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杯抵在小皇帝嘴边,他哄道:“先喝口水,今日早朝帮你告了假,朝中大事交由御史大夫代管,不用费心。”
李宵尘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热茶,方才是还没清醒,现在喝着水,脑海里不住地回忆起昨夜的疯狂,脸颊都蔓上绯红,不敢抬头去看时砚的眼睛。
时砚失笑:“昨夜还那么主动,怎么今日就害羞……唔。”
剩下的话被小皇帝眼疾手快地捂了回去,他红着一张脸小声求饶:“别提了好不好?”
看在小皇帝昨天被他折腾了一夜的份上,时砚便从善如流地放过了他。
*
虽然早朝是过去了,但政务还是要处理的,李宵尘在床上躺了半天,觉得自己实在是无力动弹,便撒娇让时砚帮他把奏折都搬来寝室。
时砚自然无有不应。
宫人们今早打扫寝宫的时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即便再惊讶都不敢表露出来,离开后更是被大太监敲打了许久,殿中发生之事一丁点都不能传出去。
此事是时砚在小皇帝还睡着的时候吩咐下去的,但后来小皇帝知道,竟莫名有些不爽。
“怎么了?”
又是一日荒唐过后,时砚抱着小皇帝帮他揉腰,见他神情淡淡,出声询问。
李宵尘握紧了他的手,试探地问:“时砚,你想不想当皇后?”
时砚一怔,没想明白他是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
李宵尘垂下眼,缓缓说道:“不当皇后也可以,我只是、我只是想千百年后,史书上能有我们二人的名字并肩而立。”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想和时砚公开。
时砚笑了笑,低头亲他的脸:“陛下这几日就是在烦心这件事?想昭告天下?”
小皇帝连忙摇了摇头:“昭告天下就不用了,朕只是不想将你藏着。”
他私心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时砚是他的,也想用这挡挡大臣们的催婚,毕竟他已经有了时砚,这辈子便没想过纳妃,拥有自己的孩子。
他拥有时砚一个人就够了。
时砚垂首蹭了蹭他的脸颊,道:“若是因为这个,陛下别急,也要给大臣们一点适应的时间,我们慢慢来。”
小皇帝眼睛一亮,时砚愿意公开就再好不过,他也并不奢求其他。
皇后之位确实尊贵,但他总觉得配不上时砚,时砚就应当和他共享江山。但这个念头被时砚打了回去,理由是会影响大盛的稳定,现在这样就很好。
*
几年后,他们二人的关系从不遮掩,终于让一些大臣们知晓,那天养心殿外乌泱泱跪了一地,最后小皇帝不知说了什么,才劝动他们没以死相逼。
第二日,养在宫里像个透明人一样的李随安被召见。
他从皇帝和国师口中得知了一个大秘密,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让我做太子?”李随安不敢置信,两只眼睛瞪得滴溜圆。
时砚点了点头,李随安已经有十余岁,很多事情都能听懂,所以他便摊开了讲:“我与陛下此生不会有子嗣,大盛现在处于平稳发展时期,你品行不错,培养几年便能当大任,做个守成之君绰绰有余。”
“当然,你若是不愿,今日之事便当朕没有说过,等你长大,封你一个闲散王爷做做,如何?”小皇帝接上时砚的话。
李随安年纪小小,但脑子并不迟钝,他郑重地对二人行了一礼,表示自己要回去好好想想。
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小皇帝,时砚在一旁看着,眼中明了。
李随安,是最合适不过的储君人选,他本身也并非胸无大志之人,太子一事应当不会再有变动了。
*
又过了许多年,李宵尘禅位,李随安登基,竖日,太上皇便和国师大人离开了京城,只留下一张字条,道他们要去四处看看。
这段路途很长很长,时砚没有动用鲛人的能力,他们就像两个普通百姓一样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逛遍了整个大盛。
他们曾去过时砚被捉上来的海边,听时砚讲了鲛人一族的故事,在听到他说世间只剩下他一只鲛人的时候,李宵尘默默抱紧了他,仰头主动亲了上去。
时砚笑着吻了吻怀中的爱人,没有多言。
他们还曾遇到玄一和瑞王,他们在外游历了几年,遇到时正好在一座小城里定居,准备在此地住上小半年再启程。
看着皇兄身上不复之前的阴郁,李宵尘开心地抱了抱他,留了几日便再次告别。
他们都有各自的路途要走。
再后来,他们回到了皇宫,李随安的皇帝做的有模有样,但看到二人时还是开心得像个孩子,飞扑过来抱住他们。
对李随安来说,两人不仅是他的老师,更是他在心底认定的家人。
……
许多许多年后,李宵尘笑着在时砚怀里闭上了眼睛,李随安在旁哭得泪流满面。
容貌未变、依旧俊美的鲛人怀抱自己的爱人,低头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在李随安惊慌的目光中伸手戳进自己的心脏,停止了呼吸。
第97章
再睁眼, 时砚倏地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别样的冲动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拼尽全力抵抗这股冲动。
但就在这时, 身旁递过来一只高脚杯,里面盛着的红色液体的味道进入鼻腔,瞬间将时砚的理智瓦解。
时砚骤然握紧了拳头。
“宿主,这东西能喝!可以缓解你的痛苦!”
千钧一发之际,61连忙跳出来打断了他家宿主的怒气, 从匆匆看到的世界背景里提出了点有效信息,告诉时砚面前这东西是安全的。
时砚不疑有他,抢过杯子一饮而尽,液体粘稠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 但顺着喉咙下肚,身体里的那种灼烧感渐渐褪去了。
他缓缓睁开眼, 眼神落到面前的高脚杯上, 那里面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鲜血。
不过口腔里并没有血腥味, 刚才喝下去时只觉得口感不好, 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就像喝没有味道的牛奶一样。
时砚的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 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
这时,候在一旁的男人弯腰低头,态度恭敬, 声音徐徐道出, 低沉优雅:“先生, 新一批血奴已经送到了, 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建议您还是选一两个合心意的留下。”
“就算您依旧抗拒与血奴接触,但从他们身上获取最新鲜的血液, 也比您喝人造血浆要好得多。”男人语气平淡,但其中又隐含着对时砚的担忧。
听到他说“血奴”两个字,时砚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动。
按照以往经验来说,他每到一个世界,都不会离任务目标太远,而现在他没有记忆,能做的也只有见机行事。
“去见见吧。”时砚揣摩着原主的性格,端着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那男人果然没有丝毫意外,他恭敬弯腰,引着时砚往外走。
[叮咚。]
[检测到巨大能量,系统自动发布任务,请宿主注意查看。]
[任务内容:改变逾声的命运。]
[任务完成后可获得奖励:神秘力量×1。]
任务提示音响起,时砚的脚步声一顿。
按理说,只有任务目标和时砚所在同一空间,才会激起系统的任务提示。
而这里……
除了时砚和他身旁的男人,或许就只有男人口中的那些“血奴”了。
大脑中瞬间出现了许多信息,时砚一边接收着记忆,一边随着男人下楼,期间也看清了他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座巨大的古堡,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古朴但庄严,古堡里面一共两层,大厅挑空处连接了二层及以上,一直通到圆形的堡顶,巨大的水晶吊灯静静悬挂在中央,墙面和支撑的柱子上都刻满了浮雕装饰,还有些线条复杂、色彩诡异的画作,古堡整体的色彩都是暗沉沉的,看起来不像正常人类居住的地方。
明明是白天,古堡却灯火通明,所有的窗子都被厚重的窗帘挡住,透不进一丝光亮,更增添了一丝诡异。
一楼的大厅极为宽敞,从楼梯上看下去视野十分开阔,时砚不动声色地走到真皮沙发上坐下,冲着男人仰了仰头。
男人——也就是管家,接收到时砚的意思后略一点头,他转身走出大厅,那里站着一群被锁链锁住手腕、身着纯净白袍的人类。
时砚没有去看那边,而是在沙发上拄着头闭上了眼睛,趁着这空当赶紧接收原主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任务。
如他所料,这是一个有吸血鬼存在的世界。
吸血鬼,西方传说中的超自然生物,后经过数代演变,在迄今的现代社会也占有一席之地,他们的形象和人类所传说中的一般无二,拥有苍白的皮肤、尖锐的牙齿和红色的眼睛。
能够在夜间活动,具有超强的力量速度与敏锐的感官,拥有可以自由收缩的翅膀,能够飞翔。[1]
而吸血鬼,顾名思义,以吸食血液为生,血液是维持他们力量与生命的源泉。
而原主,就是一只强大的、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吸血鬼。
时砚缓缓睁眼,管家立于他身侧,微微弯腰:“先生,这是新一批血奴,绝对干净,没有被碰过,身体和血液都是优中之优。”
像是生怕时砚和以往一样拒绝,他又补充道:“先生,您只需选择顺眼的血奴留下,每日我会亲自收集他们的新鲜血液,供您食用。”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怎样一定要留下几个,每天放新鲜的血喝。
思及刚过来那阵子的极度饥饿,时砚顿了下,点了点头。
管家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他转头看向站成一排的血奴们,声音放轻:“走上前来,让先生仔细看看。”
原主的性格就是高傲话少,时砚正好不用怎么伪装,他斜靠在沙发之上,红色的眼眸抬起,一点点扫过那些白衣血奴。
被吸血鬼注视着,那些弱小的人类都心生惧意,有几个都快要哭出来。
时砚淡淡将视线移开。
他面上不显,实则一直在寻找任务目标。
一定就在这群血奴之中。
原主在吸血鬼之中地位很高,这批血奴大约二十余人,只有等他挑选过后,被淘汰的那些才会被送到其他低阶吸血鬼手上,管家在一旁恭敬地站着,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出他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进入战斗状态。
逾声混在血奴之中,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隐晦地打量他此次的目标——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红发吸血鬼。
是的,时砚在这个世界的形象是红发红眸,长至腰际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是和眼睛一模一样的颜色。
他淡淡扫过这二十几人,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对身侧的管家招了招手。
管家俯身下去,听时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再起身时脸色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走到那些血奴身前,伸出手点了几个人。
“你们留下,其余人可以离开了。”
被留下的人面露惧色,但被放过的人同样没有放松。
不是这一个,还有其他吸血鬼,他们从进入这片区域起,便注定了被当做血奴的命运。
没有顾及他们的心情如何,管家拍了拍手,大厅之外走进来两只吸血鬼,将那些没被选中的血奴带离,而剩下的一共三个人,则是被管家带着走到了不远处的长桌边缘。
逾声用余光扫了一眼,长桌上摆着一些空的碗碟,还有全套的餐具。
另两个人显然也看到了,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小腿都在打哆嗦。
而逾声很淡定,淡定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管家多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时砚身边,弯腰请示:“先生,您多日没有喝过人类的血液了,是否现在就开餐?”
吸血鬼话里开餐的意思,就是现场放血现场喝。
时砚站起了身向着餐桌走去,语气随意得好像并不在乎这件事:“你安排吧。”
管家却如蒙大赦,苍白的脸上表露出很明显的喜悦,他快步走到餐桌边,帮时砚拖开椅子放好餐巾,然后从一旁的托盘中拿起消过毒的刀具。
他走到血奴们的身边,微笑着说:“请伸出手臂——别害怕,只是取一点血,先生并不喜欢血腥场面,你们可以放松一点。”
来之前早就知道要面对什么了,那两个血奴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逾声也跟着伸出了手。
倏地,他的动作僵住,慢慢抬眼,对上了餐桌旁红发吸血鬼的目光。
逾声几乎是立刻绷紧了身体,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向他发出危险讯号:快跑!
高阶吸血鬼的目光如有实质,被他盯上的人类几乎能感到如同死亡般的恐惧,逾声用尽了全部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暴露,稳稳地站在原地,只是胳膊不自觉地抖了抖。
然后,他便看见那个红发的吸血鬼冲他勾了下唇,又在逾声紧张得心脏快跳出嗓子眼的时候,突然移开了视线。
就像是故意逗弄一般。
这只吸血鬼有病吧?!
逾声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在心底默念了三遍“为了任务”,这才冷静下来。
小臂内侧被划破,他垂眸看着自己的鲜血汩汩流出,落到下方的高脚杯中。
最后,三杯鲜血被摆在了时砚的面前,红发的吸血鬼嫌弃似的皱了皱眉,但在身旁管家的劝说下,还是拿了起来,一一品过。
“都不怎么样。”他冷酷地评价。
逾声心里一紧。
这只吸血鬼不会要退货吧?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混进血奴的队伍里,都知道越是先挑选的吸血鬼地位越高,他可不想被退回去,沦落成其他低阶吸血鬼的血包。
那样可就不方便他之后的计划了。
逾声在大脑里飞速思考要如何不被怀疑地死缠烂打留下,同时还不能惹怒吸血鬼保住自己的小命,突然,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逾声?”
那只红发的吸血鬼念出了他的名字。
逾声定了定神,往前迈了一步,将头深深地低下去:“是、是我。”
在吸血鬼面前,他们必须放弃一切抵抗,全然听从吸血鬼的吩咐——忤逆吸血鬼的下场十分可怕,这是所有被选作血奴的人类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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