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星延看过的爱情片不多,一般来说,男女主人公的初夜都是浪漫的。
他们有的在家中,有的也在酒店。
通常一进电梯就急不可耐,暧昧地互相凝视,进入房间后,抵墙热吻,将衣鞋扔出镜头,伴随美妙的背景音乐,双双跌入大床,意乱情迷。
有的可能也不太浪漫,但至少不会像他一样傻傻站在床边,半天憋出一句:“我们好像没买套。”
——何止没买套。
根本什么都没准备,连必要的润滑剂也没有。
其实陆星延不确定这些是不是必须的,如果实在想做,或许,没有也行?
但如果没有,体验可能不太好,姜汲不舒服。他的伟大计划正执行到关键一环,不能惹恼姜汲。
“哥,要不我……”陆星延略一犹豫,坐到姜汲身边,“我用外卖买一盒吧。”
他没敢看姜汲的表情,匆忙打开手机,在某团里搜索,“是不是随便买就行?我没用过,这东西有讲究吗?”
搜索结果五花八门,陆星延顺着往下拉,喃喃念道:“超薄裸感,聚氨酯光面,天然胶乳……好多种啊,怎么还有玻尿酸款?玻尿酸不是打脸的吗?”
姜汲:“……”
“你别搜了。”姜汲忍不住打断,“你再卖蠢我想回家了。”
“我、我没卖啊。”
“嗯我知道,你是真蠢。”
“……”
陆星延噎了下,无地自容。姜汲一个眼神也不给他,起身脱下衣裤,进浴室洗澡去了。
姜汲没直说,陆星延却敏锐察觉,哥哥好像嫌弃他了。
就在几分钟前,姜汲还在笑。那种反派般的微笑虽然瘆人,但至少姜汲在看他,审视他,对他有兴趣。现在却抛下他独自去洗澡……
陆星延纠结片刻,跟到浴室门口:“哥,我错了。”
玻璃门内水声不停。
陆星延殷勤讨好:“不买就不买,如果你想不戴套的话,我没问题啊,你直说嘛。”
姜汲:“……”
世上怎么会有陆星延这种蠢货?姜汲突然开始费解。
更费解的是,竟然是他主动提出,让陆星延当他的玩具。
虽然他的本意是将计就计,耍这个蠢货玩,但至少在开口那一刻他对弟弟感兴趣——如果没乐趣,又何必玩呢?
那么问题来了,跟陆星延玩到床上,乐趣是什么?
温水缓缓地从头淋下,姜汲陷入思考。
虽然陆星延这么做有表演的成分,但他已经意识到,陆星延八成也不是直男。没有直男能演到这种程度。
但话说回来,如果是陆星延,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蠢货的脑回路天生不正常。
姜汲怀疑自己也变蠢了,竟然试图揣摩陆星延的心理。
他多思考一秒,就会被“蠢货病毒”多感染一分,直到被陆星延拉到同等智力水平,然后以更丰富的犯蠢经验击败。
姜汲洗完澡,面无表情走出浴室。陆星延竟然还在门口等他,乍一看很沉静,只要不开口说话,也是一款能诈骗外人的高分帅哥。
“你去洗。”姜汲裹着浴袍,到沙发椅坐下。
陆星延完全听指挥,立刻乖乖进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出来时姜汲在翻酒店的送餐菜单。
“你饿了吗?”陆星延走到他身后,低头来看。
姜汲说:“对,我在思考,我是不是真的饿了。”
“啊?”陆星延不知道姜汲和那个女生背后吐槽自己,听不懂弦外之音,“那我们先吃点东西?”
“不吃。”姜汲指另一张椅子,让他坐下,“陆星延,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们要不算了,不玩了。”
陆星延一怔:“为什么?”
“你毕竟是我弟弟,”姜汲说,“我怕回家不好意思面对你爸。”
“……”
这么有道德感,昨天偷情的时候怎么不脸红?陆星延觉得他就是嫌弃自己了,没别的原因。
“我又说错话了?”陆星延抓住哥哥的手,有点屈辱,“我都愿意当玩具了,你又突然拒绝,是觉得我连当玩具都不配?”
“倒也不是。”
“就是。”陆星延难得有自知之明,“我没有经验,一开口全是蠢话,你觉得没魅力,是吧。我还觉得你没眼光呢,难道你喜欢身经百战不守男德的脏东西?”
姜汲:“……”
“你能不能闭嘴。”姜汲又想笑了,天知道他不是爱笑的人,“我是因为把你当弟弟,不想做得太过分。”
但给你机会你不要,非要作死到底?
“这么想当玩具?行。”姜汲拽住陆星延的浴袍,用力一拉,“过来。”
陆星延没有防备,猛地栽到他身上,然后被按着肩膀推下去,摔到了地上。
“……”单膝支撑,像一个跪姿,陆星延心脏狂跳,抬头瞥见哥哥垂视的冷眼,具有天然威压,令他呼吸急促。
他知道这是什么命令,本能地不想顺从,但姜汲的手已经按下,扣紧他的后脑。
陆星延被迫贴近,脸埋进哥哥浴袍下,含住。
第一次,没技巧。他想抬头看姜汲,但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姜汲缓慢的呼吸和频率很低的颤抖。
这家酒店的沐浴露和家里的不同,姜汲身上散发陌生香气,是一种甜腻的水果香,他深深嗅了一口,有些晕眩。
“……管好你的牙齿。”姜汲低声说,“讨厌吗?”
什么讨厌?讨厌什么?陆星延的大脑已经停转,摇头示意。姜汲意外:“接受这么良好?”
陆星延说不出话。
姜汲很轻地喘了一声。
其实没有打定主意要做,即使人已经伏在脚下了,他仍然在玩弄陆星延和放过弟弟之间犹豫不决,但这种犹豫也是背德感的一部分,奇特的快感蔓延,姜汲渐渐放弃思考沉浸其中。
陆星延不太老实,给他弄到一半不听话地站了起来。姜汲刚闭上眼睛,猝然被打断,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抱住,陆星延贴着他的脖子乱蹭:“哥,我也想要。”
姜汲一口气哽住:“陆星延,你是不是找打?”
他的手探下去,找到那个硌手的东西,用力抽了一巴掌,压着他的人抖了一下,羞愤欲死,“你往哪打呢。”
“下去。”姜汲不悦道,“别让我教你。”
“……”
陆星延只好又伏下去,无师自通地悟出了点技巧,用上喉咙,然后听见哥哥吸气声变了。余光里踩在地上的一双裸足微微发颤,陆星延伸手握住,轻轻地摩挲。
片刻后,掌心里的脚腕猝然绷紧,姜汲结束在他口中。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姜汲失控的一面。
姜汲总是冷淡矜持,一丝不苟,其实脾气不坏,因为不会大发雷霆,但也谈不上好,缺少表达善意的笑容。
他梦里的那个姜汲会哭泣求饶,但与现实差距太大,陆星延自己也不能当真。
现在冷酷的哥哥变了副模样——虽然表情依旧高高在上,但湿润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愉悦和疲惫,像一只休憩打盹的狮子,可以被抓住此刻的弱点,一击即溃。
陆星延的动作比脑子快,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已经抱起姜汲,把人放到地上——调换姿势,他坐着,姜汲伏在他膝盖下。
这时姜汲还在余韵里没回神,身上乏力,突然被按倒愣了下,下一秒陆星延的那个东西就怼到他脸上,并掐着他的下颌塞进嘴里,还很讲道理,“哥,轮到我了吧。”
“……”姜汲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陆、星、延!”
嘴唇被堵着,发声模糊,陆星延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很聪明,下意识就知道要掐紧他的下颌,否则可能面临被咬伤的风险。
姜汲挣扎起身,但陆星延一副活腻的样子,死死按着他不准起。
可能是这种刺激实在太强烈,没多久,姜汲就感到控制他的力量消失了,紧接着一阵异样的潮湿冲到脸上,顺着睫毛淌下,流过脸颊和下颌。
“……”
大约有五六秒钟,姜汲没说话。
被下半身控制大脑的陆星延清醒了,也没说话。空气死一样凝固,他甚至没敢伸手帮哥哥擦脸。
又过半分钟左右,姜汲终于动了。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来,从桌上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潮湿,拢了拢衣袍。
“哥——”
“别叫我。”姜汲打断他,指了指门,“滚出去。”
第19章
假期第二天,晚上十点。
一切发生得太快,结束也快。
陆星延连衣服都没穿完就被赶出门,他幻想中的初夜里“衣鞋扔出镜头”的画面真实发生了,只不过是姜汲把他的外套和鞋一起扔出门,险些砸到他的脑袋。
“哥,对不——”
“起”字没说完,房门贴着鼻子关闭。原来今晚真的降温,陆星延终于有感觉了。
呆滞半晌,陆星延穿上外套,用力敲门:“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等着姜汲问“你哪错了”,然后将自己满腔的忏悔奉上。
然而,任他敲了快十分钟,门内也没一点动静,姜汲根本不理人。今晚他绝无再进门的可能。
……
房间内,姜汲洗了两遍脸。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姜汲缺德带冒烟地逗狗多年,今天终于被狗咬了。
陆星延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这蠢货脑子不大,胆子倒不小。姜汲不禁又开始思考,他难道真的饿了?跟陆星延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如果这个愚蠢的游戏是李凌发明的——李凌想追到他,再狠狠甩掉,羞辱他,他只会觉得“这傻叉有病吧”,而不是“看我怎么玩你”。
诚然,他玩陆星延是一种经年累月的习惯,好比有人摇逗猫棒,他就会下意识地伸爪挠两下。
但以前他只是偶尔无聊才顺手给陆星延挖坑,从不费时,也不吃亏,现在却浪费时间,又气得够呛,图什么?
姜汲躺在床上,真切地感觉到,“蠢货病毒”已经占领他半边心脏,正通过血液流向另外半边,否则他怎么会想,“陆星延你等着,这事没完。”
姜汲在酒店睡了一夜。
前半夜他并没睡着,将近一点才慢慢地进入梦乡。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姜汲在梦里想起了一些陆星延干过的蠢事,以及,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性取向的。
性向觉醒是一件大事,但对姜汲来说,那天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是在大三下学期,一个炎热周日。姜汲意外生病,发烧头疼,请人替了自己兼职的班,回家休息。
当时他又一个月没回家了,由于事先没打招呼,姜婉怡和陆庸都不在,陆星延的房间里也悄无声息。姜汲吃完退烧药,回自己床上躺着,稀里糊涂睡醒一觉后,发现没开空调,又病又热,浑身难受。
他没摸到空调遥控器,不想下床找,自己跟自己僵持,意识很不清醒。
当时的感觉不只是难受,还有一种不易描述的滋味,他辨认好久,恍惚想起自己刚才做梦了,似乎是一个有颜色的梦。
梦里有人跟他亲热,却没让他痛快,于是病与热之间掺了一种不被满足的痛苦。
姜汲闭上眼睛试图接续梦境,看清对方的模样,是一个什么性格的女生,乖巧可爱的,还是活泼明艳的?
姜汲平时课业繁忙,社交少,更别提恋爱。
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他一个也没理过。他以为自己生性冷淡,所以对异性没感觉。偶尔梦到什么人,形象也很模糊,醒来就忘了。
这回的梦一如往常,他越想看清越看不清,自己也幻想不出一个符合心意的形象,无论是长发,短发,身材丰腴或纤瘦,都差点意思,都不对。
姜汲尽量让自己沉入更深的梦境,意识越模糊感觉越清晰。
对方在叫他的名字,嗓音缥缈,男女莫辨。他们只是在拥抱,时而缠绵拥紧,时而分离片刻,无论如何,那种近似吟唱的呼唤没停止过。
姜汲,姜汲,姜汲。
他终于要到顶峰,在高烧中颤抖着呼出一口热气,耳畔的声音还在呼唤,姜汲,姜汲……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撞开。
“姜汲!”陆星延莫名闯进来,清亮的嗓音,没礼貌的腔调,猝然打断一切。姜汲猛然睁开眼睛,惊得怔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陆星延气势汹汹堵在门口,好像姜汲放假回家不找他就罪大恶极似的。幸好姜汲身上有薄被遮着,他没看出哥哥在干什么。
但气氛暧昧,空气里翻涌滚烫的热流,姜汲的脸色也不对劲,陆星延走近几步:“你怎么了?”
“……感冒了。”姜汲低咳一声,拉紧被子,“出去。”
陆星延不走,啰里啰嗦地问:“吃药了吗?量体温了吗?你好像烧得很厉害。”
“关你屁事。”姜汲崩溃,但又不能让弟弟看出来,“我叫你出去,听不懂?”
“……”
一个月不见,见面就挨骂,陆星延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就算有错也是姜汲的错:“谁稀罕理你!”
“嘭”一声,陆星延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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