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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近代现代)——贺周周

时间:2025-06-25 07:41:27  作者:贺周周
  显然是被说中了贪慕虚荣的卑劣心事。
  一天到晚装清高,扒开来一看,不过又是个婊子。
  姓姜那小子倒还真没说错。
  这人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一声,终于肯转身离开。
  路过街边放置的垃圾桶时,他冷不丁地踹了它一脚。
  踹出去的同时,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心满意足、总算出了口恶气的笑容。
  过分寂静的晴空下,传出一声金属的闷响。
  久久立在原地的青年,蓦地抬头,惶然无助地望着那道刺耳声响的来处。
  紧接着,空气里又炸开一声轻轻的,幻觉般的异响。
  啪。
  泡泡碎了。
 
 
第85章
  炎夏无风无云, 日色炙烤长街,到处涌动着叫人头晕目眩的高温。
  兰又嘉呆呆地看着不远处被踹了一脚的垃圾桶。
  踹它的人已经走开了,固定在地面上的桶身没有被掀翻, 也没有任何垃圾掉出来。
  一度回荡在空气中的刺耳声响越来越淡, 直至彻底消弭。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视线尽处的盛夏晴空依然很蓝。
  只是蓝得不再梦幻。
  兰又嘉看了一会儿,慢慢移开目光,重新望向原本要去的那个方向。
  胃部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按以往的经验,这次恐怕又要吐得昏天暗地。
  所以他要抓紧时间了。
  他跟小霜说过, 很快就回去。
  不然她该担心了。
  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会不会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兰又嘉这样想着,总算能再次迈动步子,继续往卫生间走去。
  他已经尽可能走得很快。
  却还是听见了不该听的话。
  也赶不走那些在脑袋里肆虐蔓延的念头。
  闻野以前跟爸爸姓, 后来改了名字, 跟妈妈姓,起初,他的名字也是三个字, 同时冠了父母两方的姓氏。
  那么在改名之前,他是叫傅闻野,还是傅闻禹?
  应该是傅闻禹。
  因为相比野字,禹字更好听,也有着寓意更深刻的典故,它代表了一个英勇无畏的古代君主, 更像是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在新生命降临之初, 对孩子的美好期许。
  所以他最喜欢别人叫他阿禹。
  原来阿禹姓傅。
  是富安……是曾经白手起家打造了富安集团的创始人傅安的傅。
  在阿禹还姓傅,在那个一夜之间毁掉了整个家的巨大变故尚未发生的时候,他有一个在别人眼里很冷漠, 但对他还不错的堂哥。
  原来那个人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给外人一种冷酷薄情的印象了。
  原来阿禹从小时候起就很崇拜和信赖,后来又令他心生憎恨不甘的那个哥哥……
  就是傅呈钧。
  所以,阿禹知不知道那个经常被他提起的前任,就是傅呈钧?
  灼然烈日下,面色惨白的青年脚步仓皇地闯进了位于街尾的公用卫生间。
  他想,男厕所里没有人,不用担心自己的狼狈模样吓到别人。
  他还想,应该是知道的。
  因为他第一次遇见阿禹的那天,恰好就是他和傅呈钧分手的第二天。
  那天,他告别了回寝室补觉的两个室友,独自坐在长椅上发呆出神,头顶是金灿灿的梧桐叶,时间寂寞漫长。
  直到那个替朋友拿着一大束彩色气球的陌生人,在他掌心放下一把晶莹剔透的水果糖。
  那是一把滋味很好、很甜的糖。
  在他第二次遇见阿禹的那天,他坐在灯光昏暗的表演系剧场里,口腔里弥漫着糖果的甜意,世界喧哗吵嚷。
  直到他回眸看向后排座位时,不期然地撞进一双光彩炯然的眼睛。
  那是一双瞳仁极黑、意气浓烈的眼睛。
  所以,在他第三次遇见阿禹的那天,终于主动开口,和对方打了招呼。
  “又见面了。”
  这是他对这个陌生人说的第一句话。
  夜晚的街头,头发很短的男生停在他面前,挑了挑眉,回应出人意料:“这次是偶遇。”
  ——“所以前两次不是?”
  ——“嗯,是蓄谋。”
  是蓄谋。
  原来阿禹早就对他说过真相的。
  没有旁人的公共卫生间里,过分纤瘦的手指紧紧攀着间隔门板,指节用力得泛了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凸显,甚至清晰得有些可怖。
  背影伶仃的青年弓着身子,颤抖的双臂竭力支撑着自己不要跌倒,胃部明明疼得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空气里泛着异常明亮的日光,四周格外安静。
  也许过一会儿就好了,他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一切如常地回到保姆车上,跟小霜聊天,等孟扬回来,准备下午的拍摄……
  他不想吓到别人,也不想再让那些爱他的人为他担心。
  他可以忘掉刚刚听见的一切的。
  所以,当那道满是慌乱的喊声在耳畔骤然响起时,兰又嘉险些以为是种幻听。
  “——兰又嘉!”
  这道声音里带着脱口而出、来不及遮掩的担忧和不安。
  并不陌生的声音。
  和似曾相识的语气。
  “你怎么了?”对方的话音很急促,“胃痛?还是哪里不舒服?!”
  与此同时,那人毫不犹豫地伸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猝不及防地被半揽进一个怀抱,因而不必再忍着剧痛独自支撑。
  那个怀抱温暖坚实。
  温暖得几乎叫人鼻酸。
  于是陡然松懈下来的人,喃喃低语的声音也是酸涩哽咽的。
  他说:“宋见风,为什么我总是在这种时候遇到你……”
  在他与人发生争执,紧接着突发身体不适的会所走廊上。
  在他背对恋人和好友,独自哭得泣不成声的机场长椅旁。
  在他被难以言喻的疼痛折磨,痛得仿佛要呕出灵魂的此时。
  似乎每一次遇见这个人,他都是最糟糕和狼狈的样子。
  只有一次例外。
  被他唤到名字的男人微微一僵,下意识解释道:“我今天送小霜来剧组,打算吃完午饭就回去,走之前想找地方洗个手……结果看到了你。”
  说完之后,他又凝声追问:“兰又嘉,你到底怎么了?”
  那张往日明媚昳丽的脸庞,此刻没有一丝血色,有种令人心惊肉跳的苍白孱弱。
  更令人再也顾不上平常恪守的那些界限和距离。
  满脸焦急之色的宋见风低头看着怀里明显很不对劲的青年。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分明是身体里有什么地方痛到难以忍受了,竟渐渐露出一种安抚的神色。
  “我只是有一点胃痛。”他说,“但没关系……过一会儿就好了。”
  宋见风看着那个显然是在安慰他的表情,心头泛开一阵难以形容的刺痛,正想不管不顾地将人抱起来,走向外面:“我送你去医院!”
  可下一秒,他正要动作的手臂又陡然绷紧。
  “……我不想去。”
  这道拒绝的声音其实很轻,轻得差点被夏日凄寂的蝉鸣盖过去。
  却让他怎么都无法忽视。
  “宋见风,我不想去医院。”
  “别带我去医院……我只想洗个脸,你说过的,洗把脸会清爽一点,对不对?”
  他的确说过。
  他也真的做不到拒绝那样一双眼睛。
  盛夏的浓烈日光和蓊郁树影,都倒映在干净清透的镜面里。
  水池前,身体仍在轻微颤栗着的青年弯下腰,掬起一捧水,想洗去满头狼狈的冷汗。
  站在旁边的男人定定注视着他,寸步不离地守着。
  多熟悉的画面。
  熟悉得令人心生恍惚,分不清时间和地点。
  越过透明飞溅的水花,宋见风看见对方白皙纤瘦的脖颈,暴露在过分灼热的空气中,比那天看起来还要易碎。
  此刻颈间空荡荡的,没有了那抹艳彩夺目的蓝。
  兰又嘉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身边应该是有人守着的。
  又为什么会胃痛成这样?
  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很糟。
  ……
  宋见风有很多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竟没有一句能问出口。
  因为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实在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慌。
  洗完脸的兰又嘉安静地接过他递过去的纸巾,小声道了谢,擦去了满脸水珠。
  擦干净之后,的确清爽许多。
  脸色微微好转,冷汗不见了,眼眶没有半点红意。
  苍白昳丽的面孔上没有一滴泪。
  可他却觉得兰又嘉在哭。
  ……为什么?
  在男人尚未理清焦灼思绪,找到可能原因的时候,先听见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在耳畔响起。
  “宋见风。”兰又嘉喊了他一声,接着问,“你为什么会来剧组当剧照师?”
  他问得轻而平静。
  其实宋见风早就找过挡箭牌和理由。
  是一个兰又嘉之前已经相信了的理由。
  可这一刻,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道:“老傅让我来照顾你。”
  “他说剧组环境复杂,怕你被人欺负。”
  听到这个答案的兰又嘉,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只露出了一种有些恍然的表情。
  接着,他喃喃地说:“所以除了这一次,其他时候真的都是偶然遇见,是不是?”
  宋见风哑声道:“……是。”
  兰又嘉就笑了。
  他笑着说:“真巧。”
  还说:“我在剧组被照顾得很好,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一直都很好,谢谢你。”
  宋见风看着那双陡然弯起的漂亮眼睛,只觉得呼吸一窒。
  “兰又嘉,你——”
  你到底怎么了?
  他没能说完。
  因为兰又嘉再次开口道:“他还好吗?”
  “……谁?”
  “闻野。”
  在宋见风被问得猝不及防的目光里,兰又嘉的神情反而很平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者说……傅闻禹?”
  “他过去是叫这个名字吗?”
  闻言,男人瞳孔一缩,心头霎时漫开一阵惊骇的慌乱。
  ……兰又嘉知道了。
  他还是知道了这件所有人都想瞒着他的事。
  可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为什么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里,没有半点难以置信的愤怒,或是被欺骗的痛苦。
  只有一种很平静,也很深的哀伤。
  像一捧正在消融的雪。
  任凭旁人用尽力气,也留不住的雪。
  见他久久不答,兰又嘉有些不安,再次开口道:“他是不是出事了?严重吗?”
  这份不加掩饰、真真切切的关心,终于令心头震颤的男人回过神来。
  宋见风嗓音干涩却坦诚:“……他还好,受了点伤,不算太严重。”
  话音落地,他看见眼前人似乎松了口气。
  兰又嘉点了点头,不再往下问了。
  可他竟觉得茫然和荒谬。
  于是他也的确茫然地问出了口:“你……不怪他吗?”
  兰又嘉摇摇头,声音轻得像个幻觉:“他跟我道过歉的,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
  阿禹早就对他道过歉。
  在那场骤然绽放的盛大烟花结束后,身边的恋人在耳畔很郑重地说过:“嘉嘉,对不起,我骗了你。”
  道歉之后,阿禹又说了很多遍喜欢他。
  说了很多很多遍。
  变着花样,却满是真心的喜欢。
  他一点也不怀疑那份真心。
  他只是觉得难过。
  因为那个差点被亲生母亲杀死的少年,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长大,却阴差阳错地重复了母亲的宿命。
  所以阿禹唯独在讲述那段往事的时候,声音颤抖得那么厉害。
  因为那个灯色昏黄的夜晚,他从睡梦中醒来,却跌进了一双写满不舍和留恋的眼睛。
  所以阿禹弯下腰,背起他,绕了很远的路,陪他看了很久的星星。
  那天晚上的星星真的好亮。
  明亮又潮湿。
  而这一刻的宋见风,看着面前这双明亮又潮湿的眼睛,继续问:“……也不怪老傅?”
  竟换来一句仍然平静的反问:“为什么要怪他?”
  宋见风说:“是因为他,闻野才会找上你……我以为你会这样想。”
  兰又嘉却再度摇了摇头:“他也不想看到这件事发生吧。”
  就像那一连串让阿禹失去了父亲,又差点死在母亲手中的惨烈悲剧,分明跟傅呈钧没有关系,他只是干脆利落地处理了一切,最后却成了被揣测、被憎恨的罪魁祸首。
  他在别人眼中总是冷酷又强硬。
  可在他爱上傅呈钧的那一年,在听见对方终于说了我爱你的这一年,他都觉得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冷,骨子里其实是温柔的。
  尤其是在傅呈钧安慰他说自己也会觉得累的那一瞬之后。
  他再也不怀疑那份沉默的温柔。
  他只是更加难过了。
  “兰又嘉,那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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