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锦衣应愚好似没察觉到空气中那逐渐波动的氯仿气息,兀自讲得认真。
一球击出,极其漂亮的二库解球。
他支起身,绕着球台专注地观察了片刻,换了个方向,再次趴下。
褚夜行:!
这次,锦衣应愚并不是和先前那样,两脚着地弯下腰来。他一条腿抻地笔直,另一条腿则屈起跪在了球台边沿。
他给几乎看呆了的年轻Alpha抛了个了然的、含笑的眼神,而后才看向面前的球,几乎没怎么瞄准,却依旧打出了漂亮的得分。
褚夜行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这一球是炫技,但适才抛给他的眼神却是赤裸裸的挑衅与邀请。
他看得真切而分明。
年长且身居高位的Alpha到底手段了得,一个身姿一个眼神,便已让他难以自持。
褚夜行快步走到锦衣应愚面前,而那芍药花香的Alpha也直起身,面带笑意地望着他。
“诶。”
锦衣应愚确实只是想逗一逗这个年轻的Alpha,他自己的小狗子,那近乎明示的暗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此刻褚夜行过来,一把托住他的腰,居然就这么把他抱到了球台上,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锦衣应愚面色也有些泛红,却只是笑着道:“怎么?又想‘办坏事’了?”
褚夜行气息灼灼,有些急切地想要去吻他的脖颈,口中略显含糊地:“那老师您允许我办坏事吗?”
“当然不允许。别蹭了,痒。”锦衣应愚缩了缩脖子,抬手试图拨开褚夜行的脑袋。
被拒绝了的褚夜行:“……”
他看着锦衣应愚的眼神隐忍而委屈。
把人火挑起来了,却不给对方灭,这听着确实有点不道德。
只是——
锦衣应愚轻咳一声,红着脸移开视线:“今天真的不行……你昨晚太过分了,我现在还有些腰疼。”
“……”褚夜行有些挣扎。
年长的Alpha托着他的脸,轻轻落下一个吻,而后放低了姿态,以依恋地姿势贴在他怀里,低笑道:“我的好人儿,今天就放过我吧。”
褚夜行被他这眷恋的依偎姿态取悦了,格外怜惜地抱住他,抬手帮他按摩着腰:“真的很疼吗?”
“还好,但你总得让我休息一下吧?反正我以后的时间都是你的,不必急于一次吃够本。”
以后的时间都是他的。
以后……
褚夜行将这个词咀嚼了一下,欢欣而满足地放开了锦衣应愚:“好吧,那我们还是先说说台球吧。”
-
-
次日,在锦衣应愚的邀请下,锦衣应礼和锦衣应谦都来了。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关系并不算亲近,两人见面,各自点了点头。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后,便是程式化的,略显疏离的寒暄。
持盈岚很快也来了,手上拿着两把路上刚买的花:“军部门口有位老人家挑了个水桶在卖花,我觉得挺水灵好看的,就买了些。”
“岚岚姐你可真是太客气了,来都来了,还买什么花呢?”锦衣应愚笑着接下了,转手递给褚夜行让他找个瓶子插起来。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持盈岚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另一束明显开得更热烈的花递给了锦衣应谦:“喏,小谦,这束送你。”
Omega女子顺势接过了这位Alpha递来的花,非常坦然淡定:“好,谢谢。”
旁观了一切的锦衣应愚:?
不是……你来我家玩,给我带束花当登门礼物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我姐姐单独来一束?
锦衣应愚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但没等他想出些名堂来,受邀的钟鸣舒也到了。
“诶呀,小愚说这是咱几个好朋友的私下小聚,我就把我这孩子一起带来了。”钟鸣舒把他那孩子往前一推,“叫叔叔阿姨。”
小朋友明显是刚下辅导班,背后还背着个小书包。被他爹推到一众大人面前难免有些紧张,有些怯怯地挨个打了招呼。
“小侄儿也来了,正好,你小褚叔叔才烤了饼干,”锦衣应愚扭头看向褚夜行,“昨天烤的小饼干是放厨房了吗?拿过来吧。哦对,顺便再帮忙切些水果。”
褚夜行点点头,帮小朋友放好了书包,而后往厨房走去。
听见锦衣应愚对褚夜行的称呼,钟鸣舒立时有所察觉,微微挑了挑眉。
如果只是普通的助理或者是管家侍从,锦衣应愚断不会用“小褚叔叔”这样的称呼来介绍给孩子。
听着明显是将那个年轻人摆到了和他自己一样的位置上。
这个年轻人他见过。在打高尔夫球时,锦衣应愚对于他的介绍,还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助理”。
唔,看来今天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呢。果然锦衣应愚突然找他们来打台球,并不是一时兴起,想要赢回上次打高尔夫输掉的钱。
作为一名政客,钟鸣舒敏锐地捕捉到了些许真相。
锦衣应谦看向弟弟,目光颇有些复杂:“对了,林叔今天来吗?”
“我邀请了他。”提到自己的Beta父亲林缘生,锦衣应愚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不过他到现在都没给我回复,大抵是不会来了。”
“这样啊……”
锦衣应礼皱着眉开口:“你有跟林叔说你们的事吗?”
“说了,但他还是没给我任何反馈。”锦衣应愚叹了口气。
饶是对人情世故不够敏锐的持盈岚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在兄姐弟三人之间逡巡:“小愚,你今天邀请我们来,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是啊,有事,有件大事——我的人生大事。”锦衣应愚笑了笑。
褚夜行正好端着提前准备好的果盘和点心盘过来,放在茶几上。
锦衣应愚朝他伸了伸手,他便立马会意地走到了锦衣应愚的身边。
年轻高大的Alpha站在首富先生的身后,像是一位忠诚的骑士。
只是骑士并不会与他誓死守护的君主十指相扣,极尽亲昵。
锦衣应愚握住他的手,抬起来,让周围几人看清两人手上那明显是一对的钻戒:“我们结婚了。”
一时间,全场寂静。
饶是早就知道此时的锦衣应礼和锦衣应谦都是一脸复杂。
持盈岚:“……”
钟鸣舒:“……小愚,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哦。”锦衣应愚抬手勾过褚夜行的脸,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大大的吻。
褚夜行:!
旁观的几人:!!!
哥哥姐姐的神情愈发复杂,持盈岚一脸魂飞天外。
钟鸣舒抬起手,捂住了他儿子的眼睛。
在确认锦衣应愚并不会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后,他这才笑呵呵道:“真没想到啊……你们已经领证了吗?小愚,恭喜你们。”
“领了,谢谢。”锦衣应愚颔首,“我今天请你们来,不仅仅是想宣布我们的喜讯,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他办一场婚礼。”
在持盈岚和钟鸣舒开口前,锦衣应愚率先道:“我知道我的身份不方便公开操办,但我也不想漏掉这样重要的仪式,不然我会很遗憾的——”
“我并不准备办得多大张旗鼓,可能是会选择租一个国外的私人海岛,请我们的几位亲朋好友参加。”
“哥,姐,还有钟鸣哥,岚岚姐,”锦衣应愚望着面前的四人,“你们是我重要的家人和朋友,我希望至少你们可以参加,并且给我们送上祝福,可以么?”
而后,他望着面前的四人,等着他们的回应。
锦衣应礼看着他,点了点头。
锦衣应谦靠在沙发上,撇了撇嘴:“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问我什么呢……”
钟鸣舒和持盈岚相视一眼,也很快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第104章
几位兄姐朋友一起打了场台球,说了会儿话,吃了顿家常便饭,便都陆续离开了。
锦衣应礼原本是不太赞同锦衣应愚和褚夜行在一起的。
虽然他口口声声的不会反对,但还是难免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这个欺负了他弟弟的年轻Alpha。
然而眼见着都不用锦衣应愚多说什么,褚夜行便非常自发地忙里忙外,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整出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虽然手艺算不得多高超,但是却带着一股子名为家的烟火气。
锦衣应礼便将最后的劝分环节也略去了,只说让他们好好过,婚礼如果有需要他帮忙张罗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锦衣应谦倒是没跟这个弟弟客气,毕竟整个华锦现在都担在她一人的肩上。锦衣应愚要办婚礼,那必然得把工作继续甩给她。
她把秀发一甩:“我要奖金,我要买Luxe新出的白金包,现在。”
“可以,但现在人家门店开门吗?”锦衣应愚打开光脑就开始转账。
“我是vvic客户,原本预约了今晚去看货的。都怪你。”锦衣应谦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明天还得早起回公司上班,比不得某些人,谈了个恋爱就开始消极怠工了。”
持盈岚站起身,跟上她:“这么晚了,我陪你一起去看包吧。”
“这就不用麻烦你了吧,岚岚姐,我只是看个包而已……”
持盈岚道:“我也是Luxe家的vvic,常买他们家的衣服,如果你要挑几身服装配包,我或许可以帮忙参谋下。”
锦衣应谦闻言,立马揽上了她的手臂:“岚岚姐,我们走。”
于是两位女士就这么相携离开了。
锦衣应愚看着她们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持盈岚对她姐姐的态度……
锦衣应礼倒是对她们的友谊颇为赞赏,他和持盈岚是军部同僚,自然了解她的为人,在他的印象里,持盈岚一直是一位有点高冷、实力卓绝的Alpha将领:“没想到小岚私下里倒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
唯有钟鸣舒看破不说破,只觉得锦衣家的兄姐弟三个人都是一样的货色——都够迟钝的。
他把吃水果和饼干吃得不亦乐乎的儿子拽着,同房子的两位主人道了别,跟锦衣应礼一同出门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锦衣应愚和褚夜行两个人。
锦衣应愚一下子松缓下来,大剌剌地瘫在沙发上,用力吐出一口气。
他懒洋洋地笑了笑:“小家伙,我好开心啊。”
“是吗?”褚夜行坐到他身边,拿签子扎了果盘里的葡萄喂到锦衣应愚嘴边,“哥开心,我就开心。”
“能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新婚礼物呢?”锦衣应愚笑着将那枚葡萄含进口中。
但是过了片刻,他脸上的笑意却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落寞:“爸他还是没有来。”
一直到其他人都离开了,林缘生也没有露面,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回信。
和他相处不多的林慈生都表示说一定会带着兰景明过来。
就连他那不作人的Alpha父亲也给他回了个消息说“恭喜”,并且象征性地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到场——不过锦衣家兄姐弟三个人商量了一下,都一致觉得没必要让那个晦气的渣A参与。
虽然锦衣应愚早就知道林缘生并不爱他……但是他们毕竟血脉相连。期盼着能从这位父亲这里得到爱意,或者说一丁点情感回馈,早就成了一种习惯。
褚夜行靠着他坐下,将自己的体温分享给他,低声安慰道:“或许,林总只是在犹豫……”
“犹豫什么犹豫,他这是故意躲着我呢。”锦衣应愚嗤笑一声,“我问你,如果说朱门或者芊姐跟你说,他家有喜事要办,邀请你过去参加,你去不去?”
褚夜行几乎没怎么思索,就点了点头。
“看吧,相熟的同事领导要办喜事,怎么说都得表示下吧?如果是朋友,就更得去了,更别提……我和他,怎么说都还是父子呢。”锦衣应愚猛地坐直,“算了,他装看不到是吧,那我再去找他一次。”
经过之前和自家狗子的情感拉锯,锦衣应愚学会了一点:与其内耗,不如直接硬刚。
他再次调出林缘生的光讯,给对方发了条消息:【爸,我知道你是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如果你不来也没关系,舅舅说他会出席。】
目睹了一切的褚夜行:“……这能有用吗?”
“有用的。”锦衣应愚抬起一只手,“五,四,三,二……”
不等他倒数完,一通电话便直接打了进来。
果然是林缘生的。
锦衣应愚刚接起,对面便用略带颤抖与怒意的声音劈头盖脸砸来一句:“你哪来的舅舅??!”
“林慈生舅舅啊,或者说,表哥?”锦衣应愚施施然地靠回沙发上,好整以暇地面对着父亲的盛怒。
果不其然,林缘生被激怒了。
一向神情淡漠,处事妥帖的Beta几乎咬牙切齿地:“那个野种,他不是你舅舅——”
“怎么不是?我和他,不是一样的存在么?都是个错误。”
“你不是!你,”林缘生一下子卡了壳,他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语气冰冷而僵硬,“谁跟你说的,关于那个野种的事。”
“我去了一趟塔拉茨,见到了林慈生,也见到了林耀安。我的外公,您的父亲。”锦衣应愚淡淡道,“当年姨妈出了事后,您便逃离了塔拉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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