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沉衍按住季卿打开玻璃柜门的手,拉过来,掌心贴着。
“好吗?”
大概是此刻席沉衍的表情太有欺骗性,季卿没有收回手,任由看着脆弱到不可思议地步的某人捏着。
如果不是对楼思危的灵魂波动熟悉,季卿都有种后期决裂的楼思危站在他面前的错觉。
“嘟嘟——”
门被敲响,季卿收回了手,看向大开的衣帽间的木门,以及站在木门旁,屈指敲击门板的张倩优。
卧底女士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完全没有打扰到人的自觉。
而被看好戏的人也像是对这些不在意,抽回在席沉衍掌心的手,问:“什么事?”
“季总觉得你可能会随便套件T恤下去,让我帮你挑衣服。”
的确有这个打算的季卿,看着张倩优笑着走过来,关上了装着T恤的玻璃柜门,扫视一圈后,来到挂衣区。
“这些是季总新让人做的秋款西装。老板,你挑挑?”
说完,张倩优就后悔了,毕竟面前这位是除了对食物的口味有些要求,其他的事,怎么简单就怎么来。
果然,季卿的指尖指向了款式最简约的那套。
张倩优拐了个弯,拿了旁边那套白色西装,算不上休闲,也不算严肃,有年轻人意气风发的劲。
季卿还算满意,去换了。
出来时,却磨蹭了很久。
还是张倩优问有没有换好,等里面的人回了个“嗯”后,才进去把人带出来。
一楼人声鼎沸,推杯换盏的声音偶尔会传到二楼,零零碎碎地冲击耳廓。
而在季卿出来后,席沉衍耳边的声响急急退去,黑沉沉的眼眸里,倒映出这人拽了拽西装下摆的模样。
好似不满意的揪了揪不规则的领子,又用掌心盖住轻纱做布,半遮半掩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后腰。
更显撩人。
“换件,太露,不习惯。”
张倩优挑眉,“很好呀,席总都看呆了。”
季卿闻言去看,席沉衍面色如常地对上他的视线,而后说:“倩优,张宿在一楼等你,去看看。”
最后张倩优是离开了,至于有没有人找她,只有面前这位将手贴在季卿侧腰的席沉衍知道。
“很好看。”
音调偏哑。
季卿瞥了眼席沉衍手上的智能手环保持沉默。
想了想,没提醒。
接着听人说:“你会看相,能算出我喜欢的人,什么时候能够在意定监护协议上签字吗?”
“牵扯较深的人都算不出。”
季卿伸手抵在席沉衍的肩膀,等人退开后补充,“衍哥,心率上150了,缓缓。”
宴会快开始了,季卿不再过多纠缠,离开了衣帽间,往楼下去。
身后脚步声响了一会,又停了,应该是在二楼盯着他看。
果然,等季卿在季严俞身边站定,一抬眼,就对上席沉衍的视线。
生日宴会的主角自然令人注目,更何况这位季家的二少爷好看得不可思议。
有人顺着季卿的视线望向二楼,就见刚才关于两人关系好不好的,话题主人公之一席沉衍。
正将双臂搭在扶手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台上那位。
像是季卿接过季严俞的话筒,讲的话有多好听似的,和平日里冷肃的形象完全不符。
其中就有适才感叹传言有误的人。
他啧了声,“这是真喜欢呀。”
朋友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出趟国,还把你网线拔了?这都不知道。”
说完,把保存许久、并在海城豪门广为流传的视频翻给人看。
赫然是席沉衍正面对上季沐思,以及季卿对上张修远的视频。
问:“什么感想?”
“靠!好辣,我可以追他吗?”
这人指着视频里的季卿,主人公正坐在张修远身上,漫不经心地拍人脸颊。
他咬牙,“啧,便宜张修远那货了。”
朋友:……
“你也是真敢想。季严俞、席沉衍、喻纠,这三位,你哪位比得过?”
都比不过,但想想又不犯法。
而此刻被想的人已经走完固定流程,和季严俞打了招呼,找到最会躲清静的张倩优。
随手拿走人盘里的小蛋糕塞了嘴里。
问:“舅舅呢?”
“在社交呢,那位准备回张家了。”
“好事,张家本来就有他的一份。”
张倩优找得地下车库旁边的花园角落,小亭子挡光,暖黄的灯光只进来些许,看人有些朦朦胧胧的。
她说:“他要是肯去道歉,哪需要在这里社交,一回去,整个张家都是他的。”
季卿含糊应了声,显然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致缺缺。
好在张倩优很快转移话题。
女士放下装着蛋糕的小盘子,将手贴在季卿的腰上,感受这人陡然绷紧的皮肉,以及温热的触感。
她捏了捏,用欣赏的语气道:“靠!老娘眼光真好。今天晚上肯定有很多人盯着你的后腰看。”
“……松开。”
季卿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奈。
不过张倩优说得对。甚至,不仅有很多视线落在他的后腰上,某人还上手摸了。
张倩优没松手。
季卿直接握着人的手腕,将手拉开。
“这衣服不是季严俞的风格,大概是舅舅准备的。”
“季总的风格是太正派了,和小老头似的。”
季卿闻言朝张倩优身后望去,女士话里的小老头正迈步走来,旁边是换好西装的席沉衍,以及夹带私货的张宿。
视线太过明显,张倩优也注意到了,看清来人后,肉眼可见的僵硬片刻。
某位很懂心理学的人看出来了,上前一步,打哈哈,“小外甥,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怎么样?”
季卿:“……”
季严俞脱下棉质西装外套,披在季卿身上。
问:“要换吗?”
季卿把衣服递回去,拉了拉大概没有尝试过这类衣服的哥哥,低声道:“里面没穿。”
这里换,不合适。
张倩优离得近,听到了。
想笑,又顾忌这里有好几位心偏向季卿的人,硬生生忍住了。
只不过肩膀抖得很有存在感。
空气静默一瞬,一时间只有张倩优憋笑的扑哧声。
季卿觉得这个好用的同事,有时候可以不要也罢。
而季严俞就在这个古怪的氛围中,圈住了弟弟,在耳边轻声道:“卿卿,生日快乐。”
季卿应了声,很快又被张宿拉走。
烟花崩裂。璀璨的光,亮晶晶的映入眼帘,又在微风的轻拂下,被席沉衍墨一般的瞳仁捕捉到。
季卿好似听到有人说,“卿卿,明天我带你去海边玩,好不好?”
像是席沉衍说的。
下一秒,季卿就确定是席沉衍说的。
毕竟在这人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哥哥冷厉的视线就洞穿席沉衍的后背了。
以至于他都被波及到些许。
第84章 师尊,疼
这两位成功人士, 有时候很难懂,有时候又很好懂。
比如现在,季卿不需要过多思考, 就能推测出季严俞的反应。
哥哥会在这时候,抛弃教养,用极为直接的方式,上去找人约架。
而席沉衍呢。
估计介于想应,以及在好友面前直接撩人弟弟的愧疚中。
他会说——
“好, 我是该打。”
季卿短促地笑了声,下一刻对上了季严俞轻飘飘投来的视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提醒,“宴会快结束了, 你该去送客了。”
说这话的人,像是对生日宴主角更该去送客这件事没有反应。
而被提醒的人也像是对弟弟不愿意送客这件事早有预料。
季严俞带着席沉衍离开了, 手搭在人肩上, 看角度, 是在用力。
宴会到达尾声, 连闪耀的水晶灯好似都褪去了色彩。
主角却躲在亭子里, 听着由远及近,偶尔来到花园里的宾客没有遮掩的交谈声。
无外乎是夸这次宴会的奢靡程度,又或者是好奇他和一些人的关系。
总之就是得出差不多的结论, 告诫家世不如季家的人。
“听着, 别得罪季卿。”
“知道了, 知道了。对着这张脸我怎么下得去手。”
张倩优弄不懂这些来来回回相似的话, 身边的人怎么每次听到都要笑。
她问:“老板,这些话怎么了?”
“很好笑。”
季卿在宾客散场的响动中回答,“大概是十八岁之前, 除了母亲和哥哥,看到这张脸的人,无关容貌好坏,不是厌恶,也是属于成年人深埋心底的排斥。”
季卿和张倩优道别,留着这位卧底女士在亭子里思考这句话的含义,独自回了房间。
说是他的别墅,但实际上也就刚买来的时候,季严俞按照海城人的习惯,第一年新年,在这里住过。
其他时间都是住在他称不上喜欢的季家。
不过,季严俞一直派专人打理,房间很干净,东西一应俱全。甚至因为这里面积大,塞满了季严俞想给他的东西。
季卿打开衣柜门,看到穿习惯的棉质睡衣,各种颜色列成一排。
有种季严俞再这么下去,可能连他结婚后另一半的衣服都要管的荒诞感。
也在此时,金闪闪松开了缠绕的腕骨,试探般地往季卿的后腰钻。
没成功,被按住了。
按住他的人,问出了想问许久,并且在今天疑惑加深的问题。
“你的功德,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金闪闪不会说话,季卿却在这东西人性化的僵硬中,品出了些许不同。
他脱掉西装,从衣柜里取了一套深蓝色的棉质睡衣,往浴室去。
“思来想去,你也不像是帮助小动物,而收集的功德。”
浴缸里放好了水,季卿窝在里面舒舒服服泡着,随手把手机放在横在台面上的浅色木板。
“那时候除了我,冯希和席沉衍都在场。冯希身上的功德浓郁的肉眼可见,帮了他有大功德也算合理。而席沉衍,我救过他的命。也算是大功德,毕竟这位虽然在商场上心狠手辣,为人却是不错。”
季卿将小臂搭在浴缸边沿,懒懒掀起眼皮去看金闪闪。
或许是怕他看出破绽,往日里缠人的东西,直往浴室之外钻。
季卿没阻止,只是在泡完澡出来之后,拨打了喻纠助理李琛余的电话。
问:“喻纠在哪?”
“……您找他做什么?”
“回答或者挂断。”
李琛余哪敢拒绝喻纠的小祖宗,当即回答:“在喻家老宅。”
还想再问一句,手机里已经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李琛余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好一会,本着职业道德,该告诉老板一声。推算喻纠这时候应该还在书房,动身往书房走去。
还未靠近,就听见喻纠陡然拔高的声音。
“李琛余,滚。”
随后是一阵不小的响动,以及喻纠压低声调,低哑的泣音。
“师尊,疼。”
用金闪闪撕裂空间,赶过来的季卿没有立刻应答。
在门外杂乱的脚步声中,踩着喻纠的肩膀,看着人氤氲着的水汽的眸子,随着注视,小幅度颤抖两下。
盈盈落下泪来,端得一副可怜模样。
季卿恍若未见。
只问:“今天去找季严俞了?”
喻纠转移话题,“肩上凉,师尊快放我肚子上。”
季卿觉得这人有病,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徒弟装模作样地闷哼一声,“师尊,你想见我,说一声便是,我赶过去。”
他瞥了眼缠在季卿手腕上的金闪闪,微微眯眼,意味不明道:“这东西的功德不干净,用它穿越空间,脏。”
金闪闪不肯,竖起尾巴尖去抽人。
还没抽到,被踩着肩膀的人,又开始黏糊糊喊疼。
气得金闪闪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直到季卿的话打破了焦灼的场面。
“昔日,我与楼思危决裂,是因为这人破坏了我撕裂修真界时空缝隙的阵法。那时候你们不知道我是回现代,但也是多加阻拦。”
季卿收回踩着喻纠肩膀的脚。
为了避开季严俞无孔不入的现代监控装备,他只穿了一套睡衣,连拖鞋都没穿。
好在十月份的海城夜晚算不上冷,踩在木地板上,除了有些膈应,没有其他旁的感觉。
季卿在椅子上坐好,冷眼看着因为这句话而肌肉紧绷的喻纠,“元喻,我只问你一句,这件事真的是楼思危做的吗?”
喻纠的唇轻轻抿着,他从地上爬起来,又在季卿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被深蓝色睡裤包裹着的膝盖上。
“师尊,玄剑宗的弟子都可做证,他们亲眼所见,魔头趁着我们被困东曲禁地,闯入霜回峰,毁了你的阵法。”
他将带着冷意的面颊,贴在人温热的腿上,目光缱绻。
而后又被心心念念的师尊钳制着后脖颈,强迫他仰头。
顶上的水晶灯尽职尽责地亮着,以至于在这个角度下的季卿背着光,脸上的表情有些朦胧。
但是喻纠真切地听到这人笑了一声。
刚升起些许喜意,转而被季卿的下一句话,打落井底。
“可是我记起来了,楼思危那时候在东曲禁地给我疗伤,这件事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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