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进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
“好。”
随后,安保人员推着季卿离开了。
席沉衍收回放在季卿身上的视线,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对赵乾道:“处理好她。”
接着又仔细卸下手机壳,抖掉上面沾染的灰尘,导致他没注意到赵乾惊恐万分的脸。
赵乾不是第一次做助理,但是是第一次做席沉衍的助理。
基于席沉衍儿时经历,以及在商界树敌颇多,这位的性情被人传得很离谱。
有的人说,席沉衍喜欢给人沉塘。
也有人说,席沉衍喜欢给人砌水泥里。
反正千奇百怪,各种刑法里的爱好都给人套上。
起初,赵乾只当八卦听。
然而现在,这人漫不经心让他处理人,心底就生出了怀疑的念头。
所以,他是不做还是报警?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回话,席沉衍偏头看了眼,对上了一秒转变多次的表情。
思忖一瞬后,道:“乱想什么?你想把我送进去喝茶?”
赵乾惊得后退一步,想明白了,“哪敢呀,我把这位丢回给季洪峰?”
“你怎么不八抬大轿给人抬回去?报警,私闯民宅、意图伤害、侵犯隐私,再找律师按着法条好好找个罪名,把人送进去不会?”
朱欣瞪大双眼,惊恐万分。
商量呢,拉扯呢,讨价还价呢?
这人怎么直接报警。
那些富太太本就瞧不上她,为此她学习利益,打扮自己。如果就这么进去了,会被那些女人排除在外的。
季洪峰也会觉得没面子,嫌她没用。
“席沉衍,我是季洪峰的人!你和季氏不想合作了?你可以用我和洪峰换好处!”
席沉衍挥手,赵乾识趣上前堵住朱欣的嘴。
世界安静后,赵乾听见安排好朱欣的席总发话了,他说,“让集团法务带意定监护协议过来。”
赵乾下意识“啊”了声,他侧头去看。席沉衍正拿着季卿的手机,好像是类似浏览器的界面,上面是有“意定监护”这四个字。
这东西解释起来较为复杂,但是总结起来又不过是短短几个字。
除被监护人的家人以外,意定监护人有权力保护被监护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往往用在同性伴侣之间,和结婚证没什么区别。
但是,涉及财产和人身安全,这个协议显然不适用豪门的同性情侣。
牵一发而动全身,出于家族地位和传承考虑,席沉衍动了这个想法,赵乾几乎以为他疯了。
想劝几句,这人已经往别墅走去。
席沉衍找来时,季卿正在吃现摘的西瓜,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看剧。
见人来,轻轻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就把视线重新放在电视上。
里面一头熊和一位矮个子男士正在你追我赶。
席沉衍关掉电视,道:“头发脏了,我带你去洗头。”
被安排的人不恼,似笑非笑看向席沉衍,“这么急做什么?衍哥不是说太宰治演得熊出没,我等你说得太宰治出场呢。”
席沉衍斟酌语句,转移话题,“要柚子味的洗发水,还是要白茶味的?”
“……要巧克力香味的。”
事实上没这个香味的洗发水,季卿也只是揶揄一下,最后席沉衍给他用的柚子味的。
整座别墅都改装过,很适合行动不便的人在其中生活。
就好似现在。
季卿躺在软软的躺椅上,脑袋搭在台盆上的软垫子,任由席沉衍将起泡的洗发水涂满发丝,轻轻揉搓。
手法很舒服,以至于困意袭来。
又听到席沉衍的问话,“严俞监控你,不生气吗?”
这个问题,季卿也问过自己。
在修真界,他受不了那三位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但是季严俞是不一样的。
那天季严俞阻止他去飙车,季卿没同意,开着跑车就去了盘山公路。
季严俞追了上来,碍于这人车速过快,季卿担心哥哥出事,停车了。
他本以为季严俞会像那三人一般,把他关起来,又或者放下狠话,弄些东西威胁他妥协。
然而都没有。
季严俞只是拉着他的手,说:“卿卿,你想去,我陪着你。怎么样都好,不能瞒着我,不能一个人。”
那时候还算不错的记忆力没了用处,他记不清季严俞的尾音有没有抖,记不住那双眼睛里滚烫的热意。只记得那一瞬间的释然。
季卿抱住了季严俞,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哥哥颤抖的脊背,察觉到这人弓着身,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肩窝。
血脉编织而成的情感枷锁,他好像永远都挣脱不开。
他愿意让季严俞管着的。
“不一样的。”季卿回答席沉衍的问话。
“他是我哥哥。”挣扎千年依旧难以勘破的迷惘。
眼皮愈发沉,半睡半醒间,他好似听见有人在他耳畔低语。
“卿卿,第三次了,事不过三的。不能亲别人。”
混沌的脑子动了动,季卿低语,“借位,我又不喜欢她,不能耽误人。”
实在太困,他依稀感觉到有风拂过,随后是柔软的触感,直至最后完全陷入黑暗。
黑夜沉沉,连空气都沉寂下来,安静地落针可闻。
被子底下的人却是颤了颤,猛地惊坐起。
季卿揉着脑袋,暗骂一声。
乍一听那位女士的诅咒,又加上后遗症没消,竟然被吓醒。
凌晨三点,不好打扰护工。季卿也不是真瘸子,当即掀开被子,摸黑往卫生间走去。
石膏绑着,起初动静有些大,后面就几近于无。
木门打开又阖上,不过短短数分钟。
然而等季卿再出来,陡然间察觉到明显的亮光。
他偏头去看,对上了席沉衍的视线。眸子黑沉沉的,像是要把所有的光吸进去。
房间门半开着,那人雕塑般杵着,季卿的视线穿过明亮的空间,能看到外间属于护工的床上,席沉衍的手机屏幕亮了片刻。
季卿呼吸都轻了。
他想,这个时候该有人打晕他,让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
又或者需要来位神医,和这人科普,怎么治疗能让瘸子在一天之内站起来。
思忖一瞬,季卿选择先发制人,冷冷道:“你怎么在我房间?”
第69章 你想要的意定监护协议
被问的人没搭话, 反倒是直愣愣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季卿。
他顾忌着把柄在人手上,没躲, 等着席沉衍说话。
数分钟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季卿后退一步,在席沉衍的面前挥了挥,见人没眨眼,问:“梦游?”
仍旧没有回答。
季卿猝然间凑过去, 盯着没有丝毫动静的眼睛看了会。
“真梦游?”
虽是怀疑的语气,但是因着季卿的动作,这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席沉衍看着季卿勾住他的领子凑过来,在他的颈肩嗅闻, 又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压着血管。
温热的触感顺着相贴的肌肤汩汩涌来,席沉衍的视线有些失焦。
紧接着是缓缓地, 漫不经心的语调。
“好香。”
这个角度, 席沉衍看不见季卿的表情。
脑海里却浮现出失控的那晚, 面前之人绯红的耳廓, 泛粉的肌肤, 以及氤氲着水汽的琥珀色眸子。软软的,柔柔的,能将人的心脏融化。
然而很快, 季卿退开了。
又在下一秒被人抱住。
抱住他的人呢喃, “卿卿。”
季卿愣了片刻, 考虑是把人打晕, 还是录个视频当把柄,在席沉衍对季严俞不好时,留着威胁人。
看似犹豫不决的人, 实际上已经拖着梦游的席沉衍,往床边走了。
道家随心,想做就做,哪里需要考虑这么多。
季卿拿到手机,调整到录像模式,对席沉衍道:“席沉衍?”
不知道是不是梦游的人喜欢重复人说话,季卿没等多久就听到了席沉衍平静地学舌声,“席沉衍。”
“梦游?”
“梦游。”
“学人精?”
“……学人精。”
季卿忍了忍,没忍住。
在不愿撒手的人怀里笑了起来。
他没看见席沉衍黑沉的眼睛里漏出来的,转瞬即逝的纵容。
“卿卿。”
季卿疑惑抬头,紧接着脸颊贴上了柔软的唇瓣,有一小部分碰到了嘴角。
濡湿的温热触感,将季卿定在原地。战斗本能像是有一瞬间的退化,又被他紧紧拽回。当即伸手劈向乱亲的人。
果然,席沉衍软软倒下。
季卿接住,往肩上一扛,走向外间。
“所以,卿卿是亲亲的意思?”
知道答案的人已经晕厥,季卿也来到了原本属于护工的床前。
本想着直接把人摔在床上,到底担心人醒来,放下前托了一把这人的背,看着人没有清醒的迹象,回房间睡觉。
只是临睡前,模模糊糊地想,要快点解决席沉衍,不然面对季严俞他都没有底气了。
而在转天中午,季卿也等来了季严俞。
他表现得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以至于季严俞在他的面前蹲下,和他平视,挑眉,“做坏事了?”
季卿有片刻的僵硬,控制视线不去看不远处的席沉衍,也因此没看到同样僵硬的某人。
“没有,你怎么才来,工作没我重要?”
相似的话季严俞在薄荷画廊开业的时候听到过,那时候是因为弟弟独自面对危险,用得先发制人。
他也知道说什么话才能让季卿说实话。
季严俞把季卿温热的掌心圈在手里,“季家的产业牵扯较大,不好处理,我把盈利的产业都挂在了你的名下。”
季卿有些恍然,“不用,我不要这些。季家虽然这些年稍显颓态,到底是老牌家族,以前年底我的分红都能拿到上亿,你怎么能全部给我?更何况YQ正需要资金周转,你拿过去就好了。而且我不会做生意。”
“没事,哥哥帮你管,你等着拿钱就可以了。”
季卿怔怔地望着季严俞,那张古板守旧的脸柔和得过分,像是融化的奶酪,黏糊糊地扒着他的心脏,不给他留一点躲藏的缝隙。
他的声音有些哑,“我不要。”
季严俞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把他的掌心贴在面颊上,缓缓道:“卿卿,不要瞒我,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好吗?”
季卿抿唇,小幅度眨眼。
如果设身处地去想,他在有一天发现黏了十八年的哥哥,突然出了车祸,又在醒来后性情大变。而后辗转两年看着人胡闹,为了他人连尊严和性命都不要。
好不容易好转。
他大概也会如当下的季严俞一般,患得患失,唯恐人脱离自己的视线。又或许会做更过分的事情。
季卿避开季严俞的视线,打算实话实说,“昨晚,我和——”
声音戛然而止,席沉衍把切好的西瓜放在两人中间,淡淡道:“现切的,尝尝。”
季严俞冷冷斜睨一眼。
季卿猛地清醒,他不笨,稍一思考就明白季严俞有意为之的示弱是为了什么。
心里暗骂,但是在季严俞的注视下,没让不文雅的骂声污了哥哥的耳朵。
只冷冷道:“套话挺厉害的呀,季严俞,你这招和谁学的?要不要脸?”
“……和你学的。”
季卿沉默一瞬。
席沉衍细细体会沉默里的惊愕。
而后道:“之前席家有个小辈喜欢吃鱼,提前放了鱼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成熟,要去钓鱼吗?”
两位正处于尴尬中的亲兄弟欣然同意。
季卿戴上了遮阳的草帽,池塘边也搭好了架子,冰镇水果和饮料完全不缺,无叶风扇在侧边吹着,还有赵乾在身后扇扇子,完全不热。
他靠着柔软的椅背,看着季严俞一本正经地跟着庄园里的工作人员,学着怎么拌饵料,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该是热的。
也活该热。
正在此时,身后的扇子停了一瞬,季卿回头,发现扇风的人已经换成了席沉衍。
而赵乾在一边看着。
看着本该拿着钢笔签字的手,拿着檀木扇子,却一点都不突兀。
遮阳棚的阴影落在席沉衍微微发汗的额头,添了几分柔软。
他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被问的人显然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话里的真假,“没什么。”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季卿偏头躲过席沉衍的靠近,拿过对方手里的扇子。
“不用扇,我不热。”
“嗯,工具弄好了,我们去钓鱼。”
席沉衍推着季卿往遮阳棚走,这个角度,很轻松地看到人绯红的耳廓。
甚至于在席沉衍教会他鱼竿的用法后,依旧通红。
直到季卿喊了声,“哥。”
季严俞走过来。
问:“怎么了?哪里不会。”
“热,在这里吹会风。”季卿拿帕子给季严俞擦汗,用完后顺手塞进哥哥的兜里。
季严俞也不恼,探究的视线落在席沉衍身上,换了位置,主动隔开季卿和席沉衍。
被两人默契隔开的人平静地换了地点钓鱼。
荷花池里养的都是鲫鱼,许是很少有人在这钓鱼,都不怎么聪明,不过一个小时,三人收获颇丰。
晚上他们也吃上了全鱼宴,除了调味品,配菜都是现摘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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