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越大夫,这些都给您。”
“这太多了,你们自己家留着些吧。”
越泽连连推拒,可牛梅就是不肯,嚷着声音非要他收下,越泽拗不过,只得道着谢收回。
“刚刚瞧见越大夫似乎有些困,我看这现在也没人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越泽知道牛梅是好心,他也正有此意,便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药渣子对牛梅说道:“是,要回去休息一下,明日我就不开馆子了,休息一天。”
“好嘞好嘞,越大夫快些回去吧,我去同他们都说说,明日别来扑了个空。”
越泽勾起嘴角冲她挥挥手,没急着走,而是先绕到后面的药柜子那边,挑挑拣拣了一些药材,包在一起,这才给医馆落了锁回家。
此时还不到晌午,入了秋但温度不算很低,尤其是越泽这般走来走去的 ,不一会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待他回了家,那男人就站在院中看着他养的鸡,身挺如松,若是不晓得的,还以为他看的是江山社稷图呢!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男人转头去看,正和越泽的视线对上,随后落到了因为出热有些泛红的脖颈,此时被越泽扯开了些,露出里面光洁的肌肤。
“诶,你看着我的鸡干什么?想吃啊?”
男人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这时越泽才有功夫思考男人的事情,他也顾不得别的,冲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又钻出来躺到院中的躺椅上,冲着男人招招手。
也不知为何,男人觉得越泽似乎十分的吸引他,长相也有些面熟,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是位非常熟悉的故人。
“你从前认得我吗?”
男人往越泽这边走着,玄色的衣摆吹动,越发显得这人神秘高贵。
“嗯?不认得,怎么了?”
越泽心头一紧,别真是那时候认识的故人吧?可他也都不记得了啊!
“无事,我今天想了一天,只能勉强想起自己的名字里应当有个淮字。”
男人拿起玉佩,从腰间解下递给越泽。
玉佩入手温润,越泽的指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刻字,一个极为苍劲有力的“淮”字展现在上。
“你不想去官府,那你待在我这吗?可你没有籍契,村长怕是不会同意。”
男人的剑眉皱起,他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此时就这样落寞的杵在越泽身边,像个树干子一样,周身泛着些苍凉气息。
越泽看了他一眼,男人哪还有昨夜擒住他时那般模样,明明是硬朗帅气的一张脸,却偏偏要做出这般落寞可怜的样子,而很不凑巧,越泽喜欢长得好看的,还有些心软。
对于男人的身份,越泽心中有了些下数,只盘算着等男人恢复了记忆,若是能寻人来接他回去,那自己还能安安静静的待在村里。
只是不知男人对他面熟,究竟是何种面熟?若是恢复了记忆,也不知能不能糊弄过去,他可不愿回想起那些腌脏事情来。
“唉,算了,看你长得也挺壮实的,若是你能答应我日后帮我的忙,我便去同村长说说,让你留在这。”
越泽看着瞬间高兴起来的男人,不由得有些失笑,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吗?若真是那里面的人,怎得这般傻憨憨的?
“不过也得给你取个名字,你既然名字里带了个淮字,那就叫你...嗯......”
越泽纠结了一下,一旁的男人垂眼,手指微动,轻声问道:“你姓什么?”
“嗯?跟我姓啊?也行,我姓越,到时我同村长说你是我...爹那边的远方表哥吧。”
越泽咬住舌头,差点说漏嘴了,若是让这人得知自己并非东饶村本村人,恐会节外生枝。
“越...淮。”
男人轻声念着这两个字,似乎对自己的新名字很满意。
“好了,昨夜半宿没睡着,我先去睡会,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厨房弄些吃的,别打扰我。”
说罢越泽从躺椅上起身,刚走到屋内,就发现里面有些小变化,本来他是给越淮布置了新的被褥,自己就抱着旧的睡在小床上,但现在自己的小床上放着越淮昨日的新被褥。
越淮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看他没动,有些紧张的握紧拳头,给他轻声解释道:“你睡你自己的床吧,不该让你为了我缩在那个小地方。”
越泽有些意外,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对越淮的体贴倒是接受良好。
“行,你先将就着睡吧,回头我去寻个木匠来,单独给你在隔间打个床。”
隔间原本是有床的,但后来因为救治一位失血过多的村民,床木头都浸了血,不得已,只能将其砍成柴了。
越淮点点头,算是赞同这个提议。
越泽回身,和越淮贴的极近,甚至能看到对方胸膛轻微的起伏,和玄色衣衫上沾染的血迹。
“哎呀,把你这衣服忘了,可我这也没有你能穿的码子。”
越泽有些发愁,家中多了一口人,总是会有些烦杂事情的。
越淮沉默了一会,伸手在怀中掏了掏了,拿出一小锭打造成铜钱圆圈模样的金子递给越泽。
“你看看这个能用吗?能用的话就去买几套回来吧。”
越泽接过看了看,更加坚定了越淮的身份,他将金铜钱收起来,弯起眼睛高兴的拍拍越淮的胸脯说道:“能用,可以啊,直接让我变成富户了。”
越淮低头,垂眼看着被越泽轻拍过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些微微发热。
“不过呢,这些都要先放放,我得先睡觉,你自己玩去吧。”
越淮退出门外,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也掩盖掉了里面那个白净如玉的人。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脸色不似对着越泽那般温和,重新挂起了一层冰霜,但很快,冰霜被肚子的咕咕叫打碎,越淮沉默了一会,抬脚走向一旁的厨房。
第4章
越泽倒头就睡到了晌午,终于从混沌梦中挣扎着醒来,不过并非是因为梦境结束,而是外头的一声巨响。
像是爆炸一般的响声把越泽吓了一跳,顾不上别的披上外袍跑了出去,就看到越淮灰头土脸的站在厨房门口,眼神有些低沉阴暗,似乎极为不悦。
“你在干什么?”
越泽震惊的走上前去,将越淮赶到一边,怀着一种不妙的心情看了眼他的厨房。
还好,灶台尚存完整,就是炕口有些灰尘扑撒了出来,落到地上灰扑扑的,估计越淮脸上的灰就是这般弄得。
越淮走到他身后,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就这么沉默着。
越泽也没怪他,是他的失误,越淮这种养尊处优的,怕是根本都没见过灶台长什么样子,想来也有几天没吃东西,兴许是饿了。
他走上前拿起一旁的长火钳往炕里扒拉了一下,发现了罪魁祸首,一节被炸开花的竹子。
其实东饶村烧的干柴多是东饶山的树,但越泽身子差,无法上山砍柴,多数干柴都是村民送给他的,有时候他上山采药时会顺手捡一些竹子回来码好。
以往他自己烧柴的时候,会把竹子先劈开,不能直接一节丢进去烧,很容易炸开,但越淮刚刚应当是随手拿的一根,也没多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越泽将那根开花竹扒拉出来后,拿在手里递给越淮看。
“这种竹子我捡回来时都没劈开,还是一节节的,里面是空心的,见了火就容易炸。”
越淮张张嘴,脸上不悦的神色收了收,低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不怪你,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下点面条吧。”
越泽笑容清浅,确实是没有责备越淮的意思,这让他心中稍微好受了一点。
“多谢。”
越泽抽出一把干草,借着还未熄灭的余火丢到炕里去,见火势变大,掰了几根细柴又架在上面,等火焰窜的老高了便加入粗柴,这样不用看着也能烧许久。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揭开木制的锅盖,从一旁的水缸里舀起一瓢清水,哗啦倒入锅中。
“你去外边收拾一下吧,待会一起去趟村长家给你落户,再去趟镇上给你置办几套衣物。”
越淮没作声,只是看着越泽的动作,非常熟练。
他的心中默默记着越泽的顺序,学习着对他来说毫无作用的新知识。
见人不出去,越泽只是瞥了一眼便没在意,他心想越淮是不是在学自己如何下面,便想着若是将人教会,自己岂不是以后看完病回来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越泽的心头一转,开始思考让越淮去学一学做菜砍柴,虽然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但能使唤一天是一天,他总不能一直依靠村民们的帮助。
“好了,吃吧。”
越泽按自己的口味下好两大碗清汤面,这回越淮直接上前来端起面,放在院中的小圆桌上。
见人出去了,越泽心想这人还挺自觉的,拿过两双筷子舀起一点水冲洗一下,便也走了出去。
很快,两大碗面条就被吃的干干净净,越淮吃饭速度很快,越泽还在吭哧吭哧,对方就已经吃好了看着他。
“会洗碗吗?”
听到这个问题,越淮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唉,我教你,当作你留在我这里的条件,得帮我多做些事。”
越淮点点头,并没有多大的抗拒,只是对于这些他非常的陌生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也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什么人,竟然什么都不会,还不如面前这个小哥儿。
“你是哥儿吗?”
越泽手中的筷子一顿,没有抬头去看越淮,而是含着面条答道:“不是啊。”
“你是汉子?”
浓浓的怀疑语气让越泽有些紧张,但这么多年他的托词早已熟练,一边嗦着面条一边说道:“是啊,打娘胎里出来身体就不好,虽然比不上别的汉子,但我也比那些哥儿强吧?”
越淮安静下来,只是落到越泽身上的目光有些炙热,这时越泽将碗端起来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坦荡的目光对上了越淮。
“那你爹娘?”
“去世好几年了,现在这边就我一个人住。”
越淮的剑眉微蹙,似乎对自己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懊悔。
“抱歉......”
“没事儿,我爹娘是外乡人,很早就搬过来住了,村长他们都不知道我爹娘到底有哪些亲戚,你不用担心会暴露。”
越淮点点头,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他既记不起自己的身份,也记不起自己来自哪里,现如今不管越泽愿意收留他是抱着什么目的,他总不会吃亏的,毕竟对方太弱小了。
看着越泽洗完碗,两人收拾了一下家中便去往了村长家。
村长家离他的医馆不远,往里头再走几步路就到了,越泽带着越淮路过自己的医馆,往里面看了看。
“这是你的医馆?”
还未走近,越淮便闻到了一股药味,猜测道。
越泽点点头说道:“嗯,等会回来还要抓些药,明日我不来医馆,要给你把药材备好。”
落在越泽身后几步的越淮听到这话,眼神一沉,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在其中流转,最后蹦出来两个字:“多谢。”
“没事,我是大夫嘛。”
越泽头也没回,望着村长家高声喊道:“李爷爷!”
“诶!”
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过了一会,院门被打开,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站在里面,笑眯眯的看着越泽。
“是小满呀,找我有啥事啊?”
越泽将身后的越淮扯了出来,给村长爷爷介绍道:“李爷爷,这是我爹的一个远方表亲,家中遭了横祸,便循着我爹之前寄出去的信找到这里了,但他的藉契都在途中遗失了,想问问您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村长眯着眼瞅了越淮半晌,点点头说道:“长得还挺俊呢,和你们家里人都不太像。”
越泽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给他解释道:“是呢,他从前的家中日子过得可好了,只是他爹娘后来都病逝了,那群没良心的亲戚欺负他一个人。”
村长惋惜的咂咂嘴,将人迎了进来。
“那行,进来写一份藉契吧,那他住哪?自己起间屋子吗?”
“跟我住吧,他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会起屋子啊。”
越泽将人带到房内,就见村长在身后的书柜上翻了翻,拿出一张崭新的纸,上面画着横竖格子。
“小伙子你叫啥名啊?”
“越淮。”
越淮跟在越泽身后,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纸张,又接过越泽抵来的笔,在上仔细填写。
“越淮,是个汉子吗?”
“嗯。”
“行,看你生得这般高大,日后多帮帮小满,他身子差,做不得重活。”
村长收回填好的藉契,赞扬道:“一手好字啊。”
越泽在旁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啦,咱们这还缺着几个地,若是小淮想自己起个屋子,来找我买就行。”
村长笑眯眯的把藉契放回书柜,和越泽说道:“小满呀,不要太辛苦了。”
“知道啦,我要和他一起去镇上买些东西呢,李爷爷,你家的牛车能借我不?我给你钱。”
村长笑呵呵的点点头:“在呢,你去我儿子那边拿吧。”
越泽带着越淮告别了村长,又往里面走了一会,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李大哥!我来找你借牛车啦!”
李大娘听到了声音,擦擦手急忙给越泽开门,便看到了站在越泽身后高高大大但表情有些凶的男人。
“哎呀是越大夫,诶,这是?”
“我爹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呢,我喊表哥。”
越泽给李大娘介绍道,对方笑着说道:“生得这般俊呐?娶媳妇了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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