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凑近于清耳边压低声音:“我会种,我知道怎么结果。”
于清先是一愣,随后惊喜,压低声音:“真的?这你也梦到过?”
贺渊平静在于清耳边说:“梦到了,还梦到我种了三年西瓜,我觉得能行,再怎样也亏不了钱。”
话音刚落,贺渊还没反应,于清就拉他,冲向种子摊。
于清问:“哎,叔,你这西瓜种子咋卖呀?”
摊位后的大叔先看看,见他俩穿布衣,不像有钱:“西瓜种子呀,西瓜可贵了,种子也不便宜。你们要不看看别的种子?我这菜种子多了。”
于清摇头,接着说:“就要西瓜种子,家里有两块地能种。”
大叔答:“这西瓜种子都是镇上大户人家买的。我不瞎喊价,卖给别人啥价,给你就啥价,别人来问我都是一百文一颗种子卖的。”
贺渊知不便宜,听价格还是咋舌,三文钱能买大肉包,五十文能买个漂亮木簪,肉十八文一斤,一颗种子居然要一百文。
贺渊一分没赚,兜里剩四百多文,总不能拿四百文买五颗种子吧。
可现在不买,等赚钱来,又错过种瓜好时节。一时间,贺渊犹豫,好会儿才下决心。
贺渊喊道:“清哥儿,算了,下次再来。”
于清转身,桃花眼里满是疑惑问:“阿渊,不买点带回去?”
摊主见两人不买还要走,连忙推销:“哎哎哎,小伙子别走呀,我这摊位还有这么多种子呢。”
“叔跟你说,种西瓜容易亏本,不如买些甜瓜种子回去,比西瓜便宜多了,二十文一颗种子,这甜瓜也比西瓜好种。”
“这甜瓜跟西瓜一样会爬藤,一颗种子能长长长的藤蔓。比西瓜好种,还能结果呢。”
今年种不了西瓜,买点甜瓜种子不错。想明白,贺渊开口:“那行,叔给我拿十五颗甜瓜种子。”
于清张嘴,想说啥,最后没说出口。
………………
贺渊走南街街道,手里紧握着一包种子,花了三百文。身家差不多都投进去了。
身后的于清一直心不在焉,不知琢磨啥坏主意。贺渊不想多问,反正一条船上的人。
一条大河蜿蜒流淌,河水清澈,能看到河中游鱼,两岸街道种着柳树。站街上抬头能看到高山上的书院。
这儿不像东西街那般喧闹,一眼望去好几家书铺子,铺子外摆有花花草草。
不远处拱桥边,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木桌后,接妇人书信拆开念:“你儿子说,很久没写信,不知家里好不好,他在军营都好,这几年边疆没打仗,别挂念。”
中年妇人拿手帕擦泪:“周夫子你帮我写封信。让他在军营照顾好自己,别担心家里,缺啥来信,我托人送。”
之后说了一堆琐事,比如,他爹去哪哪赚几十文,他大嫂前几月生了个大胖小子。家里买了几只鸡,村里哪家娶了媳妇,昨日家里吃了肉。
引得周围等待的人一阵不满意。
穿粗布衣裳的汉子不乐意道:“行了行了。周夫子哪有时间呀,我们排这么多人,你写那么多,去前面找人给钱,慢慢写。”
妇人不甘示弱回道:“哪能这么说,我也排好久才到。”
一时间吵吵嚷嚷。贺渊路过听了一耳朵,带着于清不紧不慢地走,快过半条街,也没看到能摆摊的地儿。
回头见于清还心不在焉,贺渊伸手掐他白皙脸颊,问:“回神,咱俩走这么久,你知道哪能摆摊吗?”
于清猛地回神,低头想想:“我不久前听村里哥儿姐儿说的,不知真假。”
“说太安山下有个大平坝,往年不让在山脚下摆,说吵到人家学习,但今年说书生休沐时,交几文钱就行,都是些书生、少爷或者小姐在那玩乐。”
“那我找人问问呗。”贺渊左右张望,见左边街道上,扛葫芦架子的老人匆匆赶来。卖糖葫芦的可不就得到处跑。
贺渊快步上前,在老人身边礼貌询问:“大爷,我问您个事呗。”
老头着急:“嘿,我说你小伙子不买糖葫芦,还问啥事,我这忙呢,没时间说。”
“你看前面排老长队了,一会儿晚了,周夫子可就走了,到时候我还得花钱找人看信呢。”
贺渊笑道:“这不巧了吗?我也会看信呀,我向您打听个事,也帮您看信,您也不用排队,大爷,您还忙着卖东西呢,哪有时间呀。”
于清紧跟贺渊身后,听这话精致脸上露出愉悦神情,眼眸闪着亮光。
但老头不信:“就你,你要是识字,咋没念书,还在外闲逛。”
“这不,一学就头疼,学几年不学了嘛。您要不信,您随便指个铺子,我都能念出名。”
老头听半信半疑,看拱桥那边,今天没卖几根糖葫芦,哪有时间排队。
再看这小伙子英俊,有几分书生气,衣服没补丁,身边夫郎也俊俏。一看就像读过书。
老头说:“我看你小伙子像好人,想来你也不会骗人。来来来,咱们去那台阶上坐着,你给我念念信,我整日在镇上跑,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第12章
贺渊坐在石阶上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说道:“大爷,您这是女儿寄来的信吧?”
“诶,你咋知道?”
“信上写着呢。您女儿说一个月后带着外孙回来看您。”
随后,贺渊把信上的内容一字不落,轻声念了出来……
老头听后连连道谢,贺渊也问起太安山脚摆摊的事。
大爷跟贺渊说了不少,说那平坝子确实每次只有休沐的时候才能摆摊。不过得交十几文钱,还不能太挤,摊位是有数量限制的,想卖东西得趁早去占位子。
贺渊想着要不先去看一眼,虽说不是休沐的日子,来都来了去瞧瞧也行。
正打算跟老头告辞,老头却拉住他说:“小伙子,你识字,那也会写字吧。”
我小儿子再过三个月就成亲了,她下个月回来,还不如跟她说三月后回来。也能赶上她小弟的喜宴哩。
贺渊面露难色,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大爷,我这既没笔又没纸,怎么给您写呀。”
“诶,那边周夫子人好,空闲时就帮人免费看信、回信,只要给些纸张和笔墨钱就行。”
“咱们一起去那儿,我把钱给了,借支笔,你蹲在平石墩边给我写了就行。”
贺渊心里虽不情愿,但转念一想,写封信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那行,大爷您可得快点,我还忙呢。”
“诶呦,小伙子,耽误不了你多久,走走走,你在那儿等着我。”
贺渊坐在柳树下的平石墩上,翘着二郎腿,也不知道老头跟周夫子说了些什么。
周夫子抬起头,面容严肃地望过来。旁边的老头挥手示意,大声喊道:“小伙子,过来一下,周夫子有话跟你说。”
他们又不认识,能有什么话跟他说。莫不是借不到笔?贺渊站起身跟不远处的于清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贺渊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还没走近,周夫子庄重严厉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不好好上课,还在外面闲逛,莫不是丁班的。”
贺渊一听,马上明白夫子误会了,笑着说:“周夫子,您误会了,我不是书院的学生。”
一旁的老头连忙替他解释:“周夫子,您真误会他了,他读了几年书就不读了,他说读书头疼得很,读不下去。”
贺渊心里暗自吐槽,这不是害我嘛?不爱读书能当着夫子的面说吗。
周夫子脸色果然又阴沉了几分,但还是和声和气地对老头说:“老爷子,这孩子毕竟只念了几年书,写完后让我看一看。要是有错字,我也能及时纠正。”
贺渊手里拿着笔墨纸张,走到柳树下的石墩边。蹲下身拿起毛笔,却没有马上落笔。
贺渊上辈子是学霸,毛笔字难不倒他,可多年没动笔,难免有些生疏,他先拿着笔在石墩上写了好几遍,才把纸张平整地放在石墩上。
说道:“好久没动笔,生疏了。老爷子,您别介意,说吧,我给您写。”
贺渊拿着笔,蘸了蘸墨水。不紧不慢地写着,前面的字确实写得不好看。
于清走到他身边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纸上的字。
不过贺渊写到一半的时候逐渐找回感觉,字越写越工整,流畅利落。
贺渊放下笔,感叹道:“唉,还是生疏了,好久没动笔,好在还能认得出来,大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贺渊两人消失在街道拐角后,老头才拿起纸和笔墨,回到周夫子桌前,把东西都还给夫子,还不忘把手里的纸递给周夫子:“夫子,您看看有没有错字,给我改改哈。”
周夫子接过纸,看了一会儿,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里想着,这字迹一开始实在不怎么样。然而,随着目光往下移,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周夫子放下纸,说道:“没有错字,就是前面的字不太好看,想必现在不读书,也不拿笔了。趁驿站还没关门,赶紧拿去寄了吧。”
………………
傍晚,贺渊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想着今儿去的几个地方。最后决定就去书院大坝子,交的钱不多,大不了半夜就去占位子。
哦,对了,今儿买的种子,花了一半多的钱。希望能回本吧。他见别人种过甜瓜,确实比西瓜好养活。
第二日
贺渊睡得迷糊,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呼唤声:“阿渊,我今儿有点事,中午不回来了,饭给你在锅里温着,别睡太晚,一会儿该凉了。”
贺渊半梦半醒间含糊应了一声,接着又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发现屋里安安静静的,家里就剩他一人,这才想起于清的话,当时还以为是做梦呢。
他走进灶屋,掀开锅盖,锅里果然温着饭菜,看这分量,估计连中午的都准备了。
贺渊坐在小木桌边,手里拿着热乎乎的馒头,面前是一盘清炒白菜,贺渊一口馒头,一口菜。
昨日贺渊本来想给贺小云买糖水,结果卖光了,只好买了个肉饼。
他把笋干均匀铺在圆簸箕里,放在灶屋的木桌上,借着窗外的阳光晾晒。没办法,一会儿他也要出门,贺家院子没有围墙,哪敢放到外面晒。
随后,贺渊背起背篓,先去河边割了一背篓草,回来拿麦麸喂了鸡,还在鸡窝里捡了两个鸡蛋。
之后,又去了门前不远处的两块旱地看了看,看到旱地虽然没种粮食,但杂草不多,应该是于清空闲时拔过草。
他蹲下身捏了一把土,土能成团也能轻松散开,这样看来,土壤质量还行,这两块旱地离家近,估计每年也就种些蔬菜。
贺渊回到家,吃过午饭后,一路往村子西边走,还没到大草坪,就看到悠闲吃草的羊群。
他加快脚步,站在土坎路上,大声喊道:“方小子,你还躺在地上睡,一会儿羊都跑没了。”
听到声音,不远处的陶方从枯草堆里坐起来,看到土坎上的贺渊,高兴地说:“渊哥,你好几日都没找我玩了,快快快,咱们好好聊聊。”
贺渊小跑到枯草堆里坐下,顺手搭着陶方的肩膀笑道:“我哪有你自在,这几天忙着呢。”
陶方一脸不相信地问:“你能忙啥呀,不就是割点草?这可比我轻松多了。”
贺渊拍了拍他的头,假装不高兴:“你这小子净说风凉话,我就这点本事?”
陶方转过头,认真地说:“渊哥,除了割草,你还会啥呀。”
贺渊没好气地说:“说真的,这几日真忙,你说我兜里没钱,心里能踏实吗,这不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挣钱呢。”
陶方眼睛一亮:“渊哥,想到办法没,我早就不想放羊了,咱俩一起呗。”
贺渊苦笑:“你还是算了吧,这么好的活计还嫌弃,总比在码头扛货物强,又费力又挣不了几个钱,你这一只羊能卖不少钱呢。”
陶方也就是随口一说,他要是放下羊鞭,他爹能追着打他三天:“放羊是轻松,就是太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贺渊忍不住摇摇头,真是老话说得好,干一行怨一行。别人多羡慕,这傻小子都不知道。
不过,他不是来陪陶方聊天的,他是来办正事的。
贺渊轻咳一声:“你这羊粪也没多大用处。我弄点回去行不。”
“你要弄就弄呗,这羊粪臭得很,你拿回去干啥?”
“我家还有两块地没种,我打算种点甜瓜,用羊粪肥肥地。”
“哦,这样啊。要用就拿呗,我家地不多,用不上这些。不过渊哥,结了果,给我一个尝尝呗。”
贺渊爽快地答应:“行,没问题。我先回家拿个麻袋,一会儿再来。”
贺渊马上急匆匆往家赶,身后还传来陶方挽留的声音:“渊哥,急啥呀,再聊会儿。”
回家后,贺渊迅速拿好麻袋,放进背篓,又拿上扫帚和铲子,锁好门快步跑上土坎。
到了草坪和陶方简单说了几句,就开始忙活,用扫帚把羊粪聚到一起,再用铲子装进麻袋。
陶方凑过来跟他闲聊,贺渊耐心地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这样忙了一个下午,贺渊来来回回跑了三趟。
夕阳西下,陶方赶着羊群慢慢离开,贺渊把一麻袋羊粪放进背篓中,背起背篓,拿着扫帚和铲子准备回家。
半路上遇到贺山,见他手里拿着东西,还背着背篓,连忙走过来,嘴里说道:“哎呦,你这背的啥呀?这么臭哟,来我帮你背。”
贺渊拒绝道:“大山哥,不用,一麻袋羊粪,我自己能背,正好锻炼锻炼,又不重。”
看到贺山提着一篮子菌子,贺渊又说:“这菌子从山上摘的吧,真新鲜。”
贺山用力挥着手使劲扇风,想把臭味扇走:“去山上捡的,这不提一篮子,给你家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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