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衣愤恨地握紧了手机,握得食指泛青。如果现在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男人非常确定林家衣肯定会和这小手机同归于尽。
紧接着,主办方又一直来低声询问是否开始。
林家衣将阴沉地目光逼向那边的傅义。和他不同的是,对面的傅义脸上风轻云淡,好像等会儿的澄清会和他这人根本没什么关系,他不过就像是特约嘉宾来走个过场的一样。
佟欣注意到了林家衣的目光,在傅义一旁,悄悄:“傅哥……?你看那小子,像是狂犬病发作了似的,傅哥你千万小心啊。”
傅义听见了,只“嗯”了声,也没看过去。
佟欣有点不明白,又担心问了声:“真没事吗?那个巴图……”
“你看着吧。”傅义轻轻打断了他的话。佟欣就不再说什么,盯着大会墙壁上那只老式钟表,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表盘上划过,林家衣在一盘鸡飞狗跳地拖了又拖,一开始是五分钟,然后变成十分钟,二十分钟……最后在等待三十一分钟的时候,最前面那个华约平台的记者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大声:“林先生,我们到这儿来不是陪你浪费时间的,请问你口中的那个证人,在哪儿?”
林家衣眼皮一条,强忍着愤怒起身:“各位稍安勿躁。证人路上有点情况耽误了——”
话音刚起,没想到其他人:“不是林先生,上次你跟我说有大新闻我才跟着你去了,没想到最后新闻没捞着,我还因为扰乱公共秩序差点被抓局子里面呢。到底你葫芦里面卖什么药,能不能明说啊?我们可没工夫陪你在这儿耗着啊!”
林家衣语塞:“我——”他刚想解释。
一旁本一言不发的傅义忽然起了身,冷笑一声:“这本就是一场闹剧,无聊。”说着就要走。
林家衣一看立刻慌了神,忙去拉:“你干什么?事情还没弄明白,你是怕了不成?大家看啊!大家快来看啊,山南水北的主理人傅义,因为心绪,现在要畏罪潜逃了啊!”
还没等傅义开口,陆桥不耐烦地一把捏住他的手。猛地一个向后掰,疼得林家衣龇牙咧嘴:“林先生,到此为止吧。”
但没想到林家衣疯了一样地扑上来:“傅义!不行!傅义你不能走!谁都能走但是你不能走!”
陆桥一个上前挡住,林家衣被吓得向后一退。
傅义蔑视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一把尖刀,隔空刺得林家衣身体莫名地一顿。
“各位媒体记者,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语落,最前面那几个记者停顿两下,转头就开始烦躁地催着摄像离开。
见状,林家衣像是疯了一样扑上去,跳下台,拉着他们的手臂:“不行!还没开始呢!你不许走!”
被他拉着的那个记者烦得不行,连忙挣脱:“林先生,你找别人吧。下次有什么新闻,能不能落实好了再来找我?为了你,我连一个一线报道都没去,这损失,我也懒得找你赔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但林家衣听不进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他往后拉:“不行……不行……你不能走啊,一会儿证人就来了,我包你这是你的独家!”
“不是林先生……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记者猛地一拽,因为用力直接把林家衣像兔子一样摔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会场的记者陆陆续续地走,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场地就剩下了空荡荡的座位席。
林家衣万念俱灰地跪坐在地上,先是愣神,然后在会场第一盏大灯熄灭的时候,忽然开始抖着肩膀哭。哭得就好像是个走丢了找不到家的小孩儿,整个偌大的会场里都能回荡着他的哭声。
“行了。你多大了?”傅义的声音起。
忽然,林家衣一个激灵,猛地转头,胡乱擦了两把脸上的泪,大喊:“你他妈怎么还没走?”
傅义和陆桥站在舞台上睥睨着他。两方的站位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林家衣像是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扑腾其身站起来,非常刻意地缩小了自己仰望的角度。
傅义真的很烦他。
“林家衣你脑子有病吧?天天跟狗似的咬着我不放干嘛?”
但没想到林家衣忽然破防,汪汪汪回喊着:“你他妈以为我想是吗??!”
傅义非常讨厌有人吼着跟他说话。
而现在在林家衣身上出现了这个特性,更是烧了八百度的柴火上又沸了一层油。直接吼回去:“你他妈小点声说话。”
林家衣意料之外地一顿,然后嘟嘟囔囔:“小点声就小点声……”
傅义站在台上往下看,看这孙子真的不知道嘴里应该说什么好。
说他混账吧,但这孙子好像也没那么坏;但要真的说他不坏吧,他挖墙脚去找巴图这样的动作都能做出来,这是哪个好人的道德水平能容得下的事儿?
总结为就是一句话,烦。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的那种。
然后傅义转身就走,根本不想留给他一个字的沉默。
但没想到,林家衣:“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一听到这话,傅义和陆桥立刻加了个疾走。速度提升20%。
林家衣气喘吁吁地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傅义!傅义!我告诉你!这次是我输了,但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赢过你!”
傅义和陆桥对视一眼。
陆桥:“这是要开始反派总结了?”
傅义冷笑一声:“他是反派?反派的喽啰都比他聪明点儿。”
但两个人低声咕咕没能落在林家衣的耳朵里。
只能愤恨地被甩在身后,骂骂咧咧:“你俩跟我马拉松决战呢?慢点!慢点啊!”
傅义和陆桥当然不听。跑着跑着,林家衣就追不上了,停下了脚步。傅义蹿得像是兔子一样的背影正好在大门正对着,有无数道阳光从外头斜过来,正好打在傅义的身上,把他照得金灿灿的。
就像是林家衣小时候看的那些动画片里的超人英雄。打败了邪恶怪兽完成了任务,最后荣耀一身回到基地受万人崇拜的那种。
林家衣眼里忽然泛起了泪花,然后把两手放在嘴边,扯着喉咙,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喊:“因为九二和山南水北的过节,从小我就被我爷,我爸,我妈拿着和你比,你他妈知道你有多气人吗?!我怎么都比不过你,没赢过你一次!但你记着傅义,老子终有一次会赢过你的!在那之前,你就给我好好把山南水北经营得红火起来,等着老子亲手去打败你,你听懂了吗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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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两人的背影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口。
只有刺目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把整个会场照得亮堂堂的。
片刻后,一个男人从大门外面走进来,问林家衣:“林哥儿,咱们现在怎么办?”
林家衣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好一顿惊天泣地地擤,然后:“还能干嘛?虽然上不了他们那么大的,咱们三天之后不也有个汇报演出吗?赶紧回家,家里那几个新来的,我一不去看着他们估计又要开始闹了,快快快!还愣着干嘛啊??!跑步前进!!快快快!!”
男人措手不及,被林家衣在身后撵着:“啊——是!”
第144章
舞团的练习室里,李斯大脑袋扯着嗓子喊:“那边那个,注意节拍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你!有没有用心啊?怎么这儿还能跳错了啊?”
被指名道姓的小姑娘明显不耐烦,皱着眉头嘟嘟囔囔。
李斯见状,“嗨”得一声就立马走上去了:“过两天舞台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千挑万选才挑出来的舞蹈主演啊,你千万不能给我丢面啊!”
小姑娘撇撇嘴,不以为意,然后一溜烟儿跑走了。
李斯:“嗨!”
但大脑袋大胖身子根本追不上她,就在把杆和道具之间来回穿梭。周围舞蹈演员阵阵欢声笑语,笑他大脑袋上大汗淋漓,但怎么着就是抓不住人家小姑娘。
正好佟欣推门进来,一进门就看见李斯大脑袋满头钻,笑着喊了声:“干嘛呢!”
周围人都是一片哄笑。
有个年纪大的姑娘,撩起洪亮的嗓门喊:“李哥正在逗我们小姑娘呢!大欣哥你千万要跟小花儿姐告状一声啊!”
李斯一听立刻竖起脑袋来,连声:“嗨嗨嗨!!”佟欣都还没开口说话,李斯先他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神警告:“可不许乱说啊!刚才我就是看见她跳错了,我多说两句。”
佟欣笑着推开他:“你说人?少见啊。这次负责的舞台要求这么严格,怎么着,准备是退休了?”
忽然,李斯不说话了。
佟欣看他表情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上前两步,拍了拍他肩膀:“怎么?真的啊?”
话音落,张姐和孔工正好推门也进来,惊讶:“什么情况?!”
所有人眼睛都盯着李斯一个,好像要在他身上盯出来个答案。
李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好不容易找到个媳妇,跟我还是一个地方的。咱们这行,压力太大了,总是夜不归宿的,我不能亏待人家大姑娘。所以……”说着,不好意思地瞥了眼大家,表情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样,“其实上个月就已经给傅哥打过辞职报告了,说这次舞台结束了,我就准备走了。”
可没想到,话音落,张姐立刻“嗨”一声:“走就正大光明地走吧,这算什么事儿啊还偷偷摸摸的!到时候你结婚生娃,可千万别忘了叫我们去给你随份子钱啊!”
李斯有点懵,还是怵怵地看着张姐:“你……你们不生气?”
佟欣也接话:“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又不是被对家给挖墙脚了,没做什么亏心事啊。再说了,你小子这个条件,找这么个姑娘实在不容易。”说着,特没好气地上下打量了李斯一眼,一顿啧啧啧。
李斯挥起小拳头,笑骂回去:“你小子什么意思?揍你了啊!”
佟欣非常不服输:“来啊。”一个挑衅的勾手,立刻就给李斯勾去了。两个人在舞蹈彩排室打成一团,周围的姑娘都给他俩加油。
张姐看着两人,就笑,半天之后,随口闲谈:“哎,孔工,人家李斯都想媳妇,你不想啊?”
问这个话题,尤其还是张姐问的。
孔工脸上一臊,有点红:“想啊。”
张姐:“孩子快要出生了吧?我们这一行没日没夜的,家里老婆没意见?”
孔工摇摇头:“跟傅总经理打过招呼了,他许我半年的陪产假。等到月份到了,我就回去照顾,半年之后,我再回来。”
张姐一顿“啧啧啧”:“所以还是咱山南水北的福利待遇好啊。”
紧接着,孔工反问:“那你呢?你——”欲言又止的,最后“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个所以然来。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张姐一笑:“你是想问我什么打算是吗?”
孔工非常诚实地嗯了下。
张姐豪爽:“还能有什么打算?跟那小子一样,”点了下下巴,指着佟欣,“我俩算是端上铁饭碗了,如果傅经理不开除我俩,我俩能干到死。”
孔工非常坦诚:“我不是问这个。你不打算考虑下自己的人生——”
张姐笑着挥手打断:“嗨!这事儿还早呢,再说吧。”
孔工闷闷地“嗯”了声,就不再言语。
忽然,张姐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身问:“哎,陆桥和傅总经理呢?刚才人还在,不是要找我过来送资料呢吗?”
-
地下室的仓库。
灰尘和潮湿的味道交相辉映,昏暗的灯光下,傅义非常不容易地搬动了一个木箱,陆桥立刻接过去,扶好:“所以这些就是华老师的宝库?”
傅义连声骂:“屁。外面那些人传得神乎其神的,都说华水北留给我了一大堆好东西,这一堆破铜烂铁,福气留给他们要不要啊?”
陆桥笑着打开木柜,还没完全拉开柜门,立刻,一大堆发黄的书页就泄了出来。一片扬起的灰尘,呛得陆桥猛地咳嗽。
傅义就坐在旁边的另外一个柜子上,指着他笑:“老东西就是老东西啊,哪怕是死了,她留下的这些日记书信也能害人。”
陆桥装作委屈地看着他:“那你不应该表现出对我的心疼,至少来摸摸我,然后说一句老公辛苦了吗?”
傅义拿起一本日记,假装要砸在陆桥身上,然后扔在了他脚边:“滚蛋。你是谁老公?”
明明没砸到陆桥的脚。
但就在日记落地的一瞬间,陆桥却忽然蜷缩起身子来,像是只煮熟了的虾,表情痛苦。
见状,傅义立刻慌张地凑过去:“怎么了?”
他的手在陆桥的脊背上来回摩挲,想要看陆桥的腿,但陆桥捂得严严实实,就是故意不给傅义看。越是这样,傅义就越是心急。
忽然间,在两人的焦灼里忽然起了声笑:“嗤。”
傅义一顿。
约莫过了三秒,傅义才猝然惊醒:“你耍我??!”
他想要打上去的小拳头突然被陆桥拉住,一个不注意,旋即整个人都被陆桥拖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仓库的阳光正好打在陆桥的身上,他眉眼含笑,柔情地望着他:“虽然我知道现在这个地方,说这个话很不合时宜。”顿了下,旋即继续,
“但我想请问我最亲爱的傅义,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145章
九月十三日。
太阳的阳光没有烈日的那般刺眼,高高垂在仿佛无边无际的苍穹。飞鸟从玫瑰花丛中乍起又飞落,在空中溅起两三点绿叶的新泥。绚烂的彩光灯高闪着,在长长的、铺着洁白地毯的走道尽头交汇,轻轻覆盖在那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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