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提了两个明天,引得和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雷克见状真是恨,心在曹营身在汉,有口不能言呐!
和冬执意道:“刚睡下?那正好,你现在叫醒他,他应该也不会多生气。”
雷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一犹豫就听眼前人大声道:“庄老先生?你睡了吗?我是和冬,我有话跟你说!”
庄立树就是睡的再沉也被吵醒了,更别说他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几乎刚挨着枕头就坐了起来,这时听到和冬的声音竟然觉得‘终于解脱了’。
“去去去,喊她进来!”
“大半夜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工作人员见他发火自然不敢耽搁,等和冬进门,庄立树已经披着外套一脸阴沉的坐到书桌后面了。
“找我什么事?”
和冬这时却又没了刚才强闯他住所的强硬,视线几次扫过正立在一边端茶倒水的雷克:“肯定是大事,而且只能讲给你一个人听。”
雷克倒水的手一顿,心里急的要命,却又不敢出声,生怕露出端倪。
庄立树冷哼一声,视线看过来,他只能顺从的走出房门。
门被人从外面带上。
屋里一坐一站,和冬走到庄立树身边,青年哨兵肩背挺直、目光清正,这本是军队里带出来的作风,但脱离了那个环境,很容易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庄立树呼吸稍滞,开始后悔为什么不留个人。
正在后悔时突然听见和冬说:“我回去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跟你说。”
和冬:“我跟在陛下身边也有些时间,也许庄老先生不知道,陛下她嫉恶如仇,遇事若是发出来,那还有可能回转,要是隐忍不发、处处妥帖,那人一定活不了多久。”
“远的不说,近的比如先王后玛丽,陛下登基后您还听过她的消息吗?”
哨兵十分真诚:“您是康纳的姨父,我还有事要仰赖您,绝不想庄家出事。”
这开场白几分真几分假两人心里门清。
庄立树只恨自己没在这场争斗中夺得先机,恨普琳西斯违背承诺出尔反尔,又舍不得累世积攒的家业声望,于是只能跟在她身后寻找破局之法。
“你说,”他目光淡淡扫过桌上文件,即使通讯停摆、部分信息涉及保密,他仍旧拼凑起这个人的生平,记得她每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生父生母、朋友故交、学校里的表彰、交通系统里的违章记录……
她不会让他死。
和冬说:“我说了老先生可不要生气。”
庄立树:“不生气。”少故弄玄虚,说吧你。
和冬讲述了一个跟求和截然相反的计划,她要他承认跟娜塔莎联手,当然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如今已打算弃暗投明……这可是叛国重罪!庄立树大怒,完全听不进去,直拍桌子,震的水杯叮啷作响:“你敢耍我?!”
和冬:“我的一片心庄老先生怎么就是看不见?”她反问:“你觉得陛下会相信哪个?”
信庄立树清清白白,忠心耿耿?
还是信他野心勃勃,与虎谋皮却粗疏大意被娜塔莎反咬一口?
“老先生,陛下比谁都聪明。”你装孝子贤孙也要有人捧场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普琳要搞你,谁还敢跳出来?活腻了吧。
“我当然知道您对陛下的忠心,但如今陛下被人蒙蔽心怀疑虑,自然不肯轻易相信你,这时候你若是孤身前往赛普特宫,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到时候庄云、康纳全都沦为待宰羔羊,毫无还击之力!”
“只有兵行险计,才能置于死地而后生!”
“老先生,庄老先生。”和冬一步步走近,目光紧盯那双苍老的眼睛,“你信不信,若是你明天欣然赴约,必定有来无回。”
连理是洗不白了,她必须拉更多人下水,既是让连理有同一个战壕战友,又是让他分担来自普琳的火力。
庄立树陡然站起身:“好好好,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
和冬还要说,他却大喊雷克,一把将人轰出房门,临了回头还被附赠一声:“滚!”
和冬吃了个闭门羹,对着院内被惊醒的工作人员唉声叹气,不顾雷克眨的快抽筋的眼皮,交代他:“帮我劝劝庄老先生,别动怒,别生气,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扬声说给里面的人听:“好好想想我这话说的对不对,有舍才有得,最怕什么都不肯丢,到头来什么也握不住。”
屋里又砸来一个东西,和冬弯腰一闪,再也不管自己惹出什么风浪。
第125章 庄立树根本不想听和冬的计划!被人戏耍的愤怒让他坐在桌旁煎熬一晚。
……
庄立树根本不想听和冬的计划!被人戏耍的愤怒让他坐在桌旁煎熬一晚。
终于迎来黎明,工作人员敲门提醒他起床赴约时,和冬的那句“必定有去无回”仿佛魔音绕耳,把他的脚钉在原地,怎么也挪动不了。
雷克接班敲门,又低声提醒:“先生,今天您还跟女王有约……”
“喊她过来!”
“先生?”
庄立树一把拉开房门神色肃然:“我说立刻、马上把她压过来!”
雷克一顿,顺从地叫上守卫冲向姨妈的院子,然后又在姨妈的怒斥和康纳的哭叫声中将人夺了过来。
姨妈年迈动作迟缓,康纳却一直抱着和冬的腿,踉踉跄跄、亦步亦趋,看着哨兵被反剪在后的双手,鼻涕眼泪抿成一团,哭声可怜至极。
引得和冬歉疚不已,几次回头看他,庄立树不是东西拿他们两个试探自己,但自己也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她想张口让人把他送回去——竟然有人敢强闯小院、在姨妈怒斥下还硬生生将人压走,这对康纳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依托姨妈而建立起来的安全感摇摇欲坠。
在他再次跟不上大人步伐,跌倒在地时,和冬停下脚步,她从庄云那里生逃的壮举历历在目,众人如临大敌,纷纷开始警戒,有人腰间的电棍滋滋作响。
哨兵还没动作就见雷克出队,她一顿,雷克示意另外几人押送,他亲自留下跟小少爷周旋。
和冬走了不知多远还能听见康纳大叫:“我记住你了,我饶不了你!”
—
庄立树扶着桌案目光炯炯,守卫在侧,热武器发动的嗡鸣声传遍整个书房,他盯着和冬道:“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威胁我。”
和冬回视,目光轻快的滑过他厚重的眼袋,倏然一笑:“这么巧?我也是。”
庄立树一哽,直起腰来,背着手在书房踱来踱去,无序的脚步声掺杂着古旧时钟计时的“哒哒”声,恍惚间让人以为自己头顶正垂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何时就要掉下取人小命。
雷克跟守卫都不敢出声。
只有哨兵的呼吸声平稳而又绵长,眼睛半闭不闭,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庄立树忍无可忍,怒道:“大胆!”
和冬又不紧不慢的睁开眼:“我怎么惹老先生生气了?您年老功高,现在又担任帝国总理,真是跺跺脚整个首都星都要抖三抖,没看我老师都下落不明,王宫却不敢奈何您一分,现在更是巴巴求着跟您见面。我素来愚钝,要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你可千万要告诉我。”
这一番含讥带讽,听得庄立树面色胀红,捂着胸口看着都喘不上气,雷克忙上前搀扶,却被一把推开,庄立树朝他们吼:“滚!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
待他们三步两步蹿出房门,庄立树把门一摔,再回头却一改盛怒的样子,平心静气,走到和冬面前,紧盯她:“你真觉得我不会反?”
庄立树语带讥诮:“她普琳西斯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投个好胎,生在道格拉斯家,毛还没长齐就惦记着上桌,迟早被人生吃了。”
“而你,和冬,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他目光阴寒,唇角下耷,明晃晃的恶意和凶相。
对嘛,这才是稳坐党魁数十年,把后起之秀牢牢按在屁。股下面的庄立树。
和冬说:“当然敢,怎么不敢?我的老师荷尔博是我最尊敬的人,连他在老先生面前都要退居一射之地,她普琳西斯算个什么东西?”
她回忆起为了躲避治安队追捕,自己藏身公主床幔之中的那一天,蓬松的长发、柔软的嘴唇、碧绿的像宝石一样的眼眸。
还有她在登基之日、枪击声中,回眸看向摄像头的那一眼。
明明是同一个人。
一个就算是注视也会让人感到幸福,一个虚伪狡诈、无视真心,只会带来痛苦。
“她不过是一个向导,天生软弱、受人摆弄,要不是王室出了变故,帝国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向导登台?”
“偏她好生当个吉祥物也就罢了,竟然离经叛道、野心勃勃、操弄权术,视人命为草芥,将亲人、朋友乃至于整个帝国全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奇耻大辱!”
“这样的人活该遭受背叛,活该品尝蚀骨之痛!”
和冬一字一句言之灼灼,比庄立树更反叛、更痛恨:“要是杀了我能让普琳西斯痛不欲生,老先生尽快动手吧!”
这种冷血之徒,会因为失去一个哨兵痛苦多久?送她入局,再拿她的死当借口开战还差不多。
庄立树冷哼。
和冬一笑:“那我再给老先生指条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关。”
“我有个同僚在一号驻地,他参军多年,各项指标极其优异,却偏偏是个贵族,还在卡特琳宫受封骑士称号,被军部高层忌惮又不得王室扶持,苦熬多年,连我都上去了,现在还盘在尉官上挪不了一步,他对普琳西斯恨之入骨,您要是能跟他联手,里应外合,将普琳西斯赶下台还不在话下?”
庄立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天上掉馅儿饼!他拍桌:“和冬,你会背叛普琳西斯吗?”
和冬:“我会。”
你不会。
庄立树:“你害庄家走到这一步,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他接受了!
—
和冬牌智囊团急庄立树之所急,自然顺着他的意思,坚定地反对这场会面。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她现在一定十分愤怒,一个是计划落空,另一个是我落在你的手里,这完全超出她的计划。”
“在她计划修正之前,她不会给庄家留下活路。”
她要庄立树卡着时间——在会面约定前一分钟拒绝,然后送上重礼——名为和冬的部分肢体碎片,说王宫没有拿出诚意。
犯下叛国罪的人就应该穷凶极恶。
这样招安的时候才能从轻发落、保下小命。
“在没看到诚意前,你是不会考虑跟她见面的。”
庄立树没想到和冬对自己这么狠,她似乎将大脑以外的东西都当成了可取物,虽然现在的技术已经做到了本体克隆再生,砍断再移植上去跟原装的没什么两样,但那种看着自己肢体失去的痛苦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
而且他的危险预警在此狂响,好像只要踏出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他犹豫良久,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用。”
如果只是激怒她,激怒一个傲慢自信到不可一世的人,让事情脱离她的控制就够了,和冬的做法太血腥,反倒没有留白来的好用。
庄立树让人送来和冬昏迷时穿着的衣服,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然后又将粗暴的“肢体碎片”变成带着血肉的指甲。
为防止自己的合作伙伴因为疼痛变脸,也是为了维护两人之间稀薄的信任,庄立树让医生将她手肘以下全部麻醉,注射剥离剂,直到手指与指甲自然分开后,这才将她伤口切除的组织放在指甲上。
看着极其血腥。
力求别人看一眼便能脑补出哨兵被人生拔指甲的痛苦。
他无师自通,让人传话:“她可有十根手指,这才是第一个。”
“现在就期望她对你的感情再深一点吧。”送出重礼前,庄立树这么说。
谁知道他们迅速得到了王宫的回礼!
庄云,投影里那个勉强可以称得上人的东西,他被困在牢房,来访者只拍摄他的脸,他痛苦的嘶吼着:“救我啊,爸爸,救我啊——”
投影到这里突然中断。
庄立树跌坐在沙发上,他看向和冬,对方有些发怔,好像也没料到这一幕。
庄云的眼睛呢?他的手呢?还有,他为什么不站起来呢?
和冬头皮发麻。
更让众人意料不到的是,女王出现在庄家门口,她请求跟庄家交换人质。
庄家守卫想起外面荷枪实弹的士兵、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天上地下没有一个缺口,他哆哆嗦嗦:“女、女王亲口说,想跟先生见面,她已经来了。”
她已经来了。
第126章 普琳突然走出赛普特宫让庄立树如临大敌。 ——事情已经脱离……
普琳突然走出赛普特宫让庄立树如临大敌。
——事情已经脱离他们的控制。
两军对峙,哪有另一方的主帅会主动跑出安全区的?
——他们完全陷入被动。
抛去门外那密密麻麻的枪口不谈,身为臣子,君主已至,庄立树怎能不开门相迎?
但现在这种情况,敌强我弱、手无寸铁,任凭宇宙爆炸、虫族戴上王冠,庄立树也不可能离开庄家一步,身为重要人质的和冬,虽然因为此事突发受他怀疑,可作为为数不多的底牌也被保护起来。
最终出门承受普琳怒火的是庄立树的小孙子。
说是孙子其实也参加工作很多年了,只不过资质平庸,没有分化成哨兵、向导,排行也不靠前,是庄家里的边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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