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梦板着脸,面不改色视庄锦瑟如无物,她淡定地放下最后一箱东西,旁若无人地沏起茶来。
开水烫壶以除壶内异味,紧接着舀一勺茶叶放入茶壶中,然后慢条斯理地用热水温杯,除了无法坐下,周晓梦从容自若到完全不把背上的重物挂件当回事。正当她高提水壶准备冲泡时,背上的树懒猛地加重力气压了下来,像是在发泄她被忽视的不满,周晓梦一个没注意,手上失力,热水倒偏了些许不说,还险些将茶壶跌落,周晓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浮上一丝不耐的神色。
“晓梦~晓梦~”
耳边烦人的呼唤没有停歇,身子被那人带着一晃一晃,周晓梦到底还是歇了饮茶的心思。身上挂着的人形物件誓不罢休,周晓梦被扰了清净,心里清楚庄锦瑟的性格,若是今日不答应,恐怕接下来别想有安生日子,周晓梦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无奈应承。
“下来!我同你去便是。”
“好嘞!”
得到了回答的庄锦瑟当即从周晓梦背上跳了下来,颇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好,这一段可以了。”
谷山河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话音刚落不久,舒明言立刻就出了戏,江弦生的神色还有些冷着,显然还没从戏中出来,舒明言凑上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揉搓起来。
眼神里的淡然逐渐退去,躲闪、害羞慢慢浮了上来。
江弦生挣扎着从舒明言手中逃脱,捏着自己发烫的耳朵,小声向舒明言道谢;“谢谢……阿言。”
在第一部拍摄时,舒明言就发现江弦生总是难以出戏,她多少也能够猜到缘由,江弦生的沉浸式演绎法的弊端就是出戏困难。江弦生算是半个野路子,即使这些年经历过系统化演技学习以后,这一点已经好了许多,她不再完全用成为角色的方式去演绎,但偶尔遇到难以入戏时,江弦生还是会采用这个方法。
效果不错,后果也很明显。
所以舒明言从那时开始,就会采用自己的方法帮她出戏,逗一逗她,或者是直接身体接触,江弦生都会本能反应一般迅速出戏。
她红着脸,让舒明言觉着甚是好玩。
舒明言与江弦生愈发亲近了,在她们自己都没有发现时,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多,完全超越了一般朋友的亲密距离。
江弦生愈发喜欢舒明言,完全脱离了游我的影响,江弦生喜欢上阳光、自信、待人温和又坚持底线的舒明言本身,她怀揣着隐秘的心意,小心翼翼地同她接触。
江弦生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可哪怕有一瞬也好,江弦生也想站在舒明言身边。
但她不能。
江弦生觉着自己不配,她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家世、生活、性格等等,这个差距大到让江弦生胆怯不已。江弦生知道自己非常无力,她没有能力带给舒明言美好,所以江弦生只能将心意隐藏。
只要能看到她幸福就好,哪怕是远远地看着,哪怕她不再同我有交集,我都希望她能够幸福。
江弦生在心底悄悄地对自己说。
于是,江弦生恪守朋友本分,从不敢越界一步。
那么,舒明言呢?
好奇与探究之心渐渐演变为关注,演变为在意,不知何时,舒明言发现心里已经满是江弦生的身影,对于这个看似游离在世界之外,却又如此努力、积极生活的人充满了在意。
所以,舒明言才会在江弦生生日那天不管不顾跑到她宿舍楼下,所以她才会挑选了串珠,然后自己亲手一颗一颗串在一起。
所以她才会在每个休假期间都邀约江弦生,哪怕江弦生因为考试不能前来,舒明言也都会前往京华大学图书馆,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陪着江弦生学习。
所以她才会操心江弦生出不了戏,想办法帮她出戏。
有太多的所以,有太多的因为,也有太多超乎舒明言预料的事情,江弦生的一举一动都在牵扯她的心。
有那么一瞬,舒明言怕了,怕自己会变得不像自己。演绎过许多爱情故事的她,太清楚处于爱情中的女人是什么样子,虽然不是全部,但有的人会失去自我,舒明言害怕失去自我。
因为,她已经开始患得患失。
阿弦会喜欢我吗?阿弦喜欢游我,或许会喜欢我呢?但她喜欢的是我演出的角色,而不是我,如果她不喜欢我呢?
舒明言不止一次这样想。
舒明言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女人,爱上同为女性的江弦生或许是舒明言此生最为出格的事情。
舒明言胆怯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你与我的故事》也走到了拍摄的尾声。
2034年6月16日,《你与我的故事》正式杀青,杀青宴上,许是揣着心事,江弦生很少见地喝了些酒,舒明言也是喝了不少,两人虽然都还算清醒,但都有些微醉,各自被各自的经纪人送回了房间。
舒明言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回想着与江弦生的过往,或许是酒精上头,舒明言忽地就不甘心了。
不试一试,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人生在世,多难得啊,遇见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
阿弦、阿弦、阿弦。
舒明言猛地坐了起来,头有些晕,但她不在乎,歪歪倒倒地走向门口打开门又关门,然后,咚咚咚地敲响了对面江弦生的房门。
江弦生同样没有睡着,想着戏,也想着舒明言。
戏结束了,今日一别,我又要多久才能够见她一面?
杂乱的思绪纷至沓来,江弦生没有半分睡意。
房门被敲响,江弦生脑中混乱,摇晃着身子打开门。
是舒明言,舒明言就站在门口。
“我能进来一下吗?有事,想和你说”舒明言看着江弦生的眼睛说。
“好。”江弦生侧身让开,不知为何,心跳如鼓。
舒明言被江弦生引至床边坐下,酒店洁白的被套上没有多余的褶皱,舒明言没有开口坐了许久,江弦生莫名地越发紧张起来。
“阿弦。”良久,舒明言终于开了口,直直地对上江弦生的眼睛,“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轰隆,有惊雷在江弦生心中炸响,心里繁杂涌动的思绪全部被这一句话给炸得停了下来,连同江弦生的理智一起,炸了个一干二净。
江弦生双唇微微发颤,声音艰难从喉间爬出,有些沙哑,却又清晰可闻。
“好。”
她好像等了太久太久,即使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等。
啊,这是她一直所期待的。
迷蒙的视线中,只有红润的双唇一张一合。
“那么,我可以吻你吗?”
她听见她在问,她仍旧有些懵,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所蒙住头脑。
“嗯。”
她听见她在答,然后,双唇被覆上了同样的温软,是炽热的气息。
唔!
江弦生倒在被面上,晃眼的灯光让她闭上眼,只能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热,然后,交换彼此的气息。
窗外的月亮,红着脸,悄然拉过云朵,将微光遮去。
夜已然深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比我预想的要写得多,给自己定的是三千左右一章,结果哈哈哈
总算是写到她们是怎么交往的了。
如果一两天内有更新基本上是存的或者打一章发一章,两天没看见就是我没写完哈。
年龄不知道有没有BUG,如果有还请告诉我,谢谢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窗外鸟儿在鸣叫,闹钟夜即将走到该响起之时,江弦生猛地从床上坐起,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梦一般,江弦生发懵般盯着前方。
我……这是做了个什么梦啊?
居然梦到舒明言和我表白,梦境再离谱也该有个限度啊!
江弦生觉着自己昨日大抵是喝多了,她甚少喝酒,昨日不过喝了几杯,居然就醉了。
还……做了那样的梦。
喜欢~喜欢阿言~
江弦生回想起梦中自己大胆地告白,耳朵有些发烫。
亲、还梦到亲了!
江弦生为自己感到羞耻。
谁问!这苍生要如何?谁听!这万物在挣扎——江弦生的闹钟响了起来,这是《长生》官方发布的游我角色曲,江弦生的各种铃声一直都是它。
江弦生朝着床头探手,准确地摸到手机按掉,它看了一眼时间,七点整,十点多的飞机,剧组一行要由江城返回京市,是时候该起来了。
江弦生打算先洗脸,昨夜的梦境太过羞耻,让她回想起就红了脸。
“嗯、阿弦~”带着睡意的软糯声音从身侧响起,有人在身旁翻了个身,温暖的手心覆在胳膊上,将空气中的凉意带走,“到起床的时间了吗?”
那人支起身子,覆盖的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穿着短袖的上身,她揉着眼睛,然后挂在了江弦生身上。
“阿弦,早。”
吻,轻轻地落在了脸侧。
带着温暖。
江弦生感到很懵,江弦生感到震惊,江弦生——
咚的一声。
江弦生如受惊般猛地弹起,然后从床上掉到地上,后脑着地,颇为头疼。
“舒、舒、舒明言!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弦生难得失了冷静,顾不上后脑勺传来的疼痛,惊慌失措地望着睡眼蒙眬的舒明言。
“阿弦?你没事吧?疼不疼?”舒明言被江弦生掉床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下来,蹲在江弦生身边扶起她,颇为紧张地瞧着她的后脑。
“你你你我我我”江弦生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清了。
舒明言强行扶着江弦生从地上起来,按着江弦生坐在床上,江弦生脑中波涛翻滚,眼珠子不停转着打量着自己与她。
衣衫完整,身体也没什么异样,舒明言看上去也不像发生了什么一样。
还好,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
江弦生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庆幸自己没做什么伤害舒明言的事情。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
江弦生不断回忆,断片的记忆零星闪过。
“阿弦?阿弦?”舒明言伸出手在江弦生眼前晃了晃,有些担心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江弦生闻声抬头,记忆忽地清晰起来。
“阿弦。”
“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那么,我可以吻你吗?”
轰隆
惊雷再次炸响。
在舒明言地注视下,江弦生的脸慢慢变红,连脖颈也变得通红。
“我、我……”话语断断续续的,江弦生觉着难以启齿,“昨天……”
“嗯?”舒明言有些疑惑,她不像江弦生,昨夜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回忆起昨夜,舒明言再一次将吻覆在江弦生脸上,“怎么了?我可爱的女朋友。”
江弦生更是难以思考了,只能一边躲避舒明言的亲吻,不断深呼吸来恢复理智。
在对方有些怨念的眼神中,江弦生终于坐得远远的,拉开与舒明言的距离,理智总算得以回笼。刚一冷静下来,江弦生便用着晨间沙哑的嗓音说道:“阿言,我们不合适。”
江弦生的嗓音本就略微偏低,此时带着清晨的哑意,更显得有些迷人,让舒明言一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嗯?”舒明言的声音也有些哑,但她本身嗓音清亮,此刻听来,像是春日的微风一般。
她歪着头,长发从肩上滑落。
江弦生瞧着,只觉着喉咙有些痒,她偏开视线继续开口:“舒……明言。”她顿了顿,咳了两声,似乎在清嗓子,“昨天的事,是我说醉话,不能当真的。”
这一次,舒明言听清了,两撇好看的眉毛紧皱在一起,看上去有些生气似的,江弦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舒明言并没有生气,昨日她已经足够明白江弦生有多喜欢她,亲吻过后的心声吐露不似作假,酒醉后江弦生一遍一遍地说着喜欢,说着爱意,舒明言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醉话。
“为什么?”舒明言三两步就走到江弦生身前,双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不得不直面自己,“阿弦,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
“我……”江弦生视线闪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喜欢我?”舒明言问。
“不是。”江弦生否认。
“阿弦。”舒明言柔下声音,轻轻地唤着,“有什么顾虑告诉我好吗?我们坦诚一点可以吗?”
“……”江弦生沉默不答。
舒明言放下捧着江弦生脸的手,转而牵起她的手放在腿上,舒明言坐在江弦生对面,头抵着头,小声地说道:“阿弦,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
“18岁那年相遇,我对你产生好奇,那时,还只是好奇而已,那是我第一次想要去认识一个人。”
舒明言笑了笑。
“相遇太过短暂,分隔太过漫长,在分离的时间里,我不否认这份好奇与想要在逐渐淡去,但是我又遇见了你。再次相遇,我又开始好奇,我经常在想,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想啊,想啊,回过神来,我就一直在想你。你好像对周围都不在乎,但是你很善良,遇到被谷导凶哭的小演员,你会上前递纸巾,然后轻轻地拍着他们的背,像是在哄一样。被碰倒的器械,你看到了,也会帮忙扶起来。你也并不是老好人,旁人嫌麻烦央你送个东西,你毫不犹豫地拒绝,想要指使你做不必要的事情,你也毫不留情。你很复杂,也很单纯。我喜欢你的复杂和单纯。”
“或许你没有发现,我总是在偷偷地看你、观察你。我关注你,想念你,剧杀青以后,这份关注与想念并没有随之淡去,反而愈演愈烈。所以我约你吃饭,陪你学习,我只是想要看到你。你来我生日,我真的很开心,所以你的生日,我也想陪你度过,于是,我到了你宿舍楼下。那一天,你下来找我时,我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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