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即使江弦生的声音很小,舒明言还是听清楚了,她陡然提高声音,愤怒充斥大脑,她恨恨地转头看向监控所在。
监控另一头,盛越熙有些疑惑,摄像头离得有些远,加上江弦生说胡的声音很轻,这使得盛越熙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们交谈一番后,舒明言突然显露出愤怒。
盛越熙颇为疑惑地看了一眼马君浩,后者坦然笑了笑,摊手表示不知道,盛越熙只得按下不解继续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另一边,钱语陷入深深地自责无法自拔,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像是被什么重击,江弦生痛苦地呻吟一声,眼神又变得混沌,舒明言着急地喊起她的名字。
“阿弦!阿弦!”
眼神空洞无光,好似灵魂也丢失了一般。
“不!不!”
江弦生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舒明言听着,只觉着心脏也在隐隐作痛,连一旁陷入愧疚无法自拔的钱语也被这惨叫惊得清醒过来,惊诧地看着二人。
一分、一秒。
“时间到了,很抱歉,明言姐,你该做出选择了。”
三十分钟一晃而过,盛越熙按下通话键,将冰冷的话语吐出。
一根火苗被投放下来,偌大的仓库一角一下就被点燃,大火,浓烟,十分呛人。
“咳咳”
三人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还不选择吗?舒小姐。”马君浩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咳咳”舒明言咳了两下,将喉间的难耐稳住,她敛下思索,神色决然:“好,我选!”
“阿弦,阿弦。”舒明言换上一如既往的温柔,唤着爱人。
“我……在!”听到了爱人的呼唤,江弦生艰难地回应。
“这一次,我来,好吗?”
她轻轻地问。
“好。”
她轻轻地答。
碎片并不锋利,钝口很多,分明不该如此快速,即使舒明言用尽全力刺入江弦生脖颈,也本不该这般。并不锐利的茶杯碎片却像是世间最锋利的神兵利器一样,一下子就让江弦生鲜血喷涌,很快便失去生命的气息。
江弦生的眼神暗了下来,没了光亮,舒明言抱着她,任由鲜血将她染红,她将头搁在她的肩上,轻轻地道了声晚安。
“晚安,阿弦。”
轻悄悄的,仿若每晚入睡前的温馨道别。
火势愈发大了起来,将她们包围,钱语惊呼无措,舒明言却屹然不动,只是静静地抱着江弦生的尸体。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外打开,有光透了进来。
嗒、嗒、嗒,盛越熙和马君浩踱步至门前。
“明言姐,恭喜你做了正确的选择。”盛越熙鼓着掌说道。
“你听。”她又说,“有人来了。”
手机屏幕中有车声传来。
“明言姐,你们藏得很好,居然还有定位器我没发现。但是很可惜,明明再坚持一会,就可以等到救援了,明言姐,真是太可惜了。”
盛越熙笑得畅快,好似期待已久,即便大火和浓烟也无法让她停止大笑,笑出泪水也不停止。
“和我走吧,回到你原本该有的生活。”
舒明言机械地转动僵硬的头,看着火光下变得明亮的空间,舒明言单手揽着江弦生站了起来,她忽地笑了。
“你猜猜我的选择是什么?”
“盛越熙,再见。”
话音刚落,舒明言不知哪来的力气,手上动作飞快,碎片如利刃闪过,将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白玉吸收血色,红如血玉。
生命在流逝。
盛越熙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瞳孔骤然放大,好像眼前的一切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生命在流逝。
舒明言的意识也在消散,她微笑着,带着江弦生向后倒去。
生命在流逝。
一切都仿若进入慢动作,盛越熙缓缓张口像是要喊出舒明言的名字。
咔嗒。
舒明言脚掌离地,身子已然倒了一半,江弦生的身体就要从她肩上滑落。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恐慌万状的钱语,略有诧异的马君浩,张皇失措的盛越熙,坦然赴死的舒明言,不受控制的江弦生,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所有人都被停止了动作。
仓库外值守的小弟,远处正在行驶的车辆,握着方向盘的许知踏,办公室里尚在书写的舒修月,会议室里发言中的杜商衡,试镜现场评审席上的舒风羽,手术室内拿着手术刀的舒明若和齐想,焦急通话中的余白,各自片场监视器前坐着的谷山河和童万里。
京华大学图书馆中奋笔疾书的学子,江边儿童福利院中踢着球的孩子们。
街边摊饼的小贩,叫卖吆喝的店员。
黑板前工整板书中的老师,
哄着哭泣孩童的父母,
刚刚来到世间,睁开眼的婴孩,
一切万物,停息,休止。
谁在轻笑?
谁在嗤笑?
滴答、滴答、滴答。
有流水滴落。
“可还满意?”
是谁在发问?
“尚可。”
又是谁在回答?
“下一次,莫要再插手了罢。”
“不忍?”
“非也。”
“呵,依你便是。”
咔嗒、咔嗒
咔嗒咔嗒
粉摊上滴落的汤水被收入碗中,路边掉落在地的冰淇淋球飞回孩童手上,病床前喜极而泣的女人神情重新变为哀伤,球场上大声欢呼的少年们再一次凝聚紧张。
流尽的血液回到体内,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一切都被倒转。
世界重启。
作者有话说:
总算把这一世写完,她们下一世就是最后了。
一些地方不是特别严谨,为了尽量合理剧情,所以带了一点点的……玄幻?因为毕竟重生就不是常理可以做到的,所以带一点点,但正文不会描写太多,大概揭露一下。
和第50章剧情有联动,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18岁过了6个月,2031年1月9日,江弦生被签下了足以改变自己一生的合约——蓝田娱乐的艺人合同。
“那么,小江,以后就是我来带你了,祝我们合作愉快!”22岁的余白初入职场,充满着青年人的朝气,她灿烂一笑,伸出手来。
18岁的江弦生很是腼腆,无法适应他人的热情,虽然常是面无表情让人瞧着冷漠不已,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她的行为举止都尽显僵硬与不自然,此时的江弦生亦是如此。面对余白的热情,颇为不适应,远远没有后来那般熟稔,还能偶尔插科打诨,现下的江弦生尚且有些不适,生硬地应了声“谢谢,麻烦您了。”然后,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握了上去。
两只来自不同人的手在此刻握在一起,这一握,开启了一段持续十六年的友情,两个站在山底的菜鸟,一同踏上高山之巅。
一个最佳演员,一个金牌经纪人。
此时尚且不提。
刚入行的江弦生毕竟是个新人,即便有舒明言的引荐,所有一切仍旧需要从头学起,学校里的学业很忙碌,公司里的培训也很密集。虽说是签了公司,但江弦生毕竟毫无背景,余白也只是个新人经纪人,能拿到手的资源自然好不到哪去,一年来除了炮灰就是龙套,最好的角色也不过是某部电视剧里的女七号,台词少得不能再少,镜头更是没有多少。
即使手上有舒明言的私人联系方式,江弦生从未和舒明言请求过什么,舒明言就更不可能想到了,何况两人联系不多,日常交流更没有几句,更不用说见面了。
所以,江弦生的生活并没有富裕起来,她依旧十分节俭,仍旧为生计发愁。毕竟,要在京市生活、学习,还有工作,没有助理,没有专车,去学习、去试镜,来来回回花费总是不少的。
余白也不宽裕,新人能有多少工资?房租已经花去余白大半工资,还有生活,日常都是紧巴巴地过着日子。
友情,就是在这时候建立起来的。
好在合约并没有限制江弦生私下打工兼职,闲暇时间,江弦生奔波于各种兼职,发传单、家教、玩偶扮演、奶茶店店员等等,偶尔余白也会和她一起。其实江弦生还想过摆摊卖烤肠煎饼啥的,由于余白严厉禁止,说什么有损形象,再加上手艺实在一般,江弦生便也放弃了。
学习、打工、试镜,偶尔舒明言会发来消息,江弦生小心翼翼地回复,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多。
2032年7月,刚刚出了期末考试最后一科考场,手机从静音状态解放出来的江弦生收到了来自余白的信息轰炸。
啊啊啊啊啊啊谷山河导演新本子!!!
试镜!试镜!
我帮你争取到了试镜的机会!!!
冲!冲!冲!
女一号定了舒明言!本姑娘命令你必须拿下!!!
这时的余白还没有多年后的稳重,是因为一件小事都会很激动的小姑娘,遇见自己喜欢的明星更是会激动不已。
余白那时十分粉舒明言,还没爬墙,所以一连几十条都是余白在尖叫,江弦生艰难地从中提取有效信息,看到最后一句时,江弦生心里猛地一跳。
是她,是舒明言。
她会参与。
抚摸着手机屏上舒明言三个字,江弦生悄悄地勾起嘴角。
想去。
想成功被选上。
江弦生更加热烈地投入学习演技,投入研读剧本,不断思考,不断揣摩角色。
《我与你的故事》,是这一次谷山河导演所拍摄的剧本名称,是一部双女主悬疑剧,是由数个单元串联起来的。舒明言饰演“我”庄锦瑟,而饰演“你”周晓梦的演员还没确定,各路人马齐聚一堂,竞争十分激烈。
江弦生并非其中之一,余白拿到的资源仅仅是其中一个单元故事的角色,出场还行,勉勉强强算得上女五号。
“是啊,是我,都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
“都是我的错!”
“可是、可是、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你要我如何面对?我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你。”
女人先是撕心裂肺地大吼,紧接着哽咽起来,表情愈发失控,声音也越来越小。
“好,可以了。”坐在评委席位置的女人比了一个手势,旁边的助理立马叫停表演。
即便被人叫停,江弦生还是唤了好一会儿,几个呼吸后才将情绪平复下来,好在这里的众人对此类情况习以为常。即便是试镜,也毕竟是在演戏,时常有演员不能立刻出戏,大家早已习惯。
“谢谢。”收敛好情绪,江弦生朝着前方鞠躬表示感谢,在助理的示意下准备离开,借着转身做掩护,江弦生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前方笑而不语的舒明言。
作为主演之一,舒明言自然也在评审组,她自始至终都没主动开口,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每一个前来试镜的人,只有在谷山河问话时,才会转头悄声应对几句。
此时,舒明言瞧着江弦生的表演,在心里估摸了一个分数,中等,作为没什么经历的新人来说,江弦生的演技还勉强,略比一些流量来说还行,但在高手云集的圈内,太过普通。
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平凡,是江弦生的本色。
不过,在这个圈子,平凡并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
舒明言从不干涉选角,即使对江弦生有过一瞬间心动与好奇,舒明言也不会在工作上做出为私情而放弃原则的事情。
至少现在不会,因为江弦生对舒明言来说,还不够重要。
不够,远远不够。
江弦生许是心里有数,深知自己的演技几何,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即使她很想参与,但对于任何结果,她努力过了,哪怕最终还是失望,江弦生都选择坦然接受。
只是难免,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等等。”在江弦生握上门把手的同时,谷山河忽地开口,“拿一份周晓梦的剧本给她。”
江弦生一愣,呆呆地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剧本。
“十分钟,可以?”谷山河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摆了摆。
“应该、可以。”江弦生茫然应下,工作人员给了她一把椅子,她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怪不得,江弦生在等待过程中发现,偶有演员会在试镜室待上许久,想来都是在准备临时增加的剧本。
后面人的试镜还在继续,声音时不时从几步之外传来,抑扬顿挫、起承转合,然,江弦生浑然不觉,全身心投入在剧本之中。
江弦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决定自己能否留下来的机会。
记住,吸收,容纳,成为。
江弦生记忆力还行,十分钟时间,若单纯去记忆两三页台词,倒也能记个七八分,但加上需要揣测角色心理状态,动作行为,便只能勉强记个大半,所以她选了最笨的办法,让自己变成角色。
十分钟已到。
试镜人已经离开,没有继续喊下一个,江弦生被引导走回众人面前。光线有些刺眼,江弦生眯了一下眼睛,沉静下来。
试镜开始。
“你来了。”女人倚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浇着花,时而用指尖拨动叶面,并未看向来人。
“哦?当真?”似乎是来人说了什么,引起了女人的兴趣,女人停下动作将水壶放下,转身望了过去,带着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行吧,难得你开口,我便陪你走这一趟。”女人看似无奈地笑了一下,见来人想要道谢,便摆摆手打趣道:“可别,答应我的你之后别赖账就行。”
江弦生继续演着,或许是融入角色的缘故,此刻少了几分先前的紧张僵硬,多了几分灵动自然。
舒明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不!不要!别动!”女人惊慌失措地喊着,似乎眼前之人正处于危险之中,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却还是强压着让自己镇定。她藏在背后的右手捏成拳,止不住地发颤,左手向前伸着,企图抓住什么似的,空落落的,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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