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哥,快来常常兄弟的手艺。”
崔朝阳在桌上忙碌不断,又是涮烤肉,又是倒啤酒,又是拿出菜单让旁边的服务员赶忙备菜,热请到令人盛情难却。
“我这一手烧烤的艺术可是跟陈姨和陈叔学得呢,保管能重现过去的味道!”
魏明顿了顿:“你不用管我,外面还有客人。”
“哎呀,不用,你兄弟我现在好歹是个老板了,有钱雇服务员,大冬,壬子,你们顾着点外面,今天晚上我招待我老大,天大的事儿都别来打扰我。”
门口两个身穿服务员制服的年轻人,点头答应着,看起来都是利落得力的人。
崔朝阳给魏明倒上酒水,两个人几杯酒下肚,都有意避开这十一年空白的时光,只挑拣些过去少年的趣事来说,倒也是一时尽兴。
明明是招待魏明,可崔朝阳倒是喝了好几瓶酒,有酒意上头,面容愁苦起来,“魏哥,这些年你受苦了,兄弟我都知道......我,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不像某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魏明伸手拦着,劝道:“别喝了。”
“不!我要喝!”崔朝阳忽然用胳膊挡在脸上,忽然擦拭着,胳膊一片湿润,他语序混乱,但满腔悲愤是真,“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和谁一起喝酒啊?”
“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结果你也不让我喝......”
魏明沉默了,顺着崔朝阳的视线看过去,店里的墙顶上挂着一个液晶电视,里面播放着如今的热播古装剧,里面的女主五官明艳灿烂,演技也很有感染力。
崔朝阳忽然痴痴笑起来:“你看她好看不?”
魏明的视力一向很好,十一年前的稚嫩丫头也变了样貌和气质,可他还是认出里面穿着华丽古装的女演员是陈袅袅,他说:“嗯,挺好。”
“嘿嘿......”崔朝阳花痴一般笑起来:“不愧是我喜欢过的人。”
然后崔朝阳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头摇成拨浪鼓一般,胡乱道:“不对,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我喜欢的人叫陈袅袅......不是陈姣。”
陈姣是陈袅袅的艺名。
娱乐圈也挺迷信和讲究玄学的,据说许多明星在出道的时候,经纪人都会带他们去找什么什么大师,批命算八字,再给起个合自己运道的名字。
“呀!快看,是陈姣演的《当时明月在》,这部剧最近可火了!”
“我妈每天晚上都守在电视面前等更新,听说剧情特别虐心,男女主演技都在线。”
“今年各大卫视评选的最受欢迎女演员奖已经内定是陈姣了!”
“陈姣?这个女演员之前不是风评特别差吗?听说她没有丝毫背景,一路走来全面是靠......”说话的人,用口音念了一个‘睡’字。
又有人立刻不悦道:
“你又没亲眼见过别乱造谣,之前的黑料早就被平息了,是对家的明星故意买热搜黑她。”
“但凡陈姣的真爱粉都知道,她入行七八年,一路从龙套演起,演技都是肉眼可见的进步,从不糊弄观众,你搜搜她的作品,每年高产,有今天的地位全是她自己的努力!”
“而且,影视行业的董家继承人还在自家公司的官博上对陈姣公然示爱......”
“他们看起来挺般配的!”
魏明注意到崔朝阳握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手腕颤抖,他掰开人的手,抽出里面的杯子,放在一旁。
崔朝阳注意到对面的视线,沉默不语的脸色一变,摆了摆手笑嘻嘻道:“魏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都过去了十几年了,再说了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别人啊,等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才明白,生存才是第一位,什么情啊爱啊,那都不再是必需品了,是奢侈品。”
“咱们平头老百姓要不起。”
魏明倒茶的手一顿,嗯了一声,他是不懂什么奢侈品必需品的比喻,但是自己也确实......
要不起了。
“不过魏哥你比我聪明,一定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啊,不能再......走错路了。”
崔朝阳原本醉酒含糊的眼神忽然清明一瞬,他随口道:“魏哥,我昨天去接你来着,结果门口的警卫说你和别人走了......”
“呵呵......”
“我想谁啊,居然比我动作还快,可那个警卫一描述那人,”崔朝阳笑意消失,目光犀利几分,看向魏明问道:“魏哥,应该不是那个人吧?”
魏明沉默以对,可他闪动的眸光已经暴露了事实。
崔朝阳暴怒而起,胳膊一扫,桌上的啤酒瓶和杯子却扫在地上,发出乓啷的清脆声响,叫周围的人扭头关注,指指点点。
“我靠!还敢出现!”崔朝阳声音颤抖,愤怒道:“十一年了,我他妈还以为那姓隋的,人间消失了,合着他还没被老天收走啊!”
“当年要不是因为他,你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事发了他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所有的罪名全落在......”
“崔朝阳!”
魏明面色一凝,仿佛被触碰逆鳞的猛兽,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比之少年时肆意霸气的气质多了几分令人胆寒的森然气度。
魏明眼神示意崔朝阳坐下说话,后者被冷风一吹,注意到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也冷静了下来,不情不愿地坐下。
崔朝阳先环顾四周,见无人关注他们,默默坐下无言许久,低语道:“魏哥,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魏明浑身一震。
“当年你一进去,就有人暗地里借着各种手段给我送钱,我相信陈家也收到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不让我们说出去隋年和你的关系,有人在极力避免隋年牵扯进来这件事情,我当时用尽了各种方法......”
“我知道。”魏明打断了崔朝阳的话。
略微昏暗的夜空下,虽然亮着牌子明亮的灯光,可他半个身子还是融于夜色,仿佛永远不会迎来明天的太阳。
崔朝阳瞳孔渐渐张大,不可置信道:“魏哥,值得吗?”
这个问题隋年在昨天也问过,魏明一瞬间怒不可遏,今天同样的问题又出于他人之口,魏明沉默着,却从未否认过这个答案。
因为。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只有愿意不愿意。
魏明灌了一口酒,烈酒烧喉:“这些事情不要再提了,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崔朝阳先是一愣。
替人白坐十一年的牢,就这三个字?
可看着魏明略微疲惫的神色,崔朝阳不死心追问道:“是不是隋年又找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还是说......你对他?”
“不是!”魏明态度坚定,一口回道:“我和他从十一年前那件事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也一样。”
崔朝阳神色瞬间复杂,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其实他想魏明也一样。
只是难兄难弟,十分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的担心,接下来我会好好生活,”魏明低语道:“忘了以前的事情,不辜负我奶奶对我的期望,回去继承她的手艺,开一间小的手工裁缝店,足够了。”
崔朝阳没有错过魏明眼底一闪而过的沧桑和疲惫。
虽然心有不甘,见不得兄弟受委屈,可魏明这十一年已经够苦了,自己何必再逼他。
想通后,崔朝阳立刻倒满酒,举起酒杯,洒脱道:“魏哥,我支持你,不知道你这个店还缺不缺投资人,算我一个啊,以后赚了钱也让我占占便宜。”
魏明摇头失笑,“哪有那么快,我准备先回老家一趟,要去当地的警局办理一些证件,来回也要半个月了。”
“魏哥,又不差这一两天,今晚你先住我这儿,这几年外面变化挺大的,我带你先了解了解,再回去也不迟啊。”
魏明没有再推辞,兄弟话说这个份儿上,再拒绝就见外了,“好。”
【滴滴滴,怨气值下降10%,当前怨气值79%!】
【请四号系统再接再厉。】
隋年半梦半醒间,听到耳边传来提示的声音,他想自己也还没做什么,怎么这怨气值就下降得这么快?
“挺好,真省事。”
不过他作息规律,一向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情,脑袋困倦,意识也渐渐沉没黑夜。
第118章 【青葱岁月:少年不悔】
平野县入了深秋,
本来就是山城的地界此刻蒙上了一层金粉金沙,遍地梧桐树开满金黄色的叶子,各家各户都拿着扫帚自行清扫街边的落叶。
县城第一高中每到了秋天都会带着学生踏青远游,最远处的山头都是各家各户的祖坟,为了避免学生各自请假,索性由学校主持带着学生上山,即是放松游玩也是祭扫。
若是一些一线城市的高中,别管什么假期,保管连过年都不忘让你完成学校的作业。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辆加长款的大巴车,穿着鲜艳个性的学生此刻兴致勃勃,神采飞扬,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包包,里面装着行李和零食,排队上车。
“程世星,腾元龙,华冬,彭旭,林灵,李彩霞......”
最前方重点班的大巴车里,只有陈冬冬还穿着黑色制服,手里拿着花名册点名,坐得满满当当的车里人头攒动。
“哎呀,都到了到了,班长我们快走吧,都等不及了!”有人催促不满。
“我妈说了,这上山祭扫也是有讲究的,不能错过良辰吉时,马上这日头都出来了,过了午时,不吉利!”
“切,什么封建迷信,干脆你别上学了,回家听你妈讲课吧。”
“隋年?”陈冬冬念到最后一个名字。
无人回答。
“都安静!”陈冬冬加大了声音道:“隋年到了没?”
于是车里的众人都扭头四顾,发现确实还有一个空位没坐满,“隋年没来?”
“说不定他请假了?”
陈冬冬问了老师后,说道:“隋年没请假。”
有男生不以为意道:“隋年本来就独来独往,说不定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来,我们先走吧,再说了现在早就过了出发的点,总不能为了等他一个人耽误全班吧?”
“是啊,”有人应付道:“他都迟到十几分钟了!”
“你们别乱说话!”有女生不悦道:“隋年既然没提前请假,他就肯定会来,万一他来了,我们却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你叫隋年怎么办?”
因为重点班的车在最前方,校门口的通道本就略窄,后面传来几阵车鸣声,显然后面班级的人都到期了,在催促重点班。
二班的班长来敲车门了,“你们重点班怎么回事啊,出什么事了,老师让我问你们到底走不走?”
前排的男人高高在上,带着点儿怨气道:“这年纪第一不到,我们怎么走啊?叫后面的人都等着!”
“你们什么意思,重点班了不起啊,什么态度!”
“就这态度,有意见,找年级第一去!”
看着车内硝烟愈起,人人七嘴八舌吵起来,陈冬冬眉头一皱,下车朝最后一辆大巴车里面走去。
这大巴车的排列也是有讲究的,按照年纪班次依次朝后,排在最后的车正是整个高三年级的末尾九班,也是混混班。
里面全都是一些倒数垫底的学生,他们的分数是不指望上大学了,学校对他们的安排也是朝技校方向发展。
“我们一班有一位同学还没到,”陈冬冬上车朗声道:“你看你们班能不能先出来一个人和我们走。”
九班车里的学生,一个个打着耳洞,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看起来也一副嚣张的样子,当然最显眼的还是最后一排的白毛。
一听这话,九班有人戏谑道:
“凭什么啊?”
“呦,还真是稀奇了,你们班可都是三好学生,人中龙凤,还有人能迟到?”
“就是,迟到多大点儿的事啊,干脆别来不就行了,之前我上学迟到不过几秒,年纪主任都说让我今天别来上课了,你们重点班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我们才不去呢,那可是重点班的车,我们高攀不起!”
陈冬冬神情越发冰冷。
其实他心底也看不起这些不学无术混日子的人,就在他恨不得转身离去,远离一整车垃圾的时候,身后传来陈袅袅的声音。
“你们都给姑奶奶闭嘴!”陈袅袅叉腰起身,清亮的声音叫车里安静了一瞬,她朝车门口问道:“哥,是不是隋年迟到了?”
陈冬冬掩去眼底地厌恶和鄙夷,再抬头时,镜片下地眼睛一片冷静:“隋年还没来,他刚转学没多久,这里山城路况复杂,他不熟悉也很正常,你们到底换不换人?”
“嘿!原来是新晋年纪第一迟到了啊......”
车里这些吊车尾班地高中生随口打趣了几句。
其实他们没有什么说破天的恶意和阴谋,只是这些学校里的吊车尾也许智商低,但不代表他们情商也低,看惯了老师嫌弃叹息的目光,就对这种感觉格外敏感。
而陈东东就是这种人,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小镇里长年的年级第一,学生会的会长,高一的时候就拿着小本本站在校门口记录迟到的学生。
学校里的人几乎都和他接触过,可是九班里的人心底都有感觉,陈东东表面上待每个同学一视同仁,公事公办,但是目光里总是若有若无的鄙视厌恶他们,仿佛他们是街道上的垃圾。
而隋年就不同了,毕竟人家是真的没看这些人,表里如一的无视所有人,反而叫人心底舒坦不少。
所以,虽然同样是前后年纪第一,可九班的人就是更讨厌陈东东,真不明白魏老大为什么和这种人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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