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忧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停下来等着兰山君接下来的话。
刚刚那气氛之下,兰山君比在旸谷的时候规矩了一些,她对着谢忧行了礼后才开口问道:“谷主可知我师尊的去向,我有些事想问问她,她一直没有回我的传信。”
谢忧刚缓过来的神色再次凝重起来,“我此番出谷不仅是为谭真师妹,更是为了东君,就在前几日,东君的魂灯弱了。”
“弱了?”兰山君看着谢忧,发现她神色严肃凝重,连忙问道:“是不是师尊出事了?”
谢忧:“方才我问过玄院长,她只说这是东君的劫难,若渡过便能一举成仙,若渡不过……怕是……”
剩下的话谢忧没有说完,兰山君也明白。
“玄院长可有说师尊在何处,我……我去为她护法。”说到后面兰山君自己都没了气势,她这点子水平,哪能够给东君护法的。
谢忧唇边勾出一抹笑来,抬手拍了拍兰山君的额头,声音轻快了些:“你这丫头倒是孝顺,东君没白疼你,护法就别想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在东君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看好你师妹就行了。”
没能问到东君所在,兰山君想了想问了另一件事:“谷主知道我师尊和青龙殿主之间的事吗?”
“问这个干嘛,就不怕你师尊回来了再给你挂到天上去。”谢忧无奈地摇摇头,“她们啊,左右不过一些情情爱爱的事,吵来吵去没什么意思。”
谢忧说着又往前走,兰山君边跟上边问道:“青龙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云螭啊。”
谢忧回忆起故人,眼眸中笑意流淌而过,走在这百年不变的青云书院,看着四周的云居云阶,仿佛又看到了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对自己欢笑,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手中无物却做出搭弓拉箭的姿势。
“咻——行渊,你被我射中喽,你是我的人了。”
“无聊。”
“她是个很能闹的人。”谢忧偏了偏身子悄悄对兰山君说,“闹得你师尊一点办法都没有。”
兰山君笑了一下,又问得具体了些:“那她心性如何?”
听到她这么问,谢忧神色慢慢收敛了些,此刻已经感觉到了兰山君对云螭的猜疑和探究。
“为什么这么问,你们见过她了?云螭虽然玩闹得厉害,但她的心性不比你师尊差。”
“在之前从青木城回来的时候,柳家和重炎听命一个女人对我们动手,那个人的气息和苍梧很像,但是她对苍梧有很重的杀心。”兰山君半遮半掩地说着。
谢忧眉心皱紧:“杀心……”
早在东君将苍梧带回旸谷的时候,她就有怀疑这是不是云螭和东君的孩子,东君还想瞒她说是捡回来的,知道苍梧身负青龙血脉后她更加确定,只是在一次和东君交谈时,东君脸黑着否认了苍梧和自己的关系,她便没再和东君提及苍梧的身世。
可苍梧那张脸和不得作假的青龙血脉,怎么看都是云螭的孩子,既然是她的孩子,即便不是和东君的,那也不该对她有杀心才对。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谢忧问道。
兰山君见到谢忧的态度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如果云螭在谢忧眼中并不是那般冷漠无情之人,那么就不会是青龙殿暗中出手,苍梧被抛弃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兰山君私心地想苍梧能得到更多的爱,不只是她的,有朋友的有亲人的,想要她的人生圆满。
“可能是我想多了。”
“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柳家欺负你们了是吧,谷主会替你们讨回来的。”谢忧抬手揉了揉兰山君的头,说道,“等我安顿好了你们谭真师姑就去找柳家算账,之后便带你和苍梧拜访一下青龙殿。”
兰山君十分感动,对着谢忧差点热泪盈眶。
谢忧笑笑拍了她一下:“快去吧,你的朋友们等你很久了。”
兰山君转眼一看,云层之中几颗脑袋一个挨着一个往这边看,是陵光萧酒她们。
“好。”
兰山君敷衍地抬了一下手算是行礼,看得谢忧想再用力拍她一下。
看着兰山君的背影,谢忧想到已经被她逐出旸谷的徒儿深叹了一声,都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舍得呢。
只是她的小言之承天命,注定淡七情六欲,身侧无人。
抬头看了看天,谢忧眼睫湿润着。
她就这么一个徒儿啊。
第96章 蓬莱仙山月下仙
风家和珈蓝山出事,四海八界中海妖频繁作乱,许多仙家仙门坐立不安,她们生怕下一把火就烧到了自己家,于是不少仙家仙门纷纷投诚四殿,想寻求庇护。
朱雀殿连同浮玉岛派出不少徒生平乱,此行也揽收了不少仙门仙家的信任,四殿之争不再平衡。
“其她三殿还未有所动作,我们如此出手会不会太过惹眼?”浮玉岛主心中隐隐不安,“你不觉得那把妖刀出现得太巧了吗?”
朱雀殿与浮玉岛共处多年,朱雀殿主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朱雀刀吗?确实太巧了,朱雀刀被盗不足两月,四海就出了这么一把凶刀。”
“会不会……”
“不会。”朱雀殿主沉声打断她的话,“妖刀邪性,可食人元神,朱雀刀乃六尾朱雀身骨锻造,怎么可能成为那邪物。”
浮玉岛主只好止住话口,抬眸看向远处:“是否要让陵光和清成回来?”
朱雀殿主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传音给她们吧,朱雀刀的事我明日去一趟蓬莱便能知晓。”
“蓬莱。”浮玉岛主惊讶,“你要去找那一位?”
朱雀殿主叹了一声:“若非妖刀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我也不会去找她,那老东西每次都是狮子大开口。”
翌日,蓬莱,海外仙山。
一道火光飞落,朱雀殿主看着眼前浮动的结界眯起眼睛。
还未等她出手破开结界,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知道有人拜访,结界自动融出一条供人通过的缝隙。
朱雀殿主抬了抬眉梢踏入结界,在她踏入的瞬间,结界倏地闭合。
“这么怕天道发现。”朱雀殿主见怪不怪地说了一句。
耳边传来一道灵力传音:“胆敢妄议天道。”
朱雀殿主用灵力传了回去:“前辈多次泄露天机,岂不是对天道不敬。”
静了几息后,朱雀殿主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自己往后走。
“说的话我不爱听,出去。”
亮出带来的上好灵物赔礼道歉,那股力才撤了回去,朱雀殿主继续前进。
来到山间隐匿的竹舍前,朱雀殿主顿时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这是她第三次来找这老东西。
第一次,没了一根朱雀尾羽,再也长不出来了。
第二次,没了半颗妖丹修为大减,耗费不少朱雀殿和浮玉岛的天材地宝足足闭关修养了十年才勉强修补回来一些。
第一次是她年少一心只为情,尾羽给了也就给了;第二次却是为了朱雀血脉的延续,而她的半颗妖丹换来的是陵光和欢欢两只四尾朱雀。
都是值得的。
朱雀殿深吸了一口气,向竹舍走去。
竹舍环境清幽,是个绝佳的隐居之所。
推开竹舍门,朱雀殿主一眼看到正面带笑意悠闲煮茶的女人,模样同她前两次来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头上白发又多了一些。
“离商啊,好久不见了。”女人笑盈盈地将茶推到对面,看着朱雀殿主就像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两眼放光。
朱雀殿主:“……”
“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还没死。”朱雀殿主冷飕飕地开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转头就吐了出来。
“又是旸谷那破茶,是不是行渊给你送来的!?”
月下仙“唉唉”了两声,可惜地看着朱雀殿主吐掉浪费的茶,然后伸手过去:“一颗离火石。”
朱雀殿主:“……”
真是个王八蛋。
咬着牙送上去一颗离火石,月下仙眼尾堆出几条缝,她握着离火石贪婪地吸收着里面的灵力。
随着离火石碎成一堆齑粉,原本女人双鬓的白发慢慢开始变黑变亮,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朱雀殿主只抬眸看了一眼,等她吸收了灵力才开口道:“不是说一个人最多只算一次,上次来你说与我有缘再为我算一次,那这次呢?”
月下仙身体被灵力滋润着,整个人慵懒地歪躺下去,声音都倦了起来:“没听说一句话吗,有一有二就有三,这一次我们依旧有缘。”
朱雀殿主扯了扯嘴角不信她的鬼话,怕是这几年没人来找她,灵物耗费尽了,再不找几个冤大头,她恐怕真活不下去了。
月下仙睁开一只眼睛看对面的人,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看来上次你听懂了我的话,这次又想让我为你算什么?”
朱雀殿主轻哼了一声,上次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我丢了一样东西,你找找它在哪儿。”
月下仙叹了一声,无力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让我找东西?”
“找不找,不找我可走了。”朱雀殿主看不得她这懒洋洋的样子,起身就要走。
月下仙连忙拦住她:“唉唉唉,找找找,都是殿主了还是这么急性子。”
“找什么?”
“朱雀刀。”
“朱雀刀丢了!?”月下仙一下坐直了,眼睛转着,低声呢喃:“还真让我算着了。”
朱雀殿主皱起眉:“你说什么?”
月下仙躲着她的视线,心虚地笑了两声:“没事没事。”
“那赶紧算。”朱雀殿主催促着。
月下仙犹豫了一会儿,看到对面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只好实话实说:“若是朱雀刀,不必算了。”
朱雀殿主不解问:“为何?”
月下仙挥手展出卦象,这是很多年前她算的一卦,保存至今。
“这便是你要的答案。”
朱雀看着卦象心口莫名有些慌乱。
这不是一个好卦。
“卦象所示,你所求之物自会物归原主,但那时你所珍视的,将二去其一。”
“所珍视的……”朱雀殿主呢喃着,她倏地抬眸看着月下仙,“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二去其一。
若是物她或许还要多考虑考虑;可若是人,对于她对于朱雀殿,就只有陵光和欢欢了。
月下仙摇摇头:“我也不知,都有可能。”
“可否再算?”
朱雀殿主伸出手,月下仙蓦地瞪大眼睛。
“东皇钟!你疯了不成,这可是神器!”
朱雀殿主语气恭敬了些:“前辈若愿再算,我愿将神器供上。”
月下仙眼睛落在东皇钟上移不开,看了好一会儿才十分心痛地闭上眼。
“算不得啊算不得。”
“这件事牵扯天机,只怕刚一起卦……”月下仙抬手指了指上面,“我就要当场殒命。”
朱雀殿主见月下仙竟能舍弃神器便知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可否算另一件事。”
“今日四海出现一把妖刀,食人元神,前辈算算这刀的来历是否与朱雀殿有关。”
“可。”
月下仙应下来,抬手起卦。
风云忽变,蓬莱仙上空阴云重重。
朱雀殿主抬了抬眼,抬手加了一层结界。
待月下仙看过卦象,她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朱雀殿主也沉了脸,妖刀真的是朱雀刀。
这件事绝不能散出去,不然到时候朱雀殿难逃指责,就算朱雀刀是被盗走,那也是从她朱雀殿丢的,她再怎么解释朱雀刀没有那么邪也没用,那些人只会认为朱雀殿藏了这么一个凶物多年。
“多谢了。”朱雀殿主起身,留下几个装满了灵物的乾坤袋。
刚看了东皇钟,再看乾坤袋里的东西,月下仙总觉得寡淡无味。
她转了转眼睛,商量道:“我再同你说一件事,你多给我些离火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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