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魏邗叹了口气:
“商什外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学校纪委约谈了,我找人打听了下,好像是生活作风问题……他能有什么作风问题?”
蒲因灵光一现,那些莺莺燕燕?可是那些跟作风问题有什么关系呀?什么是作风问题?
院长不是答应他了,要帮忙好好看着商什外么。
蒲因将下午去找院长的事情跟魏邗简单说了说,后者瞬间变了脸色,震惊又无语:
“你这个小傻……”
魏邗没把最后一个脏字说出来,吸了口气,将车子停好,对上蒲因懵懵懂懂的眼神:
“你可真行!古有大义灭亲,今有蒲因你举报老公!”
小蒲公英的大脑再次宕机,他怎么就举报他老公了?举报是什么意思?
魏邗几乎是有些怒气冲冲地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先是跟他解释了下什么叫“作风问题”和什么叫“举报”,接着自言自语,商什外从哪捡了你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蒲因急得要死,拍拍他手臂:
“我只是跟院长说说这些八卦而已,没有举报商什外啊……”
魏邗还能说什么呢?又彻彻底底给他上了一堂教师队伍违纪违法的典型表现,比如教授讲师说跟学生或者同事乱搞男女关系,一旦查实,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没有乱搞,但收集到相关线索,校方一定会倍加重视,将人带走细细查证。
魏邗瞪他一眼:
“我不是跟你说了,那个老处男……商什外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些学生老师嘴里胡乱编排的八卦你也信?”
可是老教授他们说得惟妙惟肖,那些人的性别年纪都说得一清二楚,蒲因吞咽了下,怔怔不言。
魏邗又说了他几句,蒲因冷不丁道:
“可是叔叔说商什外曾经让一个女人流产……?”
魏邗思考了下蒲因的“叔叔”是谁,商功……他叹了口气,商什外的家事不好掺和,只好叮嘱傻兮兮的蒲因:
“你多长几个心眼吧,不要谁说什么信什么,你可把你老公坑惨了。”
蒲因听完,毫无预兆地就啪嗒啪嗒落起泪来。
如果是别人编排的八卦,那商什外告诉他就好了呀,为什么敷衍他,为什么不愿意搭理他。
他都做好既往不咎的打算了,可是商什外对他没有一点信任。
而且,那些同事还有商功为什么要编排商什外啊,蒲因不想“受害者有罪论”,可他实在是想不通,魏邗也不愿说的样子,他悻悻地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顺便清清快要宕机的大脑。
一览无余的全身镜跟前,蒲因愣怔许久,终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他的崽崽又小了,看着不过两个月大小,蒲因冥冥之中察觉,崽崽又要离开他了。
他前几天央商什外带他又去了趟蒲诱那里,当时刚好碰见一个同样怀孕的蒲公英,他跟蒲诱交谈着,情况也跟他如此,崽崽忽大忽小——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又回到山谷那个被大家遗失了的《保胎手册》上,谁也不知道怎么正确保胎。
但蒲因明白了,崽崽变小,说明保胎失败。
这可怎么办啊?
魏邗在卫生间外面敲门,蒲因将在自己穿好,出来,两眼通红:
“魏大夫,我的崽崽又小了,怎么办?”
魏大夫一言难尽地看了眼他的小腹,他只是一个吃人间五谷杂粮的大夫,哪里就见多识广到如此地步,再说了,商什外可压根不觉得蒲因怀的是崽崽,而是一团神经兮兮的空气。
这话他可不敢跟蒲因说,怕这小孩绷不住哭晕过去,实在入戏太深。
蒲因没有得到答案,抽抽嗒嗒着回到卧室,抱着商什外的衬衣呜咽。
第二天,蒲因没有见到商什外。
第三天,他还是没能见到商什外。
蒲因懊悔地想给自己两巴掌,本以为院长能让商什外提前结束出差,这下可好,商什外消失的时间长过出差,蒲因更是连一个视频和电话都跟他打不了。
周末,商功又来了,仍是和蔼可亲笑呵呵的模样:
“什外说了,明天就回来,没什么事……你这孩子怎么瘦这么多……”
商功的目光又是似有若无地瞟了眼蒲因的小腹,蒲因立即背过身去,莫名感觉不适,甚至是恶心,就好像被商功的目光猥亵了一样,“哦”了声,不再说话。
商功放下食盒,很关心他跟商什外的样子,还叫老罗一起帮他们把房子打扫了一下,蒲因始终沉默,静静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小蒲公英表面装得硬邦邦,实则心里抽嗒嗒,原来商什外跟他父亲打电话了,但是不接他的电话,埋怨他吗?可他又不是故意举报他的呀,谁让商什外总是不好好说话,让他胡猜呢。
商什外倒也没有彻底不理蒲因,周一下午回家后,面对惊喜冲过来的蒲因,只是淡淡揽了揽他,就去洗澡了,看蒲因的目光就像看一把椅子、一个杯子……
蒲因的心越来越冷,男人似乎又回到最初的状态了,活死人一样。
对他想理就理,不想理就沉默。
书房又成了商什外最常待着的地方,一连两晚,商什外甚至都是睡在书房里的。
那堆破剪纸的分量又超过蒲因了。
商什外回来的第三天晚上,蒲因触着愈发变小的肚皮,愁眉苦脸,最后厚着脸皮第无数次找商什外道歉:
“老公我错了嘛,你只有我的,我知道了……都怪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以为那些八卦可以随便跟别人乱说的……我不懂那叫举报,是院长坑我的……”
他一边道歉,一边到处帅锅,商什外的眼尾又缀上蒲因熟悉的那种笑,漫不经心:
“因因不用一遍遍解释、道歉。”
男人的视线始终黏在剪纸上,蒲因咬了咬下唇:
“可是你没有原谅我……”
他话音未落,商什外打断他:
“原谅了。”
很不走心,蒲因毫无办法,只有相信他,想了想,从后面环抱住商什外,他此时此刻很需要商什外,也许亲密接触能让崽崽再重新变大呢……
他将手伸进去,商什外也不拦着,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彷佛被握着的不是他一样。
“老公,别不理我……”
商什外笑了笑,终于扫了他一眼:
“还要怎么理你?”
蒲因自己玩了一会儿,愈发滚烫,他捏了捏,红着脸说不出话,男人便笑了起来。
笑意未抵眼底,是蒲因从未见过的冷淡的嘲讽的很有距离感的笑,他顿了顿,收回手,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回到卧室关门的瞬间,就落了两行泪。
商什外不仅像个活死人,还跟个硬石头一样,他怎么都撬不开商什外的心。
保胎也好难啊,蒲因知道,他的第二个崽崽又没了。
他们说的爱是什么?爱能帮他保胎吗?蒲因不知道,哭到累,累到睡着。
次日一早,身边仍是一片冰凉,蒲因收回手,摸了摸小腹,饶是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还是顿时心惊——
小蒲公英再一次保胎失败。
蒲因趴在床上默默哭了一会儿,振作起来,哒哒哒跑到书房,蹭到男人身边:
“老公,你必须得再让我怀一个崽崽。”
第18章
商什外放下一朵剪好的阳春花,看他像看一张纸似的,似凝神似空洞,半晌才道:
“因因,别闹了。”
蒲因抿了抿唇,小声说:
“因因没有闹,因因必须要再怀一个崽崽。”
商什外的目光多了一丝不解,又冰冷了两分,解剖一只小动物似的,拆解完蒲因的这句“必须要再怀一个崽崽”,又去盯着他的小腹看了许久。
你不是一个生育机器,我说过的。商什外最后如是说道。
什么生育机器不机器的?小蒲公英上次就没懂,这次仍然不明白,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生崽崽,一开始就说啊!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推开我,为什么要配合我跟我上.床?!我告诉过你的,我必须要生崽崽的,你到底相信了没有,不相信的话为什么不赶我走,相信的话为什么总让我流产!就怪你,就怪你……还我崽崽!”
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嗷呜着,男人却无动于衷,默了片刻,笑道:
“在我看来,我是助人为乐。既然如此……把你的手拿出来。”
蒲因立即抽出手,他白皙的指腹已经湿漉漉,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又羞又恼。
他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一朵很有需求和想要生崽的小蒲公英罢了。
他使用了商什外是没错,可商什外难道就……就没爽吗?教授有时比他喘得还重呢。
蒲因很会察言观色,赶忙抽抽嗒嗒着承认错误:
“老公,就别气了吧,你不是最云淡风轻、没脸没皮,哦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不闻不问的嘛……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他们瞎传八卦,使我单纯幼小的心灵被蒙蔽……”
千说万说,怎么都不该是小蒲公英的错。
老教授一把年纪了,怎么听风就是雨,那些八卦倒并不是全部子虚乌有,但真的跟商什外没关系,是丰凛历年来的八卦集合,改头换面一下,安在最帅最没人味的商教授头上最合适了,今天你听说曾经有个教授……明天就成了商教授……
茶余饭后讨论起来,啧啧,商教授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差感呢。
听听,多有聊头,八卦就这么满天飞了。
蒲因属实没有想到,商功为什么也要造亲儿子的谣?什么前女友流产那话,魏邗否认,蒲因也不敢真去问商什外,他突然觉得,他老公大概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要不然怎么老被黑呢?
所以小蒲公英河错只有?商什外不能因此给他定了“死罪”,蒲因一想到“死”这个字,就又慌又惊,没有崽崽的话,他真的会死的,想着想着又哭了:
“老公,就当你助人为乐救救我吧!我……我不生崽崽的话,真的会死的……”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这是山谷不能说的秘密了,几乎是绝望地求助。山谷有个流传数年的不成文规定,蒲公英离开山谷半年内,如果没能成功诞下崽崽,是会被收回生命的。
蒲因这两天哭得太多了,一双眼睛红宝石似的,商什外偏过头,揩掉他的眼泪:
“不跟你睡的话,你就会死?”
蒲因点头点了一半,满脑袋问号,他说的是不生崽崽的话……不是不睡觉的话……
撞上男人带着揶揄笑意的眼,蒲因闭上嘴,好吧,教授懂得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上.床之前,他还是要去蒲诱那里拿滋补糖浆和验孕棒,好说歹说地哄着男人放下那堆该死的剪纸,蒲因又坐上教授开得摇摇晃晃的悍马,去往“蒲爱药店”。
路上,蒲因紧紧抓着安全带,哆哆嗦嗦:
“老公,我想学车,带我去驾校报名好吗?”
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商什外的“车技”只可选其一,蒲因不指望他提高马路上的车技了……商什外没有表态,蒲因再接再厉:
“别看我个子矮,我可是很勇敢呢。”
这一点教授很清楚,他身边就没有蒲因这种又菜又勇的人了,商什外不置可否:
“以后再说。”
蒲因点点头,这件事的确不急,当务之急是上床、怀孕、生崽崽。
到了“蒲爱药店”,蒲诱欲言又止,隐隐担心,只嘱咐他,抓紧时间啊,眼看着就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蒲因瓮声瓮气地“恩”了声:
“我知道,这次一定能生下来。”
他坚信!只要商什外全力配合他!
喝糖浆恢复身体的两天里,蒲因没事就检查检查商什外有没有“随时为他准备着”,这天晚上,男人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像以往那样无动于衷地任他玩,拂开蒲因的小手:
“因因,住手,玩坏了你以后就用不了了。”
蒲因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看,再仰头看看,商什外的表情很认真,他心里打鼓,商什外还能被玩坏?慌得赶紧将手缩回来:
“老公你也太脆弱了……啊,干嘛呀?”
他被男人大掌捏着后颈,被迫低头,商什外淡淡道:
“憋坏了。”
蒲因眨了眨眼,瞬间明白,顶着一张大红脸背过身去,脑海里是怎么都挥不散的深紫色。
憋到深紫色。
第二天,蒲因没有在时时刻刻黏在商什外身边,万一真给玩坏了,他可担不起这责任。下午他照旧从小学到大学,商什外第一节有课,蒲因自己跑去院长办公室。
几乎是有些气咻咻地质问院长,为什么要把他老公抓起来那么久。
小蒲公英今天学了个新词“秋后算账”,这就派上用场了。
谁知院长呵呵一笑,拍拍他肩膀:
“以后还要多向我们提供线索啊……”
多亏了蒲因,院里这学期的第一种意识形态谈话任务玩成了,哪里有那么多违纪违法的,可是上面每学期都有谈话任务,院里是第一次率先完成,即使是一场乌龙,但是也算谈话提醒了嘛。
蒲因哪里明白这些,总感觉是被院长摆了一道,可是说又不说不过,要求院长向商什外道歉。
院长说,他跟商教授已经冰释前嫌了,不用他费心。
商什外最后是在院长办公室逮到小蒲公英的,院长也已上了年纪,闲着无聊,捉着蒲因上起声乐课,小蒲公英还觉得好玩,目光坚定地像是要入党,直溜溜站着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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