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因为发烧一直嚷嚷冷的夏遂安被穆延宜包裹成了一个粽子。
穆延宜把粽子横抱起来,开车去了医院。
到私人医院已经是凌晨,穆延宜联系了医生,量了体温,温度和在家里的时候没有变化,医生给开了药,说是要打针。
夏遂安意识模模糊糊,分不清这里是梦还是现实,只听到了打针两个字,他眉毛皱起来,在口罩下闷闷地转头无声抗议。
穆延宜:“退了烧才可以吃蛋糕。”
穆延宜:“金金。”
夏遂安定定看过去,迟钝了很半天才点头,然后攥着穆延宜的手不肯松开。
医院隶属在穆延宜的集团下,医生听过穆总有个不太省心的弟弟,现在年龄对得上,他就感叹:“穆总和您弟弟感情真好啊。”
穆延宜把视线从夏遂安身边移开:“他不是我弟弟,是我的爱人。”
医生点头,医生愣住,医生震惊。
医生看向穆总抱着人离开后空空如也的门外足足有五分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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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单子,穆延宜抱夏遂安去打针,夏遂安没骨头一样靠着他,抠弄他西装上的不菲的纽扣。
夏遂安平时看着瘦,抱在手里的分量也轻,穆延宜平时为了保持健康会定期健身,现在抱着怀里的人,感觉轻飘的像是羽毛。
他不去管夏遂安扣他西服纽扣的手,把他放在病床上,等护士来给他打针。
等了五分钟,护士没有来,穆延宜摸了摸夏遂安滚烫的额头,拨了床前的服务电话:“麻烦快点,谢谢。”
打过电话的两分钟后护士急匆匆感到,像是怕被责怪,紧张解释:“电梯有人,等了一会,不好意思穆总。”
她说什么夏遂安没有听见,只看见她手里明晃晃的针头,那么大那么长一个,他眼睛睁得滚圆,写满了抗拒。
骨节分明的温热手掌把他的眼睛覆盖住,夏遂安耳边传来磁性声音:
“金金是个乖孩子吗?”
眼前蓦地陷入黑暗,夏遂安呆呆的点了点头,攥着穆延宜手臂的手更加用力。
下一秒,针头插进血管,穆延宜感受到手掌下的那双眼睛睫毛猛地颤动。
他放下手,在夏遂安还没适应突然的光亮时附身吻在他的眼睛上,声音带着笑意:“金金很乖,乖小孩会获得奖励。”
旁边的护士看傻了,连调试输液速度都忘记,直到看见穆延宜的眼神才回了神,连忙说:“不好意思穆总,不好意思!”
她只听过总公司的boss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吝啬资本家,长着一张男模的脸,作风比恶魔还有恶魔。
今天看起来好像和传说中完全不一样。
如果她的想法被没烧糊的夏遂安知道肯定要嗤笑,想她脑袋可能是进了水。
但是现在夏遂安脑袋里浑浑噩噩,他折腾累了,在穆延宜怀里半睡半醒间又做了梦。
梦里一会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他在天花板的晃动中亲男人的唇,叫他老公,又一会是已经生病的夏云,唉声叹气教他怎么讨别人欢心。
他不喜欢夏云,但也不想去别人家里,于是他醒了,以为眼前的人是夏云,扑进他的怀中,一声一声叫着不要走。
他还记得自己打牌输给了夏云很多钱,如果夏云走了,他的钱也就飞走了。
被突然抱住的人浑然不知道自己被当做了“母亲”的角色,穆延宜按住夏遂安输液的手,把他搂在怀里安抚着拍他的后背,说:“不会走。”
生了病的夏遂安不爱说话,不哭也不闹,但是穆延宜稍微换了动作就会换来直勾勾的凝视。
像是他离开一步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穆延宜只好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一遍遍承诺自己不会离开他。
夏遂安的烧在后半夜退下来,他折腾了大半宿终于肯睡觉,穆延宜又一次把手覆上他的额头,确认体温完全降下来才放心。
娇贵得很,他从没见过这样折腾的人。
很久过后,穆延宜给好友赵翎打电话,问怎么应对喜欢他的人。
赵翎当时正在和新包的女明星打得火热,被突然打断,他第一时间没有生气,反倒是好奇上:“你要应对谁?小野猫?还是别人?”
穆延宜不想和他废话:“问问题的人是我。”
赵翎放开缠上来的女明星,笑道:“患者看病还要告诉医生症状,你怎么就这么霸道了。”
“算了。”穆延宜不想说私人的事,他不欲多说,要挂断电话。
赵翎了解他,不让他挂电话:“算你问对了人,其他人我可不会多费口舌。”
“冷落几天就好了,他和你说话,你不回,他想要情绪反馈,你不给,晾着几天,再不行就几个月好,怎么还会有拒绝不了的人。”赵翎说着说着还真想到了一个:“不过当然得排除一些额外特殊状况,你懂我的意思。”
说到底不过是要冷落,穆延宜无视他的最后一句话,看着夏遂安的睡脸,忽然说:“我说得是应对,不是拒绝。”
“?”
“不是拒绝就是喜欢,在外面养一两个人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穆延宜眉头皱起来,睫毛阴影遮住眼睛,看不清神色:“也没有喜欢。”
这下赵翎说不出来话,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他喜欢你,你不想拒绝,又不喜欢,你难道一定要yes or no中问来问我or吗?”
“...”穆延宜平淡表情中突然涌现一抹复杂:“算了。”
他不应该给赵翎打电话,是他晚上头脑不清醒。
挂了电话,值班的护士在中途的时候进来过两次,换了一瓶输液,又在快天亮时来拔针,拔针的时候还在偷瞄,好奇自己的boss和这个生病的漂亮男生是什么关系。
穆延宜抚平夏遂安皱在一起的眉毛,提醒她专心些。
夏遂安实打实的睡了很安稳的一觉,外面太阳升起来,他才转醒,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记起来自己昨天发烧,给穆延宜打了电话。
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楚,唯一的模糊记忆是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
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很久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在医院,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醒了?”
夏遂安浑然不记得是谁在晚上怎么也不让穆延宜离开,现在又嫌弃一共就这么一张床,老板偏偏要和他挤在一起,还要抱着他。
在穆延宜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夏遂安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才凌晨就嚷嚷要回家。
穆延宜只好再一次找来医生,在医生再三肯定没有问题后抱着夏遂安出了院。
-
医院离家不远,夏遂安在车上的一路都心安理得,他对昨晚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
唯独记得自己好像还有一块草莓小蛋糕没吃。
第19章
回到家,穆延宜把浴室暖风打开,在浴缸里倒满水,说他长了个小猪脑袋,只记得吃。
烧了一夜,身上是发汗过后的黏腻,夏遂安不安分的要躲开穆延宜给他擦拭身体的手,打着哈切说:“我就说老公应该请个阿姨。”
“请阿姨给你洗澡来吗?”
夏遂安闭上了嘴,像只懒散小浣熊抱在穆延宜的身上,说谢谢老公的救命之恩,不然他就要死在家里。
穆延宜说:“要怎么谢?”
夏遂安回答得快:“以身相许好了,死了也要缠在老公身边当小鬼。”
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其实在吐槽一定是在穆延宜爸妈家那一次给他冻感冒,都怪这个吝啬小气臭男人。
反正一切都是穆延宜的错。
他回答的时候一颗小水珠恰巧从他发梢滴落到锁骨凹下去的那块,像是盛着一颗小珍珠,好看的很。
穆延宜眼神暗了瞬,堵住他那张满口跑火车的嘴。
小朋友刚病了一场,穆延宜没有再去折腾他,只不过两个人从浴室出来都湿漉漉的。
擦了完了身体,穆延宜又给夏遂安量了体温,温度已经完全的降下去,折腾了一宿,夏遂安困意上来,钻进自己的被子里没几分钟就又睡过去。
穆延宜在床前看了会,突然伸手刮了刮夏遂安的嘴唇,他动作轻柔,却被睡梦中的夏遂安感受到不舒服,张嘴咬住了在他唇上作恶的那根手指。齿尖还在无意识的磨。
有点痒,更多的是指尖湿润的温热,穆延宜指腹停在夏遂安那颗有些微尖的牙上顿了半秒,才笑了一声,把手指抽出来起身离开。
夏遂安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小时,他醒的时候才刚九点,光脚走出自己卧室后,看见了餐桌上冒着热气的海鲜粥,还有他想了很久的小蛋糕。
肚子适时的发出叫声,夏遂安吸了吸鼻子,觉得穆延宜终于当了一回人。
刚这样想,穆延宜就从厨房走出来,盘子里盛着一颗煎鸡蛋。
鸡蛋煎得漂亮,圆圆的,中间金灿灿的黄,上面洒了很少的盐,平时不喜欢吃鸡蛋的夏遂安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他要吃饭,穆延宜却把鞋拿过来,偏要他穿鞋。
夏遂安不喜欢穿拖鞋,现在也不喜欢穆延宜。
被迫穿了拖鞋,夏遂安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粥,被煮得软软糯糯,还有海鲜的鲜甜,喝了小半碗,做梦都想吃的小蛋糕反而只吃了一口就不碰。
他吃饱喝足,转头看时间,星期四的十点。他又转头看向还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吃饭的穆延宜。
意思在明显不过:十点了!上班了!你怎么还不走啊你。
去上班!去赚钱!
穆延宜放下餐具:“下午。”
他说得从容不迫,集团办公楼里却炸开了锅,八卦群的消息应接不暇:
——几点了?穆总今天没来?
——我靠,四年全勤水灵灵的断了??
——所以说恋爱害人不浅,工作狂也能在工作日旷工,什么厉害人物!竟然能把穆总狠狠拿捏!
——你懂什么,娇妻文学有她存在得道理。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此时此刻,员工嘴里的“娇妻”正在被窝里抱着自己的元宝玩偶呼呼大睡。
他烧退下来,人却还在感冒,美滋滋行使自己病号的权利,睡醒了指使穆延宜给他倒水,喝了水后继续睡得昏天地暗,连那本每天被自己翻了八百遍的《撒娇女人最好命》也忘在了脑袋后面。
-
到底是大病了一场,夏遂安生了病就不爱好,穆延宜担心他晚上又烧起来,把小懒虫从次卧抱进了自己的卧室。
夏遂安刚开始试图抗议:“我感冒了,会传染给老公。”
抗议无效,最后还是和穆延宜睡在一起,还要每天晚上被迫喝很难喝的药。
他现在对穆延宜的讨厌程度就像是对上班的讨厌程度。都很讨厌。
也有好的地方,比如穆延宜睡觉前有时候会在床上用笔记本处理工作,夏遂安睡不着的时候就凑上去看看老板电脑上的全英文邮件,五分钟不到眼皮就开始打架。
经济实惠的催眠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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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末,夏遂安这场快一个星期的感冒才逐渐好转,正巧今天穆延宜休息,他说想要去逛超市。
没想到穆延宜竟然同意了。
两人开车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路上夏遂安昏昏欲睡,到了地方才精神了一点。
也只是一点,因为他一直在打哈切,生理眼泪哗啦啦的直流,快要看不清路,路过的人频频侧目,以为他在被欺负。
穆延宜牵住他的手,防止他摔倒,夏遂安的手不大,手指白皙细长,无名指上也光滑。
穆延宜问:“戒指呢?”
“在这里。”夏遂安仰头,勃颈上漏出一根红色的绳子,再往深处看的时候能看见一抹银色,他没骨头一样靠在穆延宜肩膀上让他带着自己走,“出门人好多,我怕弄丢了。”
什么丢不丢他才不在乎,但是戒指上一颗小碎钻也没有,他戴在手上别提有多嫌弃。
穆延宜从他的肩膀上搂过来,用指腹碾过他的耳垂,眼睛里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生气。
他总是这样的表情,夏遂安已经习惯了,没说话就是不生气,不生气不就是开心吗?管他开不开心,反正他们是数着日子过的假夫夫。
不过夏遂安一直想不通穆延宜为什么要和自己欠那什么的狗屁协议,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对穆延宜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必需品,毕竟穆延宜没有催婚的爸妈,也没有小说里什么为了保护白月光找来假情人让白月光失望的桥段。
他好像单纯的很闲。
不懂就问,夏遂安心直口快:“老公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签协议啊?”
穆延宜思考两秒,竟然真的认真回复:“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钱已经答应要给你,尽可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结了婚,他有了诸多借口,也应付了爷爷的催婚。至于这段只有一年时间的婚史也能够一定在一定的程度上拥有一点用处。
不过说到底是见色起意。
夏遂安听了他的话,脸皱起来,穆延宜这话怎么听都是他不值这个钱,所以带回家废物利用,说白了还是抠门。
他又打了个哈切,心想一定是自己不够努力,竟然这么久还没从穆延宜手里撬出来一点金币。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他打定主意要努力。
进了超市,夏遂安又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在脑袋后面,他推了辆车,直奔零食的区域。
他像是一只突然被放出来的饕餮,看见什么都要拿一拿,薯片一包一包的放,饼干一袋一袋的拿,总而言之什么贵买什么,明明推着车,背影竟然能看出几份蹦蹦跳跳的欢快。
只有穆延宜在他身后,把他放进车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眼日期,日期不好的放回去,不健康的零食也放回去。
夏遂安不乐意,抱住穆延宜的胳膊阻止他。
穆延宜:“你吃不完。”
夏遂安:“我吃得完。”
穆延宜:“我只出二百。”
夏遂安松开了穆延宜的胳膊,“我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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