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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舟爱河上(近代现代)——徐明猪

时间:2025-06-15 06:55:49  作者:徐明猪
  “驰哥没事的,我不会放在心上。”图嘉砚慢慢坐起身开始穿外套,故意顿了顿才有些失落地开口,“我都习惯了。”
  “哼。”
  听到意料之中的冷哼声,图嘉砚并不在意,他很快提高声音,挤出个浅浅的笑:“说起来驰哥你不是要和萧文姐谈恋爱去吗,怎么又过来了?”
  胡驰本来就比他们大两岁,平时拿图嘉砚当是自己弟弟,见到他这么副清纯小白菜的模样更是兄弟情义高涨:“萧文临时有事去不了,我来找你们吃饭顺便帮忙拉拉偏架,免得你老是被阿闻欺负。图图你得硬气点懂吗,不然你现在被阿闻欺负,以后更要被女朋友欺负。”
  “他还不硬气?!”闻朗震惊了,想不通胡驰在说什么瞎话。
  图嘉砚并不搭腔,只对着胡驰点点头表示赞同:“嗯嗯,驰哥你说得对。”
  但这还不是图嘉砚想要达到的效果,他在闻朗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微微一笑,继续说:“驰哥你真的特好,虽然我是独生子,但是我从小就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哥哥。”
  胡驰并不知晓自己已经身处在某场暗流涌动的战争中了,大手一挥搂住刚穿好鞋的图嘉砚开始吹牛:“图图你小时候看过《大眼睛图图》那部动画片吗?里面主角就叫胡图图,刚好是咱俩的姓,搞不好咱们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胡驰你脑子没病吧?”闻朗冷冰冰地打断他,“我都快听吐了,你俩有完没完,还去不去吃饭了。”
  “你看,这有个嫉妒咱们关系好的。”胡驰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图嘉砚快在心里笑死了。既然闻朗讨厌他,讨厌他是同性恋,还讨厌他觊觎自己的朋友,那他就要在闻朗面前大演特演,看谁膈应死谁。
  可这不意味着他不在意闻朗的态度。
  临走前图嘉砚急忙去了趟卫生间,他睡醒后光顾着恶心闻朗,以至于忽略了满肚子的药水,才从病床上下来没多久就憋不住了。
  胡驰和闻朗在门口闲聊着等他。很多时候图嘉砚都觉得他们学校的基础设施有待加强,比如此刻校医院病房的门,他收拾完刚想拉开门出去,就听见胡驰在说:“阿闻,你不要老是对图图那么凶,前面你说话的时候他都快哭了。”
  隔着门板,闻朗的嗤笑声有些闷地传到耳边:“他哭不哭关我什么事,老胡你少管他。”
  图嘉砚放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我不管?那你哪天把人惹急了,你别来找我帮忙。”
  “急呗,随便他。”
  图嘉砚咬紧了嘴唇,一时不知道是该难过对方的态度,还是该庆幸对方没直接说穿自己的性向。闻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这么讨厌自己的呢?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闻朗的时候,当时对方双手插兜站在宿舍里,漠然地打量周围的事物,包括一只脚刚刚踏进门的自己。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闻朗就不太喜欢自己,但他当时还全然无知,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对方,连个打招呼的字都想不起来。
  或许他们之间的不合拍就是从第一眼开始注定的。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图嘉砚想不通。睁眼醒来时他发现已经快到中午,昨晚的高烧已经全部退了,刚想起来洗个澡却发现身旁还躺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闻朗昨晚竟然没回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在这里待了一晚上。放在以前这人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个份上,图嘉砚很难不怀疑他被掉包了,闻朗能有这么好心?诚然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相较以前已经大幅升温,但也不到能帮对方守夜照顾的程度吧。
  他难以理解地看着躺在旁边的人,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对方。虽然不清楚闻朗没回房间的原因,但对方也确实实打实地陪着自己折腾了一晚上,图嘉砚有些愧疚,分出更多的被子给人盖好。
  再次躺下后,图嘉砚这才发现他们此刻离得太近了,昨晚梦中的话在他耳边掠过,图嘉砚下意识往身后的方向挪了挪,坚决拉开安全距离。
  色字头上一把刀!图嘉砚,你要有道德!
  可是不管是近还是远,不管怎么自我警告,图嘉砚还是很难把眼睛从闻朗那张脸上挪开。明明都是熬夜,为什么闻朗眼下半点黑眼圈都没有,根本让人挑不出错。
  图嘉砚想起前段时间从沙发上醒来的那个早晨,当时他太慌乱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好好珍惜老天给的机会。虽然现在又有机会了,但一想到昨晚的梦,他就不敢动弹,更别提上手揩油。
  不,哪怕是没有那个梦,图嘉砚也不敢。闻朗这人小气得很,只要敢偷摸他,肯定要把自己送去吃牢饭,他还没那么想不开。
  都说“万恶淫为首”,为了避免自己犯错且一错再错,图嘉砚拿起手机准备刷短视频分散注意力。但刚打开,看着手里健康快乐的儿童频道,图嘉砚想起了昨晚的经过,默默放下手机,卷走才分出去不久的被子,对着闻朗一脚踹了上去:“把未成年人模式给我解开!”
  “唔。”闻朗闷哼了一声,睡眼惺忪看了看图嘉砚又沉沉地阖上了双眼,他的声音被倦意拉成了丝,轻柔地缠住图嘉砚的耳朵,“乖别闹,困。”
  图嘉砚愣住了,然后使劲甩了甩脑袋,却仍旧无法甩开那些低哑的倦意,刚踹过闻朗的脚也在隐隐发烫。他捂住耳朵,重新钻进被窝里让被子全部裹住,余热和窒息感闷闷地扑来,梦里梦外闻朗说过的话在他耳边打转似的交替播放。
  图嘉砚觉得自己可能又有点发烧了。
 
 
第22章 
  闻朗感觉图嘉砚最近有点奇怪。
  大概是因为发烧的原因?让这家伙本来就笨的脑子终于过热受损,但又损伤得并不明显,需要很仔细观察才能发现故障的存在。闻朗有些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图嘉砚一定会变得比常跳跳还要笨。
  要不还是带人去医院检查看看,他想得出神,不自觉靠到座椅扶手上,闻朗抽痛地倒吸了口凉气。说来也奇怪,他这两天腰上突然莫名青了一块,也不知道是被图嘉砚房间里的什么东西给磕碰到了。
  “……可能是鬼掐青,大凶之兆!你完蛋了阿闻。”
  闻朗压根不想搭理他,翻看合同的动作没停:“庄显,闲着无聊就滚回你家餐厅跳抓钱舞,少在这里宣扬封建迷信。”
  “封建迷信。”庄显重复了一遍,笑嘻嘻地拉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你不信这些就别找我要大师微信,说起来你找他算过没?”
  “没有。”闻朗沉默片刻,放回合同有些犹豫地问,“你觉得我身材最近变差了吗?要不先恢复健身再算怎么样?”
  “你长胖了?”庄显诧异地站起身打量了他一圈,“和以前没变化啊,怎么人家嫌弃你身材不好了?”
  “不是!”闻朗有些恼怒地撇过头。他这几天总是想起图嘉砚手机上那些不检点的裸男,天知道这家伙平时看了多少黄色废料,虽然暂时用儿童模式强制他戒色了,但不能保证他不会再注册新账号偷着看。一想到图嘉砚看见自己就急急忙忙往上划的手势,闻朗心里总感觉不太舒服。
  了解情况后,庄显深表同情:“问题是你现在腿没好,能做的运动也有限,要不还是先找大师算算吧。”
  听完烦恼后,大师缥缈的声音从微信那头语重心长地传回:“小伙子,以色事人能有几时好。”
  闻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庄显。感受到他的死亡视线,庄显连忙回复:大师,问题不在这。
  “所以你是要算什么问题?”
  庄显看了回来,闻朗想了想,主动伸手接过手机打字:是这样的,有一个人目前不怎么喜欢我,但他有可能以后会喜欢我。
  大师:?
  闻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大师:没有,您继续。
  林大师突然来了精神,本来以为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恋爱脑客户,他正想说点模棱两可的话把人打发了,没想屏幕那边突然开始语出惊人,搅碎了他的困意。
  与此同时,庄显也很难形容他到底在朋友的对话框里看见了什么,只见到闻朗删了改改了删才终于把文字发送过去:以前这个人还会悄悄偷看我,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看腻了。请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继续偷看我呢?或者说做什么事能让他主动跟我表白?
  大师那边沉默了许久,对话框顶部反复出现正在输入中,然后又反复消失。过了许久大师似乎放弃了打字,十分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在偷看你呢,有没有可能是你在看他?”
  闻朗:这个你别管。我想麻烦林老师算算他跟我表白的概率目前是多少,怎么样能提升到100%?
  庄显已经不敢看屏幕了,他怎么都想不到闻朗会如此乐观,乐观到让人觉得有些可怜,可怜到需要带去医院做智商检测的地步。到底是什么给了闻朗自信,竟然觉得一个把他微信拉黑、曾经超级讨厌他的暗恋对象未来有可能会主动表白。
  他觉得闻朗好像冷宫里疯掉的妃子。
  林大师也有同样的心声:“您给的信息太少了很难算准,可以再详细说说您为什么觉得对方可能以后会喜欢你吗?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这两个问题把冷宫里疯掉的妃子问住了,庄显好像看见妃子的理智瞬间回笼了那么几秒,认真思索后才开始打字:我也不知道,但是万一呢?
  庄显沉默了。就算是有这个万一,为什么你非要对方表白?你的嘴又不是被黏了胶水。他真想摇醒闻朗,告诉他恋爱是靠主动争取才能赢下的战争。
  “这位客人,我一般晚上9点左右会在某音直播。”许久的沉默后,屏幕那头的林大师缓缓开口,“到时候你能来连麦吗,我觉得你这个做切片能爆,咨询费可以打五折。”
  闻朗:原价是多少?
  “原价一万多,现在有九折优惠算下来是9999,但是你如果连麦的话,在此基础上再给你打五折。”林大师不余遗力地诱惑道。
  这话术怎么似曾相识?庄显突然想起关慎尔供复合长明灯那天,大师也是同样的话术,同样的价格,但当时关慎尔直接拒绝了——“9999永结同心?还挺吉利的,就这个了。不连麦。”
  果然闻朗同样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不连麦,按9999算吧,吉利。
  不是,你吉利个什么劲?人关慎尔是真谈过被甩了,好歹彼此爱过。你充其量算单恋失败,能把好感度刷回初始值就算不错了,还想着永结同心?庄显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当看到闻朗罕见地不自觉地露出有些忐忑的表情,他又识相地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闻朗也不差这点钱。
  但图嘉砚差。
  他不死心地瞪着各大银行的app,又加了一遍所有银行卡和支付软件的余额,却还是凑不出想要的数字。明明也没怎么花钱,为什么存款却已经告急?早知道就不为了抽奖在宠物食品店里办会员了。
  “怎么了图图?”小赵,也就是赵麒发现图嘉砚愁容满面地坐在小马扎上,上前关心道,“是哪里有问题吗?”
  图嘉砚连忙摇头转移话题:“他们在等谁,怎么还不开始拍?”
  “不知道。”赵麒摇摇头,“应该快了吧,但按目前的情况今晚9点前下班都够呛。”
  听到了如此令人绝望的话,图嘉砚深深叹了口气:“想下班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组,但他还是不太适应剧组的上下班时间,每次跟组熬夜的时候都感觉寿命又短了一截。
  赵麒深有同感,由衷地点点头。动作间他不小心瞥到了图嘉砚未熄屏的手机,有些好奇地问:“你要买这个牌子的香水?”
  “没有没有。”图嘉砚慌乱地收回手机否认,但很快又把屏幕打开递给赵麒看,“你觉得这个送人可以吗?还是送别的更好?”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图嘉砚发现赵麒也是个非常爱打扮的,每天在一群死气沉沉的牛马里显得格外精神抖擞,让人莫名信任他的品味。
  “我觉得都挺好,是谁要过生日吗?”赵麒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了猜测,“送闻总的?”
  图嘉砚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一直住在闻朗家里,也没交过房租,还老和房主唱反调。抛开这些,闻朗的车出问题也和自己脱不开干系,还没来得及补偿,又病倒发烧让人照顾自己一整晚。不管怎么样,他都该好好谢谢闻朗。
  好巧不巧,过两天又是这人的生日。刨除预留的修车费后,图嘉砚身上剩下的钱实在不多,只能反复琢磨礼物清单,但其实无论送什么礼物对于闻朗来说大概都是便宜货吧。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自从发完烧醒过来后,他就是莫名地想送贵的礼物给闻朗,每当想说服自己降低标准时,眼前耳边就又开始出现闻朗没睡醒的样子。
  美色害人,难不成真要给这家伙打根金拐杖?明明他已经很努力想要忘记了,也尽量避免和对方有多余的接触,可还是忘不掉。图嘉砚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看脸的癖好感到后悔,早知道真该听闻朗的话,去戒黄所里好好戒色。
  见他纠结,赵麒主动提议:“要不明天下班我陪你去逛逛,帮你参考?”
  “可以吗!”图嘉砚惊喜地抬起头。
  “当然可以。”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赵麒温和地笑了笑,“反正我下班后也没什么事。明天咱们应该不用跟组,可以早点下班,到时候陪你去看看。”
  图嘉砚连连道谢,还想再说些感谢的话,另一头制片助理已经在对着他们这边大喊:“图老师!导演找你!”
  “来了。”图嘉砚连忙应声。
  “走吧图老师,暴君又在找你了。”赵麒侧过身边说边伸手拉起图嘉砚,提醒他注意脚下,“小心点,别又摔了。”
  看着对方叮嘱的样子,图嘉砚总觉得似曾相识,上次在闻朗公司门口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图嘉砚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仔细看了看赵麒,又认真回想了一番开口道:“赵麒,我发现你好像我一个朋友。”
  “你说他像谁?!”闻朗无法控制地提高了音量,他低头重新扫了眼和林大师的聊天记录,确定自己没记错概率,重复发问,“你说他像谁?”
  “没、没谁。”图嘉砚已经在后悔自己嘴快了,大概发烧后人真的会变笨,他怎么就忘了“胡驰”三个字在这个家里约等于不可说。闻朗说得、常跳跳说得,但是只有他图嘉砚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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