并非是针对某一特定的群体。”钟鸣舒的面色有些凝重。
“如果不是因为合作涉及到能源,我们的商业访问肯定也得推迟。塔拉茨也没什么好玩的,你派个副总级别的下属去就行了,用不着你亲自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锦衣应愚的神情,希望从这位首富先生脸上看到退缩之意。
但是他失败了。
钟鸣舒叹了一口气,索性挑明了:“小愚啊,你身份特殊,可不能轻举妄动。别让我为难。”
锦衣应愚看着他,却毫无退让之意:“钟鸣哥,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有必须去一趟塔拉茨的理由,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的。塔拉茨的签证我也有,在当地也有能说的上话的熟人,只要我想去,随时都可以走——钟鸣哥,你也别让我为难。”
钟鸣舒:“……”
很好,简而言之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把锦衣应愚加进商业访问团里跟着国家团队一起走,这家伙就自己跑过去了。
而且以锦衣应愚在玄洲的人脉势力,自己还真拦不住他。
钟鸣舒只觉得自己的血压又在升高。
偏偏这个时候——
“爸爸,我把作业做好了。”听着软乎乎的声音响起,钟鸣舒扭头一看,自家孩子正抱着作业本,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可以玩会儿光脑吗?”
“做的怎么样啊?我看看。”钟鸣舒拿过本子,打开定睛一看,血压顿时又往上飙升,“说了几次滞胀不是通胀!你怎么还是分不清?!还有,你这写的是什么错别字?!”
给孩子讲了半天滞胀和通胀,结果打开作业本发现孩子写了个“智障”的钟鸣舒差点被原地气死。
“这么简单的经济定义都背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
正好身边有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一把拽过就拿来当典型教育自家小破孩:“你看看你小愚叔叔,当年人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把经济师证书考出来了!”
被钟鸣舒拽着的锦衣应愚:“……”
他看了看快被气炸的钟鸣舒,又看了看那快被骂哭的小孩,轻咳一声道:“钟鸣哥啊,要不这样——我来辅导侄儿的经济作业,你把我加进商业团名单里,怎么样?”
钟鸣舒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他:“你也非得气死我?”
锦衣应愚微微一笑:“总比我们两个气你一个要好。”
钟鸣舒:“……”
第90章
塔拉茨的城市大多都已经是极具现代化的商业区,似乎与世界上任何发达国家的大都市都没有不同。
但在商业区周围,却有一小片用带着铁刺电网隔开的区域,似乎文明在这里戛然而止,处处都充斥着脏污、穷困与落后。
只是被勒令只能在这里生活的,并不是什么罪犯恶徒,而是塔拉茨的Alpha国民。
这就是只有这个国家才有的Alpha聚集区,是Beta掌权者们施舍给他们的容身之所。
没有担保人的Alpha,没有资格生活在现代化的商业区,只能挤在这被人们称之为“狗笼”的地方苟延残喘。
灰白色的楼房被分割成众多狭小的,鸽子笼似的小房间,Alpha们哪怕工作再努力,也只够负担得起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
如今的褚夜行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文职工作,就算工资不高,但也足够他住上这里最好的房型了——一个十四五平的小单间,有独立的卫浴,还有一个小灶台。
褚夜行本以为自己住过锦衣应愚的大房子后,再回到这样的狗笼子会不适应,但他再次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时,他这才发觉,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心理落差,只有一种略带遗憾的了然。
果然他是属于这里的。
住在这一栋楼里的Alpha们大多彼此认识,所以氛围也挺好,不像其他地方的Alpha,经常出现因易感期躁动不安,大打出手到头破血流的事件。
他们很多人从前都在诚源矿业工作过,是褚夜行父亲的工友。也挺照拂褚夜行这个晚辈。
对于褚夜行来说,这里倒也能给他几分家的温馨。
工作方面,域协医药的Beta不愿意同一个Alpha同处一个办公室,便将褚夜行“发配”去了杂物间,在那里摆了张桌子,就算做工位了。
而郑妍之这个领导还是不错的。虽然她不喜欢Alpha,却也不刻意为难。公事公办地布置任务、验收成果,除此之外,和褚夜行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这样的工作情况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会觉得遭遇了职场霸凌。但在褚夜行看来,尽量减少了和Beta们打交道,反而挺轻松。
他白天在商业区结束工作,晚上便回到这里,日子平淡而乏味,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头。
褚夜行本以为自己下半辈子可能就是这样了,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波。
然而,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落入湖水中,荡起了圈圈涟漪——
能感觉到自己的易感期快要到了,褚夜行同郑妍之请了假,稍早一些下班回家。
他还有一些从玄洲带来的抑制剂,不至于过得太过痛苦。
他原想早些回房间休息,但刚走入所居住的大楼,却见一群叔伯阿姨辈的Alpha们都挤在楼道里,似乎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气氛颇为紧张。
褚夜行粗略一看,发现这些人都是他认识的——他们都曾在诚源矿业工作过。
“陈叔,这是怎么了?”褚夜行走上台阶,问离自己最近一位Alpha。
“小褚回来了……”陈叔同他打了个招呼,似乎想要笑一笑,却忧心忡忡地笑不出来。
他无意识地摩擦着自己的小拇指,因为在矿井里出了意外,他的小指只剩下了最末尾的一段指节:“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新闻?”褚夜行微微蹙眉,“什么新闻?”
“老张他被抓了……”旁边的一位女性Alpha颇为沉重地开口,“袭击玄洲的访问团。”
褚夜行猛地抬头看她:“洛姨,您说……什么?”
“当年诚源矿业倒闭后,老张过得很惨,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诚源倒闭,是因为玄洲的外资撤离的缘故,所以一直怀恨在心。”
被称为洛姨的女性Alpha眉头紧锁:“这次玄洲的商业访问团来,他居然自不量力地想要跑去报仇。那些玄洲人都是什么身份?他们的Alpha保镖都是四五级异能者……老张这简直是作死,人家都没碰到呢,就被抓住了。”
陈叔咬了咬牙:“唉!而且他自己作死还不够,还要拖着我们下水,他居然把所有失业Alpha员工的名单印了出来,撒出去给人家。他以为是在为我们大家鸣不平吗?!万一那些Beta,还有那些玄洲人想要追究,名单上的人,估计一个都跑不了!”
褚夜行怔愣了片刻,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陈叔的手:“玄洲的商业访问团来了?!”
陈叔嘴角一抽:“小褚,你的重点错了,重点不是那些玄洲人……”
“唉,虽然我也很厌恶那些玄洲人,毕竟是他们害苦了我们,”洛姨叹了口气,“但是老张没有被就地处决,估计还是看在那些玄洲Alpha面子上,明明都是Alpha啊。”
“只希望不要连坐追究。但我们的处境肯定又要变得更艰难了……”
褚夜行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他知道玄洲和塔拉茨的商业项目,也知道华锦参与其中,毕竟他也曾出席了那场晚宴。
华锦作为玄洲的商业门面,肯定会派代表前来,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熟人。只要不是林缘生,他就可以有机会找到对方,借此联系到锦衣应愚,联系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迅速打开光脑搜寻相关信息。
他刚将“玄洲访问团”的关键词输入,一连串相关报道和视频便跳了出来。
陈叔探头一看,立马指向最上面的一个视频:“就是这个就是这个,Alpha袭击事件……”
褚夜行抬手点开。
视频是一家媒体发布的,他们有受邀跟拍采访刚刚落地的玄洲商业访问团。毕竟是专业人士,视频非常稳当,且十分清晰。
视频里,访问团成员刚从政府大楼出来,正准备上车前往下一个地点。那位被称为“老张”的Alpha男人便从人群里猛地冲了出来,一边叫骂着一边试图冲向玄洲访问团为首的人。
这位衣着苦寒,满面沧桑的中年人,同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玄洲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都是Alpha,却有着云泥之别。
塔拉茨的安保人员一左一右将他架住,让他无法靠近半分。
但老张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猛地从怀中抽出一叠纸张,扔向了玄洲访问团。
他哭喊着、嘶吼着:“你们为了名利,说撤资就撤资,有没有管过我们这些Alpha的死活?!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你们已经快逼死我了!!”
那一摞子纸张在半空散开,几乎撑满了镜头画面,纸张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尽是无助者最后的悲鸣。
只是即便如此,玄洲的安保人员只是抬起手,那些纸张便瞬间定格在了半空——
是异能。
在场的塔拉茨人几乎都面色微动,就连老张都有一瞬间的哽咽,挣扎的力度也弱了许多。
玄洲安保手往下一按,那纸张便像是捆了石头似的纷纷落在地上,甚至都不能碰到那被当做目标的玄洲人分毫。
纸张纷纷落下,露出了其后仍然好端端站在那里的玄洲Alpha。
这一切在褚夜行眼中仿佛成了慢镜头,当那人的面容逐渐显现时,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滞了。
他看见了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面孔——
锦衣应愚。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境况下,猝不及防地再次见到对方。
这个人,居然亲自来塔拉茨了。
褚夜行忘了还有不少Alpha长辈在旁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触碰那人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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