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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昏君,但万人迷(重生)——倾寰

时间:2025-06-19 08:37:39  作者:倾寰
  他这也是为了帮助萧元倾,天子出行的阵仗越大,才能有更多人知道今日这事。
  周衍知、太后以及那没什么灵智的系统才能看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做不了主角的铺路石。
  两相僵持之下,陈平上前一步,“还请文侯听命,莫要让王上不高兴。”
  萧元倾深知自己不该僭越,但若他上了车辇,南荣宸便会多高兴几分么?
  这个念头磨着他的心弦,他最终撩起衣袍迈步踏上御辇,在南荣宸身侧坐下。
  陈平果然最能讨喜,对萧元倾都有用,南荣宸随手扯下腰间的双龙祥云玉佩,撂到陈平怀里,“做得好,跟裴大人好生守在紫宸殿。”
  一行人浩荡出宣德门,李昌远扬鞭掠过裴濯,他看不透南荣宸跟裴濯的算来算去的弯弯绕绕,也看不上
  管他南荣宸打的什么算盘,御林卫在手,南荣宸什么时辰死在京中哪个地方,都是他说了算。
  这也是南荣宸非让李昌远随行的原因,万一能派上用场岂不正好?
  *先帝生前没功夫出巡,是以百姓都是头次得见天子辇。
  寻常百姓不懂朝事,只知道如今的王上是太子时就改革田桑、放粮赈灾,还废了行商之人所受的几道限制,给足他们好处,定是巫神派来护佑临越的明君。
  加上早有王命下来,无需清街不必跪迎,街道两端的楼阁挤满男女老少,他们认准了新君仁善。
  更有大胆的百姓扔出果子和春日里开得正好的山茶花。
  托他这帝师的福,南荣宸第一次见到何为掷果盈车,把落到他手上的山茶花别在萧元倾衣上,物归原主。
  恰巧一阵风起,眼尖的百姓又掷来几朵,喊出一句,“王上,留下一朵吧。”
  南荣宸捏起袖袍上的山茶花,钗头玉茗妙天下,名不虚传。
  他手痒了,险些取下满身的金玉作为交换,但这显然不太方便。
  他最终撩起锦帐朝外看去,可惜可惜,这般盛景,终究是与他没多少关系。
  不知道日后这人想起自己的花扔给一个昏君,会不会连带着迁怒这世上所有的山茶花,怪可怜的。
  萧元倾看清南荣宸全部神情变化,摘下胸前的花朵,一时晃神——他如今所行之事无异于把这热烈张扬的花碾碎。
  锦帐一开一合,掷出花的人险些丢了手中的竹篮,没有人说过,当今天子生得如此好看,就是瘦得过分,可见为国操劳。
  南荣宸已经闭目歇了一路,他同萧元倾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此时倒是得到消遣,捻着花在指尖轻转一圈,又凑到鼻尖轻嗅。
  他突然觉得如果这次还死不成也并非再无盼头,可以在紫宸殿种一树山茶。
  如果不幸没能种活,就让谢尘来救,谁让这花的颜色与谢尘那眼珠的颜色一样。
  这一幕再入萧元倾的眼,直到车辇在四方馆停下,他终于做出决定。
  丁棋早已侯在正门,饶是早知道王上会同来,还是发怵,行礼之后搀着他家公子站定。
  自从那日加封文侯的旨意下来,他家公子每日从宫里出来时连路都走不稳,官袍上也时常沾着墨,他就是再蠢笨,也该知道,王上这是明赏暗罚,存着折辱的心!
  可他家公子不准他妄议天子,他只能听命,好在他家公子不是愚忠之人,已经有法子自救。
  所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如今耳边这道命令,“将那内监带回去,今日一切如常即可。”
  南荣宸特意走在前头,给萧元倾留足布置筹谋的时机,他只需等着看戏。
  四方馆众人早就听闻天子会亲临,有意入仕的人早就侯在外厅,齐齐行礼,看得那群不愿事权贵的文人连翻白眼。
  南荣宸不是头次来四方馆,文人士子各抒己见,本就不必拘于身份。
  他道一声免礼便走向阁楼上的僻静处,免得扰了这诸子争鸣的盛况。
  当然,他这地方也选得极为考究,明枪暗箭都无处可避,又因为地方靠里,逃跑都不容易。
  袖中的梅花镖也已经备好,他最终一定要死在自己手上。
  四方馆建筑布局同书院一般无二,四面楼阁之上字画空悬,环出正中的一方天地。萧元倾握着书卷立于其中,与之浑然一体,满座文人士子此时也都息了声——能听当朝帝师萧元倾谈诗论策讲史,既能有所得,又不失为是一种风雅享受。
  相比起来,南荣宸自知有几分身在福中不知福,打眼扫过萧元倾,许是太过巧合,又与他这帝师对上一眼。
  他摘下山茶花一片花瓣,嘴角扯出几分真心笑意:萧元倾可千万别让他失望。
  非他托大,萧元倾讲出第一句,他都能即刻接上下一句。
  他这人别无长处,就是学东西极快,萧元倾教他数载,足够他把帝师的学问路数摸个彻底。
  尽管如此,若换成上辈子,他定然还是比座下那群文人都听得认真百倍。
  现在他只觉得无趣,提笔在桌上的宣纸上落下笔墨,纯属有备无患:他多半没机会去种山茶花,便给自己画一树。
  他画得认真,没怎么注意萧元倾在讲什么。
  注意到周遭一片哗然时,才搁下画笔抬头去看去听,其实他不是很想听,都是斥他骂他的话。
  可章程总是要走,他将那画好一半的山茶花树压在笔下,走出两步凭栏而立,“诸位这说得太乱孤听不清,岂不是白费力气?”
  天子起身那刻,周遭已经静了下来,其中为首的蓝袍文人拱手上前。
  南荣宸轻扣栏杆,看向这位倒霉士子。
  按照剧情,他这个昏君听了四方馆文人的谩骂,一怒之下将涉事之人全部下狱。
  还是南荣承煜从中周旋,保他们一命,再加上萧元倾忍辱求全,才救下这满堂士子。
  经此一事,天下文人暗自归心襄王,但为了不连累襄王与萧元倾,隐忍许久,待到他被围困上京之时,才著书立策相助襄王,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说起来主角团也是够累,个个忍辱负重。
  “四方馆本就无所限制,但说无妨。”
  早说完早走下一项章程,也不知刺杀他的人是座下哪位。
  “草民常怀安,现今仍为白衣之身,竟今日才知那一句“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出自王上之手,许兄是想说王上昔日写的策论能否广传天下?那半篇《祥地论》已经让人佩服不已,还有周兄,他最好辞赋...”
  “今春科举,草民定当全力以赴,请王上亲临殿试...”
  “王上,草民没那兼济天下的志向,想向王上求几阙词...”
  天子武能破城,文可惊鸿,实为当世明君!
  南荣宸敲栏杆的手再也没动起来,一双凤眼幽如寒潭。
  [系统365(瑟瑟发抖版):请宿主冷静!检测到剧情临时调整...都是铺垫!!]
  它也很蒙圈,萧元倾怎么突然就这么崩了?总不能是抖m吧?
  还有宿主,这这...不该高兴吗?怎么气成这样,他可是按照数据严格分析的!
  冷静?南荣宸冷冷看向萧元倾,好大一盘棋,现在把他捧上云端,日后看他跌落泥潭,粉身碎骨,这么耍他好玩么?
  气血翻涌之下,在紫宸殿为了提前适应痛意按裂的伤口痛意更甚,他擦去唇角溢出的血,朝萧元倾遥遥开口,“老师当真是对孤...恩深情重。”
  天子唇侧那道血痕入眼,萧元倾几步迈上环形台阶,膝头痛意刺骨,他撑了下扶手稳住身形,没停下片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临时改变主意,也不清楚...南荣宸为何反而更不高兴。
  他当年也是初为人师,到底是带着不纯的目的将他这唯一学生的策论诗赋尽数收录。
  方才当众念出之时他才惊觉,南荣宸是他的倾世之作,亦是世上…最懂他之人。
  他想替南荣宸留得才名,只要南荣宸到时肯降。
  南荣宸没再多理这满堂的糟心意外,走回案前,用指尖的血给那一树山茶花添色,也没挣开萧元倾的搀扶,“老师可真是让孤失望。”
  他掌心还染着血污,抬手一握,就弄脏萧元倾那截鹤颈。
  因着他这处本就偏僻,满堂的文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肃王亲自破门而入,跟一个疏朗的江湖剑客当场对峙。
  戚言剑眸冷冽,手中将剑一横,“肃王自重,王上没允你面圣。”
  
 
第38章
  四方馆开设之初, 便有王命——四方馆之内不得兴兵,王侯臣公乃至天子都不得在四方馆擅权。
  可这满上京乃至全天下,无人不知肃王向来枉顾法规、我行我素, 人命于他如草芥。
  因此近处的文人大多不敢去拦他,面前剑指肃王这尊罗刹的江湖客就显得格外有胆识。
  南荣显身着墨绿广袖华服, 腰间金丝蛛纹带夺目异常,加上一顶镶碧鎏金冠, 本就权势迫人, 此时眼中淬着火,如地狱修罗,“你在王上面前说是本王府上的人?现在听命滚开,本王赏你全尸。
  南荣承煜那个卑鄙东西,竟让戚言去挑拨他与阿宸的关系, 早晚把他碎尸万段, 喂于狗吃。
  戚言背上两道剑痕伤口狰狞, 还没来得及好生处理, 但他一时顾不上, 自袖中摸出块腰牌,“王上亲赐的腰牌在此,肃王要抗命?”
  他娘的, 没怨没仇的,他到现在也没真做什么妨碍南荣显的事。
  南荣显却跟条疯狗似的派人追杀他一路,他好容易才安置好南梁旧城的两位百姓,逃出一条生路。
  刚混入城中, 就听说天子驾临四方馆。南荣宸跟他想的一样怕死,出个宫随行的护卫能绕四方馆三圈。
  南荣宸是死是活与他没关,他只是借机混在人潮中休整, 顺便看热闹。
  没成想前有御林卫,后有南荣显率兵来势汹汹,一副要当场篡位的架势。相比之下,南荣宸手下的御林卫就是实打实的纸老虎,竟不敢去拦。
  兄弟阋墙也是南荣宸这个暴君的报应,与他唯一的关系就是,他能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那么他为什么会混进四方馆,与南荣显对峙当场?
  自然是因为——拔剑那刻他才终于有所论断,暗道一句“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假意投诚,再用上苦肉计取信南荣宸,岂不是有大把机会除去这暴君?”
  剑芒在前,南荣显盯着戚言手中那块金牌,吩咐身后的亲卫,“什么人也敢偷王上的令牌?本王仁心,就先替王上剁了你的手。”
  眼看着这难得一见的侠义人要被肃王斩断手脚,十多个文人结伴上前怒斥,“肃王要枉顾临越法度吗?王上尚在阁楼之上!”
  “早听说肃王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荣显不怒反笑:阿宸啊阿宸,本王可都是为你挨的骂。若你也能赏本王一块什么令牌,本王今日又怎会被这群文人当面痛斥?
  他抬头朝阁楼上看去,只见到一片玄色衣袍,南荣宸的身影被萧元倾那个碍眼的东西掩去大半。
  他的阿宸哪哪都好,就是眼神不行,看不出那萧元倾对他没一点真心,从接近他开始就是为了算计
  被萧元倾蒙在鼓里,还对萧元倾青睐有加。
  南荣宸对谁都比对他亲近,甚至知道他来到四方馆,都不愿意从阁楼上看他一眼。
  萧元倾不过是比他能装会演顺着南荣宸,这又有何难?
  他当场改了主意,抬手拦下要拿下戚言的亲卫,朝那骂的最不难听之人掷出腰间的玉佩,“本王岂敢冒犯王上?赏你的,你,去替本王通传一声。”
  上好的羊脂玉掷到面前,那书生连忙小心接下,却是没舍得丢,非是他没有骨气,他这进京赶考真是用银子的时候,“......是。”
  戚言没料到有此转折,强行收回剑招,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险些呲牙,南荣显这随手扯下玉佩赏人的做派,似曾相识。
  四方馆众人更是都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那肃王竟真就一撩衣袍做到椅子上,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都是他们这些人的错觉。
  那书生揣好玉佩绕过环形台阶,谨收礼数,隔着萧元倾朝天子通传,“王上,肃王求见。”
  今日方知天子才华冠世,不输萧御史,他自然心悦诚服。
  南荣宸倚在椅子上,整个人几乎被萧元倾完全挡住,手也落在他这帝师掌中,“让肃王上来。”
  那书生不敢多留片刻,转身迈下台阶。
  脚步声远去,萧元倾掌心一空,听见南荣宸终于同他讲话,“老师怕肃王借机怪罪于你?”
  数道珠旒之下,鸦羽般的睫毛扑簌几下,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挠在萧元倾掌心,南荣宸的话声也气若游丝,“这本该是老师让孤不高兴的代价。”
  他平生第一次僭越,用指背擦去南荣宸唇角的血迹,“臣谨遵王命。”
  南荣宸偏头避开,今日这出戏总不能仅他一人受挫,“不过孤怎么舍得老师受肃王刁难?只有孤的血能弄脏老师。”
  “鹤颈染血,老师活色生香春色一片,孤恨不得一人独占。”
  既然萧元倾这么喜欢算计,那他不介意奉陪,就当打发时间。
  现在还不是南荣显和萧元倾决裂的时候,否则谁去斗梁有章?
  “怎么舍得”四字如梵音贯耳,让揽尽天下学问的萧御史哑然当场,也唤回他的理智。
  他直起身侧开半步,颈子上属于南荣宸的血痕如有实质,勒着他去替南荣宸拨正君王冕旒,如往常每一次一般以君臣之礼作答,“臣谢过王上。”
  今日四方馆这遭,他已经理不通自己的所思所行。
  庸人自扰只会误事,就当今日从未经历过,从南荣宸在紫宸殿说出“乱心曲”那话开始。
  他也看不透南荣宸话里有几分真。
  这条路行至中途,不能有任何差池。
  得到那书生的回话之后,南荣显斜过戚言一眼,颇有耀武扬威的架势,恨不得一步三节阶梯,走上阁楼,撩开垂下的诗章锦缎,就见南荣宸正看着他,一如那日梦里。
  待走进几步,他才惊觉南荣宸唇角沾着些没擦干净的血痕,三步迈上前去,生怕一眨眼那梦的后半截也成真,冷声斥道,“萧大人明知王上前几日刚遇刺,今日又教唆王上来这四方馆,究竟是何居心?”
  南荣宸眼前晕着黑斑,滋味不怎么好受,心中无处发泄的火气更甚:说起来他跟南荣承煜一般愚蠢自大,竟认为自己能操纵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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