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淮失笑:“当然可以,一只兔子能吃得了多少,这批粮草数量很多,我给你拿一点过来。”
说罢他走到放马草的板车旁,从中抽取了几簇出来,递给了越泽。
越泽接过后看了看,笑着和他道谢,王倩婷在后面也高兴的连连道谢。
见赵璟淮在忙正事,越泽也没有去打扰,而是带着王倩婷和小兔子回到了营帐。
兔子或许是饿了挺久,将苜蓿递过去它就立刻开始啃咬,很快一小簇便被吃完了。
吃饱的兔子蹬着腿在王倩婷怀里睡觉,看起来十分惬意。
趁这时,越泽将王倩婷喊到身边来,给她讲昨天功课里的错误内容。
王倩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她能耍脾气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听越泽讲课。
很快就到了晌午,越泽也给王倩婷讲完功课,准备重新再写一份给她当作今天的功课,却听到王倩婷尖叫了一声。
他被吓了一跳,急忙丢下笔跑到王倩婷身边问道:“怎么了?”
王倩婷双眼含泪的捧着兔子,伤心的看着越泽:“越哥哥,兔子怎么死掉了?”
越泽眉头一皱,将那兔子接过来,发现确实已经死掉了,这就很奇怪了,兔子只是有点骨折,并不致死啊,刚刚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他再仔细一看,兔子嘴边竟然有细微的白色泡沫,这像是中毒。
蓦然越泽心头一惊,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你先回去,这兔子就放在这里”后匆匆离开,留下伤心茫然的王倩婷。
一出帐,越泽就问外面的士兵:“你们将军呢?”
士兵见他急切的模样,有些愣神:“和霍副将一起吧?应该在粮仓那里。”
“快带我去!”
士兵不敢怠慢,忙不迭的把越泽带到粮仓。
说是粮仓,其实就是一个用石砖瓦砌成一间小屋的房子,粮仓里堆放的都是些粮草之类的东西。
赵璟淮正在和霍骁核对数量,就见越泽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连忙上前将人接住问道:“怎么了?这么急,慢点。”
越泽气喘吁吁的问他:“今天到的粮草开始吃了吗?”
赵璟淮摇头:“还没有,我们还有剩余的,这批要等上一批吃完再吃这批。”
“先别吃,这粮草有问题。”
说罢越泽有气无力的将兔子一事和赵璟淮说了一遍,赵璟淮和跟着上前来的霍骁均是脸色一变。
“我们刚刚检查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赵璟淮眉头皱得很紧,若是有人在粮草下毒,那整个北漠军不费吹灰之力就会被全军覆没,这不是件小事情。
赵璟淮环顾了一眼四周,已经有偷闲的士兵看到这边的情况好奇的打量,他将越泽拉住,低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说罢他冲着霍骁招招手,示意他也一起。
三人到了主帐,赵璟淮坐在主位上,越泽和霍骁一左一右坐着。
“你能看出来是什么毒吗?”
越泽摇头:“从兔子的症状上不太能看出来,只能看出大概率是中毒。”
“确定是吃了我给你的苜蓿而中毒死亡的吗?”
不怪赵璟淮怀疑,他自然是相信越泽的,但此并非小事,一定要确保是粮草的问题,才能再想对策。
“九成吧,那兔子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啃了周围的荒草都没事。”
不过谨慎起见,越泽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带我去粮仓里看看吧。”
赵璟淮点头,没有惊动其他人,和霍骁三人又返回了粮仓。
“马料是哪些?”
赵璟淮指了指角落那一堆:“那边都是马料。”
越泽卷起袖子蹲在那堆草料旁边,捡起几根仔细观察:“这些确实是苜蓿没错。”
说罢他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赵璟淮心头一紧,将他拉了起来:“你就这么直接闻?万一有毒呢?”
越泽被他拉得有些站不稳,一支手臂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他,赵璟淮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没事,很少会有通过嗅觉中毒的。”
他站稳后,又蹲下来扯了几根,都没什么问题,越泽百思不得其解:“看不出来苜蓿有问题啊......”
越泽站在原地想了想,难道是他弄错了?其实兔子不是吃的苜蓿死掉的?
想着想着,他站了起来,随手从高处又抽了几根查看,这回,他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诶?”
越泽将左手从底层抽出的苜蓿和右手从高层抽出的苜蓿放在一起对比,看了半天,他又转身走到外面,借助白天明亮的光线继续仔细观察。
“喏,你们能看出来吗?”
赵璟淮和霍骁凑上前来看了半晌,皱着眉摇头:“这不是一样的吗?”
越泽有些释然的笑道:“不一样,这个是苜蓿。”
他抬起左边的草料,接着说道:“这个则是一种状似苜蓿的毒草。”
说罢,他又抬起右手的草料,两只手放在一起,越泽握着草料,大拇指摸索着苜蓿的三片小叶子说道:“你们看,苜蓿的小叶子边缘有不规则的形状,形状之间相隔很宽,且叶脉是往内收的。”
赵璟淮和霍骁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这样。
“这个毒草,和苜蓿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颜色同样的边缘形状,可它的叶脉却是往外的。”
越泽这么一说,两人才发觉这两种草料的差别,这般细微的差别,若不是及其熟悉之人,恐怕真的无法认出。
这时赵璟淮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有人将战马的马料换成了毒草,而且为了不被发现还是混合正常马料一起,若不是出了兔子这档子事,他们是绝对发现不了的,而等到他们发现时,恐怕为时已晚。
第60章
赵璟淮将那毒草接过, 细细看了一遍,确实和越泽说得一样。
“这毒草叫什么?”
“麻棘。”
越泽走回那堆马料旁,又从刚刚抽出麻棘的位置抽了几根出来,发现都是一样的毒草。
“麻棘生长在气候干燥的地方, 形似苜蓿, 及其容易被人误食, 我记得我爹的医书上特地批注过,由于这种特性,麻棘在某个朝代被大肆销毁, 如今在哪里生长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去查。”
赵璟淮的脸色难看至极, 身旁的霍骁也同样阴着一张脸。
“这堆马料肯定不能再用了, 不知道粮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不怪赵璟淮多心,若是马料混有毒草,那粮里面就不好说了。
越泽在几个粮堆里翻找了一下,有些犹豫:“随便看了几个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毕竟粮的数量太多了, 我也不好保证。”
赵璟淮走过去看了一眼那粮堆说道:“让他们做饭的时候都小心些,别和以前似的大锅里什么都丢进去煮。”
“只能这样了。”
越泽叹了一口气:“希望这堆粮没问题吧。”
说罢他又看向了马料堆:“这堆马料怎么办呢?”
“你先回去休息吧, 此事我来想办法。”
赵璟淮将越泽送了回去,将那只死兔子拎出来好好埋葬, 不管怎么样, 夜多亏了这只兔子。
哭过一遭的王倩婷此时正抓耳挠腮的做功课,早把兔子忘的干干净净。
越泽轻笑,回了赵璟淮的营帐里休息。
将人送回去后,赵璟淮把霍骁喊来:“我记得这批粮草是从京城运来的。”
霍骁点头道:“对。”
“途径了旁人之手吗?”
霍骁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不好说。”
“去查。”
“是!”
此事非同小可,霍骁也深知其中的重要性, 故而他谁也没告诉,自己孤身一人去调查。
赵璟淮背手站在练场旁边,看着意气风发的士兵们。
“将军!下来练练!”
下面士兵的吆喝声传到赵璟淮耳中,他挑眉看向不知死活的下属们,飞身下台,拎起一把长枪就直指刚刚喊的最大声的。
旁边的人都哄笑离开,台上只剩赵璟淮那个士兵。
一招一式之间,士兵被赵璟淮压的节节败退,他气若游龙,出手利落干脆。
其他人一边起哄起边观望,虽然将军平日里凶得很,但能被他指点一二,也是极为划算的。
很快,士兵被赵璟淮挑开手中的长枪,落在地上发出震鸣声。
“将军厉害!”
赵璟淮随手将长枪丢进架中笑道:“可学会了?”
“学会了!多谢将军!”
赵璟淮摆摆手,转身离开,正巧程执缨在城中执勤回来,冲他打了个招呼。
“殿下。”
“嗯,这几日辛苦你带着那小姑娘了。”
程执缨笑道:“无事的,有个女娃子陪属下逗乐也挺有意思的。”
赵璟淮点头道:“回去休息吧。”
他有些心烦意乱,但不能在北漠军面前表露出来,绕了几圈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干什么,干脆钻回营帐里了。
越泽正在翻看医书,见人进来说道:“我正要去找你,我找到麻棘的解读办法了。”
赵璟淮走上前来问道:“书中有写?”
“嗯,用兰参与火棘熬制,然后服用就可以逼出麻棘的毒素。”
“兰参?火棘?没听说过。”
“兰参酷似人参,但茎叶在阳光底下呈现蓝色,且个头极小,火棘则是通身火红色的一个类似树枝模样的植物,不过这两种植物在咱们这都不常见。”
越泽叹了一口气,赵璟淮坐到床边揽住他:“没事,粮草一事我们先慢慢查,好在这批粮草比我们预想中送来的早,故而还能抗一段时间。”
“不知道谁这么歹毒,若不是今日发现了,到时给战马服用,还不知会造成什么样的惨剧。”
越泽不傻,对方冲着战马来,那必然就是冲着北漠军来,若是战马出事,北漠军的战力能被削弱一大半,到时若再遇敌袭......
这一刻,越泽正面意识到了战争的惨剧和不择手段。
赵璟淮将下巴搁在他肩头看着他翻书:“好在有小满在,咱们提前发现了。”
“唉。”
越泽叹气,腰肢被圈住,他摸摸自己肩头的脑袋,无奈道:“你不去忙吗?”
“不去,没什么重要事情,等霍骁的调查结果。”
“过段时间再组织大家义诊一次吧,我看看毒素祛除没有。”
赵璟淮嗯了一声,蹭了蹭他的颈窝,把越泽蹭的有些痒。
“别蹭了,好痒。”
“小满,你以后会跟着我回京城吗?”
赵璟淮的问话中带着小心翼翼,他还在查当年的事情,却一直没什么头绪。
对于将越泽带离宫中,又让他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赵璟淮发誓要让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越泽沉默了一会,没有给出答案。
他想去京城吗?其实他不想,他或许是继承了他爹的性子,更偏爱自由自在的生活,尤其是看过了医书中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病症,他越发的想去大江南北走走,将书中所记载的内容都一一呈现在眼前。
没得到回答的赵璟淮也不气馁,只是抱着人晃了晃,又亲上了饱满厚实的耳垂。
越泽被他亲的一激灵,手中的医书掉落,捂着耳朵瞪他。
殊不知,赵璟淮被他这模样瞪得更加欢喜,不要脸的又往前凑了凑。
“你离我远点。”
越泽推搡着他,却没有任何作用。
“让我抱抱,就抱一下,不做别的。”
越泽气笑了:“你还想做什么?”
赵璟淮嘿嘿一笑,凑到他耳边低语,只见越泽的脸颊慢慢的变红,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一把把没有防备的赵璟淮推开说道:“我、我出去散散心。”
赵璟淮一把将人拉住,起身正色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越泽疑惑的看向他,手掌就被人扣住,拉着往外走。
赵璟淮把飞燕唤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马上。
越泽的腰肢被赵璟淮紧紧箍住,一扬马鞭,飞燕便快速的往前奔驰。
“我们去哪里啊?”
迎着风声,越泽的声音在其中消散,四面八方的传到了赵璟淮耳中。
赵璟淮紧了紧手臂的力度,将越泽的圈的更紧一些。
“去散心啊。”
越泽迎着风和沙,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干脆闭着眼睛感受凉爽的风意。
现在正值炎日,这风吹来还挺舒爽的。
身后是结实熟悉的胸膛,身前是虽烈但凉爽的风,越泽觉得自己有些犯困。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越泽感觉**的马速变得缓慢,他睁开眼,面前是一片翠绿草原。
“好大的草原啊。”
越泽惊讶的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长满了绿色的野草,随风摆动间,像是顺滑的绸缎,遥远的看不到尽头,只觉得和天际融为一体。
偶尔能听到沙沙作响,这是风带给草原的颂歌。
飞燕在草地上踏着蹄子,时不时啃一口脆嫩的野草,发出满足的声音。
走着走着,越泽居然还看到了有一只白色的兔子从这头跳到那头,还抬起头好奇的看着两人一马。
“偶尔我会来这里散心。”
赵璟淮翻身下马,拉着绳子往前走,越泽就坐在一颠一颠的马背上。
“这边离北狄比较远,早年被启丰框为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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