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王倩婷跑回姨外婆家讲了今天的事情,她的姨外婆不太懂读书这些,但既然是越泽同意的,她也没什么二话可说。
连着几日,王倩婷早上来越泽这里和他一起去医馆,坐在旁边看越泽看病,不少村民看见她,也都乐呵呵的,还有的逗她让王倩婷给自己诊脉。
不得不说,王倩婷是真的很有天赋,她只是简单听越泽教了几句,就能判断出七七八八,越泽欣慰的同时也在感叹,或许王倩婷会比他更加出色,当初他爹教他医术的时候,自己学得可没这么轻松这么快。
中午王倩婷有时候会回姨外婆家吃饭,偶尔也会来越泽家吃,过了几天,王倩婷和越泽的关系越发亲近。
对越泽而言,王倩婷就像是他的妹妹一般,聪明灵慧,又肯学肯钻研,教起她来也越发尽心尽力。
在越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从赵璟淮离开那天起,每天的日程都被事无巨细的汇报给远在京城的赵璟淮。
今天有位中风的村民,越泽见他口眼蜗斜,得用针灸疏通经络,而王倩婷并未见过这种病症,便缠着越泽让他给自己讲解,不知不觉,二人就待到了晚上。
越泽看了看天,夜色浓墨,他起身说道:“明日再接着讲吧,我送你回去。”
王倩婷意犹未尽的点点头,她对于这些知识的渴望远超与常人,理解能力也很好。
越泽望着漆黑的道路,点了一个火折子,幽幽火光将道路照亮,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着。
突然,火折子上的火焰跳动,越泽一惊,四周没有风,他警惕的停下脚步望向旁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依旧是漆黑一片,偶尔能闻到麦子的土木味道。
他蹙着眉,将王倩婷拉过来,和自己贴紧了一些,王倩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懵懵懂懂的跟着他走。
火光再次跳动,越泽猛地后仰,手中的火折子往外丢,另一只手把王倩婷紧紧拉住。
在幽暗月光的微光下,寒光闪烁在越泽的眼前,他瞪大双眼,呼吸都停止了,整个人僵住。
“铛——”的一声,眼前的寒光被另外一道寒光撞开,越泽将王倩婷紧紧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面前。
王倩婷此时可反应过来了,整个人害怕的瑟瑟发抖,抓着越泽的衣服不敢松开。
从越泽身后猛地窜出两道身影,在他还没有看清的时候,一人往前冲,隐没在黑暗中,另一人则拉起越泽,低声道:“跟我走!”
越泽此时也没有功夫去思考此人是好是坏,他抱着王倩婷躲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
那黑影拉下面罩,凑到越泽眼前,这时他才认出来,这人是赵璟淮的属下 吗,赵璟淮离开那日,是这人抬得箱子放在他屋内。
既然是赵璟淮的人,越泽也就放下心来,握住对方的手,一手牵着王倩婷,狼狈的往反方向逃去。
而留在越泽耳边的,是兵器相交的乒乓声。
漆黑一片,越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人带到哪里去了,约莫过了有好一会,越泽跑的都有些累,身后的王倩婷更是气喘吁吁,那下属停住脚步,将王倩婷扛了起来,小姑娘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越泽连忙安慰道:“没事的,别怕,这哥哥是好人。”
很快,三人似乎是躲到了林中,那属下这才放下王倩婷。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木屋,很小很小,估计只能容纳一张床,剩下的落脚位置仅供一人。
但好在屋内点了烛火,这时越泽才将那人看清。
对方估摸着年岁和他差不多大,长相清秀,身材纤细高挑,蕴含着力量感。
他冲着越泽点头行礼:“越大夫,属下名为耿修,遵殿下之命在此保护你。”
越泽抱着王倩婷轻声安慰,此时他也笑不出来,有些疲惫的点点头问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估摸着是京城来的杀手,越大夫,东饶村已经不安全了,请跟着属下前去京城!”
越泽闭了闭眼问道:“我跟着你们走的话,村里的人会有危险吗?”
耿修摇头:“不会的,那些人的目标应该只有越大夫。”
说罢他看了眼越泽怀中的王倩婷,补充道:“现在应该要加上这个小姑娘了。”
越泽皱眉,没有问为什么,想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将王倩婷牵扯进来。
“倩婷,你...可想跟着我去别的地方?”
王倩婷抬起有些湿润的双眸,可怜兮兮的问道:“那姨外婆怎么办?”
越泽捏捏眉心,望向一旁的耿修,对方心领神会答道:“ 不用担心,属下会亲自去找村长和那位老人家讲明,只说是越大夫带着小姑娘去了京城。”
对于耿修的话,越泽倒没有怀疑,他们肯定有办法让其他人相信这套说辞,只是...唉,别无他法了。
“那劳烦你了,做的周全一些。”
耿修点点头:“那是自然,越大夫放心。”
说罢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今夜属下在这里守着越大夫和......”
“我叫王倩婷。”
王倩婷的声音怯怯的,但或许是十分信赖越泽,她现在少了几分害怕,心中反而涌起一股激动的感觉。
耿修也冲着她行礼:“是,王小姐。”
王倩婷哪里听过别人这么喊她,顿时脸色羞红,躲到了越泽怀中。
被这么一打岔,越泽也稍稍放下心来,轻拍王倩婷的后背笑道:“倩婷怎么了?”
王倩婷低语道:“越哥哥,他怎么这么喊我?”
耿修不解道:“是属下说错话了吗?”
越泽冲他摇头道:“与你无关,倩婷,日后你对外的身份就是我的妹妹,知道吗?”
王倩婷点点头,缩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一身黑衣的耿修。
也不知过了多久,越泽有些困,怀中的王倩婷被安置在唯一的床上,已经睡着了,耿修倒还是很精神,蹲坐在门外。
突然从早雾里走出来一个人,耿修握紧腰间的长剑,等看清那人时,他松了一口气:“回来了,怎么样?”
来着是位和耿修打扮相同的黑衣人,令越泽意外的是,这人竟然长得和耿修极为相似,只是耿修更加稳重成熟一些,这人则稍显轻佻。
“公子,这位是我的同胞弟弟,耿谦。”
床上的王倩婷悠悠转醒,揉着惺忪的眉眼问道:“倩?谁喊我吗?”
越泽笑道:“是谦不是倩,倩婷还得多识些字。”
王倩婷被他说的脸色一红,嗫嚅着不敢说话。
“公子,小姐,早些启辰吧。”
耿修又转头和耿谦说道:“你送他们,我去村里。”
耿谦点点头,笑着摸了摸王倩婷的头:“走吧。”
很快,越泽和王倩婷坐上了一辆极为低调的小马车,耿谦则坐在了外边赶马。
越泽挑开窗帘,望着逐渐变小的东饶村,有些惆怅。
爹娘,我好像,没办法听你们的话了。
第49章
马车颠簸, 越泽却非常的心神不宁,一旁的王倩婷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乖巧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越泽晚上担惊受怕,此时稍微放心下来, 便只觉得非常昏昏欲睡, 加上马车又有些小颠簸, 颠着颠着就靠在一旁睡着了。
王倩婷见他睡着,也没有去吵闹他,而是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 她的心中也有些害怕, 但在越泽身边, 好似也没那么惊慌了,只是她有些担心姨外婆。
等耿谦从偏路绕过都阳镇,暂且在都阴镇休息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他掀开门帘进来, 就见一左一右两个人睡得正香。
“公子?公子我们到了。”
在外,越泽的身份就是小公子, 王倩婷是他的同胞妹妹,而耿谦是他们家的下人。
越泽睁眼,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看到耿谦被吓了一跳。
“啊?哦哦好。”
“公子,今天先在这边歇息,等我哥追上来就能继续出发了。”
越泽点点头,轻轻拉过王倩婷,温声将她喊醒。
两人走在前面,耿谦则跟在后面低声道:“已经订了上房。”
都阴镇比都阳镇要繁华一些, 镇上的客栈装潢也较为精致,越泽拉着王倩婷走进去,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二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身后的耿谦上前一步说道:“已经订了二楼上房。”
小二一甩袖子:“好嘞,贵客这边请。”
越泽牵着王倩婷进了房间,回身问小二:“还有房间吗?”
“有,客官再开一间?”
越泽看向一旁的耿谦问道:“我和倩婷分两间房,你呢?”
耿谦摇头道:“我就不用了。”
说罢耿谦从怀中摸出几两碎银递给小二:“挨着旁边再开一间吧。”
小二接过碎银连连点头:“好嘞,几位稍等,小的去拿钥匙。”
越泽问道:“村子里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带......”
耿谦笑道:“公子放心,我哥知道的,还会去把小姐的东西也都拿来。”
越泽松了一口气,看来赵璟淮身边的人,都还挺会办事的。
他坐在床铺上,对自己渺茫的生涯有了一丝实感,一旁的耿谦正在椅子上休息,越泽问道:“我们是直接去京城吗?”
耿谦点点头:“对,要送公子和殿下汇合。”
三人吃完饭后,王倩婷赖在越泽房间不走,无奈之下,干脆借来纸笔给她布置了一些功课。
下午的时候,耿修回来了,手中还拎着两个大袋子。
“公子的一些衣物和草药我都拿来的,还有小姐的一些衣裳,你们看看,若是有什么漏掉的,我再回去拿。”
越泽打开布包检查了一下说道:“重要的都在这了。”
说罢他把医书拿出来感叹道:“什么都可以重新买,唯独这个不能丢。”
耿修点点头,看向了王倩婷。
小姑娘也看了半晌,但她本身就没有多少重要物件,也就是一些换洗衣物,还有姨外婆给她的几两银子。
看到银子的时候,王倩婷双眼一红,匆忙的擦拭了一下。
“村里的人都怎么样了?”
“已经解释过了,公子对殿下有救命之恩,殿下那边安顿下来后,便把公子接走了,至于小姐,属下只说公子想带着小姐去京城,那边念书会好一些。”
耿修挠挠头,村里人对于他的说辞肯定是半信半疑,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去证实。
不过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汉子闯了进来,红着眼就问他把越泽带哪里去了。
思索再三,耿修决定此事还是不和越泽说,到时直接禀报殿下,他认得这个汉子,是喜欢公子的那一个。
越泽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而是重新将衣物整理了一下,让耿修放在马车上。
等耿修再次回来时,只见他手中拿着;两封信,脸色有些犹豫。
“公子,殿下那边来信了。”
说罢他将一封信递给越泽,越泽接过后拆开,竟然是一副小像,像中画得赫然是自己。
他抚摸着那小像,心中只觉得充盈满足,画中的的自己栩栩如生,虽然纸张小,但却将他的神韵都勾勒出来了,若不是对他极为了解和看重的人,怕是画不出这般相似。
“公子,还有一事,咱们不回京城了。”
耿修在一旁说道,越泽疑惑的看向他,怎么又不去了?
“陛下下了令,让殿下前去北漠平乱,他们前三天已经出发了,这时候估摸着在半路上。”
北漠?这对于越泽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地方,他常年居住在东饶村,那边地势靠南,北漠...北方啊,他也只在一些书本话本中读过。
那是一片辽阔的平原,一望无际,但因为比邻北狄,常常被犯,而启丰有位将军,便一直守护在北漠。
越泽的神情有些恍惚,那位将军,是他的父亲,是他八岁时牺牲在战场的生父,是保护启丰边境不被侵犯的将军。
可他已经记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了,模糊间只记得他喜欢抱着自己,喜欢把自己抛向空中,喜欢带着自己练剑练枪,而这时候,他娘就会身着一身素衣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他们。
他的思绪又转到他爹身上,蓦然之间,越泽想起当初他爹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自己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时过境迁,他才反应过来,他爹和他生父,似乎有些相似。
手中的信被攥紧,越泽想,等见到赵璟淮,定要问清楚,他觉得赵璟淮肯定是清楚其中一些事情的关联。
正在越泽出神之际,耿修准备先行离开,让他好好休息,起身的一瞬间,越泽鼻子一动,喊住了他:“你等会。”
耿修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越泽。
就见越泽起身蹙着眉走到他身边,先是比较远距离的嗅了嗅,然后又凑近了些。
“公子?”
耿修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殿下吩咐过,一切以越泽的意愿为主,他也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越泽若有所思,耿修身上的香味有些熟悉,但他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也想不起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这股味道,透露着不安。
“啊?有味道吗?属下没有带香囊的习惯。”
说罢他想了想又说道:“可能是耿谦身上的,他经常被殿下派去...呃,执行任务。”
耿修喊了一身,很快,耿谦便从楼下上来:“怎么了?”
越泽招了招手,让耿修耿谦兄弟二人先进房里来,而在窗台边写课文的王倩婷,见有热闹看,也丢下笔跑到越泽身边。
王倩婷的小心思越泽一清二楚,但还是没有呵责她,而是默许她在一旁看着。
“你平时带香囊吗?”
耿谦挑眉,摇头道:“属下都好久没打过香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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