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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服软啊(近代现代)——浪山

时间:2025-06-30 08:30:36  作者:浪山
  玩游戏的时候,刘子堂主动活跃气氛,拿了个麦克风来到钟悬身边,对着他说:“兄弟哪有隔夜仇的,有矛盾要趁早解开,趁班长生日这个大好的日子,我命令你过去给耳朵一个爱的抱抱!”
  在一片起哄声里,晏尔垂眼捏了捏腕上的镯子,还没想好摘不摘,就听见钟悬说:“算了吧。”
  他抬起头,越过围坐在长桌旁的许多人,对上钟悬冷淡的目光。他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脊背往后靠,朝刘子堂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刘子堂拿着麦克风过去,还没来得及问他有何指示,晏尔站起来,张开手臂熊抱住他。
  周围响起惊讶的笑声,被他抱住的刘子堂也适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晏尔松开他,笑眯眯地说:“爱的抱抱。”
  刘子堂佯作害羞,按着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扭捏地问:“你上次不还说人家丑吗?”
  “哪有。”晏尔坐回椅子上,支着脸歪了歪头,笑道,“我一直觉得你丑帅丑帅的。”
  这回的起哄声比刚才还要大,只有善解人意的班长留意到钟悬脸上一瞬间的冷然,目光寂静地望着晏尔。
  像是他一直珍藏舍不得吃的蛋糕被路过的狗舔了一口,可他却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不敢吃,因为是蛋糕先动的手。
  黑夜渐深,夜色浓稠。
  小别墅可以留宿,要早睡的同学上楼休息了,客厅关了灯,银幕上放着一部节奏迟缓的老片子,剩下几个人靠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影。
  可卡布疯玩了一天早就累了,趴在晏尔的肚子上呼呼大睡,松软的毛发被屏幕光照得微微发蓝。
  不知道是谁提议要玩游戏,得到大家的一致响应。
  班长担心会打扰到楼上睡觉的同学,特地挑了一个动静小又能促进感情的玩法——从在场的人里选一个,在群聊里公开发对他的第一印象,让大家猜是谁。
  白天剩下的饮料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他倒了九杯蜜瓜汁和一杯苦瓜汁分下去,谁喝到了苦瓜汁,谁就是第一个。
  晏尔尝了一口就将杯子放到一边,低头给司机发消息,让他半小时之后过来。
  发完班长已经问了两遍“谁喝到了,别藏着不敢说啊”,没有人说话。
  晏尔抬起脑袋,停顿两秒后,举手说:“刚在看手机没注意听,从我开始吧。”
  他在群聊里发了四个字——“反派同伙”。
  开局第一个就难倒了一圈人,谁也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哪一个在晏尔眼里这么别具一格,能有犯罪分子的气质。
  钟悬没有出声,他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出声,沉默地看着另一端,晏尔搂着小狗懒洋洋地靠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在和别人说话,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眼底微亮,倒映着银幕流逝的光影,看起来流光溢彩,漂亮极了。
  钟悬发了一会儿呆,没人猜出来晏尔说的是谁,班长发话说“跳过,下一个”,他才蓦然想起一件事,把自己的那杯递给了刘子堂,问他:“什么味道?”
  刘子堂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硬生生咽下去的时候他脸都绿了,掐着喉咙说:“里、里面下了毒——”
  钟悬没耐心陪他作怪,又问了一遍:“什么味道?”
  “苦味啊还能有什么味道。”刘子堂灌了口水冲淡嘴里的苦瓜味,喝完才觉得奇怪,纳闷道,“不对啊,刚刚不是耳朵喝到的吗?怎么在你手上?班长那么善良的人怎么还藏毒害人?反派同伙不会是说他吧?”
  钟悬没有心情回应他,他看到晏尔偏头和班长说了句什么,随后起身,离开客厅去了院子里。
  有几个人注意到他走了,但没有人主动问,游戏还在继续。
  钟悬的手机响了一声,晏尔给他发了一条两秒的语音消息。
  钟悬立刻起身,也往外走,推开侧庭的落地门,冷风撩开他的额发的同时,他点开了语音条。
  晏尔的声音响在风里,无比清晰,一字一顿地说:“混、蛋。”
  下一秒,一个黑影倏然出现,拽过钟悬的衣领一把按在墙上。
  刚刚还在骂混蛋的人看着他,眼睛在黑夜里格外亮,笑道:“钟悬,你倒是说句话啊。”
  钟悬垂眼看他,问:“说什么?”
  “说什么?你问我说什么?”晏尔气急反笑,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生气过。是,他是很擅长哄人,擅长主动和人缓和关系,只要他愿意,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他解决不了的矛盾,哪怕是人和鬼的矛盾。
  可是——去他大爷的他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要他先低头,凭什么要他去哄钟悬?
  “我想了一晚上,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想到我有哪里对不起你,所以不该是我来找你吧?不该是我向你道歉吧?”
  “不是。”钟悬说,“你没错。”
  “你知道我没错那你还这么冷暴力我?”晏尔松开手,静静地看着他问,“你在害怕什么?我会疏远你吗?我疏远过你吗?我叫你来我家玩,是因为来了一次就可以来第二次,第三次,你就可以总来了,可是你来了吗?你打算来吗?钟悬,到底是谁先疏远谁的?!”
  “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只要你说,你说你喜欢我,我就会答应你,只要你跟我坦白你的来历,告诉我你是谁——我管你是死而复生的钟悬,还是借尸还魂的言悉,我都会跟你说没关系,我不在乎。可是你说了吗?你有在为让我接受你这件事上做过一点努力吗?”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很委屈?觉得我知道了你是鬼,我那么怕鬼的人我肯定就放弃你了,我不会再理你了,可是钟悬,先放弃的人到底是谁啊?”
  晏尔情绪激动,越说凑得就越近,浓黑的眼睛也离钟悬很近,急促地眨了几下,眼底似乎闪着点泪光。
  花园幽静,此时只有风声与虫鸣。钟悬没有后退,也不想后退,垂眼看着晏尔,看他漉湿的眼睛,昏暗的光线下亮得让人心头一颤。
  胸腔里那颗持续平静的心脏终于剧痛起来,好像他真的还有心跳,好像他真的还能为谁感到如生般的痛楚。
  “对不起,晏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抬手摸上晏尔的侧颊,清凉的嗓音在夜色里低得近乎温柔,带着点歉意说,“可是,我也是真的死了很多年了。”
 
 
第50章
  晏尔说:“我说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啊,耳朵。”钟悬轻声说。他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胸腔沉寂,没有起伏,只有风撞在指尖,衣料轻轻拂动,让人错觉那里似乎还藏着一点微弱的颤动,“我没有心跳,没有体温,没有味觉,你现在打我一巴掌我都感觉不到疼,这世上所有你喜欢吃的、喜欢玩的、让你觉得开心的兴奋的事情我全都体会不到,我要怎么留在你身边?”
  “耳朵,我跟你不是同类,越接近我你就越容易被别的鬼怪打扰,现在你说你不在乎,以后也不在乎吗?”
  “这些事情没那么重要,都有办法解决的。”晏尔不想听他说他有哪里不好,执拗地看着他问,“就算我被别的鬼打扰,你不会保护我吗?你跟我不是同类,可你杀了那么多鬼,别的鬼也觉得你跟它们不是同类,还有谁跟你是同类?”
  钟悬停了几秒,回答他:“我没有同类。”
  他在很多年前的灭门案中被害死去,成为一个没有心智、徘徊人间的怨灵。
  他死的时候太小了,没有吃过多少苦,更来不及尝多少甜,茫然无知地成了鬼,又茫然无知地行将消散。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或许会是像晏尔那样的小少爷,在父母与家人的呵护下健康快乐地长大,可能会搬进晏尔的小区和他成为邻居,可能会进同一所中学以同学的身份相识……只可惜,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你知道我是言悉,就应该明白,我在灭门案里死了,死了差不多十年了,你知道十年是什么概念吗?”钟悬轻轻抚过晏尔发红的眼尾,苍白而平静地与他对望。
  十年那么长,让他过去的家人,过去的仇人全都成了一把灰,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抛在脑后,再没有人记得他是谁,他是谁的孩子,有过怎样的来处。
  晏尔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睛,绝不退让地说:“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你自己不肯说,谁会知道你是谁,你心里在想什么?”
  钟悬问:“你想知道吗?”
  晏尔点点头,像是怕他不信似的,用有些发颤的嗓音很认真地说:“我想知道。”
  “我有一个师兄,他胆子很小,贪生怕死,所以在保命这方面有特殊的天赋。在他之前的上一个有类似天赋的人……是我舅舅,他会捉小鬼养来玩,把它们喂大,成长起来之后供他驱策,变成他手里的一把刀。最开始,我是被他养起来的。”
  他说得轻松,可当真正回忆起那段时日时,却没有突逢巨变后与舅舅重遇的欣喜,而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一阵空茫。
  怨灵靠吞噬别的鬼来强大自身,舅舅也是这样把即将消散的言悉强行留住,喂成了一只强大的恶鬼。
  鬼是人生前的残念,可他的身体里不停翻涌的、让他痛苦万分的全是他人的执念。
  言悉只是一个刚满六岁就死去的孩子,他理解不了那些痛苦,唯一的心愿就是与爸爸妈妈团聚,他不想孤零零地留在这个把他视为异类的世界里。
  可是舅舅不愿意。
  他执着于让变成恶鬼的言悉夺取别的男孩的身体,让他唯一的小外甥起死回生、重返人间……他失败了。
  言悉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一只先天不足即将夭折的小猫,睁眼时,金毛温润的黑眼珠正望着他,那是他们家的狗,那场惨案里他唯一活下来的家人。
  做一只小猫,和金毛一起流浪的日子,是这十年里他过过最轻松快乐的一段时光。
  言悉什么都不用去想,金毛会给他找吃的,替他吓走坏人、坏猫和坏鸟,小黑猫昂首走在高高的墙头上,在春天的草地里打滚,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小狗温柔的黑眼睛。
  可是好景不长,在一个满地黄叶的秋天,金毛生病快要死了。
  可能是肾衰竭,也可能是别的病,流浪的动物大都活不了太长。
  轮到小黑猫照顾金毛了,他外出给它找吃的,看到坐在台阶上吃火腿肠的男孩。
  他被男孩抓住,又死了一次。
  这一次,舅舅的愿望实现了。
  过去,他寻遍平临市新死的男孩的身体,八字和言悉相合的不是没有,可是融不进去,唯一成功的竟然是一只小猫。
  舅舅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直到这次,男孩的杀身之仇机缘巧合地达成了那个条件——建立因果。
  流浪金毛对母猫的额外照拂让言悉有了借小猫的身躯重生的机会,而男孩欠猫的一条命,成了他与“钟悬”之间的因果,他代替死去的“钟悬”留在了人间。
  钟悬原本想隐瞒了被迫吞食其他鬼的经历,毕竟怪恶心的,没想到晏尔主动问了:“鬼要怎么养?”
  钟悬只能如实说:“拿别的鬼喂。”
  “吃同事啊。”晏尔为他弱肉强食的鬼生环境感到震惊,震惊之余不免有点好奇,“好吃吗?口感怎么样?是不是像果冻那样软弹软弹的?”
  钟悬静了静,无奈地问:“你是什么东西都想尝一口吗?你看纠缠你哥的那只鬼长得像不像果冻?”
  晏尔眨眨眼睛:“可我感觉我自己就蛮像果冻的。”
  “那你更要保护好自己,”钟悬掐了一下他的脸颊,垂下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嘴唇,“不要再遇到危险了,小心被当成果冻吃掉。”
  “那你是怎么变成钟悬的?”晏尔又问,“也是你舅舅帮你的吗?”
  钟悬应了声嗯,很简洁地回答:“他杀了我的猫,算是欠了我一条命债,在他身死以后,我能进他的身体里,作为钟悬醒过来。”
  听他这么说,晏尔迅速想通另一件事:“你捏碎了我的魂,也算是欠了我的债吧?所以我才会在你的身体里醒过来!”
  钟悬点点头:“有可能。”
  晏尔眨巴几下眼睛:“那你真是活该遇上我。”
  “我之前一直没有问过你,钟悬,你为什么要捏碎我的魂魄?”他的眼睛里没有责怪与余怨,只是纯粹的担忧,“是发生了什么吗?”
  钟悬轻声说:“因为我的妈妈……钟悬的妈妈被鬼害死了。”
  他一直以为他和那位陌生的母亲之前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却忘不了作为钟悬醒过来的第一天,这位痛失丈夫和儿子的母亲搂着他僵硬的身体嚎啕大哭,眼泪滴在他冰凉的脖颈上,居然会那么烫。
  可是,她是钟悬的妈妈,不是言悉的妈妈。
  她很快认出他不是自己的孩子,一度痛恨这个占据他孩子身体的怪物,她驱逐言悉,咒骂言悉,可每当言悉抽身离去,又会崩溃到无法接受,哀求她的孩子回来,甚至背着那具躯体想要寻死……言悉只能把自己变成钟悬,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
  两年多以前,钟悬的母亲卷进一场恶鬼作祟引发的车祸,她在车祸中丧生。
  一周后,钟悬几乎杀光了平临市的恶鬼亡灵,晏尔的魂魄也因此碎在他的手里。
  身后是暗沉沉的夜色,耳边隐有风声,晏尔像是怕他冷,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着风,紧挨着钟悬问:“所以你才这么恨鬼吗?”
  “其实我……不恨它们。”钟悬笑了笑,“我杀它们是因为我觉得做鬼太惨了,平静地死去,平静地消失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
  他被师兄忌惮,禁制加身,他们都以为身为恶鬼的他内心一定全是杀意与仇恨,可他心里其实没有那些东西。
  他只是很累,他不停地被人的爱、人的恨、那些复杂的执念强行捆缚留到今天,留下他的人又一个接一个离他而去,与他同类的那些鬼嫉恨他的生,想要抢夺他的身体,而他还给它们自己渴望而不得的、属于死者的永恒平静。
  舅舅得到了这种平静,把他留在人间,变成了一把过于锋利的、无主的鬼刀;妈妈也得到了这种平静,她如愿和死去的家人团聚,只把他这个怪物丢下,变成伪装成好学生的孤儿钟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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