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夏平芜的眼前是一片强光——
明春山的随身手电滚落在地上,晕出一片一片的光。
明春山单膝跪在光影交叠处,满身都是血。
“春山,你怎么样?那家伙呢?”
夏平芜跪扑在明春山身前,还没等查看清楚情况,耳边突然一动。
手电无风自动,夏平芜回头的时候,便看见道壁忽然如同有生命一般涌动了起来。
一层一层,仿佛带着黏液一般,有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先是一张莫名熟悉的无脸面孔。
而后,忽而有了四肢,身体。
夏平芜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
身后的明春山似乎突然醒神过来,伸手推她:“阿姊,快走。”
她的语调很急:“这家伙……是之前应该死掉的那只……”
夏平芜立刻就听懂了。
这不是新的一只,也不是上次在健身房见到的那只,而是……
很可能和她的失忆有关的、害得春山浑身是血跑来见她的那一只。
“夏……平……芜?”
异兽看过来,那两只眼睛似乎是新长出来的一样,转动的时候显得有些困难,她似乎在迟疑着打量着夏平芜,声音很含糊,
“怎么……又冒出一个夏平芜?”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立刻敲在了夏平芜的头顶。
又。
她立刻明白,旋即回头去看明春山,明春山身上还穿着她的衬衫,其上已经血迹斑斑,似乎还有新的血液在往外涌。
春山穿着她的衣服,被异兽认错了。
思及此的这一刻,夏平芜浑身都凉了。
她觉得身上残存的寒气都开始往骨缝里渗透,下意识的声音仿佛是从齿间溢出。
她在说:“春山,对不起,都怪我。”
明春山不知道伤到了哪里,明明之前共感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但此时已然有些摇摇欲坠,跪不住的样子。
夏平芜看见明春山似乎想抬起手,拉住她说什么,可身后异兽的腥臭味已经越来越近,她来不及多问,直接转回了身。
异兽似乎被这动作吓了一下,而后顿了顿。
夏平芜起身,架好了枪。
异兽立刻兴奋起来,她张大嘴,含含糊糊在说:
“来啊,来啊,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战斗的,但我知道,春山有枪,但还是被你伤到了。
“既然这样的话,”
夏平芜话没说完,有磅礴的蓝光突然暴起,女人飞身跃起,长枪横摆,重重击向了异兽——
“你一定没尝过我的异能吧!”
蓬勃的蓝光猝然击向了异兽的口腔,后者发出吃痛的叫喊,牙关瞬间紧咬。
而此时,长枪已至,狠狠砸在了异兽的上颔之上!
锋利的牙齿立刻崩裂,可这还没完,弓被随意甩开,蓄势待发的麻醉针带着万钧的力气精确地刺向了异兽的眼睛!
麻醉剂瞬间被注入,异兽挥来的利爪立刻一顿,没过几秒,便软软地耷拉了下去。
夏平芜踉跄着落地,而后立刻解下衣服给明春山裹上:
“别怕,我马上带你出去。”
明春山却反手攥住夏平芜的手腕,哪怕声音已经开始显出了几分虚弱,也在坚持道:
“阿姊,快走,离我……离我远……”
夏平芜已经把她背上了后背,闻言随口答道:
“放心,把你带出去而已,就像上次一样。”
明春山似乎在身后又说了什么,可惜夏平芜没有听到。
因为她背着明春山没走几步,后面又有*了动静——
麻醉针剂量太小,很难彻底弄倒那家伙。
她摸不准那家伙的速度,如果那家伙可以在墙壁里移动,她很可能还没来得及逃回冰洞就会被拦住。
枪也坏了,她更没想到那家伙会长出四肢手脚,带来的麻醉弓肯定不够。
现在喊毛溪青过来?通道太小,遇到麻烦很可能谁也逃不掉。
夏平芜迟疑,但她也知道,能给她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她没有弄清楚明春山受了什么伤,若是耽误最佳治疗时间……
背后忽然有滚烫的热意。
是明春山在流血。
夏平芜眉眼一敛,喊了声:“春山?”
没有回应。
夏平芜心里一紧,下意识伸手摸到了腰间的短刃。
耳畔忽而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夏平芜,不要走,我终于找到你了。”
夏平芜将昏迷的明春山的身体往上抬了抬。
那声音越来越近:“夏平芜,上一次来冰火洞,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你不想知道了吗?”
到后来,声音里已经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跟我走,我带你看,我带你看真相……”
夏平芜抽出短刃,冷着声音开口:
“然后呢?你要把我和春山都杀死在这里?”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那声音忽然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寂静的通道里,忽然传来了“滴答”的一声。
异兽顿时更加兴奋了:“夏平芜,你流血了?”
“是啊,流血了。”
夏平芜的声音很轻,脚步却猝然前进,声调也立刻提高了八度,
“我的血,就是把你拖进地狱的催命符!”
她再一次暴起,五指成爪,狠狠抓了进去!
若是有人在此处,便能看见,夏平芜握着刀的手臂隐隐有了膨胀的趋势,赫然和上位者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但没有人发现。
只有夏平芜飞身往前,而后一招果断的“猛虎掏心”,伴随着异兽声嘶力竭的叫声,又立刻回身后退,利落收手,甚至还有空回手再次调整身后人的身位。
而在她面前,已然生出了腐蛆的胸腹腔登时破裂,几乎立刻蔓延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随着血污四溅的,还有一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纸片——
那纸片不偏不倚,竟然还能落在夏平芜的脚旁。
后者下意识垂眸。
而后,便看到那张纸的抬头,浓墨重彩地写着几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
四周依旧寂静,只有腥臭味不住蔓延,夏平芜调整好明春山的体位,慢慢绕出洞口,往熟悉的来时路而去。
身后却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夏平芜头也没回,只应声:“找到春山了,我们回去吧。”
身后人加快了脚步,夏平芜终于侧头望了一眼:“等回到大部队,你再替春山看伤。”
来的人是乔观。
她打量着明春山的伤势,默默无语地跟在身后,直到黑暗笼罩住了两个人,这才开口:
“夏副,明队完全没有意识了吗?”
夏平芜“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身后的脚步却显示出了几分迟疑。
夏平芜有些心急,侧头又望了眼:“还想要血?”
“……不是。”乔观摇了摇头,放慢了脚步,“夏副,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夏平芜转过身,打量着乔观:“你要做什么?”
“就把我关在这里吧。”乔观退了几步,“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被污染了,就当我在这里失踪了,可以吗?”
夏平芜下意识皱眉:“什么意思?”
她只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的血没有用了?抑制不住你的异兽化了。”
“是,反正,我出去也是一场死。”乔观抿了抿唇,突然苦笑了一下,“我没办法再和你解释了,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说着,她指了指后方:“作为交换,我会保证那一只异兽和我一起死掉,不会再有任何起死回生的可能。”
她往后退的步伐越来越快,夏平芜甚至觉得她如同一阵风一样,比刚喝了她的血的时候还要快,几乎都要看不清楚乔观的身影了。
她的身影消失之前,终于有最后一句声音递了进来:
“平芜,相识十年,我最后叮嘱你一句——
“真相并不重要,你自己的路,才最重要。”
……
毛溪青看到夏平芜的时候,差点没拿稳急救箱。
来人背着明春山,两个人满头满身的都是血,几乎看不出一点完好的地方。
她立刻迎上去,一边指挥着人将明春山抬下来上药,一边和夏平芜汇报:
“夏副,带着麻醉弓的队员已经都出去寻找了,长枪队在最中央,随时观察各方情况。
“目前,暂时还没有任何发现。”
说完,毛溪青又往她们身后看了看,迟疑着问:“乔观呢?”
“乔观没有回来吗?”
夏平芜皱紧了眉头,仔细打量着毛溪青的神色,确定她脸上是真挚的担忧时,这才继续,
“我还没找到纪捷的时候就遇见她了,她给我治了伤,然后说要和我分头找纪捷,我就再也没看见她。”
毛溪青迟疑更甚,片刻后,终于叹了口气,拿着医疗箱迎上来:
“夏副,我给您处理一下伤口。”
“我没什么事情。”
夏平芜摇头,接过医疗箱往明春山的方向走,
“我更了解春山的伤,我来上药,你们继续行动,最好能找到乔观,但也不能为此让自己掉队。
“另外,袖珍探测器出师未捷身先死,异能局的人大概率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话音刚落,她已经坐到了明春山的身旁。
面上被撕咬出的伤口已经被止血包扎好了,而腹上的衬衫已经和血肉粘连在了一起,让人无法下手。
夏平芜用剪刀一点一点地剪着,余光看见毛溪青正要往长枪队那里走,她突然抬头喊住毛溪青:
“我还有件事问你。”
毛溪青转头。
却见夏平芜又低下头,目光看似在盯着利索有加的剪刀,余光却瞥了眼毛溪青的神情:
“纪捷身体怎么样?”
“伤得不重,但是那条道太窄,火势也太大,一下子没有招架住。”
这话说出来,毛溪青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以为夏平芜要数落纪捷几句,正准备着说出自己琢磨出的处罚措施,却听夏平芜转了话头:
“那乔观呢?乔观的能力怎么样?”
她迟疑了一瞬,补充了一句:
“她现在生死未卜,我有些担心。”
毛溪青下意识答:
“乔观体能很好,经常背伤员。战斗水平也很不错,经常会代替伤员上战场。”
她想起什么,又笑起来:
“要不是治疗师人手紧张,她很可能是很不错的战斗队成员。”
夏平芜已经开始给明春山的伤口抹药了,她沉默着动作,就在毛溪青以为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夏平芜又开口了:
“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和你们明队的关系怎么样?”
……?
毛溪青动作一顿,下意识答:“夏副和明队是异能局的模范妻妻,当然相爱。”
一说起这个,她话竟然多了起来:“明队最讨厌快下班时来的紧急任务,这代表着她没办法按时给您做晚饭。
“如果不幸碰上,她也能躲就躲,每次都会被后勤队的阮队踢回去。”
听到这话,正在掀明春山衣服的夏平芜顿了顿。
不知道是不是毛溪青的错觉,夏平芜似乎弯了弯眉:
“筠筠会说什么?”
“她会说……”毛溪青又看了眼夏平芜,“要找您告状,没有明队在,任务肯定完成得慢,需要后勤的地方也多,她肯定要多加班,就没办法陪伴您了。”
夏平芜应了一声,语调没变:
“那你觉得,我喜欢你们明队吗?”
……?
这问题感觉更会送命,毛溪青迟疑了一瞬,夏平芜却突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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