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桥戴着银框眼镜,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脸下面,居然穿着这么不正调的衣服。所以他脸上的严肃正气瞬间被发亮的皮革光泽撕得粉碎。看起来像是那种白天工工整整去上班的上级领导,一到了下班的点儿就立马开车去夜店脱了西装露出里面的蕾丝x圈,在舞台上扭得发浪,但还不忘用眼神勾着在人群的你。恨不得把你咬死。
李荣荣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一瞬间他觉得陆桥就是这样的人。
“你帮我看看,正了吗?”陆桥扭着头上的两只白色兔耳朵,里面的钢丝转来转去总是不满意。
李荣荣配合地抬头:“正了啊。您简直不能再正了。”
陆桥白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忽然,李荣荣猛地一拍脑门:“喔。忘了个东西。”
陆桥望过去:“什么——?”紧接着,他就看见李荣荣在满堆的衣服里扒拉出来了那么个白色的绒毛球,拳头大小。
“这是什么?”
李荣荣:“兔尾巴。和老师你这衣服是一套的。”
“戴在哪儿?”
“要夹在后面。”
陆桥:“……?”
-
与此同时。走廊里。
几个人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我说了我不要听!我和你们SEL签了合同,你们就应该按我的意思执行!我告诉你们,赶紧把这些下三滥的东西给我撤掉!!我是高端的艺术,舞蹈艺术,懂吗?!不是夜店跳钢管舞的!!”
被骂的金应国连同几个小助理,连忙嘚嘚地又跑回去商量对策。
只留下一个女化妆师陪着傅义。
化妆师递来一瓶水,拧开了盖子,小心问:“您……消消气?”
傅义没好气地一把抢过:“早干什么去了!”说着,仰头就是一顿猛灌。
忽然间,走廊拐角处有个背影落进他的余光里。
他的眼睛微微侧斜过去,望见走廊尽头,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靠在墙上,正低着头,像是在划手机。
傅义的目光一瞬间被那道身影引去,忍不住往人影的屁股上看。
在一身漆黑的皮衣上,尾骨上方一团白色的绒球十分扎眼,网球大小的一块,顶在被皮裤包裹的翘臀上面。
他用手帕擦拭着嘴角的水渍,问:“那人是谁?”
闻声,化妆师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呼唤了声:“陆桥?”
听见这两个字,傅义眼底骤然间闪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连忙:“你闭嘴!别喊!”
但已经晚了。
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化妆师的声音又搞了八度,一声响亮的“陆桥——”回荡在狭窄的走廊里,把傅义的声音压得像是蚊子振翅。
下一刻。
在傅义惊慌错乱的目光里,走廊转角处的身影缓缓转身,一张无辜漂亮他又十分熟悉的脸循声望着他。陆桥。
望见傅义,他脸上显然有些错愕。
但下一秒,陆桥将手机塞进大腿上的绑带里,径直向他走来。红毯上是他皮鞋底发出的响。
最终他在离傅义还有两步时停下,用含情的眼睛望进傅义的眼底,问:“你叫我?”
第37章
很晚了,仁川SEL大楼彩排室还亮着灯。
高璟文急切地往里跑,鞋底和光滑的陶瓷砖摩擦,响得慌慌张张。
彩排室不大,透明的窗户落地,他望着里面的楚陈英,巴掌大站在一角,正在和导演对着戏。
高璟文抬手,高喊:“楚陈英——!”
楚陈英没有听见。
他踉踉跄跄地推开办公室椅子走上去,还想喊,突然,一只黑色的警棍立刻从侧面斜来。
高璟文急停,抬头,保安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么晚了,做什么?”
高璟文吞咽了两下口水,喘着气,指:“找她。”
“她?”保安转头看了一眼排练室,又转过来,冷声,“有通行证么?”
高璟文气得,扯着自己脖子上的工牌噼啪响:“我工位都在这儿大楼里!要什么通行证?”
保安面色严肃:“他们排戏呢,导演不让进。你要是找人,打电话给她。”
高璟文急了:“哈?我要是能打通她电话,我还至于特地跑过来找她?!”
保安:“那我不管。反正你进不去。”
“没见过你这样的!我是跟楚陈英对戏的,我必须进。”说着,跨步就要往前走,但对面的保安实在人高马大,一下子给他小鸡儿似的推回去,沉声训:“人家马上济州岛就要开拍了,用得着你对戏?”
闻声,高璟文蒙头蒙脑:“济州岛?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总部没下通知?”
保安不屑地哼了声,眼里的对话框几乎就要蹦出来:你算什么东西。
高璟文的肚肠里忽然打起了结,无赖一样,推开前面的桌椅就往前冲。保安连忙拦,拉着不让走,一来二去,两个人四肢钳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上去就像是菜市场红网兜里装的俩螃蟹。
嗷嗷乱叫在空荡荡的地盘上,听上去特像早市的吆喝。
忽然,彩排室里的楚陈英一偏头不小心看见,连忙推门,探出来个脑袋:“嗨——!大晚上,锻炼身体呢?”
闻声,扭抱在一起的两人顿住,齐齐转头。
看见楚陈英,高璟文立马一把推开保安,尴尬地拨了两下卷毛。刚竖完夹克衣领,想要张口人模狗样地打个招呼。
保安提前一步跨上来,粗声粗气:“我看这人像贼,给他拦下了。”
高璟文望着他背影:?
空气沉默了约莫两秒,突然,楚陈英“嗤”一下笑起来,一边把黑发撂在耳后,一边走上来,对着高璟文:“看上什么了?怎么不正大光明跟我说?”
高璟文脱口而出想说“看上你了”,但对上楚陈英月牙弯的笑颜,一瞬间让他觉得,这不三不四的话说出来得显得多么混蛋。
保安山一样站在原地:“他是?”
楚陈英答了句:“恩人。没事儿您先忙,不打扰您。”
保安“喔”了声,临走的时候,还没忘再往高璟文身上不善地刮三眼。
高璟文小斗鸡儿一样,不甘示弱瞪回去。
楚陈英打断,问:“找我有事儿啊?”
高璟文转过头,面前的楚陈英依旧笑眯眯的,好像他们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怎么能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楚陈英不接电话,他心里急得都能擦出火。
“那天是误会,我没有什么妹妹。我查清楚了,朋友留了我电话,视频截图各种笔迹都有,在我手机里,不信我全都翻给你。”
话音刚落,楚陈英盯着他的眼睛里,笑得更浓:“就为这事特地跑来啊?”
“我没跑。”
“没跑头上汗谁的?”
高璟文抬手一擦,不认账:“保安的。”旋即又问,“因为你不接我电话。”
“啊?”楚陈英惊讶了下,连忙低头翻,然后把屏幕转给他看,“天地冤枉,你看,一个未接都没有好吗?”
高璟文认真看了下,有点难过地问:“你把我拉黑了?”
“什么脑子。你打的哪个号?”
“4936尾号那个。”
楚陈英咯咯笑起来,高璟文不懂她什么意思,只在那笑声里听见嘲笑,有点急:“笑什么?”
“你傻。那是我助理的,还是工位上座机,人家休年假了,能接你就怪了。”
闻声,高璟文心里滋味复杂。
那号是陆桥给他的,于是他就抱着那么个小手机,从早拨到晚。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是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
还没等高璟文完全平静下来,忽然,楚陈英撕了张便利贴,然后啪一下,拍在高璟文棕色夹克衫的口袋里。
楚陈英身上有股雪松香水味,伸手的时候扑鼻,拍得高璟文恍惚一呆。
“我私人手机号,下次打这个。”
高璟文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勉强缠着舌头问了句:“你、你不生我气吗?”
楚陈英反问:“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应该向你道个歉。”
楚陈英用指肚擦了下眼角:“行。你乐意道歉就道,那我接受,行不行?”
她转身要走,高璟文急忙把她叫住:“阿楚啊!”
楚陈英回过头,黑发披肩:“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高璟文捏着手里的便签,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原地,问:“你要去济州岛了啊?我能申请跟你的助理团吗?”
话刚说出来,高璟文脸唰一下就红了。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明明没写完作业,还想向老师求表扬的小学生。
紧接着。下一秒心里小恶魔又跑出来,一个劲儿拿着小钢叉喷自己,说就说了,你本来就是要拿下她的,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但喉结还是微不可察地上下滚动。紧张又期待。
楚陈英颇有两三分侠气地摆了摆手,随意:“申就申呗。只要公司系统审核通过了就行。”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瞬间,高璟文心里忽然又低下去。
看着楚陈英又回到彩排室,向他招手再见,他甚至都快不想跟她回招手了。
“申就申呗。”高璟文幽怨地又低念了声。
听上去那意思。楚陈英她一点儿都不在意他去还是不去。
-
蔚山。
“你叫我?”
傅义恶狠狠地瞪了旁边化妆师一眼,下一秒,化妆师她立刻尿遁,连忙飞速逃离。
于是走廊这头的红毯上,就傅义,陆桥,俩人大眼瞪小眼地面对而立。傅义紧皱着眉头,想走,但陆桥先一步开口问:“怎么了?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傅义没好气,冷哼了声:“我先回你哪个问题?”
陆桥十分诚恳:“都行。”
傅义冷笑一声,撂起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陆桥两条长腿,皮裤的大腿上各勒着两圈皮扣的腿环,扣子收的有点紧了,勒住的地方软肉微微凹陷下去,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很漂亮。陆桥。
傅义刚要开口,忽然,余光里对上了身后路人的目光。
走廊尽头正走来两个男人,他们的目光下垂,正好与陆桥的屁股齐高。两个男人一边走着一边笑着低语,不用说也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陆桥。晚上好啊。”两个男人走过时打了声招呼。
陆桥转身,望去:“晚上好。”
其中一个男人的目光又在他身上上下扫了眼,笑起来:“很正啊。”
陆桥没说话。
两个男人笑了两下走过去,招手:“回头我们约着吃饭啊。”转而消失在走廊尽头。
忽然间,傅义心里一股恼意顶上来。
看向陆桥,问:“谁?”
答:“一楼遇见的两个人,刚才向我要了联系方式,说也想和SEL合作。”
闻声,傅义立刻拧紧了眉头:“刚才他们见你的时候,你也穿着这身衣服?”
陆桥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是。”
忽然间,就像是有人一脚踢翻了房间里的火盆。
傅义声音骤然高了八度:“谁允许你这么穿衣服的?”
陆桥被骂得莫名其妙,反问:“难道傅先生,你现在谈下场地商了吗?”
傅义似乎有点生了气,狭长的眸子眯起来看人:“穿成这样招摇过市,很爽是不是?”
陆桥沉默,一比一复刻傅义也揉皱了眉心,眼睛直盯着傅义看。表达不满。
“你瞪着我做什么?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出色吗?”
陆桥也被他燎起了有点恼,平着声:“你觉得不好看是吗?”
傅义嘴上毫不留情:“丑得要死。”
“行。”
紧接着,陆桥的手腕开始攀上领口,傅义见状不对,连忙问:“你干什么?”
陆桥愤愤:“不是觉得丑吗?”
话音落,手指已经灵活地扭下了三粒扣子,一个用力,最后装饰用的拉链轰然一下子崩开,立刻露出他的锁骨,和胸前连成白花花的一片。
他一生气,傅义更恼:“你他妈有病吧?”
陆桥倔强地望着他,手下脱衣服的动作没停下:“对。我有病。我有病才花两个小时把这破布套在身上。我有病我才特地从仁川跟你来到釜山。我有病我才心甘情愿被你像狗一样骂得狗血淋头。”
吱呦一下皮革和皮肤的摩擦,陆桥一下子完全将上衣扯开,结实的肌肉和鞭痕一瞬间暴露于灯光之下:“我也觉得我有病。”
狭长的走廊上人影二三,纷纷驻足。
傅义一向平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慌。
第38章
就当陆桥的上衣完全被他扯开的时候,忽然间,陆桥的眼前猛然飘过来一阵炫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件沉甸甸的西装已经披在了他的肩头。带着铃兰花香。
对面傅义咬牙切齿,拳头死死攥住西装,像是恨不得要把他裹死。
陆桥想挣脱,但傅义显然没想给他挣脱的机会。
紧接着,傅义转过头,对着周围的吃瓜群众就是低吼:“看什么?想死吗?”
话音落一瞬间,旁边两三个小不点立刻火速离开,没敢半点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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