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哇哦。
谢璃:哕~
沈映踮起脚环住他后颈,在他耳垂处落下一吻,“其实我一直想说,上次我喝酒了,所以没什么感觉,还挺遗憾的。”
褚颢昀双手惬意地搭在他后腰,“所以?”
“下次……”沈映脸红得吓人,好在环境足够黑,他不至于太社死,“如果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下次我就不喝了。”
褚颢昀忍俊不禁。
黑暗逼仄的环境中,褚颢昀的这一声嗤笑格外动听,好像一支穿云箭,裹挟万千耀眼阳光,转瞬间就要冲破面前的阴霾。
他们之间横着血海深仇,横着有缘无分,但却也有刻骨铭心的爱意。
爱意深厚,足够冲破一切阻碍。
见他们腻歪个没完,谢璃偷偷看了眼谢芷,却只对视了一瞬,谢芷就逃也似的错开了目光。
顿时没来由地很烦躁,谢璃怒吼道:“还出发不出发了,再磨叽一会儿我们就饿得体力不支了,全都得沦为蛇口美食。”
沈映大梦初醒,又从背包里拿出了另一瓶汽油,交到了褚颢昀手上。
谢璃看见杯子就犯怵,翻了个白眼,抽出一把小刀就跃出了殿门。
三人立刻跟上。
沈映拿手电,谢芷则拿着相机,四个人战战兢兢地穿过零星蹦出几条蛇的过道,饶了几个弯,峰回路转地回到了刚才所处的大殿门口。
毒蛇正盘踞在空旷的大殿之内,像给大殿铺了层新的地砖一样,地上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这还真是蛇窝……”
谢芷感慨了一句,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看到蛇就害怕。
前方褚颢昀和谢璃对视了一眼,而后,褚颢昀倒退好几米,拔出铁锏猛冲而上,奔跑中将铁锏扔出,狠狠地钉在石墙之上。
下一秒,就见他以一个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到的程度踏地而起,借着蹬地的惯性凌空翻了一圈,稳稳地站在了铁锏之上,又半蹲下去,减少压力。
“不硌脚吗?”谢芷惊讶地问。
正沉浸在褚颢昀这番从天而降中的沈映被她一句话破坏了气氛,烦躁地呼了一下她后脑勺,“你真以为他拿着把管制刀具到处乱窜呢,这玩意就是个民国仿制的破刀,唯一的好处就是特别重,随便一抡就能夯死人,打蛇正合适。”
谢芷扶着后脑勺:“……哦。”
正在他们讨论之余,褚颢昀在墙上弄出的动静吸引了蛇群的注意,蛇群纷纷朝褚颢昀的方向张开獠牙。
也正因如此,才让出了一条路来。
谢璃瞅准时机跑过去,沿途有攻击的毒蛇就直接扎死,他脚程很快,没一会儿就跑出了殿外。
他稳稳落在地面,将自己的手掌划穿,登时血流遍地,刚才还在攻击褚颢昀的毒蛇立刻调转方向,飞速朝谢璃爬过去。
殿内瞬间空空如也,只剩几条晃晃悠悠的老弱病残蛇没出去。
褚颢昀旋拧腰身,从墙上跳下,又顺手把铁锏收回到手上,回到沈映身边。
谢芷和沈映刷刷刷地开始拍照。
可蛇群也不是傻子,一大半毒蛇被谢璃吸引走了,另一半可能觉得殿里的三块肉更好吃,坚韧地爬了回来。
褚颢昀铁锏一挥,血腥遍地。
他总是这样,轻轻松松就能在沈映身后筑起一道屏障。
和谢璃的进攻型不同,褚颢昀最擅长这种力量型武器,永远都会带给人如山般的安全感。
褚颢昀擅长的不是进攻,而是保护。
他们从古至今都是这样一同作战的,分工明确,都只为保护好心上人。
“谢璃!”沈映喊,“干完活了,回来!”
外面的谢璃白眼都快翻烂了,也助跑两步,从地面一跃而起——
变故就在猝不及防间。
他本来也能像褚颢昀一样,借助踏地的巧劲腾空跃起,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人群跑回他们身边。
可才刚跳进大殿,就听谢璃忽然痛呼一声,跳到一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掉到地上,从半空落地摔出一声巨响。
“谢璃!”谢芷担忧地大喊。
沈映连忙将手电筒照过去,只见谢璃正半跪在地,左手撑在地上,右手则捂着心脏,疼得冷汗涔涔,乌黑短发好像刚洗完一样,汗水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蛇群也就是在这时,飞快地缩小了包围圈。
沈映扯着谢芷后退,“往后退!”
谢芷含泪摇头,“不……”
“你对付不了蛇,上去就是添乱!”沈映厉声怒喝,“走,退回廊道!”
谢芷脚上虽然跟随着他后退,一双含着泪的眼睛却始终紧盯着谢璃的方向,怎么也不肯离开。
另一边,褚颢昀飞身跑过去,奈何蛇群包围上来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靠近谢璃。
千钧一发之际,褚颢昀将水瓶打开,整瓶汽油尽数泼出,火龙在同一刻燃气,在谢璃面前燃气了一小簇烈火,让周围的毒蛇都不敢靠近。
可毒蛇一从谢璃那边退去,转眼就要攻击褚颢昀,褚颢昀无法久留,只能跟着沈映一起退回廊道。
片刻后,殿内只剩一个人、一团火,和遍地相互摞起垒起的红黄毒蛇。
谢芷突然大喊:“哥!!!”
第24章
陷入毒蛇群中,谢璃心痛难忍,只能伏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一下。
他的心脏由蛊虫替代,早就丢失了普通人的痛觉,唯一能让他疼成这样的就是那只蛊虫本身。
“是谢青黛。”沈映担忧地望着他,不知道这簇火光还能燃烧多久,就问褚颢昀,“还有汽油吗?”
“没有。”褚颢昀摇头,“她到底要干什么,沈陌死了,她就只剩下谢璃这一个种,为什么非要弄死他?”
显然当事人谢璃要更绝望一点。
谢青黛居然真的想要他的命……
眼见他深陷绝望,无法起身,谢芷突然大喊了一声:“哥!!!”
谢璃蓦然抬眼,艰难地看向她,“你怎么会……”
沈映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抢过她手里的相机,手指飞快地点着壁画的照片,看了约摸两三分钟,就把其中一张递给褚颢昀看,“看这张。”
褚颢昀扫了一眼,目光瞬间凝重了起来。
只见那壁画上,隐隐约约画着一副古代臣夷族祭祀的故事,画面中,画风抽象的人类正排成四排,有序地站在巨鼎四周,每一个都手持漏斗形状的东西,保持着向鼎里倒东西的姿势。
“这种蛇确实是臣夷族养的。”沈映语速飞快,“原来他们是用巨鼎培育毒蛇,那么巨鼎之上就一定有避免毒蛇爬上来的方法,否则毒蛇一旦上岸,所有人都会死。”
“不对。”褚颢昀摇头。
“确实不对。”沈映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现在巨鼎还在,毒蛇却都爬出来了,而且数量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倍,显然早就成了这里的主人,所以当初抑制蛇不出鼎的东西一定失效了,但是……”
“人,人身上一定有避蛇的。”褚颢昀答,“既然真是人为培育的,那人一定要随身带着避蛇之物。”
沈映当即低下头,手指扩放屏幕,将每个人的脑袋、身上都无限扩大,可惜壁画保存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细节根本看不清。
看不清就不看了,沈映立刻抓住谢芷手臂,吩咐道:“阿芷,你现在就去把国王的尸体搬过来,记住,一颗珠子一根头发一块布料都不能少。我和褚警官会去巨鼎上找避蛇的东西。”
谢芷听了就要回去,沈映又拽住她,郑重道:“我知道你怕黑,但你哥的命就在你身上了。”
“我知道,相信我!”
谢芷撇开他的手就往回跑。
沈映不放心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随后再也没犹豫,给褚颢昀递了一个眼神。
迎面毒蛇环伺,褚颢昀思考了一瞬,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把谢璃遗留下来的短刀,犹豫着要不要对自己下手来一刀。
“这上面全是蛇血,划一下和蛇接吻没区别,绝对不行。”沈映连忙拦住他,目光也落到刀上,似乎在思考着给自己来一刀放血的可能性。
褚颢昀还没来得及拦,耳边突然扫过一阵厉风,是一把材质相同的短刀飞了过来。
谢璃扔过这一把刀之后就没了力气,瘫倒在地,好像死鱼一样。
褚颢昀赶紧拿到这把干净的短刀,刀锋朝下滑过自己手掌,毒蛇最喜食人血,纷纷扭头朝着褚颢昀的方向吐信子。
这一放松,沈映就瞅准时机,跑到巨鼎上。
他站在巨鼎的底座上,把登山钩向上扔去,扔了好几次终于卡在了鼎口,得以固定,顺着绳子爬上去。
爬到鼎口,沈映体力几乎耗尽,疲惫地坐在大鼎的边沿上,用手电照着边沿内侧的纹路,却发现了不一样的颜色。
沈映摸了一把沿内的银白色粉状物,抿在手上,凑在鼻翼下嗅闻,几秒后突然道:“是石灰粉。”
话音刚落,廊道那边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只见谢芷天神降临一般拖着国王的尸体过来。
“给我。”褚颢昀给自己止了血,踩着无数蛇的尸体从蛇堆里跳回廊道。
他看也没看,抓住国王的尸体就朝谢璃扔去。
尸体扔过去,没用。
王冠也扔过去,没用。
破破烂烂被腐蚀得只剩点渣的衣服扔过去,也没用。
谢璃已经被淹没在四分五裂的尸体中了,火苗也被扇得越来越小,谢璃咬牙道:“你他妈不想救就滚!”
说着手上就挨了一口。
谢璃烦躁地把蛇甩开,不疼不痒的,确认了一下自己还能抗住这一条蛇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褚颢昀孜孜不倦地在扔,甩过去王冠的时候掉了太多珠子,金的银的玉的金属的都有,易腐蚀的都已经黑透了,把他手染黑了他也不在乎。
——像永动的投石机一样。
“躲一躲!”
沈映在上面大喊一声,无数石灰粉从天而降,像是凭空撒了一袋二十斤装的面粉一样,直接把谢璃染成白的了。
下一秒,蛇潮像八倍速的退潮一样退到了殿外。
而褚颢昀则握着手里的一颗金珠子,珠子拇指大小,他只是拿在手里,四周的蛇就退避三舍了。
谢璃差点被这漫天的石灰粉呛死,狂咳了一阵,“还是那句话,不想救可以不救,没必要呛死我。”
见蛇潮退散,褚颢昀把金珠子踹到随身携带的腰包里,去鼎下接住沈映,仔细查看:“怎么样?”
沈映温柔地摇了摇头:“巨鼎内部四周的壁上被搭上了四条凸起的板子,上面放了一圈石灰粉,正好是人能在鼎外够到的高度,应该是臣夷族人弄来防蛇的。”
而蛇潮退去后,谢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谢璃面前,替他擦掉脸上的石灰粉,“哥,你还好吗?”
谢璃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阿芷,你叫我什么?”
“哥,哥!”谢芷的泪水轰然决堤,“中了蛇毒之后我想起来很多片段,直到刚才,我才全想起来,你是我哥。”
“等一下。”褚颢昀疑惑地问,“你们两个真不是兄妹吗?”
“不算是。”谢芷擦了把眼泪,缓缓说:“谢青黛嫁给景文帝的时候,谢家家主还是她亲哥哥。但老家主战死后,谢青黛所在的谢家正统除了她就全死绝了,她为了保住谢家,只能把我父亲这支镇守塞北几百年的旁支接回来。”
“后来我父亲谢明御成了新家主,他一搬进京都的镇西侯府就被富贵迷了眼,不仅杀了我母亲,还把三岁的我扔到湖里,还好有我哥把我捞上来……”
“我就说姓谢的都是劣性基因吧。”沈映适当地评价,“谢明御这个混账,突然从边塞副将承了镇西侯的爵位,像暴发户似的,疯狂地把官职变现,十几年就把大景朝廷搞得乌烟瘴气。”
谢芷抽泣了一下,又转回头去看向谢璃,“他确实是个混账,他害我上辈子智力停留在三岁,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感情,辜负了一个人一生。”
谢璃伏在地上,静静地盯着她,心脏处疼痛难忍,冷汗一滴都没少,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你不是她,你只是看到了前世的片段,你的眼睛不是她。”
谢芷没想到这一出,突然被戳穿就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这有什么区别?”
“她看向我的时候,眼底从来不会带着哀伤。”谢璃喘着粗气说,“我的阿芷是这世界上最明媚的女孩,她每次看到我都会非常开心,你不是她。”
谢芷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她前世智力不全,脑子受了损伤,所以即使和大家一起转生,也没有带着前世的记忆,而刚才中了蛇毒,九死一生之下看到了前世的几个片段——
她拥有谢芷的记忆,却不是那个智商只有三岁的呆萌谢芷。
谢璃倏地自嘲一笑。
他们冠着同样的姓氏,却没有血缘关系,从互相依靠到互相爱慕,直到一千年后的今天也得不到善终。
想想还真是可笑。
沈映打破气氛:“别着急回忆了,也别管是不是了,你的情况很棘手,必须先找到破解的办法——试着从壁画里找找。”
说干就干,褚颢昀留在原地照看谢璃,谢芷这个唯二具有考古专业知识的人抽出身,去和沈映一起研究壁画。
他们看了很久,看了一整面墙,却都是臣夷族人记录自己生活的,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直到看到另一面墙上,游走过一半,沈映突然被一块壁画吸引了注意。
“问题在这幅画上。”
沈映仔细看了很久,谢芷也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只见那副壁画,隐约是画着这座古城的大门,贵族打扮的臣夷族人分列成两队,让出进城的那条主路,后面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百姓也恒河沙数,多到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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