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正经私教这样啊!
陈近洲将袖口挽到小臂,对他勾勾手:“帽子,口罩,外套脱掉。”
方远默脱掉了外套和口罩,却把帽子压实:“现在没人和我抢排骨了,其实不学也行。”
“你脑子里只有红烧排骨吗?”
“不止,番茄牛腩、烤鸭和蛋糕也榜上有名。”
陈近洲:“……”
方远默:“……”
他脸色好臭。
哎,多嘴了。
陈近洲:“忘了医生怎么说的?光吃不行,得配合锻炼。”
“我练啊,谁说我没练的。”方远默指着储物间,“我每天遛小胖……!”
来不及反应,手腕被扣住。
等呼吸擦过耳边时,方远默才惊觉。下一秒,天旋地转,视线颠倒。
方远默的头和肩被托着,只有下半身接触了地板。铺有缓冲垫的地面,摔下去几乎没有痛感。
方远默还沉浸在被翻倒的瞬间,心脏噗通噗通:“好、厉害。”
陈近洲手臂收紧,有自己的关注点。
剧烈反转时,棒球帽掀落,遮眼的额发被剪短,发尾修得轻薄细碎,浮在眉毛上方。
陈近洲嘴角挑着:“剪头发了?”
“不是、没没没……”方远默慌忙抓帽子扣回去,“就是前两天路过理发店,我实在闲着没事,顺便进去的。”
方远默走进理发店时大脑空白,剪完才开始后悔。陈近洲昨晚刚说了那种话,他一早就去剪头发,到底想干嘛!
“你紧张什么?”陈近洲拨开帽檐,目光跳进他眼睛里,“我什么都没说。”
方远默又把帽檐压回去:“你说不说都一样,反正我就是顺便剪的,它很快就能长回来。”
“等长回来了,记得再去剪。”
“干嘛?”
陈近洲:“我喜欢你短发。”
“……哦。”
方远默背过身去,抓了抓帽子下面的头发,你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
才不是因为你剪的。
陈近洲以帽子不方便为由,又帮他取了下来:“想不想学防身术?”
过于清晰的视线还未适应,方远默捻了捻头发丝:“想。”
过肩摔的原理,即杠杆和重心转移,更注重技巧性,对体型和力量没有严苛要求。陈近洲详细讲述要领,重复示范了几次。
掌握动作不难,但操作没想象中容易。方远默尝试数次,陈近洲都像电线杆似的杵在原地。
他气喘吁吁,陈近洲还用轻飘飘的语气:“瘦成这样,怎么摔得动人。”
方远默不服气,又来了一次,陈近洲仍纹丝不动。
“看来得先练体力和耐力,以后每周一三四早上七点跑步,晚上七点过来练力量。”陈近洲看表,“好了,今天先到这儿,明天再……!”
瞬间的过程,陈近洲身体失重,翻转到地,与重心不稳的方远默一并倒了下去。
胸口相贴,四肢交叠。
方远默尝试起身,手腕和腰被紧紧控制。
初春节气,只穿薄衫,胸口能感受到体温的交换,膝前有来自于陈近洲的异物感。
方远默一只手撑地板,另一只手被握着,压在胸膛。强烈心跳撞击着掌心,方远默目光落在他眼睛上。
掌心有搏动,膝间也有。
“方远默。”
“嗯?”
“想不想学点别的?”
“什么?”
“比方说……”陈近洲勾他后颈,拉近彼此的距离,“如何讨好私教老师。”
陈近洲扯开运动裤抽绳,握紧方远默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告知喜欢,可大部分的地方,方远默早就知晓。
之前他有意避开,不是不想给陈近洲,而是每次触碰,他都无法面对陈近洲的眼睛。
深邃的瞳孔能吸走黑暗,也能将人照亮。那一刻,陈近洲的快乐和需要全写在脸上。可方远默很怕,怕再也无法忘记这份快乐和需要。
方远默穿的牛仔裤,腰带扣解开得匆忙,能清晰感受伸进他衣服里的手掌,每一道掌纹都碰在皮肤上。
一边和他接吻,一边用手帮忙。
有人想吞掉他,方远默从未怀疑过。而他那么想被吞掉,也那么快乐且需要。
……
方远默倒在陈近洲怀里,头上盖着外套,等他帮自己擦手指。
整理好一切,陈近洲拽掉头上的衣服:“那里还疼吗?”
方远默懒洋洋的:“哪?”
“喉咙,嘴唇,腰,腿,还有……”
“不了不了,早不疼了。”
方远默真怕他说出那个词。
“今晚去我那儿吗?”
“你不是周末都不行?”
周末的陈近洲,像南瓜公主的魔法倒计时,这个时间段,他会变成灰姑娘,偏要躲到没人看见的地方。
“我请假了。”陈近洲说。
“请什么假?”
陈近洲:“撒谎。”
方远默:“你也会和家长撒谎?”
“你哪里看出我不会撒谎?”
“我以为你只会骗我玩,在长辈面前,绝顶根正红苗。”
陈近洲帮他整理衣领,并拉起来:“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我只有骗你才是玩。”
“那对其他人是什么?”
“认真骗。”
方远默:“……”
知道了知道了。
就我好骗好耍好玩。
陈近洲捡起衣服:“走么?回去。”
方远默手背过去,脚尖磨地面:“我得先把照片贴了。”
要不都白洗了。
陈近洲随他来到大厅,方远默掏出厚厚一摞照片,估计有几百张。
不仅有招新那几天拍的活动照,还有各式各样的校园风景。有新建的图书馆,宽敞的花园天台,也有没人在意的路边石板、树下野花,或是雨水打湿的干枯落叶。
年度照片只让上传五张,方远默却有五十张,甚至是五百张,难得有机会,他想全部展示出来。
陈近洲从照片堆里找出了一张,轻轻捻着。
方远默转眸,是废弃实验室403门前的夕阳,那曾是陈近洲的固定房间。
“那天刚好下过雨,洒在地面上的阳光很特别,我就拍下来了。”方远默说,“很美吧。”
“嗯。”陈近洲指尖用力捏紧:“这张能送给我吗?”
“当然了,我拍了很多,你喜欢的话,我都洗出来送给你。”
“电子版就可以。”陈近洲找来A4纸,仔细缠裹照片,一层两层,整整包了四层。
方远默留意他的反应,小心翼翼问:“那个房间,对你来说不一样吗?”
“很不一样。”
陈近洲拿起张合影,迅速转移话题:“照片拍了这么多,却没一张有你。”
“摄影师的职责是抓住美丽。”
陈近洲:“你也可以成为相片中的美丽。”
方远默低头摆弄一张照片,在不起眼的边角,有陈近洲的侧脸:“拍别人就挺好。”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成为别人照片中的风景更美好。”
方远默已经不记得这种感觉了,爸爸拍他和妈妈的照片集,早已随着房子的售卖一并消失。当年小小的他唯一能守住的,只有爸爸的几台相机。
陈近洲转向另一面墙,同样空白且极少装饰:“这里也贴照片?”
方远默:“不贴。”
陈近洲:“干什么的?”
“说了你会笑话我。”
“嗯,说出来让我笑话一下。”
“…………”
方远默没说,从书包里翻出沓便利贴,写下【愿世界和平】,粘到了墙上。
陈近洲:“这叫什么?远大理想?人生目标?”
方远默又写了一张:【希望明天的红烧排骨能骨头少肉多】
“这叫许愿墙。”
“…………”
陈近洲回看墙上唯二的两张便签,“你愿望还挺两极分化。”
“……”
你管不着。
方远默递便签纸给他:“写一张吗?”
陈近洲抽掉便利贴,去握他的手:“我的心愿,靠自己争取。”
陈近洲手心温热,贴在他的掌纹上,有一种坚定的安全感。
方远默很惊讶,明明什么亲密行为都有过了,他还是会因牵手而心跳波动。
陈近洲拉着他,从大厅走到门口,二人默契松开了手。
陈近洲:“你先出去,后门走二百米,西青街西北口等我。”
那里是死胡同,没有监控录像。
方远默:“不用,我坐地铁。”
陈近洲的那套房子离学校不远,地铁三站直达。
“我陪你坐地铁。”
“不用,你还是……”
陈近洲打断他:“你先走,别太快,稍等我。”
没再纠结,方远默扣上帽子,攥着手机从后门离开。
晚上九点的校园,还有少量牵着手的情侣。
光明正大,亲密无间。
走到校门口,手机传来消息。
J:「你还真慢。」
「不是你让我慢点的。」
J:「没想到你是龟速,是我的疏忽。」
方远默:“……”
「你跟上来了?」
J:「回头。」
转身向后,陈近洲穿一身运动装,高挑的身型沉浸在夜色里,脊背挺得很直。哪怕只能识别轮廓,也有种多看一眼的冲动。
方远默也只敢多看一眼,迅速收回。
「你太显眼了。」
J:「我也戴上帽子和口罩?」
「那倒也不用。」
J:「有耳机吗?」
「嗯,怎么了?」
J:「戴上。」
塞上蓝牙耳机,语音通话弹出来。
方远默接通:“怎么突然打电话。”
陈近洲的声音传进来:“走路发消息很危险。”
方远默:“哦。”
也对。
步行到地铁站,过了早高峰,首发站人流稀少。方远默掏出地铁卡,余光里,有陈近洲买票的声音。
刷卡进入,方远默放慢脚步,没追刚好到站的那趟车。
陈近洲:“你喜欢坐车头还是车尾?”
“车尾。”
方远默右转向里,站在最后一节车厢的等待区,陈近洲在几米外的倒数第二结车厢。
地铁到站,后排车厢只有零星几个人,方远默压压帽檐,靠在车尾。
方远默往前瞄了眼,陈近洲站在两个车厢的连接处,空无一人。
“方远默。”
“嗯?”
陈近洲:“我们这样算不算偷情。”
方远默:“……”
陈近洲:“怎么不说话?”
方远默背过身,脸对着车厢内壁:“注意点,会被听到的。”
“你不是看到了,我身边没人。”
方远默又套了层口罩,使劲往车厢缝隙处拱:“谁看你了!”
“那你脸红什么?”
“才没有,你少诬陷人。”
离那么远,还戴着两层口罩,脸都快钻缝里去了,我才不信他能看到。
“方远默,回头。”
寻着陈近洲的声音,方远默转头。
他没留意的这段时间,最后一节车厢几乎下空,陈近洲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
透过对面的玻璃窗,印着他的身形。
陈近洲的声音在耳朵里:“过来么?坐一下。”
车厢虽没有人,但列车运行的噪音很吵,足矣在空气中隐藏陈近洲的声音。而方远默戴着降噪耳机耳机,将他的话收录得清清楚楚。
方远默缓慢走来,坐在了距陈近洲两个身位的座椅里。彼此没交流、没眼神,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玻璃窗能透出彼此身影,来间接获取名为对视的满足。
车即将到站,陈近洲先行起身,通过耳机对他说:“路过贩卖机时买的,我猜,你也许会喜欢。”
停车到站,方远默最后一个下车,拿走了留在座位上的蜜桃薄荷果汁。
是新品。
走出车站,方远默落在身后十几米,他握着果汁瓶,目不转睛盯着陈近洲的背影。
耳机还连着线,彼此不说话,努力听呼吸的声音,要很努力才能听到。
走到门口,陈近洲突然停脚。
方远默跟驻足:“怎么了?”
“你带了吗?”
“什么?”
陈近洲:“超薄顺滑。”
“……忘了。”方远默转头,超市就在他旁边,“我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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