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程野最近忙,所以才肆无忌惮。
程野的确忙得走不开,听着这话,也只是笑了声,“行啊,我记着了。”
他这一忙,忙到通知书到了都回不来领,还是江时给他拿的。
江时的也到了,程野说得不错,他的分数线刚刚好卡在B大的线上,他不出所料地被调剂了。
旅游管理。
他拿着本子翻来翻去,问一边的高新和,“大表弟啊,旅游管理是个什么东西?”
高新和也蹲他旁边翻自己的通知书,“小表哥啊,物流管理又是什么?”
两个管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
临到开学了,程野才回来。
据说工作室又新出了一个游戏,每天在各大招商会奔波,回来时人瘦了些,也白了点。
只是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地摊上淘回来的十块钱两件的T恤,裤子是不知道在哪里买的牛仔裤,硬邦邦的,脱下来能当棍子打人,鞋子倒换了双新的,仔细一瞧,鞋带孔还对不齐。
江时正带着个遮阳帽站在地边打算掰玉米回去煮。
他穿了件半袖衬衫,脸被闷得发红,瞅着绿油油的玉米地,又看了看田埂边有他小腿高的杂草。
他抬脚,试探着往里踩,还没踩下去,忽然被人拦腰抱了出去。
江时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是程野。
连轴转的工作,纵然是程野也熬不住,眼底带着青黑,下巴冒出点青色胡茬,蹭着江时的脸,有些痒。
江时推开他,“早上不是还在开会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想见你。”程野把他手里的篮子拿过来,又把帽子扶正,抬脚跨进玉米地里。
和江时踩一步要犹豫半天相比,程野的动作很麻利,刷刷两下就把篮子掰满了。
两人拎着篮子回去,玉米还没煮上,江时就被程野带回了家。
程野不在的这段时间,他的屋子被江时打扫过。
不过很显然,江时并没有什么打扫的经验,被子叠了看起来比没叠看起来还乱,但好歹没什么灰层。
江时被压在床上亲,胡茬戳在脸上,刺得皮肤有些疼。
亲够了,程野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带着疲倦。
“少爷,陪我睡一会。”
第71章
他抱得紧,亲人又疼,江时自然不乐意。伸手去推程野,却发现对方靠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江时从程野的臂弯里抬起脑袋,看着他眼底挂着的青黑,落在皮肤上的呼吸缓而沉。他顿了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
程野几乎整整三天没合眼,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
空气里还残留烈日的余温,蝉鸣未歇,拉长着嘶哑的声音,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皱成一团的床单被人扯了扯,但没什么效果。
程野掀开被子下床,堂屋的玻璃窗上落了灰,外面的世界被蒙上一层朦胧光影。在斑斑点点的污浊里,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少年像一尾灵动的鱼,端着一个盆,轻巧越过坑洼小路。
身后满月高悬,在晨与昏的交界里,朝他奔赴而来。
他站在原地没动,鱼儿跳上门口低矮台阶,吱呀一声推开陈旧木门,看见他站在里面时愣了愣。
“你醒了啊……”江时把盆放在桌子上,露出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玉米,“刚出锅的玉米,快来吃。”
说着,他伸手去拿最顶上那个玉米,结果被烫得猛地缩回手。
下一秒,指尖被拢着。
“着什么急?”
江时嘶嘶哈哈的,“端了一路,我以为冷了。”
程野搓了搓腿他指尖发红的皮肉,转身找了支筷子,抓起一个玉米,手腕一动,顿时掰成两截,筷子戳进中间的芯递给江时。
江时拿着玉米,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看着程野拿着另外半截啃了口,“你怎么不烫?”
程野说:“我皮厚。”
“……”
无法反驳。
江时问他,“来了还回去吗?”
“不去了,等开学。”
其实离开学也没多少日子。
一想着愉快的假期要结束,江时可着劲的玩,而程野……
程野在帮江时家盖房子。
工作室的第二款游戏上线,首月流水突破十万,终于迎来了质的变化。
王卓打电话给程野汇报这个好消息,“最近收到好多邀约,有的想要见你,有的想要收购我们工作室,还有的看中了游戏,想要分一杯羹……”说着他停顿一下,“老大,你那边怎么叮叮当当的?”
程野一手拿着手机,弯腰拿起一块砖,再用铲子铲起沙浆,连着干了两天,他手法已经很娴熟,一抹,一放,一压,一块砖就这样砌好了。
“在砌墙,有事今天说,明天估计会很忙。”他说。
王卓问他,“你忙什么?”
“明天筑房顶。”
王卓沉默了。
电话那头,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程野,水泥没有了,去扛一袋过来。”
于是程野说:“挂了,不要紧的事给我发消息。”
王卓恍恍惚惚挂掉电话。
工作室唯一的女生是美工,性格很开朗,见他挂了电话,第一个开口,“卓哥,怎么样?老板听了是不是很激动,打算给我们涨工资?”
王卓道:“老板激不激动不知道,但他好像已经在工地干得热火朝天了。”
美工:“??”
程野一口气抗了两袋水泥,太阳火辣辣的,他弯着腰搅拌水泥。
叫他扛水泥的男人拎着桶放在他旁边,抬手抹了把汗,“小伙子挺有力气,我看你砌得还不错,要不要考虑跟我干?以后有活都叫上你。”
程野铲了满满一铲子的沙浆到桶里,“不了。”
远远的,一个少年拎着个袋子走来。
看见人,程野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
江时绕开乱七八糟的木板和砖头,视线和程野接触一瞬又分开,他眯着眼睛抬头朝上面的人道:“师傅们先别干了,我买了雪糕,下来吃根雪糕歇一歇。”
他挨个分发雪糕,最后一个才是程野。
工人们在大梨树下,江时和程野坐在另一边的李子树下,他把袋子里的最后一根雪糕递给程野,“给你,你的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最贵的。”
程野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字,敛着眉笑了,“我跟他们不一样?”
本来就不一样……
江时把脚踩在跟前摞起的砖头上,曲着身体,脸靠在膝盖上,风把头顶的李树吹得沙沙响,阳光从缝隙洒下,落在他眼皮上。
他说:“人家工人好歹还有工钱,你白给我家干这么多天的活,我可不想别人骂我妈黑心。”
少爷的嘴,金贵得很,很难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好话。
好亲就行,别的程野不在意。
他撕开冰棍包装,“最上面那口的巧克力脆皮,少爷要吃吗?”
冰凉的味道靠在鼻尖,江时弯了弯眼睛,猫儿一样探过脖子咬住递过来的雪糕尖尖。
江雪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等到两人快分完一根雪糕她才开口,“吃饭了!吃饭了!”
等到新房子房顶上盖着的布揭开时,江时也开学了。
九月,江城的气温高达三十多度,阳光刺眼,柏油马路晒得烫脚,B大门口人潮涌动。
他东西不多,大部分都在出租屋里,只收拾出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被程野拿着,江时手里拿着随着通知书一起发的地图。他举着地图对着学校大门比了比,“旅游管理……东边,往这里走。”
程野说:“那是西。”
江时说:“你烦不烦。”
程野不说话了。
眼尖的志愿者看见两人呼啦一下涌上来。
“学弟,哪个专业的?要去哪里?”
“有行李吗?要不要帮忙?”
“电话卡考虑一下……”
江时想,这个学校的人还怪热情的,直到他听到室友的吐槽。
“太倒霉了,被分到五楼,行李箱里全是我爸妈塞的土特产,重得要死,门口那么多志愿者,愣是没一个愿意帮我。”
此时的江时手里拿着冰镇饮料,地图被他当成扇子扇风,在闷热狭小的宿舍里,他干净漂亮得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怎么会?我看他们挺热情的,好几个人抢着要给我拿行李。”
看着他那张脸,方脸室友的心哽了哽。他问:“那你同意了?”
“没。”江时看着头上弯着腰给他铺床的程野,“有人给我拿了。”
果真是……同宿舍不同命。
方脸室友叫左回,江城本地人,他第一个到宿舍,床铺早就铺好了。别人都是家长跟着来,只有江时带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同龄人。
他好奇道:“那是你哥吗?”
说出去都没人信,程野竟然比江时还小。这么久了,被人这么一问,江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眯了眯眼睛,笑着道:“不是我哥,是我弟,他比我小。”
左回左右看了看,“看不出来,你弟还挺……”他顿了顿,委婉道:“还挺成熟。”
江时道:“没办法,这娃从小就长得比较着急。”
期间程野一直没说话,到了晚上,江时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着急”。
开学报到报三天,虽然江时大一要求住校,但前面三天无人在意。
铺好床程野就把人带回出租屋。
之前在村里,人多眼杂的,江时家住不了人,程野家破得打个喷嚏都能传出好远。两人顶多就亲亲嘴,别的什么都没干。
江时倒是过得挺滋润,程野憋得不行。
一回到家他就逮着江时亲,急不可耐的把那根东西往他手里送。
“好哥哥,摸摸我。”
江时听完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是……你在乱喊什么?”
“没乱喊,不是说我是你弟吗?喊声哥哥不过分。”
江时完全没有占到便宜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程野顺势把手探进他宽松的裤子里。好吃好喝养了几个月,江时的脸看着虽然和从前相差不大,但的的确确是长肉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伸着虎口轻轻一推,冻豆腐一样的雪白巍颤颤,太嫩了,掌心堆也堆不住,从指尖滑走,在指缝里盈着。
江时不能理解,程野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的腿。掰着亲了舔了还不够,他不让他进去,就这么让他并着磨,可位置贴得太近,总会蹭到,有时候感觉跟进去了没什么区别。
床铺得很软,跪着的时候全身的受力点都在膝盖上,江时不觉得疼,但架不住皮肤养得娇,没一会就会红了,甚至连程野伸手握住的也留下了几个绯红的手指印,像晕开的胭脂。
后面跪不住,就躺在床上。
外窗是疾驰的车流,偶尔夹杂着几声叫卖,屋里温度攀升,后背贴着胸膛,气温高得像把人烫化。
江时表现得再云淡风轻,但也是个快二十的人,年轻人气血盛,有些事总会让人上瘾。
程野扣着他的肩,在后面落下好几个隐晦的印记,他气息很沉,手指湿答答的淌着水。
“四根了哥哥,我想进去……”
江时还是有点怕,他两条腿圈着都费劲,更别说是别的。可报到一过,就是长达二十天的封闭军训,这也就意味着,未来的二十天,他都见不到程野。
他没说话,程野也没说话。
外面传来一声刺耳的“滴滴”声,江时终于回神。
他蜷了蜷指尖,全身的皮肤泛着一层粉,宛如胭脂滴进水里,丝丝缕缕散开。
屋里没开灯,窗帘没关严,窄窄的缝隙溜了道光进来,人影隐隐绰绰。
黑暗里,江时转了个身,他唇瓣还带着刚刚接吻时的潮湿气息,视力不如程野,找不准地方,磕磕碰碰落在他下巴。
清清凉凉的一个吻。
像夏日清晨坠在草尖的第一颗露珠,坠在程野心底。
点燃了沉寂火山。
第72章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江时的心情,那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再次醒来又是下午,窗帘依旧拉得死死的,和上回的轻微不适相比,这回是真的严重不适。
江时没到破布娃娃的地步,但很残破,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就连伸出来的小臂上都印有两个玫红色的印子。
他艰难翻个身,牵扯出动静,程野就进来了。
他蹲在江时跟前,摸了摸他额头,有点烫,但好在没发烧。
“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时哪哪都不舒服,他软着身子任由程野把他扶起来,歪头靠在他肩上,没什么力气,讲话的声音细细的。
“我感觉我被你捅穿了。”
“怎么会……”程野笑了声,手掌贴着他薄薄的肚子,指尖在肚脐上方按了按,“最多只能到这里。”
江时敏感的抖了抖,肌肤相贴时,一些回忆顿时涌上脑海。
程野这段时间学了这么多,技术果然大有长进,爽是真的爽,但爽过头了,反而有点让人害怕。
他不知道江时想的这些,给人上了药,看着被搓得发粉的眼睛皮,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捧着脸亲了又亲。
江时被亲了满脸的口水,才被抱着出门洗漱。椅子上铺了好几层厚厚的软垫,厨房里的锅咕噜噜冒着泡,不知道在炖什么。
他看了会,扶着腰问程野,“你今天没去报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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