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砸晕了他,偷跑回来的,阿瑜,我拿到了赵禹庭公司的竞标底价。”
黎又瑜将信将疑,“赵禹庭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的底价只会在最后一天确定,你所知道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据周晨讲,他这几天被梁沉锁在房间,以绝食为要挟,要求离开房间,梁沉不答应,两人在房间厮打,周晨掏出两条银白链条挂着黄铜硬币吊坠的项链:“我趁他不注意,换了他不离身的项链。”
“这不是你的项链吗?怎么会有两条?”
周晨垂眸,这算是他和周晨的“定情信物”,那时他们很穷,他与梁沉相互赠送对方以硬币制造的项链,在此之前,他随身佩戴的硬币被他横截面剖开,装上纳米窃听器,伪装成最隐蔽的录音设备。
梁沉收走他的所有通讯设备,唯独留下项链。
那晚他们从卧室做到阳台,又从阳台做到浴室,终于,梁沉用尽所有力气,搂着他沉沉入睡,周晨乘机换了二人项链,他听周晨提过,要护着赵禹庭去参加一个秘密会议。
昨晚梁沉回到家,疲惫的他倒头便睡,周晨故作随意地问:“你看起来像在外面跟人打了一架。”
“差不多,想要赵先生命的人太多,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一个企业家,是什么人要他的命?”
梁沉似乎真的很累,闭着眼,回答他:“赵先生要去参加一个秘密会议,顺利的话,能接下政府未来三年的科技防护类订单。”
周晨就是在他说完这句后换掉两人项链。
黎又瑜与周晨一起重新听项链中录到的内容,确实如周晨所言,赵禹庭的子公司将参于政府招标项目。
“阿瑜,已知他们的底价,我们拿下项目不成问题。”
黎又瑜思索着,秃鹫技科有限公司已在东远市打下名号,这时候拿着低于赵禹庭公司的底价,再拿出比他们好的服务与质量,标下项目不成问题。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黎又瑜说,“会不会太顺利了?”
周晨拍着他肩膀:“不会,梁沉做事很稳,要不是我事先准备好纳米录音设备,也不会这么顺利,要是竞标失败,我们也没损失什么不是吗?总得去试试。”
“有道理,但愿我多心了。”
“安心啦。”
“梁沉若是知道你欺骗他,会不会……”
周晨打断他:“弟,我好饿,又困,先不说梁沉了。”
黎又瑜没再说话,静下几秒,周晨挠着后脑头发,“你说过的,总有人要为‘革命’付出,就当这是他的付出吧。”
黎又瑜叹息:“赵禹庭知道我在背后坑他,一定会恨我。”
停顿几秒,黎又瑜自嘲笑道:“不,他不会恨我,他只会说‘恨你?你还没那个份量,浪费时间的事我为什么要做’?”
凌晨三点的凌海大厦,总裁还办亮着灯,赵禹庭的坐在办公桌前,旁边站着的是梁沉与郑修源。
桌面上的窃听器将远在灰雀区黎又瑜与周晨的对话清晰传送过来。
黎又瑜的最后一句自嘲的评价还在办公室回响,被评价的当事人赵禹庭淡定自若,倒是郑修源,想笑不敢笑。
早在三年前,梁沉得知赵禹庭的计划,毅然决定加入他们的地下反抗小组,他们表面还是上层AI协会推广企业家,私下给淘汰者们创造生存环境,在远离上层阶级的地方给他们工作,助他们生活,梁沉总能借工作之由,掩人耳目。
但他们这样也只能解决一时,想要一劳永逸,必须彻底将巴别塔的真面目示人,这是个漫长的战争,梁沉知道,也在学习等待。
他在抓到周晨的当晚便知道周晨的随身携带录音设备,周晨不知道他们安保团队,有着最新型的反窃听追踪,周晨带着改装过的项链进入梁晨的办公室,梁沉手机收到系统“注意窃听”的提示。
他没有在周晨面前表现出异常,而是第一时间告之赵禹庭。
赵禹庭精准猜到周晨接下来的动作,提议梁沉也在项链里装窃听装备,所谓秘密会议、及会议中透露底价,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梁沉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曲折,直接告诉黎又瑜底价,让他去竞标不行吗?”
郑修源看了赵禹庭一眼,说:“赵总不想给黎先生负担。”
赵禹庭站起身,“那样就没意思了。”
三天后的竞标现场,黎又瑜见到赵禹庭,装作不熟的打招呼:“赵总,好巧,又见面了。”
赵禹庭微微挑眉,脸上带着惯有的从容冷意,配合着黎又瑜寒暄:“看来这次项目竞争挺激烈。”
周围的商业精英们来来往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气息,黎又瑜挺直脊背,维持着镇定:“赵总,贵公司实力雄厚,想必是志在必得,不过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
赵禹庭:“拭目以待。”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这不是一场关乎重大利益的竞标,而是一场普通的社交场合,黎又瑜心里一紧,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
眼神下意识地飘向远处正在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他的竞标底价,只比赵禹庭低一成。
第71章
黎又瑜要的并不是政府订单,而是接着送货的名义打入巴别塔内部,在关键时刻炸掉他们的大本营。
此时,竞标现场的广播响起,提示竞标流程即将开始,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纷纷朝各自的位置走去,黎又瑜和赵禹庭对视一眼,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将以对手的身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一决高下,而刚刚那短暂的交流,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结果如黎又瑜料想,秃鹫科技有限公司顺利标中。
赵禹庭大方向黎又瑜道贺:“恭喜。”
黎又瑜与他握手:“承让。”
他的大方得体,在赵禹庭看来,只是小奴隶成长后的伪装。
赵禹庭握紧他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是不是该请客?”
“不好意思,今天恐怕没时间,下次有机会我以定单独宴请赵总。”他故意在“单独”两个字上咬重音。
人走出会议室,赵禹庭吩咐郑修源:“按计划行事,他让顺利收购。”
“是,赵总。”
黎又瑜不知道的是,秃鹫科技有限公司现委托的专业投资团队,背后大老板是赵禹庭,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赵禹庭的掌控中。
郑修源按赵禹庭的要求,通知投资团队负责人,让他协助黎又瑜尽快进行对赵禹庭名下几家小公司的收购,并把大部分股份转到黎又瑜名下。
这期间,黎又瑜并未与赵禹庭见过面。
赵向聿一如既往单纯,被杨孝南哄骗着回灰雀区,黎又瑜实在看不过去,提醒他:“我的二少,你知道的,我很少站有钱人这一边,这次我站你。”
“哦,你说他装瘸啊?我早知道了。”
杨孝南进医院的当晚,赵禹庭派人赶到医院,借换药之际带出赵向聿,讲医院病历拿给他看,赵向聿致电赵禹庭,告诉他:“哥,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我会报复回来。”
黎又瑜惊讶:“你知道还这么淡定?不像你的性格。”
赵向聿偏头坏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你呢,听说你抢了我哥的标,我哥没找你吗?”
“我跑的比较快。”
“是我哥不跟你计较,他要真的想找你,你去哪里他都能找到你。”
“二少,”黎又瑜突然认真,“我一直想说,无论我跟你哥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朋友。”
“好,我也告诉你,我跟你的友情,与杨孝南无关,哪天我跟他打起来,你别拉偏架。”
“一言为定。”
一切进展顺利,顺利到黎又瑜有种不真实感,从收购赵勋的公司,到拿下政府合同,都在按计划进行,就好像,有人在刻意迎合,按他的轨迹行走。
灰雀区迎来两个意外之客。
苏星洲找来灰雀区,黎又瑜没见,杨孝南打发走苏星洲,与他约好下个月在东远市见面。
另一位,赵禹庭的姑姑。
暮色浸透灰雀区的生锈的铁门时分,赵禹庭的姑姑踩着细高跟水晶鞋踏进沾灰的水泥地面,廉价的节能灯不太明亮的光照在她精致的妆容上,她停在黎又瑜面前,用古董贝雕扇柄挑起黎又瑜的下巴。
“你就是那个……”扇柄沿着锁骨游走到胸口,“不服驯养遗弃主人的小夜莺?”
黎又瑜一时间不知来者意图:“您说笑了。”
贴钻的指甲叩在茶几上,赵姑姑的下一句直接打懵黎又瑜:“会打麻将吗?”
“啊?”
姑姑打开扇子轻轻晃动:“那些裹着高定套装的淑女们说麻将是下等人才玩的,其实是她们不懂,摸牌时的凉意和糊牌时的爽感,比酒会上的虚伪交际真实得多,我喜欢,会吗?”
“会一点……”
“太好了,找几人来,要帅的,手痒很久了。”
于是,姑姑留在了灰雀区,并在一天之内赢走上牌桌的所有人的钱。
当晚,黎又瑜接到赵禹庭电话:“拐走我的弟弟,又带坏我姑姑,黎又瑜,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黎又瑜试图狡辩:“姑姑是自愿留下的,她说只有在灰雀区才能找到真正的牌搭子。”
姑姑说只有需要钱的人,才读得懂牌桌上最诚实的欲望:赢钱。
“狡辩,黎又瑜,你拐走我两个最亲的人,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他语气很轻,黎又瑜听出一丝愠怒,“很快,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赵总,晚安。”
他口中“很快会再见”的承诺,最终兑现于一周后的早晨。
太阳升至钢铁森林的最高处,他们委托的秃鹫代理资本团已以雷霆之势撕开商业版图上的裂口,顺利拿下赵禹庭名下子公司的并购权。
会议中心顶层的旋转观景台正在缓慢转动,赵禹庭接过团队审核过的合约,查阅后正待签字,黎又瑜抽走他手中的文件:“赵总,你完全有资本不签。”
以他的财力、地位,拒绝被收购才是常态。
“你希望不签字,还是害怕我会对你打击报复?”
“都没有,只是善意的提醒。”黎又瑜将文件重新放回赵禹庭前面。
赵禹庭的钢笔在保密协议上划出沙沙的声响,落地窗外,江面的游轮拖着金色光带驶向入港口,赵禹庭抬眼时正好迎上黎又瑜的目光。
“赵总对附加条款没有异议?”黎又瑜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袖扣,又很快停下来,不想暴露自己的紧张。
赵禹庭的签字笔并未停留,逐份签下大名后留下他的私人印章,“你现在是秃鹫最大股东,应该摒弃你的不自信,你可以聘请我为你的礼仪老师。”
“我不需要,你说过,我可以成为制定规则的人,我的规则就是没有规矩,不用守你们那些破礼节。”
郑修源全程站在赵禹庭身后,并未多言,他们主雇几人都很清楚,几个月以来精心排演的剧本正在走向高潮,黎又瑜的并购基金开始拆解子公司股权架构,赵禹庭的特别行动组已在维京群岛注册了十几家壳公司,每一笔虚假贸易合同都精确对应着子公司的核心资产,很快,这场策划了三年的反抗大戏将落幕。
拿到赵禹庭拿字的合约,黎又瑜露出狡黠的笑容,抽出夹在中间的一张印有赵禹庭私章的合约:“赵总,这份对赌协议,你可能需要重新过目。”
赵禹庭一眼扫过,那是一份与收购无关的对赌协议,条款要求他连续30天担任黎又瑜的生活助理。
“什么时候夹进来的?”
“我重新拿合约给你的时候,我也在赌,赌你的自大,你太相信你及你的团队,你不会在我接手后再重新过审,所以,赵总,敢赌吗?”
“我会为我签过的一切文字负责,所以,我该称呼你什么?”赵禹庭的指尖划过对赌条款,突然扯松领口微笑,“我以前教你的,你应该没忘。”
其他人识趣的离开会议室,黎又瑜只觉得一股爽意直冲天灵盖,他的脑中浮现出无数幻想过的画面:
赵禹庭戴着电子脚铐跪在他的床边,他的鞋尖压住赵禹庭喉结,教他:“你呼吸节奏错了。”
毕竟他以前说过,奴隶连呼吸都是错的。
夜里,他坐在赵禹庭身上,拽着他的领带问他:“被宠物反咬的感觉如何?”
他要在赵禹庭伺候他洗澡时故意刁难,弄他一身水,嘲笑他:“高高在上的赵总,真狼狈啊,你要在学会在羞辱中重生,学着怎么伺候你的主人。”
赵禹庭轻轻一个“嗯”字打断他狂野的幻想,回到现实,他将钢笔插进赵禹庭胸袋,扯歪他的领带:“叫先生。”
赵禹庭握着他手腕,将他带到身前,提起他的衣领,拈去衣领上一起眼的头发,“先生。”
黎又瑜心跟着一颤,推开赵禹庭的手,轻咳一声:“这一个月,你每天工作八小时,其他时间属于你的自由时间。”
“你希望这八小时按排在哪个时间段?白天还是晚上?”
黎又瑜不可能真的把赵禹庭绑在身边二十四小时,不现实,也不会真的霸占他白天的工作时间,“你自己安排。”
“晚上十点,到第二天,今晚我会准时上岗,先生。”
黎又瑜此时身处主导者位置,但落慌而逃的却是他。
郑修源和梁沉一左一右出现,梁沉有时候与他的名字不配,沉不住气,“赵总,黎又瑜往里面塞文件的手法这么拙劣,您这是?”
“他喜欢,配合他。”欲盐未舞
郑修源似乎不太愿意看到现在的局面,脸色不是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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