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哑然失笑, 将那木雕放在一旁, 吻上了那双唇。
意识朦胧时, 越泽觉得自从他来了北漠,怎么好似天天被赵璟淮压着亲?可偏偏自己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难道他喜欢这样?
越泽的脸又红了。
如今北狄暂时安分下来, 有赵璟淮坐镇, 他们也不敢肆意上前, 本以为死了个岳凌云,来的那个老东西也不过尔尔,竟然不到几年功夫,横空出现的赵璟淮将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第二日, 越泽还没睡醒, 就被赵璟淮从床上拉起来了。
“干嘛呀?”
越泽睁着惺忪的双眼,迷茫的看着给他穿衣服的赵璟淮。
“不是说要锻炼锻炼?”
“啊......”
越泽有些不情愿, 但心中又有一丝期待,想到是赵璟淮教他, 那点不愉快也消散了几分。
赵璟淮将他带到一处马场, 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越泽皱了皱眉问道:“要骑马吗?”
“嗯,先带你学学骑马。”
赵璟淮一到门口,里面管着马匹的士兵便牵出了一匹高头大马,越泽认出来这是那天赵璟淮将他带回北漠的马。
黑马通身的皮毛油亮,短毛覆盖着健壮有力的肌肉, 神赳赳气昂昂的,一看就是好马。
赵璟淮走上前把缰绳拿过来,扯着马到了越泽身边,他自己先翻身上马,随后向着越泽伸手:“走,去练马场。”
越泽将自己的手搭在那只宽厚的手心中,只是一瞬间,他便觉得自己整个人腾空,一股恐慌感袭来,但他还没有做出反应,屁股就结结实实的落到了马鞍上。
马鞍上硬硬的,硌得越泽有点不舒服,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腰间就被一只手圈住。
他抬头往后倒,靠在了赵璟淮的胸膛上。
只听“吁——”的一声,黑马不耐烦的踢了踢四只蹄子,往前奔跑起来。
越泽被吓了一跳,双手立刻抓紧赵璟淮揽在他腰前的手,风吹过他的头发,有些凉意。
新奇的感觉战胜了害怕,尤其是知道赵璟淮就在身后,越泽渐渐放松下来,还有功夫去左右看看。
四只蹄子的速度还是快,没过一会,两人就到了一处围起来的大马场。
马场四周都用坚硬的栅栏围住,里面还有空无一人,连匹马也没有。
赵璟淮到了马场里,翻身下来后又将越泽抱了下来。
“会上马吗?”
越泽看着有他锁骨高的大马,怯怯的摇头。
赵璟淮将缰绳递给他,自己则撑在越泽后腰处说道:“手和腰部用力,左脚踩在这上面,用力翻上去。”
越泽尝试了几次,还是没能上去,最后是在赵璟淮的推力下,才成功上马。
在马上的风景可比在地上开阔多了,只是浑身都在晃晃荡荡的,让越泽有些不安。
“别怕,我在旁边。”
越泽坐在马上,一边听着赵璟淮的讲述调整自己的坐姿,一边慢慢的往前踏步。
“它倒是没有惊你。”
赵璟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饼,递到黑马嘴边,黑马舌头一卷,就将那草饼吃了下去,还发出愉悦的叫声。
“嗯?”
越泽这时也稍微缓过劲来了,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就这样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
“它叫飞燕,脾气不太好,是我之前从北狄战场救下来的。”
赵璟淮摸摸黑马飞燕的马脸一侧,飞燕亲昵的在他手心蹭了蹭。
“北狄战场?”
“嗯,当时它是北狄一个将领的马,但飞燕性子烈,一直不肯被他驯服,在战场上屡屡试图将他甩下马,那将领一气之下就将它的腿砍了,把它丢在了战场上。”
越泽听得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飞燕的鬓毛。
飞燕仰头甩了甩,鬓毛随风飘扬。
“战场上死掉的马很多,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飞燕,只是和他们一起清点牺牲的士兵尸体,但飞燕当时还没死,一双眼睛就直直的看着我,特别像个人,很有灵气,我让明恒来瞧瞧了瞧,说它的腿可以养好,我就给带回来了。”
赵璟淮笑道:“其实开始根本没指望它能上战场,只是这般有灵气的马很少见,它那眼神,又坚毅又可怜,没想到它自己争气,如今的腿已经大好,甚至还陪着我上了几次战场。”
“那它之前的主人岂不是要气死了。”
越泽挑眉问道,赵璟淮哈哈大笑:“确实,后来我打听到,飞燕就是北狄那匹无法驯服的烈马,我还怀疑是不是查错了,因为飞燕在我手上特别乖。”
“那将领后来被我砍掉了脑袋,当时我就骑着飞燕。”
飞燕鼻子里喷出热气,蹭了蹭赵璟淮,似乎对于赵璟淮为自己报仇的行为十分感激。
饶是越泽这般不懂马的人,也能看出飞燕与其他马不同的地方。
“真厉害呀。”
飞燕听到了有人夸它,高兴的扬起前蹄,却把越泽吓了一跳,赵璟淮连忙把他扶住:“身子往前倾,手别松。”
他不轻不重的拍了下飞燕的脑袋:“别闹。”
“后来有一次,一个士兵也想试试飞燕,结果差点没被飞燕甩出去,也有其他的士兵试过,连霍骁也试过,但就是驾驭不了飞燕,不过飞燕也很有分寸,没有伤到那些试图驾驭它的人。”
飞燕发出哼哼声,赵璟淮有些失笑:“它只认我一个,今日倒是稀奇,竟然也认你了。”
越泽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屁股有些疼。
“你知道它不认旁人,怎么还敢带我来骑它?”
“因为飞燕若是不让你骑,也不会将你甩下去,只是会不耐烦一些,但它是我的马,也是最好的一匹,我想让你试试,再说了,有我在呢,不会有危险的。”
越泽也勾起嘴角哼哼两声,没有再说话。
赵璟淮见飞燕已经绕着马场溜达了一圈,便也翻身上马:“甩一下缰绳,它就知道往前跑了。”
他手握着越泽的手,将缰绳一甩,飞燕蹬蹬蹄子,如同闪电一般窜了出去,它还认得路,没从围栏那边跨过去,而是调头从门口跑了出去。
越泽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敢紧紧的抓着缰绳,背后紧靠在赵璟淮身前,这样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赵璟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越泽在他的教导下逐渐适应飞驰的马背,随着起伏摆动自己的身体。
慢慢的,越泽冷静了一些,还有闲情去看四周的风景。
“这附近都是荒野,那边是北狄。”
赵璟淮一拉缰绳,飞燕的速度慢了下来,又开始慢悠悠的往前走,走几步还不忘啃几口路边的野草,赵璟淮从怀中摸出草饼,往前一丢,飞燕高兴的叼起吃下。
越泽顺着赵璟淮的方向看去,黄沙之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座建筑,但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想必距离也隔了很远。
“北狄大吗?”
“不大,北狄只有一座城,就叫北狄城。”
越泽点头:“那他们的野心还挺大的。”
赵璟淮一听大笑道:“对,他们不自量力,竟然想吞下启丰。”
越泽看着四周的黄沙,北狄那边和北漠这边截然相反。
虽然这边的黄沙也多,但同样种植了不少树木,应当是拿来抵挡黄沙的,可北狄那边却空荡荡的一片,黄沙如同骤风般飞舞席卷。
“这些树......”
越泽看着还不是很高的树,虽然不高,但数量很多。
“这是你父亲的功劳。”
蓦然听到父亲这两个字,越泽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生父,越凌云。
“越将军在这里守了十多年,将这里的黄沙漫天,治理到如今的地步,可谓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越泽环顾着这些树木,心中有些异样。
这些树,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我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越泽的语气有些落寞,父亲牺牲时他才八岁,虽然已经记事,但他记得,父亲常年征战在外,只年末会偶尔回来,甚至有好几年都不回来的情况,他母亲和爷爷含辛茹苦的将他抚养大。
“我其实没怎么和越将军打过照面,那个时候我也很小,不过当时的兵部尚书是越将军的师父,我被丢到北漠来的那几年,他一直和我讲越将军的事迹,称他是千古难遇的天才,若不是那场战役的失败,他如今......”
越泽望向远方,他没有排斥来北漠找赵璟淮,有个原因他谁也没说。
就是他想来看看,他父亲究竟是身处什么位置,什么样的环境,才会让他常年不归家,让他将自己的人和心都放在了这里。
刚到北漠时,他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触,对他而言,北漠的百姓和普通百姓一样,吃喝拉撒,无非是一些生活习惯的差异,但望着这一片矮矮树林,越泽忽然明白了。
这是他父亲的坚守。
正是有了他父亲和往上几代将军的坚守,不论是京城,还是北漠,亦或者是别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那些百姓们能够有闲心去折腾一些不明所以的事情,都是因为有人在外守护着他们的生命。
这个国家,是他们坚守出来的,每一寸土地上都铺着为国牺牲的战士们的鲜血,用他们的鲜血,为启丰开阔平坦道路。
一阵风吹来,风中仿佛带着战时的号角,战士们的嘶吼,兵器的碰撞,也仿佛将越泽拉回到残酷而又悲壮的战场上。
第59章
“起风了, 回去吧,风大了容易迷了眼。”
越泽坐在马背上,靠着身后温热结实的胸膛,只觉得好似有什么重新被塑造, 让他对启丰, 对赵璟淮, 包括对他的父亲都有了全新的认知。
“既然北狄不大,为何不直接吞并呢?”
赵璟淮又摸出一个草饼丢给飞燕,飞燕高高兴兴的踏着蹄子往回走。
“因为没必要, 北狄的生活习性等与我们都不同, 甚至他们的长相都与我们大不相同, 若是吞并,那必然需要我们出人去同化他们,而且北狄并没有任何有利于启丰的地方,费劲大功夫, 只为了同化一群蛮子, 实在是浪费时间。”
越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北狄和启丰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最好的结果。”
“对,但北狄王野心勃勃, 但又没什么能力,便一直骚扰北漠, 苦得还是北漠的百姓。”
越泽叹了一口气, 坐着飞燕溜溜达达的回到营中。
“你先休息,我有点事情。”
赵璟淮刚说完,霍骁就过来了:“殿下,粮草已到。”
“嗯,我马上来。”
越泽歪头问道:“是送粮草来了吗?”
“对,歼灭北狄是个持久战, 粮草必不可少。”
越泽点头,看着赵璟淮离开,自己无聊的缩在帐内看书,没一会,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越泽挑眉轻笑:“进来吧,在外面干什么呢?”
王倩婷怀中抱着昨天越泽布置的功课,还抱着一个白色的小团子。
“这是什么?”
越泽接过功课检查了一番,将出错的地方单独圈起,看向了王倩婷怀里的小玩意。
王倩婷举起那玩意给越泽看,原来是一只小兔子。
“兔子?”
越泽笑着摸摸兔子光滑的皮毛,王倩婷凑到他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兔子:“是呀,今天早上发现的,蹲在旁边啃草,我去抓它它也不跑。”
她将兔子递给越泽,越泽接过后查看了一下说道:“后腿骨折了。”
“啊?”王倩婷呆住了:“所以是因为骨折了跑不了,才被我抓到的吗?”
越泽点点头:“嗯,兔子动作敏捷快速,怎么会轻易被你抓到。”
王倩婷有些懊恼:“哎呀,我竟然没发现它骨折了,还耽搁了这么久。”
“没事,你捡回它之后一直抱着它吧?骨折的地方没有很严重。”
越泽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没什么可以当作夹板的物件,寻思着等赵璟淮回来问问,要个小木板和绷带就行。
“你先把它抱着吧,这边暂时没有可以给它绑腿的。”
“那我去弄点草给它吃,这边的草好少啊。”
越泽擦了擦手说道:“刚刚我听说粮草运过来的,马草里有一个苜蓿可以暂时给兔子吃,等会一起去问问他们吧。”
王倩婷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对着白绒绒的兔子爱不释手,兔子则缩在她怀里,睁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看着两人,可爱得不行。
越泽将医书放好,整理了一下衣服掀开帐帘,外面守着两名士兵,见越泽出来纷纷打招呼:“公子可是要去找将军?”
“嗯,劳烦你们了。”
越泽清浅笑意像是化开的流水,两名士兵一时晃了神,有些腼腆的挠挠头:“不麻烦,将军吩咐过来的,公子的要求都得尽力满足。”
“我带公子去吧。”
其中一名士兵主动道,越泽跟上他,往营门口走去。
“将军正在和霍副将检查粮草呢。”
没走一会,那士兵指了指前面,那里放着好几个大草堆,旁边还站着一群人。
越泽向那士兵道过谢后,两人一同往那门口方向走。
每辆板车上都捆着厚厚的粮草,靠近些,越泽便闻到了干草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环顾了一下那群人,发现赵璟淮在领头位置,霍骁则是跟着一名士兵一辆一辆的检查。
他没好意思去喊,就站在旁边,准备等他们弄完了再上前,但赵璟淮眼睛尖,很快便看到了越泽。
赵璟淮冲着越泽招招手,他这才走上前去,王倩婷则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
“倩婷捡了只兔子,但北漠都是些荒草,我想着你们这马草里应当有苜蓿,想着能不能来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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