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已经请林慈生帮忙,查过褚夜行那个臭小子的近况,知道对方在域协医药上班。于是特意要求,将这家企业添加进了晚宴名单。
可是——
锦衣应愚环顾四周,直到现在,他也没看见那家企业的代表到场,也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
心中的不安愈甚,他端起香槟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却依旧无法缓解分毫。
正常晚宴,他都心不在焉,只是愈发心慌了。
而在晚宴散场后,回到酒店的路上,锦衣应愚接到了林慈生的消息,邀请他上门一叙。
锦衣应愚:“……”
光脑上,这位血缘上的表哥的消息足以证明他的不安感并非空穴来风。
褚夜行……那个混小子不会出事了吧?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难以压下,锦衣应愚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次日一早,他匆匆赶到了林慈生的住所。
“来了?”林慈生身上穿着整齐的军装,似乎即将去参与一场重大的军部会议。他坐在沙发上,冷冽的气质难掩威严。
锦衣应愚刚在沙发边坐下,兰景明便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给两人面前一人放了一杯清咖,而后便退回了厨房里。
他无声地来,无言地走,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蹙起的眉和泛红的眼眶似乎说明着什么。
锦衣应愚看了两眼他的背影,这才看向林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慈生点点头:“昨天晚上,晚宴会场附近的地铁站发生了一起爆炸袭击事件,造成了不少伤亡——褚夜行也在那里。”
一时间,锦衣应愚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扯到了嗓子眼,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没出什么事吧?”
“他出事了,”林慈生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锦衣应愚的侥幸:“但不是被爆炸伤到……他差点袭击了一位Beta。”
短短的一句话,锦衣应愚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一般大起大伏,他的身形晃了晃,只觉得头晕目眩:“怎么回事?”
“他正处于易感期,Alpha还真是……”林慈生冷嗤一声,似乎想要讽刺下这个性别,但想到面前的表弟也是Alpha,他又将没说完的讽刺收回了。
锦衣应愚按着眉心:“……我不相信他会对Beta出手。”
虽然Alpha易感期不受控是本能,但是对于Beta的恐惧也几乎是每一位塔拉茨Alpha的本能。
林慈生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去拿了一样东西过来,同时冷淡地叙述道:“受害人是和他同行的上司,是一名Beta女士。因为知道他还在易感期,所以随身携带了一瓶信息素覆盖剂。”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锦衣应愚面前的茶几上。
芍药花香的Alpha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密封的透明袋子,其中装着一个破碎的,香水瓶样的东西,还有不少残留的液体。
“当时,就是因为这瓶覆盖剂碎掉了,加上刚遭遇爆炸时,人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这才引得褚夜行失控。”
“他差点咬了那位Beta女士的腺体,但是好在最后关头找回理智没有真正咬下去。所以执法队赶来时,才没有将他当场击毙,而是暂时收押……不过那名Beta女士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算是精神损失,这件事不能轻易善了。”
锦衣应愚:“……”
他没有立刻回应林慈生的话,而是在拿起了那个密封袋,打开了一个小口。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密封袋中蹿出,让他一下子怔住:“这个气味是……”
“域协医药的覆盖剂,可以模拟平和状态下的Alpha信息素。这一款的香型是——芍药花香。”林慈生道,“我想,你应该清楚他失控的原因。”
锦衣应愚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直到被袋子里那仍带着棱角的碎片硌疼了掌心,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松手。
他看向林慈生,声音有些干涩:“按照塔拉茨的法律……他会怎样?”
“如果他有担保人,可以支付一笔赔偿金保释,”林慈生报出一个数字,接近一个中产阶级白领一年的工资,“但如果没有担保人,则需要支付三倍。当然,这都得建立在Beta女士愿意和解的前提下。”
锦衣应愚皱起眉头:“以你们这Alpha的收入,根本付不起这个钱。”
“要么付钱卖命,要么直接枪毙。”林慈生冷冷道,“这是塔拉茨,不是玄洲。”
“……”
很显然,设置这种对于塔拉茨Alpha们根本无法达成的赔偿标准,原因只有一个——规则的制定者们并不想让Alpha活下去,他们想要让这些人去死。
“一个不算坏的消息是,那名Beta女士愿意进行和解,不需要褚夜行偿命。但是,关于赔偿金,褚夜行表示他拿不出来。”
锦衣应愚放下手中装着玻璃碎片的袋子,声音有些沙哑:“他怎么可能拿不出来……”
这钱对于褚夜行来说可能是个天文数字,但是那可是用来买命的。
自己送他的对戒,只要拿出来一只,就可以买他几条命。
“这个白痴……”锦衣应愚低低地骂着,“傻逼,混账玩意儿。”
但他骂完后,还是往沙发上一靠,重重吐出一口气:“反正只要出了这点钱,就可以把那混小子捞出来了,是吧?”
“原本是这样,但现在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林慈生微微皱眉,“父亲他……想要借题发挥,对国内的Alpha进行威慑。毕竟现在有证据表明,煽动并发动恐怖袭击的,有可能是一些地下的Alpha反抗者。”
“现在民众被频发的袭击事件搞得人心惶惶。给褚夜行扣上个恐怖分子的帽子,既可以就昨天的爆炸事件给个‘交代’,又可以强调Alpha的社会威胁性。是一举两得的。”
锦衣应愚听着林慈生的话,眼中的情绪愈发沉郁,他抬起手轻轻拉了拉手臂上的袖章。
上面印着玄洲国花君子兰,表明他与塔拉茨截然不同的身份立场。
片刻后,他沉声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不管林耀安怎么想……褚夜行是我的人,我来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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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夜行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已经整整五天了。
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小灯,和一块床垫。房门一直锁着,唯一的铁窗只有在每天早上送饭时会打开。在这样的空间里待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什么。
那日,他真的是失控了。
当那芍药花香逸散开来时,他似乎看见了锦衣应愚在自己面前。
他抓住对方,下意识地张口咬向对方的腺体,想要留下象征归属的印记。
哪怕对方是Alpha,根本无法被他标记也无所谓,他想要尽量再拥有对方多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但在最后关头,他的意识终于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不对,不对……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眼前海市蜃楼般的人物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的郑妍之。
他刚晕头转向地放开她,便被赶来的执法人员直接掀翻在地。
等到他清醒后,执法者根据流程问他是否有担保人,是否能支付那堪称天价的赔偿金。
他沉默许久,却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的光脑被收走,跟外界的一切关系被切断,随后,便被关入了这不见天日的牢房中。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去,只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结果——
上一次这牢房的门打开,是自己被关进来。
下一次,只怕就是要来处决自己了。
褚夜行颓然地坐在床边,双手觳觫着捂住面庞。
自己随时都可能迎来死亡,但却对此无能为力。
他唯一遗憾的事……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锦衣应愚一面。
哪怕对方对自己这样卑贱的存在嗤之以鼻,他也想告诉那人,他爱他。
墙上小小的灯泡只能用昏黄的灯光照亮方寸大小的区域。
他坐在黑暗中,怀揣着忐忑与恐惧,在黑暗中不安地等待着。
终于,房间的门被再次打开了。
光芒从暗室外涌入,让久处黑暗中的褚夜行双眼刺痛,几欲流泪。
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看到有一个人,背光而立站在门边。
这是……来处决他的人吗?
褚夜行以为自己会被毫不留情地拖出去迎接死亡,但是那人却久久未动。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持久的静默。
久到褚夜行的眼睛终于适应了亮光,看清了站在门边的人——
锦衣应愚背光而立,静静地看着他。
他身上穿着他们初见晚宴时的那套西装,几乎与那铭刻在他心脏里的形象重合了,唯一的区别,是他的右臂上戴着外籍Alpha访问塔拉茨时的袖章。
这简直像梦一样……而且是甜蜜至极的美梦。
褚夜行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他的嘴唇颤抖,却半天都不舍得发出一个音节,生怕打破了这美好的幻梦。
“嗒,嗒。”
锦衣应愚一步步向他走近,近到他能隐约闻到那令他魂牵梦萦的芍药花香。
褚夜行仰头凝望着面前的Alpha男人,用贪婪而热切的目光描摹着对方的容颜,誓要将此情此景都摹刻进记忆里。
过了许久,他这才轻声开口:“先生,您的头发长了一点……很漂亮。”
闻言,锦衣应愚冷冷地笑了一声,声音隐隐地有些发颤:“这么久没见,你想对我说的话就只有这个?”
褚夜行:“……”
再次开口时,年轻Alpha已然带上了些哭腔:“哥,对不起……”
“对不起……我爱您。求您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回到您身边吧。”
锦衣应愚的心里有一个声音说:答对了。
正是他想要听到的。
事已至此,先前再多的怨怼与恼怒似乎都可以暂时搁置一旁,胸中郁结的闷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了。
见锦衣应愚不言,褚夜行忐忑地站起身,向着对方迎去。
然而,他刚走上前两步,锦衣应愚便同他擦肩而过,略过他,走到了适才褚夜行的位置坐下了。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芍药花香的Alpha像极了古时的领主在挑选着最忠心的随侍。
现在人选已经确定,下一步就该是宣誓效忠了。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Alpha,启唇道:“跪下。”
第93章
褚夜行几乎毫不犹豫地依言跪下,而后又迫切地膝行往前蹭了蹭,更靠近锦衣应愚些许。
他微微仰头,近乎痴迷地凝望着眼前人。
但是年长的Alpha却猛地勾过他的脖颈,动作有些粗鲁地将他的脑袋按下。
年轻Alpha的后颈被迫毫无遮掩地裸露出来,锦衣应愚眸子微微暗了暗。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腺体那一块的软肉。
对于Alpha来说,敏感且脆弱的腺体就是自己的软肋。
就像是猛兽绝不会向他人坦露自己的颈项一样,被其他人这么触碰腺体,会让Alpha格外焦躁。
褚夜行的手握了握,却没有做出任何挣扎回避的动作,任由锦衣应愚肆意触碰着自己的腺体。
锦衣应愚看着他这副乖乖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
下一秒,他张开嘴,直接对着那一块腺体软肉狠狠咬下!
“唔!”褚夜行发出了一声闷哼,双手紧握成拳,却依旧抗拒着自己的本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做出任何的回避与反抗。
Alpha的犬齿刺破皮肤,芍药花香的信息素强势地注入进来,与腺体中带着氯仿气息的信息素相撞。
同属于Alpha的信息素无法融合,彼此抗衡,却依旧因为两位主人的意志纠缠在一起。
锦衣应愚很清楚Alpha之间无法互相标记,但是他从未想过草率对待这一场仪式。
这是他第一次试图标记另一个人,试图给对方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哪怕他隐约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却依旧没有松口。
锦衣应望自己留下的印记可以留的更深刻,更长久,最好直接刻进褚夜行这个混小子的心里,将他属于自己这件事铭记一辈子。
他这次将褚夜行保出去……其实动用了一些钱财以外的特殊手段。
他已经懒得去纠结这个混小子到底能不能接受了,反正他认定了,褚夜行是他的所有物。
等到这边的事了结了,他就将这家伙带回玄洲去。
褚夜行自愿最好,不愿意也罢,他不介意做个恶人。
从这小子来招惹他的那一天起,就该有所觉悟——褚夜行的躯壳、性命、情感、灵魂,都是属于他的。
等到那芍药花香带着十足的侵占性在褚夜行的腺体里攻城略地,几乎压制了那氯仿的气息,锦衣应愚这才松口,满意地望着对方后颈上那一个渗血的齿印,这是他刚打下的签章。
感觉到年轻的Alpha在微微颤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心软了。
年长的Alpha收起了自己的侵略性,放缓语气,轻声道:“感觉还好么?”
褚夜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Omega被Alpha标记,会产生强烈的归属感与喜悦感。
但对于被咬了腺体的Alpha来说,和被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叼了脖子差不多。
腺体在隐隐作痛,氯仿信息素在出于本能地排斥着芍药花香。
但是褚夜行却丝毫不生气,恰恰相反,他的内心已然被喜悦充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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